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一路到鎮(zhèn)上程建安都黑著臉沒有說話,梁勇鴻賀云方一臉忐忑的坐在程建安對面,李洪濤看車上氣氛詭異也沒敢開口。 “賀云方,你來說說今晚什么情況。”程建安的語氣冷的可以掉冰渣兒。 被程建安點名的賀云方緊張的抓抓大腿上的褲子,連著咽了好幾口吐沫才敢開口:“報告連長,今天下午都還是好好的,只不過晚上吃完飯后羅智去傳達室拿回來一封信以后就變得心不在焉的,在訓練以前我還提醒過他不舒服就不要上場,羅智一再保證會沒有事。” 說起來這個事兒賀云方也覺得很委屈,羅智是老兵了,各種規(guī)則他都知道,平時表現也好,之前也不是沒有帶病打靶過,哪里知道這次就出了事?! 程建安摸出上衣口袋里的煙,拿出一根加了到手上,也沒有點燃,時不時的放在鼻子下面聞一聞。 良久,程建安才說話:“這件事就等羅智做完手術再說吧!”程建安沒成想就是休息一個晚上就出了這件事,這件事情就看上面怎么處理了,一個不好他就得脫了身上這身皮了。 到市軍區(qū)醫(yī)院的時候已經是1點鐘了,救護車一進醫(yī)院羅智就被早就等候的外科醫(yī)生推著進了手術室。 程建安站在走廊上看著門上的手術中三個字,點燃了一根煙,賀云方梁勇鴻就坐在走廊里的木質長凳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手術持續(xù)了一個小時,主刀大夫出來的時候程建安三人趕緊迎了上去。 大夫摘下口罩,看著眼前這三個臉色疲憊不堪的三個年輕人,特地在程建安的臉上多停頓的好幾秒:“他沒事了,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之前的止血工作做的非常好,只不過因為打入的子彈位置太過刁鉆,以后恐怕不能堅持高難度的訓練了?!贝蠓虻囊痪湓捵尦探ò踩藟嬋肷畋?。 “謝謝大夫?!背探ò查_口向大夫道謝,聲音沙啞。 羅智被送到了二樓靠邊的一個雙人病房里,梁勇鴻去辦理住院手續(xù),賀云方提著暖壺去打水,程建安就站在病房的窗前看著夜色。 羅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5點半了,她看了一下身側的位置,還保持著昨夜的樣子,看來程建安一夜未歸,她來了一個多月以后,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她有些擔心。 好不容易熬到六點,羅雪趕緊下床換衣服敲開張艾麗家的門。 “嫂子,建安昨晚被叫走以后一晚上都沒有回來,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張艾麗一開門羅雪就急急的開口。 張艾麗把手指豎著放在嘴唇上,羅雪閉上嘴。 “昨天晚上老何回來說了,說是連里有一個兵,打靶的時候打了腿,程連長給送醫(yī)院去了!”張艾麗壓低聲音道。 羅雪用手捂住嘴巴,軍隊打靶用的都是實彈,打了腿這基本就得殘??! 訓練上出的傷殘,一個沒準程建安的軍旅生涯就得結束了。 張艾麗看羅雪的樣子,又壓低聲音解釋:“不過你也別害怕,我聽云偉說了,受傷這個士兵不是新兵,不是新兵除了這種問題得看上級領導怎么處理,可輕可重?!?/br> 羅雪點點頭,強笑著向張艾麗告辭回家,回到家的羅雪也沒心思做早餐了,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心情沉重。 天色漸亮,羅雪已經坐在沙發(fā)上一個小時。七點的鬧鐘響起,她去把鬧鐘關了然后進衛(wèi)生巾梳洗,長發(fā)扎成高馬尾??粗R子里的自己臉色不好,她又給自己化了個淡妝,涂了一點點口紅。 七點二十分她出了門,出門前她把包里的存折拿了出來,沒準過段時間就得回家了,她也不打算買自行車了,不過兩包衣服她倒是拿上了。 在路上遇到了葛香,葛香下車推著車和羅雪走著去鎮(zhèn)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到了鎮(zhèn)上羅雪先去郵局把包裹寄走,葛香在旁邊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羅雪的肩膀。 ☆、第21章 入v公告 羅雪在從郵局去幼兒園已經打起精神了,不管以后怎么樣,日子都要過的。 “羅姐,今天加油!”一到教員處黃楚楚就跟羅雪打氣,郭萍兒也笑著對羅雪點頭。 “小羅,園長叫你去接電話?!绷_雪正準備開口呢,張姐就進來叫羅雪去接電話。 電話是程建安打來的,解釋了一下為什么夜不歸宿以后和羅雪聊了幾句就掛了。 程建安沒打電話之前羅雪那一顆心還飄著,打完了電話羅雪的一顆心忽的一下就著陸了。 今天早上孩子很好哄,羅雪帶著復習了一下昨天教唱的兒歌,又和孩子們做了大手小手的游戲就到中午了。 孩子都接走了,羅雪正往食堂走呢葛香就來了。 “別去吃食堂了,我請你去吃飯?!备鹣悴挥闪_雪拒絕就拉著羅雪出去了,羅雪對站在門口的黃楚楚揮揮手。 “昨晚的事兒我聽我們家老張說了,你也別難過。”快到百貨大樓了葛香才干巴巴的和羅雪說了一句話。 “行,不管怎么樣謝謝你了?!绷_雪對葛香笑了一下,她突然發(fā)覺葛香挺有意思。 葛香抿嘴笑了一下,領著羅雪三轉兩轉的轉到一條小胡同里,胡同面前的路也就能夠讓三個人并排走。 葛香在胡同中段的聽了下來,旁邊是一套獨門獨院的小院子。 這是一個一米二左右的原色木門,可能因為年頭夠久了,木門上了一層厚厚包漿,木門的兩邊種了兩顆金銀花,金銀花攀到了房頂上,初秋的季節(jié)金銀花還沒有開盡,金黃色的花朵在秋風中讓花香飄得更遠。金銀花根處擺了幾盆菊花,菊花已經打了花骨朵。 葛香走到門前敲了門,門不大會兒就開了。來開門的是個滿頭銀發(fā)的慈祥老太太,看到葛香驚喜的上前拉著葛香的手往屋里帶。 葛香按著老太太的手,湊到老太太耳邊高聲說道:“奶奶,我?guī)Я藗€朋友過來?!?/br> 老太太順著葛香的手瞇著眼看向羅雪:“喲,不是之前來的那個了,香兒啊,奶奶跟你說過了,你之前那個朋友啊,不能深交!”老太太聲音很大聲,說的葛香很尷尬。 “奶奶,我姓羅,我叫羅雪!”羅雪笑瞇瞇的上前扶著老太太的另一邊胳膊,在老太太耳邊說。 “唉,姓羅好姓羅好,我娘家也姓羅!”老太太更高興了,一手牽著一個走進屋。 門一進來是一個過道,粉白的墻,水泥地板,門的后面是一個爐子,出了過道是一個三十平米左右的院子。 正房有三間,前面開了一個小花壇,種了一水兒的粉色四季小薔薇,薔薇花順著墻爬到了房頂上,窗臺開的很大,上面擺著一溜兒的菊花,有的菊花已經開了。 左側的廂房面前是一籠長方形的菜地,菜地里種了紅薯,長勢特別好,綠油油的。 右側是一棵柿子樹,已經掛了果但是沒有紅,在樹下是一套石桌子,老太太把和羅雪帶到石桌的面前讓她倆坐下,然后邁著小腳去廚房倒水。 水是金銀花蜂蜜水,羅雪連著喝了兩口:“葛香,這是你家???” 葛香趴在石桌上,聞言看了一眼羅雪:“嗯,我家,不過也就我奶奶住在這里了,我爸媽都住樓房去了?!?/br> “哦,你家好漂亮!”這樣的小院子一直是羅雪的夢想,如果她有一個這樣的院子,她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葛香看見了羅雪眼中的向往,抿嘴笑了。 中午是老太太做的菜,很豐盛的三菜一湯,一個糖醋鯉魚,一個酸蘿卜炒rou,一個南瓜盅,還有一個雞蛋湯。 吃飽喝足以后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葛香和羅雪慢慢走著,到十字街的時候羅雪真心向葛香道謝:“謝謝你,葛香?!?/br> 葛香連連擺手,腳步匆匆的走了。到了辦公室她忍不住暗暗出神。 她以前把李梅當做是好朋友,李梅說她喜歡程建安的時候她是對此樂見其成的。只是上回在家屬院和羅雪吵架以后丈夫回來就批評了她,她嫁給張振華兩年,那是第一回被張振華那么批評,事后張振華雖然道了歉但她總覺得心里有根刺。 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她和李梅交好,兩人都在互相利用。李梅利用她知道程建安的大概活動,她利用李梅的關系,但是李梅能有什么關系呢,張振華說了,李政委這個人剛正不阿,不可能因為侄女兒和自己要好就提拔他。 而這一個月,李梅都沒有聯系她,她和李梅的交往雖說是相互利用,可她對李梅也是好的,李梅這樣做,真是寒心。 羅雪回到幼兒園時,大家都沒有在宿舍睡覺,全都聚在教員處。羅雪推開門,里面除了黃楚楚郭萍兒還有一個穿著綠軍裝扎著麻花辮的姑娘。 “郭同志,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來找你的,我和黃天明是真的相愛,如果不是當初在學校…我們現在沒準兒都結婚了?!蹦枪媚镎f著就抹了把眼淚。 郭萍兒一句話都不說,黃楚楚氣的渾身發(fā)抖! 羅雪看向那個姑娘,長得還不錯,五官深邃,眼窩大有些黑,鼻梁高挺,皮膚很白,但膚質不好,挺有異域風情。 “郭同志,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讓你和黃天明斷個干凈,我…”那姑娘說出來的話讓郭萍兒摔了茶缸。 “姓白的,黃天明從學校畢業(yè)也3年了,你這相愛得時間也太長了吧?怎么,攀上的公子哥兒不要你了?”郭萍兒雖說和黃天明一起長大,但是談對象是去年開始的,談了不到半年這姑娘就跑出來膈應人。 姓白的姑娘被郭萍兒的話噎了一下,繼而轉頭眼淚汪汪的看著黃楚楚:“楚楚…”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和你不熟,你也不要想著來找萍兒姐的麻煩,誰做我嫂子都比你好。”黃楚楚吼了出來。收回之前的話,她寧愿讓郭萍兒做她嫂子也不愿意讓這個白荷花做她嫂子,有這樣顛倒是非的嫂子她家還有寧日嗎? 白荷花一臉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楚楚…”這不對啊,不是聽說黃楚楚和郭萍兒鬧翻了嗎?