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你求求我?!笔掑e一臂環(huán)住她肩頸,笑得有點兒壞。 ☆、第022章 022 “沒正形?!迸嵊疣止疽痪洌拖骂^,雙手撫著他膝上的衣料,小腮幫不自覺地鼓了起來。 “動不動就生氣?!笔掑e笑微微地凝視著她,“不過也是難得,生氣的樣子更好看?!?/br> 裴羽完全沒了脾氣,不自主地彎唇微笑,到這會兒也想開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才不會求你。” 蕭錯道:“只管晾她一陣子。她專程來見你的話,該事先遞帖子?!?/br> 裴羽不能認(rèn)同,“可是,她終歸算是長輩?!?/br> “她先有個長輩的做派再說?!迸嵊鸱Q病謝客的日子已久,誰不知道?之前那么久,成國公夫人從不曾上門探病,今日說來就來了,且點名要見裴羽,把自己當(dāng)誰了?他可沒閑情慣人毛病,沒把人攔在府門外已算客氣。 裴羽沒考慮到那么多,想著或許是他聽說了什么是非,才對成國公夫人有些反感的。隨后,她想到了當(dāng)務(wù)之急,“你不命人去四喜胡同么?說不定就能遇見古小姐呢?!边@種事,就算是希望渺茫,也該盡力抓住。 “已有查找的法子?!笔掑e解釋道,“回房之前,甘藍(lán)已稟明原委?!?/br> “……”裴羽看著他,嘟了嘟嘴,“既然都知道了,還讓我又跟你絮叨一遍,你是嫌我還不夠啰嗦么?” 蕭錯捧住她的臉,“你也知道自己話多?” “我不但知道,并且慶幸?!迸嵊饟P了揚眉,“我要是跟你一樣,那情形……真是難以想象?!?/br> 蕭錯輕輕一笑,“平白被人冤枉,你倒是也不生氣?!?/br> “明知道那丫頭冤枉不成,我有什么好生氣的?”裴羽笑道,“二弟妹帶著丫鬟才搬進(jìn)來幾日?那丫頭興許連正房的人都還沒認(rèn)全呢,只要稍加詢問,她便會漏洞百出。我先前唯一擔(dān)心的是二弟妹亂了方寸偏聽偏信,但是沒想到,她很信任我。” 蕭錯問她:“你想沒想過,等會兒完全可以把那丫頭帶到成國公夫人面前,讓她把招認(rèn)的話再說一遍?!?/br> “那怎么行?”裴羽明知道他是在逗她或是考她,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解釋道,“巧蘭雖說是二弟妹的陪嫁丫鬟,可現(xiàn)在說起來是我們府里的人——更何況,二弟妹已經(jīng)把人交給我了。巧蘭就算在府里殺人放火,那也是我們的家事;成國公夫人與二弟妹就算再親近,與我們也是各過各的日子。一被人誤會,我就把下人拎出去以證清白,算是怎么回事?再說了,你能擔(dān)保巧蘭見到成國公夫人不會胡說八道繼續(xù)冤枉我么?要是那樣,我成什么了?” “平時跟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兒一樣,遇到事情卻是分析得頭頭是道?!笔掑e沒掩飾眼里的欣賞,“什么時候偷學(xué)的經(jīng)驗?” “什么叫偷學(xué)的經(jīng)驗?”裴羽啼笑皆非,“見過爹娘、祖父應(yīng)對這類事,他們又時常提點我,現(xiàn)在就能照葫蘆畫瓢?!庇志趩?,“只是成國公夫人這種事,沒見過先例。”二叔的岳父岳母是很和善的老人家,與裴府不曾生過嫌隙。 “等會兒見到人,想怎樣就怎樣,只是不需禮讓于她。”蕭錯溫聲叮囑她,“這種先例一開,這兒就會變成另一個什剎海別院?!?/br> 說難聽點兒,他是要避免成國公夫人蹬鼻子上臉,干涉蕭府的家務(wù)事?!班?,記住了?!迸嵊瘘c了點頭,“那我這就過去。”