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知道?！迸嵊鹑鰦桑八圆懦弥昙o不大的光景吃個夠啊。”

    “你啊?！迸岽竽棠坦匦ζ饋?。

    裴夫人笑嗔道：“你大嫂是委婉地勸你別挑食，你倒有理了?！?/br>
    裴羽笑著點頭，“我曉得，在慢慢改了。”事實是已經(jīng)改得七|七|八|八了，有蕭錯那個不放過任何機會的人在，她想不改都不行。只是，這些不好對母親和大嫂直說罷了。

    回到家中的時候，還有一刻鐘的工夫用飯。

    蕭錯盤膝坐在東次間的大炕上，如意乖乖地伏在他腿上。

    他手里握著小剪刀，在給如意修剪指甲，神色特別柔和，一如對待小小的他珍視的孩童。

    裴羽看著這一幕，唇角上翹，又瞧著如意一身的毛特別蓬松、柔亮，“還洗澡了？”

    “嗯。”蕭錯頷首，“臟的沒個樣兒了，收拾了一下?！?/br>
    裴羽笑意更濃。

    “瞧著還行？”

    “自然?！迸嵊鹪谒磉吢渥?，想到書房里的兩幅畫，不確定地問道：“那兩幅畫，是不是你畫的？”

    “嗯?！?/br>
    輪到裴羽意外了，“你的畫居然那么好啊，活靈活現(xiàn)的?！?/br>
    蕭錯就笑：“是么？沒看出來吧？”

    “是啊，沒看出來。以往只知道我們家侯爺文武雙全，卻不想，也會有這等雅興。”

    蕭錯笑聲清朗，“以前的事兒了，這兩年都不曾碰過畫筆，早已生疏。若不是瞧著你書房里的字畫礙眼，自己都忘了還有這個本事?！?/br>
    “以后不會了，要換物件兒的時候，只去你庫房里找?！迸嵊饻愡^去，摸了摸他的臉，繼而轉(zhuǎn)去更衣。

    面上平靜，心里卻是滿滿的歡喜。

    他別扭也好，不聲不響的霸道也好，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對她的在意。

    那正是她一直以來想得到的。

    尋?，嵤?，也能看出三二分，可以往他到底是不曾這樣明確地流露過心緒。

    這一日下來，她愈發(fā)喜歡自己這枕邊人。

    心里的情緒，直接反映到了床笫之事。

    被擁有的時候，她少了羞澀窘迫，多了自內(nèi)而外的投入，便因此，身體全然放松，讓彼此都更恣意隨性。

    他自然是不會忽略她的變化，心頭百轉(zhuǎn)千回，末了予以她細碎的輕柔的親吻，“阿羽，我們快點兒添個女兒，好不好？”

    他想要一個小小的阿羽，讓他捧在手心里寵著，與她一起。

    裴羽打心底不想煞風景，卻必須如此，“那……我們說了怎么算數(shù)？過完年，你就又要忙得腳不沾地。”

    “沒事?！彼Z帶笑意，“得了閑多忙活就是了?！?/br>
    繼而，梅開二度。

    ☆、71|第071章

    071

    正月十二，裴羽在府中舉辦宴請。

    送出去的請?zhí)?，包括需要回請的人家、年前約好團聚的閨中朋友。此外，也給張國公府、阮侍郎府上下了帖子。

    張家那邊，是因為蕭錯與張國公的交情，裴羽也真的很是欣賞張旭顏，希望她能來。

    至于阮家，裴羽則是惦記著阮素娥說過的話——等到親事定下來，便要關(guān)在家中做針線，裴羽希望她在定親之前多出來散散心，待嫁的日子不至于更難熬。

    說到底，阮素娥以前為人處世是何情形，裴羽覺得與自己無關(guān)。相識至今，阮素娥一直都是坦誠相待，裴羽又有什么理由不盼著她好過一些呢。

    裴羽與人交往，其實不大循規(guī)蹈矩——只要對自己好的人，她都樂得來往，即便對方在外毀譽參半也不在乎；只要與她不是很投緣的，便只是做些場面功夫，不會刻意征得對方的青睞，即便對方在外是飽受贊譽的人物。

    反正，好不好的，有沒有真心、善意，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明白。大面上，京城女子相見都是言笑晏晏，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大略一看，誰看誰都是結(jié)交頗廣、人緣頗佳。

    這日一大早，二夫人就過來了，笑問道：“有沒有需要我?guī)兔Φ?？?/br>
    “胡說什么？”裴羽笑著捏了捏她圓潤了一點點的面頰，“誰準你親自跑過來的？快回去歇著。前兩日我才聽說你害喜得厲害，身子骨有些虛弱。不為這個，早就去找你商量了。”

