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jié)
沈母手抖著接起了電話,“我們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br> “什么?”沈母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 一旁的沈書記急得發(fā)瘋,“怎么了?你就不能按擴音么?拿過來!”他一把搶去了手機,“喂,趙一墨,我女兒怎么樣了?” 趙一墨低沉悲傷的聲音傳來,“醫(yī)生說家穎**內(nèi)嚴重感染,必須摘除**,手術(shù)需要家屬簽字,我沒法簽字?!?/br> 沈書記當(dāng)時就愣了,沈母一直在旁邊哭,而開車的阮濱,也深深地嘆息。前面只剩下兩秒就要紅燈了,阮濱不想等,踩緊了油門直接飛沖過去。 一切都是命,萬般不由人。 當(dāng)三人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搶救室外面的燈還亮著,顯示手術(shù)中,但趙一墨卻不在門口。 “人呢?”沈母慌亂極了,“家穎不會已經(jīng)??” 沈書記強裝鎮(zhèn)定地說:“打電話給趙一墨,打電話!” 就在這時,走廊里跑著過來了一群穿白大褂的醫(yī)生,“沈書記,一接到您的電話我就過來了??快快,你們先進去??” 沈書記一把握住張院長的手,焦急問道:“張院長,我女兒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剛才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過了,令嬡流產(chǎn)之后身體沒有調(diào)理好,**脫垂導(dǎo)致了感染,發(fā)燒也是感染引起的。現(xiàn)在的情況是,必須切除**以及感染壞死的部分組織,不然性命堪憂,再發(fā)燒就能要了她的命?!?/br> 沈母悲痛欲絕,“她還沒有孩子就要把**切除??趙一墨呢,趙一墨!” 張院長:“醫(yī)院血庫告急,他在里面準(zhǔn)備輸血,就等你簽字了沈書記?!?/br> 沈書記深吸一口氣,他的女兒正在里面與死神搏斗,他豈能含糊,“切了**就能活命嗎?” “切了**不能百分百保證活命,但不切**,保證沒命!”張院長握住他的手給他鼓勵,“簽吧,沈書記,來不及了,沒有讓你考慮的時間了。” 沈書記沉重地點了點頭,“好,我簽?!?/br> 簽了字,張院長也進去了,留下抽泣的沈母,和呆滯的沈書記,門外一片寂靜。 阮濱站在旁邊,深深地嘆著氣,這樣的情況,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喂,什么事?” “現(xiàn)在???好吧,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阮濱慢慢走上前,低聲說:“爸,媽,我公司里有點急事,必須得走了,你們別太擔(dān)心,相信醫(yī)生。” 沈母點頭說:“好,謝謝你送我們來醫(yī)院,濱?!?/br> “小事,不客氣?!?/br> 沈書記沒有說話,事到如今,他也沒有理由指責(zé)阮濱心狠,反觀那個趙一墨,倒是對家穎一片真心。 阮濱走后,沈母心疼地說:“家穎這是遭的什么罪啊,好好懷著孩子,說沒就沒了,現(xiàn)在連**也要切除,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她還這么年輕??” 沈書記一直沉默著,沈母又說:“我說你啊,不要再逼女兒了,難道真的要把她逼死了你才肯罷手嗎?難道你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我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趙一墨按著手臂從里面出來。 看得出來,趙一墨整個人也很憔悴,頭發(fā)有些凌亂,下巴有了胡渣,浮腫的眼睛里面充滿了紅血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看到二老,他低沉地叫了一聲,“叔叔,阿姨。” 沈母先站了起來,想問問,又有所顧忌地看看丈夫,看丈夫僵著臉,她半張的嘴又閉上了,默默地重新坐下。 趙一墨當(dāng)然知道二老也是擔(dān)心的,于是,他說:“目前手術(shù)是成功的,**已經(jīng)切除,應(yīng)該不用太久就可以結(jié)束了?!?/br> 沈母明顯松了一口氣,想問又怕問,猶猶豫豫的。 趙一墨又說:“我沒見到家穎,我在外面輸血,她在里面手術(shù),是護士一直把手術(shù)臺上的情況告訴我,家穎可以度過這一關(guān)?!?/br> 沈母又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丈夫,示意他說些什么。 沈書記胳膊一抬,依然不說話,氣氛尷尬得不行。 趙一墨低著頭,懊悔地說:“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她肚子痛有一段時間了,可我沒有重視,早知道會這么嚴重,我肯定拖也拖她來醫(yī)院?!?/br> 沈書記倏地一下站起來,二話不說,揚起手就在他臉上甩了一拳。 “額??”趙一墨吃痛,一動不動地站著,閉著眼睛,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沈母趕緊拉住丈夫,“你別這樣,家穎還在里面?!?/br> 沈書記指著他,聲聲責(zé)問,“她都痛了一段時間了你都沒重視,你為什么不重視?這么多年來,因為你我們父女反目,到現(xiàn)在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了你到我跟前說對不起,有用嗎?有用嗎???!” 整個走廊,都是他怒罵的回聲,這是一位老父親最無奈的控訴。 第一百四十章 危在旦夕(2) 第一百四十章 危在旦夕(2) “這么多年來,因為你我們父女反目,到現(xiàn)在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了你到我跟前說對不起,有用嗎?有用嗎???!” 整個走廊,都是他怒罵的回聲,這是一位老父親最無奈的控訴。 “家穎從小孝順聽話,就因為你,她開始不聽我的話,我說東她偏要往西,就因為你,她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我的女兒從小就沒吃過苦,就因為你,她吃遍了所有的苦頭,現(xiàn)在連命都要沒了,你一句對不起有用嗎?” 沈母哭得不行,久忍的眼淚嘩嘩落下。 