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錦毓心中的擔子被卸除了,心中除了輕松還有隨之而來的疲憊感。聽他這么一說便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安心地睡去了。 沈睿之在她光潔的臉龐上輕輕印下一吻,攬緊她,闔上眼簾,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竟也沉沉睡了過去。 錦毓這一夜睡得很沉,再加上前幾日卻是心力交瘁,這一覺邊睡得久了些。睜開眼時,天已大亮,陽光照在室中,一片暖洋洋,連帶著心里好像也溫暖和煦了些。 側頭看去,身邊已是空無一人,冷冰冰的,想必將軍已是早早離去的了。錦毓摸著外側的床褥,一陣失神,想起他昨夜所說的話,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滿足感。 正想著,聽見動靜的喜鵲畫眉推門走了進來,一見錦毓就笑瞇瞇地說道,“恭喜夫人,夫人今兒氣色看起來可真好……” 錦毓佯怒道,“小丫頭片子,嘴倒是挺甜的。不許胡說?!?/br> 畫眉抿嘴一笑,隨即正色道,“夫人,方才姑爺派人來通報,說是讓夫人睡醒就去吉祥居一趟,簪子的事,有些眉目了……” 錦毓當即也嚴肅起來,再不敢耽誤,匆匆洗漱之后,便帶著喜鵲畫眉趕往吉祥居。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支持呦 ☆、翠縷 吉祥居內,丫頭婆子站了一屋,個個垂頭肅手,唯唯諾諾,嘴巴緊緊閉著,活像被針縫了起來,連口大氣也不敢出。孟氏坐在上首,旁邊依然按照慣例站著孟蕙蘭。 只是此刻,她們倆的臉色都不好看,不時互相對著眼色,眼中寫滿了無奈和憤怒。孟氏恨鐵不成鋼地剜著下面跪著的丫頭,就差沒有上去給她幾腳。 反倒是沈睿之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一邊捧著茶盞輕啜著,一邊好整以暇的將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瞥見孟氏與孟蕙蘭忽紅忽白的臉色,嘴角邊漫不經(jīng)心地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錦毓領著喜鵲畫眉踏進屋子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屋外丫頭占了一院,屋內又站了一屋,孟氏和孟蕙蘭頗有些頹敗地坐在最上首,沈睿之坐在雕花紅木椅上自在悠閑地品茶。 瞧見她進來,先給了她一絲意味深長又飽含曖昧的微笑。林錦毓想起昨夜的你儂我儂,撒嬌打潑的女兒姿態(tài),很是有些難堪,慌忙移開視線,再不去看他。 恭恭敬敬地向孟氏行了禮,好像昨天的激烈爭鋒根本就只是場過眼云煙,現(xiàn)今兒早已不復存在。孟氏有些不自在的“唔”了一聲,轉而詢問道,“毓丫頭,喜鵲畫眉,你們來瞧瞧,可認識堂下所跪之人?” 錦毓剛想細細打量此人,一旁的喜鵲早已失聲叫了起來,畫眉也一臉大驚失色,頗有些不敢置信?!疤?,夫人,此人便是昨兒那傳假話之人,就是她,騙我家夫人去吉祥居?!毕铲o口快,早已說了出來,畫眉也恨恨附和道,“對!就是她!奴婢和喜鵲親眼瞧見的!” 孟氏和孟蕙蘭對看一眼,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憤恨和絕望。其他人可能沒有察覺到,唯獨沈睿之一直暗中觀察,自然不會放過。 錦毓走到那丫頭身邊,喝令道,“抬起頭來!”那丫頭抖作一團,瑟縮著抬起一張臉,這是一張陌生且平淡無奇的臉,放在人堆里也很難找到。也多虧喜鵲她們辦事謹慎,不然這么相貌平凡的丫頭,如何能記得。 沈睿之在一旁幽幽開口道,“自昨日簪子事件發(fā)生后,我想著那丫頭做了虧心事,定然是怕別人認出來,肯定會溜出沈府。我便命家丁封鎖全院,只留下正門供府內人員往來,門口還有我的侍衛(wèi)嚴加把守,詢問進出的每位丫鬟婆子。 