    “知道，我知道?！倍蛉诵τ氐?，“我要幫你，又不是要陪著你迎來送往。我房里不是有不少丫鬟么？是來問問人手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讓她們過來幫把手?！?/br>
    裴羽感激地一笑，“這會兒算計著人手應(yīng)該夠，萬一人手不足的話，我讓木香去跟你借人?！?/br>
    “那就好。”二夫人無奈地撫了撫腹部，“這一日一日的在房里悶著，滋味實在是不大好，眼下只盼著日子過得快一些?！?/br>
    “我也盼著呢?！迸嵊鸬溃暗饶闱樾伟卜€(wěn)了，我們舉辦宴請的時候，可以想些新奇的點子。這次倒是不需要，循著別家的情形cao辦即可。第一次，沒必要標新立異?！?/br>
    “是啊?！倍蛉诵Φ?，“更何況，前來的人，大多是沖著侯爺?shù)拿^，你便是只讓她們喝茶，也沒人說什么，巴不得每日前來。等日后劃分出親疏來，專請親近之人的時候，再花些心思也不遲。”

    “嗯！”裴羽笑著點頭，“跟我想到一處去了?！?/br>
    二夫人知道裴羽今日事多，又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

    裴羽送她到院門外，“請的戲班子在后花園西面的一個花廳搭了戲臺，下午你在正屋歇著，別去后園，省得被吵到?！?/br>
    “我曉得?！倍蛉诵χ屗共?，“快回去忙你的?！?/br>
    蕭錯早起出去遛馬，近辰時回來，換了身家常的錦袍，用早飯時道：“都請了哪些人家？”

    裴羽報賬一般說給他聽，末了問道：“你今日確定在家么？”

    前兩日問過他，他說會留在家中出面款待前來的各家子弟。他要是臨時有事，那她就要調(diào)整一下待客的方式，還要請管家?guī)兔υ谕饷鎽?yīng)承一下。

    畢竟，如今的宴請，在場之人以少年男女居多，赴宴的貴婦人大多都會帶上自己膝下到了議婚年紀的兒女或弟弟meimei，利用這機會讓別家看到自己家的人，自己則也會留意別家出色的少年人。

    蕭錯道：“幾時騙過你？今日一定在家，韓國公、江五爺、簡讓、錦衣衛(wèi)指揮使都會過來，再就是一些從外地過來的舊友，都需得我坐在家里款待，當然能順道見見那些后生。”

    末一句讓裴羽莞爾一笑。沒法子，人家雖然只有二十出頭，可是在軍中、官場歷練的年月已久，尋常子弟在他跟前，真就只能以晚輩自居。

    “那就多謝侯爺今日順手為之了?！?/br>
    蕭錯一笑，又道：“往后再有這種事，交給管家或是清風、益明就行。年紀不大的男孩子，正經(jīng)款待也沒什么用，反倒讓他們拘謹，你只需吩咐服侍他們的小廝要有顏色，別讓他們有出格的行徑?！?/br>
    “嗯，知道了?！?/br>
    飯后，蕭錯帶著如意去了外院。

    裴羽檢查了待客之處的陳設(shè)，又將房里的四名大丫鬟和幾位管事mama喚到面前，細致地吩咐一番。

    將近辰時，阮夫人帶著阮素娥、張夫人帶著張旭顏先后而至，裴羽含笑相迎，陪著四個人落座、閑話家常。

    阮素娥身著嬌綠色褙子、白色挑線裙子，頭上只插著銀簪、戴了銀耳墜，比起平時艷麗的裝扮，今日顯得很是素凈。

    張旭顏則穿著煙霞紅錦緞提花褙子，嫩綠色挑線裙子，比起在宮里相見那一日，她的神色很柔和，大大的鳳眼里含著清淺笑意。

    阮素娥與張旭顏坐在一處，都只是出于禮數(shù)輕聲寒暄幾句，因著文安縣主的緣故，實在是沒法子對對方生出好感。前者是想，張旭顏到底是文安縣主的胞妹，雖然有叫人欽佩的一面，可誰知道私底下到底是怎樣的人品？后者則是想，自己那個二百五的jiejie一度常來常往的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如今雖然聽說阮素娥與蕭夫人走動得還算頻繁，但這并不能成為她對這女孩改觀的理由，還是觀望一段時日的好。