讓人等著,她心里不踏實。 “急什么?!笔掑e卻不肯放人,展臂摟住她,啄了啄她的唇,“你還沒求我呢?!?/br> “……”裴羽忽閃著大眼睛,腦筋又要打結(jié)了——她是要他給自己拿個主意,他剛剛提醒過了,那還求他什么? 如今在蕭錯眼里,她最討喜的就是這一點,面對別的人別的事,腦子轉(zhuǎn)得很快,只對著他像只笨兔子。這意味的,最起碼是根本不覺得有跟他長腦子耍心計的必要。 裴羽回過神來,勾住他的脖子,沒轍地笑,“你說吧,怎么求你才放我走?” “你說呢?”他抵著她的頭,吻了吻她的唇角,繼而微微側(cè)頭,吻住她的唇。 ** 二夫人聽了周mama的通稟,得知母親過來找裴羽,只覺得頭疼,在廳堂里呆坐了好一陣子,有氣無力地問綠梅:“二爺呢?” 綠梅道:“二爺出門了,大抵是侯爺交代了什么事,趕著去辦?!?/br> “那……我換身衣服。”二夫人起身去往內(nèi)室,由綠梅服侍著換了身衣服,又親自打理妝容,讓自己看起來神采奕奕的,這才出門。 走出去一段,紅梅趕回來了。 二夫人問道:“怎么回事?” 紅梅如實說了一遍,末了道:“奴婢回來的時候,恰逢侯爺回正房,侯爺也問了此事?!?/br> “侯爺回房了?”母親是讓她頭疼的,侯爺則是讓她一聽就打怵的。二夫人在原地猶豫片刻,轉(zhuǎn)身往回走,“不去了,等娘過來看我吧?!?/br> 她過去能怎樣呢?說不定自己在場反倒讓母親說話更沒個分寸,萬一侯爺也在場……一想到可能出現(xiàn)的尷尬情形便已無地自容,索性眼不見為凈。 這時候的成國公夫人,已經(jīng)等得有些不耐煩。 裴羽竟敢把她晾這么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為做賊心虛,還是跟她示威呢? 她的女兒,可是堂堂國公府的嫡長女,她裴羽算什么?原本裴家大老爺是戶部侍郎,現(xiàn)在則是在家丁憂,等三年孝期過了,能不能官復(fù)原職都未可知。要知道,裴羽出嫁之前,裴家正是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被一眾官員發(fā)力彈劾,要不是裴羽嫁給蕭錯,不少官員因著蕭錯的緣故噤聲,裴府是否沒落都未可知。 而蕭錯這個人,別的官員興許畏懼,成國公府可不會。當(dāng)初女兒與蕭銳定親的時候,她是如何都不肯同意的——那時候的蕭錯,過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蕭銳又是個散漫不上進(jìn)的,女兒嫁入蕭府,明擺著就是自降身價。偏生國公爺要成全女兒,強行做主?,F(xiàn)在蕭錯的確有權(quán)有勢,那是應(yīng)當(dāng)?shù)?,若是情形相反,她少不得要跟國公爺好好兒算算這筆賬。 再說眼前,女兒近來一直不安生,還不是蕭錯殺戮太重的緣故?那種人命硬,遭殃的可不就是弱質(zhì)女子了。偏生女兒被豬油蒙了心,竟搬到了蕭錯那武夫跟前,可不就雪上加霜病倒了。 再想到一早鈴蘭交給自己的那封信,成國公夫人怒火中燒。今日若是蕭府不給她個說法,那女兒也沒必要留在這兒受罪了。 成國公夫人越想越煩躁,端起茶盞,又重重地放回到茶幾上,剛要喝問裴羽到底幾時能過來,便瞥見門簾被人一挑,一名少女款步走進(jìn)門來。 少女綰著高髻,身著一襲湖藍(lán)色衫裙,容顏清雅絕塵,眼神澄明如秋水,款步到了她近前,屈膝行禮,“瑣事纏身,來遲了,國公夫人勿怪。” 這居然就是蕭錯的夫人?成國公夫人一時訝然。蕭錯成親時,她懶得過來道賀,以身子不適為由在家躲清靜,喝喜酒的事都由國公爺和兒子出面。