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程翊聽他父皇說的覺得越來越不靠譜,什么夜探香閨、英雄救美、甜言蜜語,最后他父皇居然給他總結(jié)了幾點(diǎn),耍流氓、美男計、不要臉,幸好這殿中就他們爺倆,不然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那進(jìn)來有些異動的藩王都可以直接找借口造反了,這樣的陛下,真是大歷不幸,程家不幸啊,老祖宗的臉都丟盡了啊。 程翊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如果他沒記錯,他父皇數(shù)次想要翻墻夜探母后香閨,沒有一次成功的,至于什么不要臉,程翊覺得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母后才至今都不愿意見到他父皇的。 覺得說的差不多了的皇帝陛下嘆了口氣,開始感慨:“小八兒啊,父皇是愛你母后的啊?!?/br> 這話程翊都聽膩了,他父皇還不照樣是夜夜笙簫,見兒子不太樂意聽,皇帝陛下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回去吧。” “那兒臣就告退了,父皇早點(diǎn)休息?!?/br> “告退還那么多話?!?/br> 向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家殿下,他家殿下已經(jīng)在長寧侯府的墻角跟站了有半個時辰了,這是要打算翻進(jìn)去?可他家殿下什么時候那么糾結(jié)過了,若要翻進(jìn)去就利索的進(jìn)去,這都半個時辰了,到底是翻還是不翻啊? 于是在外頭花天酒地準(zhǔn)備翻墻回家的崔二公子,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他家墻角跟站著兩個人,看著他家墻頭發(fā)呆,順手撈起地上的一根木棒向那兩個膽大的小賊走去,敢到長寧侯府的墻角跟撒野,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氣勢洶洶的還沒走到跟前就被發(fā)現(xiàn)了,向宏冷喝一聲:“誰?”然后就拔劍沖了過來,崔令澤沒想到這小賊那么警惕,丟了木棒摸向腰間的配劍,哪知道那小賊還沒到自己跟前就自己停了下來。 “崔二公子?!?/br> 感情這還是熟人,崔令澤抬頭認(rèn)清面前的兩個小賊竟然是昭王殿下和向宏,笑道:“阿翊,你怎么到我家墻角跟站著啊,來來來,快進(jìn)來啊。” 崔二公子率先翻過墻頭,招呼程翊和向宏進(jìn)去,半晌得不到回應(yīng),縱身躍到墻頭上往外看,程翊和向宏已經(jīng)走了。 崔令澤重新跳回院子里,拍了拍手,巡夜的過來見是他淡定的打了招呼,對于他們家二公子半夜翻墻進(jìn)來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大驚小怪鬧著要抓刺客的絕對是新來的。 崔令澤特地到問筠苑看了看,見崔槿屋子里的燈已經(jīng)熄了,對著外面守夜的護(hù)衛(wèi)道:“要好好保護(hù)四小姐,切莫偷懶?!?/br> 隨后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道這程翊也不知從哪學(xué)的,半夜翻姑娘家的墻頭,真是不學(xué)好,明兒得去好好說道說道他,這要是讓人看見了不是壞了meimei的清譽(yù)嗎? 翌日在漪瀾苑用早膳的崔槿就見她二哥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不解道:“二哥,你怎么了?” 崔令澤笑了笑:“沒什么,只是看阿槿你越來越漂亮了?!?/br> 徐氏對著崔槿道:“阿槿吃飯,別同你二哥說話。” “哦。” 崔槿乖乖的低頭吃飯。 “哎呀,娘,我又怎么惹您生氣了?” “說話就好好說,男子漢大丈夫,哪來那么多油腔滑調(diào)?!贝奘┱宦犓鹤尤鰦伤毦蜌獠淮蛞惶巵?,人都是閨女撒嬌的,哪有那么大的兒子還撒嬌的。 徐氏夾了一筷子青菜給崔施正道:“你先吃飯?!?/br> “哦?!?/br> 徐氏看著崔令澤道:“阿澤吃完飯別走,娘有話要同你說?!?