趙一墨幾次想開口辯解,都忍住了,他始終保持沉默。 沈書記痛心不已,反復(fù)質(zhì)問道:“肚子痛為什么不重視起來?為什么不來醫(yī)院看看,為什么?!” 趙一墨無奈地說道:“因為不想被您發(fā)現(xiàn)啊?!?/br> “??”沈書記再一次愣住,或許,造成今天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趙一墨:“我們一直在都城,哪都沒去,租了間地下室住著,地下室陰暗潮濕,我?guī)状蝿袼嶙咚疾辉?,她說只有這樣才能避過您的視線。沒錢花了不敢去取,病了不敢看醫(yī)生,拖著拖著就病成了這樣?!?/br> 趙一墨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好好的一個人,被熬成了這樣,可他不敢怨恨沈書記,因為那是沈家穎的父親,他只怨老天,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權(quán)貴的家世好配得上沈家穎。 “本想躲一陣就出國,我早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可家穎又說再想想,我知道她是舍不得你們二老,其實家穎心里很在意你們。” 沈書記聽不下去,“你別再說了?!彼穆曇粢呀?jīng)沒了之前的憤怒,而是帶著頹廢,和自責(zé),他的女兒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他給害的。 “你別再說了,”沈書記懊悔地嘆著氣,直接癱坐在椅子里,“你別再說了。” 趙一墨抿了一下嘴唇,轉(zhuǎn)身看著手術(shù)室的門,他盼著后面的手術(shù)能夠順利,盼著家穎能夠早點出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打掃衛(wèi)生的清潔阿姨來回拖了兩遍地,趙一墨一直站著,在沈家穎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他沒有辦法舒舒服服地坐著。 后來,已經(jīng)下午了,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熄滅,張院長和主治醫(yī)生一起走了出來。 趙一墨疾步走上前,急切地問道:“醫(yī)生,怎么樣?” 沈書記和沈母互相攙扶著圍了上來,張院長說:“兩位放心,手術(shù)很成功,令嬡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觀察一晚上。” 沈母流著眼淚說著感謝,沈書記也放松了心情,緊繃的弦終于可以松緩一下。 張院長拍拍趙一墨的肩膀,意味深遠地對沈書記說:“小伙子不錯。” —— 阮濱下班之后給沈書記打去了問候的電話,得知沈家穎已經(jīng)脫離危險,他也放心了。 回到家,他把這件事給夏至一說,夏至都驚呆了,“切除**?這么嚴重?” “嗯,不切會送命?!?/br> “切了**她以后就沒有當(dāng)mama的機會了,這對愛孩子的人來說,比死更加難受?!?/br> “難受歸難受,總比沒命好啊,孩子可以領(lǐng)養(yǎng),命要是沒了,什么都是空談?!?/br> “你見到她男人了?” 阮濱搖搖頭,“我們到的時候他進去輸血了,我走之前他還沒出來,所以沒有碰到面?!?/br> 夏至感概地說:“他們也不容易,但愿沈書記能夠看開一點,成全他們吧?!?/br> “我明天去醫(yī)院看看沈家穎,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算了吧,現(xiàn)在的身份挺尷尬的,你幫我問個好。” 阮濱摸摸夏至的腦袋,說:“恩,也好,我的小至最懂事最體貼人了。”他像無尾熊一樣貼到她的身上去,“比起沈家穎,我是幸運的?!?/br> 夏至推開他,“別鬧了,趕快去洗澡吧?!?/br> “一起洗?!?/br> “我洗過了?!?/br> “再洗一次,我?guī)湍阆??!?/br> “??”她只想說,這樣好費水啊。 —— 第二天,從鬼門關(guān)救回來的沈家穎已經(jīng)被轉(zhuǎn)到了vip病房,她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呆了一夜,趙一墨就在門口守了一夜,她出來,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vip病房里,淡紫色的墻面,清幽的環(huán)境,加濕器噴著水霧,氧氣管里時不時發(fā)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沈家穎睡著,臉色蠟黃,她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喉管是早上才拔掉的,脖頸里面留著一個一個的小針眼,光看到這些,也能想象她昨天晚上經(jīng)歷了怎樣的黑暗。 趙一墨已經(jīng)憔悴得不像人樣,他一直留心著儀器上顯示的數(shù)據(jù),他最怕的就是數(shù)據(jù)有大的波動。 突然,儀器嘀嘀地響了起來,趙一墨一個激動,拿著護士鈴一直按,護士沒那么快過來,他又沖出門去,大喊:“醫(yī)生,醫(yī)生,快來?!?/br> 醫(yī)生護士緊趕慢趕地過來,一看,原來只是接觸不良。 “沈小姐的情況很平穩(wěn),別太緊張,她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br> “那她怎么還不醒?”趙一墨憂心地問道。 醫(yī)生耐心地解釋道:“那么大的手術(shù)會耗費她很多精力,她累了多睡一會兒也是應(yīng)該的。她醒來可能會感覺傷口疼痛,這都是正常的,放心吧?!?/br> 趙一墨這才點點頭,“好的,謝謝醫(yī)生?!?/br> “你也休息一下,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吧,要照顧病人首先得把自己照顧好?!?/br> “我沒事,我是男人。” 醫(yī)生笑笑,然后就離開了病房。 趙一墨坐在病床前,他握著沈家穎的手,一下一下捏著她的每個手指,他看到她的手有些臟,就去端了一盆溫水,拿溫?zé)岬拿砑毤毜貛退林帧?/br> 這時,沈母來了,手里拿著兩個保溫壺,她看趙一墨正在給自己的女兒洗手,那認真勁,她看了都感動。 “阿姨,你來啦。”趙一墨有些緊張,但動作依然有條不紊,“阿姨您坐,我給你倒杯水吧。” 沈母:“你別忙活,你繼續(xù)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