    裴羽不難猜出兩個女孩的心思，便笑著示意木香，好生服侍著兩人的茶點，自己轉(zhuǎn)過頭去與張夫人和阮夫人說笑。

    阮夫人與裴羽早就見面并曾敘談過，已算熟悉。

    張夫人今日則是第一次見到裴羽，第一眼的感覺是這位年紀輕輕的侯夫人過于貌美、單純，想到記掛在心的那件事，險些就打了退堂鼓?？墒锹渥?，說了一陣子話，又見裴羽一字一句都無錯處，比自己兩個說話直來直去的女兒的涵養(yǎng)可是好了太多。得好好兒觀望一番才是。

    過了一陣子，賓客陸續(xù)上門。

    阮夫人本就是個熱心的，張夫人因著夫君與蕭家淵源很深的緣故，又曉得這是裴羽第一次舉辦宴請，擔心她小小年紀應(yīng)付不過來，便也隨著阮夫人陪在裴羽左右，幫忙照應(yīng)著前來的人們。

    裴羽對兩個人很是感激。來的人有一些是只有一面之緣，有些則是送過幾次帖子，她沒法子將名單上的稱呼與真人無誤地對上號，好多都要通過管事mama告知。而有了阮夫人、張夫人幫忙引薦，她與人熟悉起來便事半功倍，并能通過一些言語曉得一些人的性情、近況。

    王四小姐、趙大小姐、魏三小姐三個人也分別隨著母親登門，見到裴羽特別高興。趙大小姐轉(zhuǎn)去與別家閨秀打招呼之前，笑著對裴羽低聲道：“下午你抽空去找我們?nèi)齻€說說話，有件好事要告訴你?！?/br>
    “好啊?！碑斨嗳说拿?，裴羽只能不動聲色，心里卻是起了好奇心。轉(zhuǎn)回到主座落座時，見張夫人正笑微微地看著聚在一起低聲說笑的閨秀所在的方向，是瞧著哪個閨秀生得標致、舉止端方么？她笑了笑。

    來的賓客有裴羽誠意相邀、回請的，自然也有隨意下帖子不在意來不來的，例如興國公楊夫人。

    楊夫人來了，還帶來了膝下次女。

    長女已經(jīng)與崔毅定了親事，次女也是將要及笄的年紀，是該抓緊張羅婚事了。

    裴羽神色如常，客客氣氣地與母女兩個寒暄幾句。

    隨后，楊夫人少不得與幾位身份尊貴的夫人打招呼。

    楊夫人與張夫人相互見禮之后，張夫人面上的笑意更深，眼里卻無一絲笑意。將要成為崔家姻親的門第，她能沒冷臉已是不易。

    楊夫人的神色則流露出了一絲得意之色。

    裴羽看著只覺得好笑，這人是過來討人嫌的么？

    到了用飯的時辰，裴羽吩咐丫鬟擺飯。席面也是照著門第相等的人家的規(guī)格上菜，有佛跳墻、精蒸鰣魚、猴頭菇扒魚翅、燕窩雞絲湯等價格昂貴的名菜，有京城人逢年過節(jié)常吃的菜，另外是她自己花的一點兒心思，有這時節(jié)里較少吃到的幾樣清炒的鮮嫩蔬菜。

    這種場合，閨秀們連高聲說話都不能，但是年長些的夫人、太太們都少不得要喝點兒酒。裴羽笑著敬了一杯酒便告饒，說自己天生酒量不濟，要人們擔待，只管隨性飲酒，別怪罪她掃興才好。

    阮夫人就笑道：“瞧你那樣子，也不是能喝酒的。放心吧，沒人會怪你失禮。”

    張夫人附和道：“是啊。誰要是想找濟寧侯夫人喝酒，只管去跟阮夫人找補?！?/br>
    阮夫人連忙擺手，笑著哎呀一聲，“國公夫人倒是會做人情，三言兩語就幫濟寧侯府*水東引了?！?/br>
    眾人聞言都笑起來。

    之后，席間的氛圍一直很輕松，賓主盡歡。

    飯后，裴羽命丫鬟引著各家閨秀、年輕的太太、奶奶去后花園賞景、游玩，喜靜的便去后花園西側(cè)的一個暖閣，閑坐、找人下棋都好。她則陪著年長些的人們?nèi)タ磻颉?/br>
    裴羽并不是愛看戲的人，但應(yīng)付這種場合也不難，坐在那兒看個花紅熱鬧就是了。

    點了幾折戲，戲開場。

    張夫人就坐在裴羽身側(cè)，過了一陣子，將椅子挪到她近前，道：“有一件事，想請夫人幫忙?！?/br>
    裴羽不免意外，繼而道：“那我們?nèi)考氄f吧？”

    “好啊，好啊?！?/br>
    兩個人知會眾人一聲，去了東面的廂房。

    落座之后，張夫人開門見山，“我是想請夫人幫忙做一次牽線的月老?！?/br>
    要她幫忙說媒？裴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