/br> 崔令澤左右看了一眼,崔槿和崔施正都在低頭吃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崔槿用完早飯后,崔梔就帶著沛香過來找她一同上學(xué),徐氏將她送到漪瀾苑門口,沒有繼續(xù)送她,叮囑她要好好學(xué)習(xí),就這最后一年了。 崔槿滿口答應(yīng),崔梔在一旁道:“大伯母你放心,阿槿可聰明了?!?/br> 崔槿怕她亂說話,拉著她就走,崔梔同崔槿坐在馬車?yán)?,搓著手道:“阿槿你不知道,騎射課比其他課有趣多了?!闭f完又同情的看著崔槿:“哎,你就倒霉了,好好的怎么給你調(diào)書法課去了?!?/br> 崔槿白了她一眼:“什么有趣,還不是因為楊二哥教你,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懶。” 崔梔嘻嘻的笑了一聲,說:“就是啊,你說要是楊二哥早些來咱們書院那多好啊,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楊二哥那么好呢?” 她后半句是在自言自語,崔槿發(fā)現(xiàn)向來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臉頰竟有些發(fā)紅,心道,這熊孩子不會是喜歡楊云智吧,試探的問道:“楊二哥怎么好了?你可小心些,他最會哄小姑娘開心了?!?/br> 崔梔辯解道:“才不是,楊二哥最好了?!?/br> 崔槿一聽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心中氣惱崔梔不知分寸,提醒道:“楊二哥和二哥關(guān)系最好,整日游手好閑,逛青樓,你可不能因為他讓你逃幾次課就喜歡他?!?/br> 難怪之前上課時崔梔能跑過來找她。 崔梔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她的楊二哥,自然也聽不進(jìn)去崔槿的話,敷衍道:“我知道了。” 崔槿同崔梔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么性子自己又怎么會不清楚,看著大大咧咧的,實(shí)則就是個倔脾氣,說不聽的,那楊云智是什么人,十三四歲就開始養(yǎng)歌姬了,行事荒唐,崔梔若是喜歡他將來還不得哭死。 可看崔梔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崔槿又不知道該怎么勸她,只希望她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別真把楊云智放在心上才好。 到了定熙書院下了馬車后就聽有人叫了她一聲,轉(zhuǎn)臉就見程文琪站在她后面,崔槿一愣,程文琪是皇孫,自然不會來定熙書院念書,都是去皇宮同那群皇子皇孫一起的。 程文琪自那次被程翊警告后就沒主動找過崔槿了,今日陪安王前來恰好遇見崔槿就忍不住叫住了她。 “文琪,你怎么在這里,我好久都沒見著你了?!?/br> 程文琪鼻子一酸,可不是好久沒見著了嗎,以前他隔山差五的就會去找崔槿,這都好久沒找過崔槿了。 一旁的崔梔看了程文琪一眼,對著崔槿擠擠眼:“我先走了,回頭放學(xué)了再找你。” 程文琪低著頭不說話,崔槿問道:“有事嗎?” 程文琪搖頭:“沒事。” “那沒事的話我就走了,馬上要上課了,我要遲到了?!?/br> “阿槿。” “怎么了?”崔槿笑著問。 “那個,是我八叔在教你書法嗎?” 崔槿一怔:“是啊?!?/br> “哦,那很好,我八叔書法精妙,你同他學(xué)定能學(xué)好。” 崔槿笑了一下:“你還不了解我,書法是怎么學(xué)都學(xué)不好的,好了,有事回頭說,我真的要遲到了?!?/br> 崔槿同程文琪從小一起長大,說話向來不客氣,往日同程文琪說話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可偏偏今日這么說讓程文琪覺得崔槿這是急著見程翊,心中就更加難受了。 安王同定熙書院院長說完話回頭就見兒子一臉落寞的站在那里。 崔槿今日來的有點(diǎn)晚,到的時候就見一群小姑娘趴著窗戶往外面看,崔槿坐在位子上,一旁成國公府的許五小姐湊過來道:“阿槿,你怎么每天都來的這么晚?。俊?/br> “我又沒遲到?!?/br> “可是我們來的都很早啊?!?/br> 這群小姑娘,自從程翊帶了這個班,每天都早早就坐在這里眼巴巴的往外看了。 