她委實沒想到,蕭錯那等人,娶到的竟是個容貌這般出眾的人。 可是,容貌再出眾又能怎樣?如皇后那般有容貌又有城府的人到底沒幾個,這位侯夫人一看就是孩子心性,很容易對付。 成國公夫人并沒起身,徑自從袖中取出巧蘭那封信,拍在茶幾上,“來了就好,正等著你給我個說法呢!” 裴羽聞言,不由多看了成國公夫人兩眼。身形豐腴,圓圓的臉,整個人透著傲慢、矜持,但是雙眼并無精明之色。 這就好。這種人她還是能應(yīng)付的。 裴羽愈發(fā)放松,并不急著搭話,而是自顧自在主位落座,這才笑盈盈問道:“夫人所指的是何事?” 成國公夫人冷笑一聲,把信扔在地上,“你自己看!” 裴羽心頭不悅,奇怪那樣聰慧明理的二夫人怎么會有這樣一位母親。她端了茶,客客氣氣地道:“您若是無事,便去看看二弟妹。若是有事,不妨直言?!?/br> 周mama、半夏兩個人沒有裴羽的好脾氣,此刻已是面色不善,都在腹誹著:這成國公夫人算是哪根兒蔥?哪里來的底氣敢這樣頤指氣使? 成國公夫人冷聲吩咐站在身側(cè)的鈴蘭:“你跟她說!” 鈴蘭上前兩步,對裴羽屈膝行禮,繼而將meimei巧蘭信里所說之事復(fù)述一遍,末了婉言道:“奴婢擔(dān)心meimei行差踏錯,我家夫人則擔(dān)心愛女出了閃失,這才急匆匆趕來詢問。沒事最好,有事的話,也能一起想想法子?!?/br> 裴羽思忖片刻,側(cè)頭看住成國公夫人,慢條斯理地道:“直接來跟我要說法,是認(rèn)定我容不下二弟妹么?二弟妹搬進(jìn)來之前,我若是不同意的話,您覺得她現(xiàn)在能住進(jìn)來么?” 成國公夫人嘴角一撇,想說就憑你的身份,也敢在明面上委屈我的女兒? 裴羽卻是不容她回答便繼續(xù)道:“有句話叫做出嫁從夫,二弟妹自來是照著這句話為人處世的,您又何苦讓她的閑名受損?您現(xiàn)在是成國公夫人,出嫁之前是何許人?我沒有為此怠慢您吧?”過來之前,跟蕭錯膩了一陣子,順道問了問成國公夫人的出身,得知并不比自己好。這一來就差點兒被人踩在腳下,她心里很不高興,只是沒在面上流露罷了。 “……”成國公夫人嘴角翕翕,臉色漲得通紅。她怎么也沒想到,裴羽會拿她的出身說事,并且是她無從應(yīng)對的。 裴羽這才把一些事情透露給成國公夫人:“巧蘭那丫頭,二弟妹已經(jīng)交給我處置了。您便是再愛女心切,也該先去看看二弟妹是何情形。不問過我與二弟妹,便這般疾言厲色,何苦來的。我倒是也能想到,您是覺著巧蘭寫信在先,一定不會裝鬼嚇人,所以才只急著找我要說法?!彼Φ梦⒉[了大眼睛,“只是,她要真是清白的人,根本不會寫那封信。她不了解我與二弟妹,對您倒是知根知底?!?/br> 對她知根知底?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說,巧蘭那封信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裴羽笑容無害,“您還是先去見見二弟妹吧。”繼而起身行禮,“我還有不少事情呢,不陪您多說了,哪日得了空,會遞帖子到成國公府,您得空的話,我再登門給您請安?!闭Z畢徑自離去,又把成國公夫人晾在了花廳。 回往正屋的時候,裴羽的小臉兒才垮下來。以她的想象力,委實沒想到成國公夫人竟是這樣的做派。這要是常來常往……真容易把她氣出病來。的確是說了些委婉地揶揄的話,可還是覺得沒解氣。 只是因為太明白,成國公夫人看低的不是她,而是蕭錯。這又是因何而起?往后要怎么找補回來? ☆、第023章 023 成國公夫人去往聽風(fēng)閣的路上,總算想通了裴羽之前那些話里的深意: 巧蘭不了解裴羽和她的女兒,卻很了解她,意思是說她最容易被人看透并利用;裴羽哪日得空會遞帖子到成國公府,暗指的是她不請自來不講禮數(shù)。 