第128節(jié)
是以,高培投來的眼神,謝知沒有扭頭,就知道他是在和謝理“眉來眼去”。 那兩個人的眼神一對上,他就知道準沒什么好事。 謝知等到舞姬上場之后,和謝理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用你整日掛在嘴邊的話來提醒你,可別忘了你姓謝,謝家一共有一百二十三口人?!?/br> 謝理恨不得連謝知一塊兒除去,哪里會聽他廢話,他冷笑,卻剛好看見圣上朝這廂看。 他趕緊端了酒杯,和謝知碰了一下。 章得之昔年跟著江湖藝人學到的本事,已經(jīng)許久不曾用過了,此時倒是又派上了用場。 他剛才看清了謝知說的是什么,也看清了謝理陰狠的眼神,心想,謝知一定是覺察到了什么。 朝堂上的雷霆手段,他一般不愛和徐昭星說。 那些個丑惡的東西,他知道就可以了。 可今日,他覺得這事兒要和她說一說。 他微微偏了下頭,和她道:“謝家不對勁?!?/br> “謝家?誰?” 如今是人都知道,謝家也不是擰成了一股繩,有白身宰相謝知專程和正兒八經(jīng)的宰相謝理唱反調(diào)。 章得之又看了兩眼,偏頭道:“謝理。” 徐昭星聽完,難免多看了謝理幾眼,謝理沒有發(fā)現(xiàn),謝知和她對視了之后,看了看高培。 謝知是說謝理和高培狼狽為jian? 這事兒,估計章得之早就知道了,那就不稀罕了。 舞姬的歌舞,徐昭星實在欣賞不來,眼睛也只是下意識地跟著舞姬打轉轉,這就看見了站在最后排的舞姬……不對勁。 后面那個瘦瘦小小的舞姬,雖然濃妝艷抹,可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女人。 徐昭星看的是肢體動作,男人的身段就是再柔,也是不如女人的。還有男人的皮相就是再嫩,成年之后,也是比女人稍顯粗糙。 方才一個下腰,那個不對勁的舞姬便露了相。 不是動作不對,而是不夠優(yōu)美。 尤其是這兒的舞姬,跳舞以輕柔舒緩為美,小碎步扭起來,碎的不得了。 這么說吧,就是平日走路,普通的男人邁出去一腳,女人三步都不一定能跟得上。 這跳起舞來,盡管刻意,可差距還是很明顯的好吧! 徐昭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了,看男人扮作女人跳舞,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比看那些個舞姬有意思的多了。 這就親眼瞧著他怎么轉到了自己的近跟前,又怎么從水袖里抖出了劍,直逼向她。 徐昭星想,這人不知是誰派來的,雇主差評,根本沒有事先做過調(diào)查。 他們不知道嘛,她也是會功夫的。 也是電閃火石間,章得之擋在了她身前。與此同時,她就把手里的三足酒盞扔了出去。 宮宴上的酒盞可不是瓷的,而是青銅。 徐昭星原先還想過,要是能帶著這么對兒酒盞穿回去,那簡直發(fā)財了。 酒盞“當”的一下砸在了那人的劍上,內(nèi)里的酒濺了些到了他的眼睛里。 也正是這一個偏差,他慢了一步,心里盤算著想要殺圣人,只能先和圣上纏斗,聽說,圣上是會功夫的。 卻沒防著,從圣上的后頭踢過來一腳,他自己就飛了。 徐昭星是挽了章得之的胳膊,借了一道力,直接跳起,把那人踹飛了出去。 負責皇宮安全的徐湯已經(jīng)帶著影衛(wèi)殺了過來。 那人見事不好,當場自刎。 血濺東顏殿,章得之的臉色很不好。 徐昭星這時,品出了些不對勁,可又想不通具體不對勁的地方。 好在,謝理和高培,并沒有讓她等多久。 第二日一上朝,以謝理為首的文官,便跪倒在東顏殿內(nèi),要求廢后。 自古廢后的理由都是五花八門,什么無子多病,善妒不賢。反正,廢不廢的,也就是皇上的一句話。 當然,也有被臣子相逼,不得已而廢的。 謝理想出的理由夠特別,“圣上,祖宗都說娶妻要娶賢。且不說那徐氏婦人是不是賢良淑德,圣上且想一想,昨日那刺客為何要刺殺她吧!她不過是在深宮中的婦人,卻妄想把持朝政,妄想左右帝令,蒼天有眼,天底下的明白人還是多于糊涂的。圣上的后宮豈能容那種禍根妖物存在啊!” 說她禍根,她還能理解。 說她妖物,她就不服了。一夫一妻制,一個男人只睡一個女人,特么就是這個女人有毒了? 關鍵還不在此,關鍵在于,昨日放在平常百姓家,就是她嫁女兒、章得之娶兒媳,請客吃飯。 她辦的是喜事,可有人存心和她過不去,那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她是準備讓人給謝知傳個口信的,就是告訴他,讓他提前沐浴齋戒,準備好了,當宰相吧! 