崔槿頓了頓道:“我家離得遠(yuǎn)。” 許五小姐倒是沒有糾結(jié)她家到底遠(yuǎn)不遠(yuǎn)的問題,因為程翊已經(jīng)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進(jìn)來了。 書法課上的很安靜,一群小姑娘雖然心中沸騰,可表面還是很矜持的,就算是偷看也只是匆匆一瞥,再匆匆一瞥,而程翊來上書法課都是一人發(fā)一本字帖,自己練,絕不多說一個字,就坐在上頭,一屋子的學(xué)生安安靜靜的練字帖,靜靜的欣賞著夫子的美貌,男孩子就在默默的等待著下課。 這哪是授課啊,這簡直就是誤人子弟啊,不過不得不承認(rèn),這種教學(xué)方法絕大部分學(xué)生表示很喜歡,就喜歡這樣的夫子,上課時候一句廢話都不說,就是在底下發(fā)呆也不管,也不提問,這樣的夫子多好啊。 可是自古學(xué)渣雖多,學(xué)霸也是有的,比如成國公府的四小姐,先不論人家是真學(xué)霸,還是借機(jī)要接近程翊,總之人家在下課了,所有學(xué)生都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人的時候,拿著字帖攔住程翊,道:“夫子,學(xué)生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程翊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許四小姐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立馬改口:“昭王殿下。” 第32章 許四小姐惶恐不安的捏著字帖,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這位殿下了,就這么冷冷的盯著她,不說話。 外面崔梔向崔槿招手,崔槿正愁這尷尬的場面沒法子找借口走呢,此時見崔梔過來就像見到了救星一般,哪知道崔梔擺擺手道:“阿槿,我今日不同你一起去用膳了,你自己去吧?!?/br> 說完就笑著離開了,崔槿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這個見色忘妹的家伙。 那邊許五小姐見自家jiejie都快哭出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對著程翊行了一禮,恭敬道:“殿下,臣女先告退了。” 說罷就拉著許四小姐走了,許四小姐和許五小姐雖同出成國公府,年紀(jì)相仿,平日里難免在一起互相比較,許四小姐出自成國公府二房,許五小姐出自成國公府三房,自小兩人母親就會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兩個人表面看是姐妹,暗地里都較著勁呢,許四小姐到底年輕,小姑娘家的這點(diǎn)心思,又自覺優(yōu)秀,哪里曉得昭王會這么對她,又自覺在許五小姐面前丟了臉,出去后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到底兩個人是姐妹,平日里雖較著勁,可感情還是不錯的,許五小姐也不能看著她哭,拿著帕子給許四小姐擦眼淚,許四小姐拍下她的手,哽咽道:“不要你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肯定在笑話我呢?!?/br> 許五小姐也惱了:“好好的我笑話你做什么?不管就不管,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br> 許四小姐一聽她這話又是羞怯又是惱怒,更加忍不住往下掉眼淚,許五小姐對這個jiejie也沒什么耐性子,自己去旁邊找了平日里交好的姐妹去吃午飯去了。 書院里面學(xué)生上午下了學(xué)后基本都是不回家的,書院里給這些學(xué)生安排了住的地方,定熙書院許多學(xué)生家不是定熙城的都是住在書院的,如崔槿這種家在京城的下午下了學(xué)回家,中午一般都不回家,由家中的仆人送飯過來,或在書院附近的酒樓用飯,崔槿平日里都是同崔梔一道去的,只是今日崔梔先走了,就只剩下崔槿一個人了,學(xué)舍這邊丫鬟是進(jìn)不來的,只能在外等候,崔槿撓了撓頭,剛要同程翊打招呼要走,就見程翊走了過來。 