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裴羽抬眼看著他,“臉紅也不是為別的,你風一陣雨一陣的……”話說回來,她雖然孩子氣,但并不是動輒色變的做派,偏生嫁的這個人動輒就讓她窘迫、尷尬或是忐忑得要命——這一類的情形,她只要一遇到,必定會鬧個大紅臉。 蕭錯語帶笑意:“原來如此。好事。” 裴羽眨了眨眼,手遲疑地抬起來,撫上他的眉宇、唇角。此刻,他眼里、唇畔皆是柔和的笑意,風情無限。“你笑起來怎么這么好看?”她輕聲問。 這是個傻問題,引得蕭錯笑意更濃。他低下頭去,啄了啄她的唇,“是么?” “嗯。”裴羽篤定地點頭。 蕭錯拍了拍她的肩,“你倒是不怕我得意忘形?!?/br> “你才不會。”裴羽無奈地道,“能記住我說過的話就不錯了?!?/br> 蕭錯剛要說話,半夏快步走到屏風外通稟: “侯爺,二爺回來了,問您歇下沒有,這會兒在院門外等著?!?/br> 蕭錯道:“讓他到花廳喝茶,我等會兒就過去?!?/br> 半夏稱是而去。 蕭錯坐起身來,給她蓋好錦被,“我跟二弟說點兒事情?!?/br> “嗯。”裴羽看著他將凈藍色錦袍穿上身,問道,“這個顏色,你不厭煩吧?” 蕭錯不難聽出,這件衣服是她親手做的,便低頭打量幾眼,剪裁合身,針腳細密均勻,“不煩?!贝┐鼾R整之后,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不錯?!?/br> 四個字就被打發(fā)了,裴羽不由笑著揶揄他,“吝嗇鬼。” “親一下不夠?”蕭錯的笑容有點兒壞。 裴羽既因他這從不曾流露的一面驚喜,又為他沒正形的話失笑,“什么啊,我說的明明是……”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他以親吻阻止,由輕柔的含吮,轉為溫柔的索取。 若她的呼吸有形,此刻已是戰(zhàn)栗不止。 這事情真是沒辦法習慣的,感覺過于美好,每一次都宛若初次,撩人心魂,叫人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他卻只能強行作罷。 蕭錯戀戀不舍地和她拉開距離,語聲有點兒沙啞,語氣卻愈發(fā)柔和,“早點兒睡。” “嗯?!迸嵊鹣仁枪皂樀攸c頭,隨后又道,“我還不乏,或許能等你回來。” “怎么都好?!笔掑e又斂目看了看身上的錦袍,“你做的,都很好。別為這些事累到自己?!?/br> “不會的?!迸嵊鹛鹛鸬匦α耍澳憧烊グ?,別讓二爺久等?!?/br> “嗯?!笔掑e給她掖了掖被角,轉身步出房門,徑自去了花廳。 蕭銳特地讓丫鬟沏了一壺濃茶,一杯茶已喝完,這會兒在嚼茶葉,為的是讓酒味淡一些,酒意快些消散。 蕭錯進門就聞到了酒味,“跟誰喝的?”一面說一面擺手,示意蕭銳不需起身見禮。 蕭銳也就坐在原處沒動,解釋道:“我去閔府途中,遇到了江夏王世子,他閑得橫蹦,一定要跟我同去。我怎么都攆不走他,只好帶他一同去了閔府?!?/br> 蕭錯頷首,示意奉茶的小丫鬟把茶盞放在茶幾上,又打手勢將服侍在室內(nèi)的下人遣了出去。 蕭銳繼續(xù)道:“閔侍郎盛情款待那位世子爺,命人去醉仙樓定了一桌席面,在花廳設宴。喝飽喝足之后,我勸著江夏王世子先走一步,這才有工夫與閔侍郎提及閔采薇一事?!?/br> 蕭錯靜待下文。 蕭銳把經(jīng)過娓娓道來:“我開門見山,說結發(fā)妻前兩日看到了已經(jīng)病故的閔采薇,嚇得病倒在床。閔侍郎一聽就臉色大變,手里的茶盞險些掉在地上,說蕭府怎么也出了這種事。 “我就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他一味苦笑,說他的二女兒這一段也不安生,總嚷著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她大姐的魂魄顯形了,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讓她每日足不出戶,誦讀經(jīng)文安神。 “我想了想,懷疑他可能是先發(fā)制人,裝出一副他也在走霉運的樣子,便冷不防地問他長女的生母是誰,是死是活,身在何處,并且問他在閔府之外,是否還有兒女。 “之后他臉色木然,只盯著地上的方磚看,好半晌都沒說話?!笔掍J苦笑,“我見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接話,只得起身道辭。他送我出門的時候,允諾一兩日帶著妻女來蕭府一趟?!?/br> 蕭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蕭銳按了按眉心,有些沮喪,“都怪江夏王世子那個活寶,勸著我喝了不少酒,我腦子有點兒混沌不清。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蕭錯放下茶盞,“沒有。” “那他怎么會大半晌都不吭聲?” “你那幾句問話,分量可不輕?!?/br> 蕭銳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一面喝茶一面思忖。他一張嘴,就把閔侍郎內(nèi)宅上不得臺面的事情一概抖落出來……并且,閔侍郎完全可以認為,江夏王世子是特地陪他前去的,后來不是惱羞成怒強壓著沒發(fā)作,便是在擔心自己的前程。 “還真是分量不輕?!笔掍J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有話明日再說。”蕭錯站起身來,“回房吧?!?/br> 蕭銳隨之起身,出門時腳步有些踉蹌。 蕭錯微微蹙眉,“沒酒量就別喝酒?!?/br> “總比你這有酒量平日卻不喝酒的好。”酒有時是個好東西,能給人壯膽,蕭銳笑道,“哪天咱哥兒倆喝一場?” “……”蕭錯嫌棄地看了蕭銳一眼。 “……”蕭銳被那一眼弄得有點兒郁悶。 蕭錯跨過門檻,站到廊間,唇畔現(xiàn)出淺淡笑意,“過些日子再說。” 蕭銳聞言欣喜不已,“好!” “快滾吧?!?/br> “是是是,我這就滾?!?/br> 蕭錯笑著搖了搖頭,回到正屋。 裴羽還沒睡,正捧著他放在枕邊的《奇門遁甲》犯愁。 “你看它做什么?”蕭錯一面寬衣一面問她。 裴羽如實道:“你總看,我好奇。” 蕭錯轉去凈房洗漱更衣,歇下之后,把書冊從她手里奪過,放到床頭,“女孩子家,不準看這些?!?/br> 裴羽不服氣,“皇后娘娘不也精通這些么?” 蕭錯語氣淡淡的:“皇后娘娘一度也精通醉生夢死之道,你要效法么?” 裴羽忍俊不禁,“這是強詞奪理。”繼而問起正事,“二爺找你是為閔府的事情么?” “是?!笔掑e正要跟她說這件事,“這一兩日,閔侍郎要攜妻女前來,到時需得你出面應承女眷。” “哦。有需要我做的么?” “沒。循例款待即可?!?/br> “那容易?!迸嵊饘λα诵?,“放心吧?!?/br> 蕭銳與閔侍郎的一番對話,蕭錯也大略地跟她提了提,“閔家女眷過來,應該會與你說點兒相關的事?!?/br> 裴羽點了點頭,“不管她們說什么,我只管應承著,反正你也不指望我?guī)湍闶裁??!?/br> “你怎么知道的?” “二爺要給你打下手,你都是勉勉強強答應的,我一個不懂事的人,你怎么會指望?!迸嵊鹋矂又硇危^枕著他的手臂,“可是,我要是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會告訴你的。幫得上你的話,不用道謝;幫了倒忙的話,不準訓我。你把我當外人,隨你,可我不會?!?/br> “你這是不是又在抱怨?”蕭錯失笑,心里卻是暖暖的,低頭索吻的同時,她卻把臉埋到了他肩頭,像是認定他會不悅。 他落下去的唇,便吻上了她圓潤白皙的耳垂。 裴羽不自主地身形一顫,一聲嚶嚀漫出口。 蕭錯覺得有趣,索性將那顆耳垂含入口中,輕輕吮吸。 裴羽被麻酥酥的難耐的感覺擊中,身形忽然失力,這樣陌生的感知讓她慌亂起來,“我錯了還不行么?”聲音軟軟的,帶著不自知的嬌嗔、嫵媚。 “誰說你錯了?”蕭錯戲謔地輕咬一下,她立時哆嗦了一下,身形卻是愈發(fā)柔軟。 “沒錯……沒錯的話……你鬧什么?”裴羽磕磕巴巴地說著話,抬手去推他的臉,“饒了我行不行?” “這是不把你當外人?!彼退_了一點點距離,在她耳邊言語。 他的氣息縈繞在耳邊,裴羽覺得半張臉都要麻掉了,呼吸愈發(fā)急促。她抬手捂住耳朵,身形向下挪,頭都要埋到被子里去,“睡、睡覺吧?!闭f話還是不利索。 蕭錯好笑不已,“不悶得慌?”說著話,伸手去拉她。 “不?!迸嵊鹚餍园涯樎竦剿靥?,手改為抓住他衣襟。直覺告訴她,這時候越想跑越得不著好。 蕭錯忍俊不禁,一臂撐身,一臂再去撈她,“聽話。不然——你怕不怕癢?” “你跟我說話又不算數(shù)……你得先離我遠點兒?!迸嵊鹋掳W,怕得厲害,一手本能地去推擋他的手,一手愈發(fā)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襟。 “長本事了?”蕭錯沒用力,由著她手忙腳亂地跟自己較勁。這會兒的她,傻乎乎的小貓似的——腦筋明顯又成了擺設。 “是你總耍壞……”裴羽還沒抱怨完,便呆住了—— 嬉鬧間,他寢衣系帶松開來,衣襟散開,男子獨有的陽剛、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裴羽似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只一雙大眼睛時不時眨一下。 ☆、第019章 (8.15更新) 019 蕭錯低低地笑出聲來,將裴羽撈起來,把她的小腦瓜安置到枕上。 裴羽的反應有點兒反常,不但沒有羞赧窘迫的意思,反倒將他衣襟拉得再敞開一些,仔細地瞧著他的上身。 蕭錯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裴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按上他的肌膚,撫過那幾處深淺長短不一的傷痕,這才抬眼與他對視,“這么多傷,受過那么多苦。” 她眼神與語氣相同,特別柔軟,并且透著疼惜。蕭錯為此有點兒別扭,被她碰觸著的身形卻是一緊。 裴羽沒留意到他的反應,心里想的是,他當初該有多疼?是,她比誰都清楚嫁的是怎樣的人,但是并不能特別清晰地認識到,他的一路伴隨著的是傷與血。直到這一刻。 她又想到了正在困擾著他的肩背作痛,那又該是怎樣嚴重的傷勢導致的? 是因此,她的手往他后背滑去。 蕭錯緩緩地吸進一口氣,“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