既然鬧翻了不是應該和她統(tǒng)一戰(zhàn)線羞辱郭萍兒嗎? “嘭!”的一聲大門被推開,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人氣喘吁吁的走進來,穿著一件白襯衣,一條灰色西裝褲,臉上帶著付金邊眼鏡。 “萍兒,你沒事吧?”年輕男人看也不看其他人,徑直走到郭萍兒面前,語氣擔憂而急切。 郭萍兒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以前覺得他千好萬好。從小她就一直仰望他,后來她上高中了,聽到院里的人說他有對象了,對象是個有俄羅斯血統(tǒng)的漂亮姑娘,她傷心的吃不下飯。 后來她畢業(yè)了,出來工作了,他也回來了,聽說也和他對象分開了,她特別高興,同院的王阿姨介紹他們談對象的時候她很痛快的答應了。 可是越相處越知道,這個男人,處處留情,對于單位女同事獻殷勤從來不會拒絕。不允許她穿裙子,不允許她化妝,她喜歡吃炸臭魚,這個男人說有味道,不允許,因為喜歡他,這些她都忍了,可是她忍不了這個男人和前任藕斷絲連! “萍兒萍兒?!秉S天明眼中藏了太多的痛苦,語氣都小心翼翼的。 郭萍兒看著黃天明,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她愛他的時候他對她可有可無,她決定放手的時候這個男人又表現的如此深情。 郭萍兒看了眼還在抽泣的白荷花,又看了眼眼前的黃天明,然后直視黃楚楚:“楚楚,今天這些話,我只對你說一次?!?/br> 黃楚楚抬頭迎向郭萍兒的眼睛:“什么?” “我和你哥哥分開,不止是因為她。”郭萍兒用手指指旁邊的白荷花:“我和你哥哥分開,是他性格上有缺陷。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脾氣,我可以忍受他生活方面的小忌諱可我卻忍受不了他一邊享受著別的女人獻殷勤,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藕斷絲連。” 這些話郭萍兒從來沒有和黃楚楚說過,黃楚楚捂著嘴巴,看向自家老哥。自家老哥一臉尷尬,顯然郭萍兒說的都是真的。 “哥,你明明不是這么跟我說的??!”黃楚楚緊緊的盯著自家老哥,黃天明在她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郭萍兒諷刺一笑,看,這就是你喜歡十幾年的男人,沒有擔當,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 很快胡園長就過來了,她客氣的把黃天明和白荷花請出幼兒園,對黃楚楚和郭萍兒嘆了一口氣,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黃楚楚和郭萍兒一個下午都沒有說話。下午羅雪這個班有3個孩子沒來上學,但都讓熟悉的家鄉(xiāng)過來請了假,羅雪也沒說啥,剛剛上幼兒園的孩子上兩天休息兩天這都很正常。 下午下班羅雪把孩子送出教室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現在校門口的程建安。今天的程建安一夜沒睡看起來疲憊極了,胡子也沒刮,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孩子都送走了,羅雪就和程建安一起回家,程建安是開車來的,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羅雪坐在副駕駛座。 “你那個兵,沒事兒了吧?”沉默良久,羅雪開口。 程建安開著車轉頭看了羅雪一眼,“沒事了,已經取出子彈了?!?/br> “那你?”羅雪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說。 程建安一下子就笑了:“你不要擔心,我沒事,昨天那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已經是老兵了,動作行為規(guī)范他都知道,所以…”其實程建安也不知道上級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那他為啥犯這么低級的錯誤?”羅雪很疑惑。 “那個慫包,去年入伍的時候在家里搞了一個對象,上個星期他寫信回去說是要再當幾年兵,人家姑娘不干了,寫信回來說已經在家里定親了,這個慫包就因為這個走火了?!背探ò舱f著捶了一下方向盤,羅雪嚇了一跳。 到了營地,羅雪一個人回了家,程建安開車去了團部。 ☆、第二十二章 鐵血特團部是一棟白色的三層建筑,第一層一進門就是一個大廳,大廳的兩邊各擺著一盆一人高的盆栽。墻上寫著各種標語,還有鐵血團的簡介和鐵血團的榮譽榜。 從大門進入直走是樓梯,程建安順著樓梯爬上三樓,在到三樓以后向左轉,走到第二扇門前整理整理衣襟,抬手敲門。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