由于昨日同程翊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今日程翊過來讓她一起去他那里用膳時,崔槿連拒絕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苦兮兮的跟在程翊后頭同他一起去了。 這是崔槿第一次到程翊書院的屋子,崔槿四處打量了一下,進(jìn)門正中掛著一幅詩扇圖,靠墻擺著黃花梨嵌螺鈿牙石花鳥長方桌,屋子中間放著紫檀硬木嵌螺鈿圓桌和四個小圓凳,左側(cè)讓一個大屏風(fēng)擋住看不見,只這外間倒沒擺放多少東西,程翊讓崔槿坐在小圓凳上,崔槿左右看了一眼,糯糯道:“飯呢?” 程翊唇角微揚(yáng),笑道:“餓了?” 崔槿抬頭笑道:“還好?!?/br> 確實(shí)是還好,只是她來這里就是吃飯的,早吃完她就可以走了,只是崔槿想的太過美妙,胡亂扒拉幾口飯就放下筷子說飽了,程翊微微蹙眉:“怎么就吃了這么點(diǎn),再吃點(diǎn)。” 崔槿站起來垂首恭謹(jǐn):“殿下,我真的飽了?!?/br> 程翊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既然飽了,就去里面練字,這會離下午的課還早著呢?!?/br> 崔槿訕訕的坐下,拿起筷子:“我......我還是再吃點(diǎn)吧。” 崔槿心中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這下完了,不吃飯就要練字,還是多吃點(diǎn)吧。 崔槿吃了飯沒多久就有些發(fā)困,坐在那里練字眼皮子都要耷拉一塊去了,她昨兒睡的倒是早,就是心里有事總也睡不著,好容易睡著了,半夜還醒了幾次,本以為今早要起不來床了,哪知道早上的時候特別的有精神,到了這會就有些吃不消了。 程翊抬頭看她一會揉眼睛,一會打哈欠的,手里拿只毛筆在那亂畫,紙上滴的全是墨汁,不由覺得好笑,起身走到她身旁。 崔槿實(shí)在是困極了,連程翊走到她跟前也沒察覺,光在那里揉眼睛了。 程翊伸手抽出她放在一旁的字,崔槿才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程翊看了眼她的字暗暗搖頭,無形無骨,一個字就是丑。 “困了就睡會吧?!?/br> 哪知道小姑娘聽了他這話頑強(qiáng)的搖頭:“我不困,不用睡?!?/br> 她心里那些彎彎道子程翊又怎么會想不到,無非就是怕她睡了自己對她做什么,雖然他確實(shí)想做什么,可眼下她還小,他便是想做也做不了什么啊。 “去榻上歇會吧?!?/br> 崔槿揉了揉有些發(fā)沉的腦袋:“不用了,我不困?!?/br> 她堅持不去睡覺,沒一會就趴在桌子上了,那本來滴在宣旨上的墨汁全糊她臉上了,程翊撫額嘆了口氣,這丫頭啊,也不知在堅持什么,起身走到跟前將她抱到榻上,盯著她臉上臟臟的墨色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擰了濕巾子替她將臉上的墨水擦掉,就這動靜都沒醒,還說不困,真是個倔丫頭。 他心中有些著急,這丫頭長的怎么那么慢啊,從他第一次做夢夢到這丫頭,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弄濕了床單,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就忍不住暗罵自己禽獸了,隨后便是漫長的等待了,這一天天的怎么過的那么慢,他的丫頭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午夜夢回之時,腦子里浮現(xiàn)的都是她的臉,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都要魔怔了,對誰起心思不好,偏偏對一個小丫頭起了心思。 這份心思又不能對旁人說,只能憋在心里。 崔槿這一覺睡得沉,也沒有人叫她,下午的課也沒去上,她醒時程翊已經(jīng)不在了,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揉了揉有些發(fā)沉的頭,外頭雙柳聽見動靜掀簾子進(jìn)來道:“姑娘醒了。” “什么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