這種話,已說得很重了。 可她在當(dāng)時居然沒反應(yīng)過來! 這會兒明白了,也有了應(yīng)對之詞,卻已找不到裴羽反唇相譏。 再往深處想,那丫頭字字句句都是綿里藏針。 成國公夫人氣得不輕,高一腳底一腳地進(jìn)到聽風(fēng)閣。 二夫人神色怏怏地把母親迎到廳堂,再轉(zhuǎn)入內(nèi)室說話,“您沒見到侯爺吧?” “我見他做什么?”成國公夫人冷聲道。 二夫人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心口。 成國公夫人眉梢一挑,語氣更差:“你那個妯娌是怎么回事?是誰給她的膽子?居然明里暗里地挖苦我,你為何要搬過來與這種人住在一起?……” “娘,”二夫人賠著笑,“您先把事情原委告訴我,再數(shù)落也不遲啊?!?/br> 成國公夫人強忍下心頭火氣,細(xì)細(xì)說了原委。 二夫人啼笑皆非地看著母親,“您看我像是被嚇得病倒在床的樣子么?您那個樣子跟大嫂說話,換了誰能不生氣?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成國公夫人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女兒一番,面色稍稍有所緩和,隨后仍是不悅,道:“就算是我誤會了她,她憑什么對我話里藏針挖苦我?她算什么?你當(dāng)初嫁過來,圖的可不是蕭府現(xiàn)今的權(quán)勢,說句不好聽的,是我們成國公府為著成全你,才讓你下嫁到蕭家,你出嫁的時候,他蕭錯算什么?……” “娘!”二夫人越聽越懊惱,終是忍不住了,“說過多少遍了,您怎么就是不往心里去呢?不論是我嫁蕭銳的時候,還是如今蕭府的盛況,都是我們家比不了的。侯爺現(xiàn)在這地位,是用戰(zhàn)功換來的,早在我嫁蕭銳之前,侯爺就得了皇上的倚重。爹爹是有個國公爵,可那算個什么?他到現(xiàn)在不還是工部的一個五品官么?而侯爺又是幾品的官職?” “你……”成國公夫人滿眼失望地看著女兒。 二夫人轉(zhuǎn)臉看著別處。母親這種反應(yīng)她看過的次數(shù)太多,習(xí)慣了,麻木了。她總是不明白,為什么至親說過的話,母親總是能夠忘記,而且總要逼著至親再說一次又一次。 “這樣說來,你是由著外人欺負(fù)我了????”成國公夫人委屈的眼淚來得很快,“我知道,我不似你們識文斷字,我好心幫你的時候,你總覺著我是在害你,我這是什么命啊……” 二夫人此時也很想哭,偏生眼淚不肯光顧,又不能晾著哭泣的母親不管,只得婉言寬慰、解釋。到底是生她養(yǎng)她的娘,她能怎么辦? ** 氣鼓鼓的裴羽回到正房,薔薇、澤蘭齊齊迎上來行禮,她不由展顏笑開來,“總算是回來了?!?/br> 薔薇面帶愧色,“房里出了這么多事,奴婢沒能服侍在夫人左右,實在是該罰?!?/br> “是啊?!睗商m附和道,“奴婢本該昨日就趕回來,偏生貪圖家里的熱鬧,回來遲了……” “好了?!迸嵊鹦χ鴶[一擺手,“回來了就好,趕緊回房歇息一會兒,下午起好好兒當(dāng)差,也讓周mama、半夏、木香喘口氣?!?/br> “是!”薔薇、澤蘭異口同聲。 進(jìn)到正屋,裴羽得知蕭錯帶著如意去了前院,便開始靜下心來思忖昨晚到今日的事情。 到末了耿耿于懷的,是巧蘭嚇人一事。 她命人將清風(fēng)與護衛(wèi)搜到的物證拿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