謝理給她老公送小三的時候,她還不準備怎么著謝理,可如今,她覺得她不發(fā)威,很可能后面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 有些時候,忍一時,可不是風平浪靜。 一得了信的徐昭星正琢磨著怎么瓦解,以謝理和高培為核心,組成的小團伙。 前頭的東顏殿就又傳來消息了。 這一回,親來的是蔣瑤笙。 按理說,太子妃要在下朝后,由太子領著,去東顏殿謝恩。 她一早就和姜高良在殿外守候了。 昨日東顏殿上的那場刺殺,她是今早才知道的。 姜高良沒有及時告知,一個是因為刺客已死,圣上和圣人并無損傷;另一個就是怕她瞎擔心。 可為此,清早蔣瑤笙一得知,就和他生了場氣。 兩個人是別別扭扭守候在殿外的,這就又耳聞了殿內(nèi)的一出大戲。 蔣瑤笙聽了一半,就匆匆忙忙地往晨光殿趕,一見了她娘,臉色發(fā)白地道:“娘,圣上要大開殺戒了。” 章得之確實是準備要殺一殺。 不殺,那些人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他這江山,也是用兵打下來的。 制軍他有鐵腕,一向也認為自己算得上半個文人,文人多有傲骨,可也多半酸腐,他就不信了,他會拿這些人沒有辦法。 那些人的請求,他聽了之后,當下冷笑。 他道:“你們當朕是誰?是趙器?還是被趙器轄制的小皇帝?” 謝理就知道章得之看起來斯文,實際上是個強硬派,他早就和高培套好了,就和老娘們一哭二鬧三上吊一樣,他們也得來這招兒。 謝理泣道:“圣上啊,臣愿……死諫!”那頭磕的梆梆作響。 “臣……也愿?!备吲嘁补蛄顺鰜?。 緊接著,呼啦啦跪了一地。 章得之還是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停了片刻,笑道:“朕正想推行一個新政,乃是謝知提出來的建議,那就是廣選官員,不再拘束世家或庶民。宰相還真是善解人意,領著朕的一大幫子文官,要給新官騰地兒。來啊,準備好水,留著洗地。宰相大人,你先請。朕,一會兒就讓高培下去和你作伴?!?/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十五章 謝理已經(jīng)急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這都什么事兒啊! 這人都呼啦啦跪了一地,可上面那個,一臉的煩躁,說的話讓人忍不住心顫??! 也就只差說“快啊,排著隊去死?。 ?/br> 謝理不能不急,死諫的話是他先說的,也就等于他排在了最前頭。 他想死嗎? 說的是屁話,他有金銀萬兩,還有美妾環(huán)繞,他有病啊,才真的想死。 他不想死,可如今圣上都那樣說了…… 他騎虎難下,想,干脆閉著眼睛往柱子上撞吧。不能用十成的力,萬一真撞死了呢!還得真的見血,不然不像那回事??! 這柱子是兩個月前才將修好的,圣上攻進長安時,被亂民糟蹋一通,圣上下了令,將殘缺的部分用粘土補齊,又在外包上了一層朱紅色的布。 謝理拼命回想,離他最近的柱子,哪一塊兒是真的硬木,哪一塊是粘土。 又一想,不管是頭撞硬木,還是頭撞粘土,都是頭疼??! 他忍住想哭的心,立起來就往柱子上撞去。 后頭有一大票人在喊:“圣上,圣上明鑒啊!” 還有人吆喝:“宰相,宰相,不要??!” 劇烈的疼痛走遍了全身,謝理覺得頭暈眼花,還有點兒犯惡心。 他忍著暈眩道:“圣上,明鑒啊!” 章得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死諫死諫,這意思,我不解釋,眾位也該明了。宰相大人……請繼續(xù)?!?/br> 他們不是愛威脅人嗎? 來吧,趕緊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明明已經(jīng)暈乎的謝理,聽見了這句話,頓時清醒,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 他沒得選擇,又撞了一次,暈了過去。 暈之前,還在想:暈了好,暈了好! 一旁的高培嚇得尿急,他準備渾水摸魚,撲倒了謝理旁邊,喊道:“宰相還有口氣,請圣上,快穿太醫(yī)?!?/br> 章得之差點兒笑了,挑了眼皮,卻道:“不忙,高培,該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