就這般鬧了許久,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我暗中尋思著,她可能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不敢冒冒然出府,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她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逃之夭夭。故而我命侍衛(wèi)們埋藏在府中大大小小的角落,就等可疑丫頭一出現(xiàn),立即捆了帶來。 果不出我所料,昨兒丑時三刻,這丫頭背著一包金銀細軟,蒙著面罩,在東墻根兒下鬼鬼祟祟徘徊著,最后竟準備爬墻逃走……一旁監(jiān)視的守衛(wèi)見情況不對,上前去把她捆了,先囚在柴房里,天亮時才匯報于我?!?/br> 錦毓笑吟吟夸贊道,“將軍真是神機妙算,洞察人心,著實令妾身佩服啊?!?/br> 兩人相視一笑,無聲勝卻有聲,許多埋藏在心底的話盡在不言中。 上首的孟氏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飛濺,有幾滴正好濺在旁邊孟蕙蘭細膩如玉的手背上,燙得她臉色突變卻又不敢發(fā)作,只心里將孟氏罵了千遍萬遍。該死的蠢婦,若不是還要靠著你才能踏進沈家大門,我何苦要對你做小伏低,每天端茶送水忙的不亦樂乎,如今還被這guntang的茶水燙到了手……若是我的手因此留下了什么疤痕,你就等著吧!看我不整死你! 孟氏不知道自家侄女心中的小九九,也不知道她其實早已心懷異心,她還很是自負地認為蕙蘭有求于自己,必然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 她所在意的,是下面跪著的那個丫頭,萬一她將所有的事全部說出來……想到這兒,她面上早已是一片憤怒,喝道,“你這丫頭好大的狗膽!竟敢冒充我假傳口信欺騙夫人!這等以下犯上的行徑如何能不治?” 那丫頭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嚇得快要昏厥過去。孟氏挑眉,冷冷地說道,“來人!將這丫頭拖到院中,杖斃!” 此言一出,滿室嘩然。這丫頭雖然犯了罪,但罪不至死,太太竟然這般草菅人命,難道下人的命就合該如此低賤嗎? 丫鬟婆子小廝們俱心內悲涼,默默地低著頭,嗟嘆著那丫頭的命運,也感懷自己日后的結局,一時大廳內噤若寒蟬,無半點聲響。 地上跪著的丫頭聽見孟氏所言,失神咬破了嘴唇,鮮血從嘴角溢出。抖得如篩糠般的身子終于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 幾個家丁正要上前將她拖走, “慢著!”錦毓突然上前制止。 見大家投來疑惑的表情,她微微一笑,迎著孟氏的眼光說道,“母親未免太過心急,事情還沒有眉目怎就急著杖斃呢?她一個下等丫頭,和我無冤無仇,又膽小如鼠,她為何要以身犯險將我誘騙至吉祥居內?她到底有何企圖又是否受人指使? 還有,她和母親簪子的失蹤,到底有無關聯(lián)?這些母親都想過嗎?我們千辛萬苦找到這丫頭,不就是想弄清這些疑問嗎?可如今這些謎團一個未解,母親就如此心急……媳婦不知母親是何用意?!?/br> 她這番話說得平平淡淡不起絲毫波瀾,甚至連笑容也是畢恭畢敬端莊斯文,只是她這話中的內容卻引起了眾人的深思,是呀,太太今兒,卻是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做賊心虛了。 “你……”孟氏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漲紅了一張臉不停地給孟蕙蘭使眼色,想讓她說幾句救救場。孟蕙蘭瞧著姑媽被嗆,頗有些辛災樂禍的意味,對孟氏的眼色只當沒看見。 室內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眾人各心懷鬼胎提溜著眼盤算著。 “到底什么事兒,這么緊急,一大清早的就急頭急惱的催人去……煩都要煩死了!” 女子嬌俏而又不耐煩的聲音劃破了一室沉寂,硬生生地闖了進來,驚得眾人一齊抬頭望去。 珍珠本以為室內嘈雜,不會有人聽見,自己又是埋怨慣了的,有些牢sao不自覺就說出了口。故而一路嗔怪著走了進來,冷不丁抬頭,瞧見所有人都瞧著她,將軍、夫人都在,太太坐在上面臉色鐵青地瞪著自己。自知說錯了話給太太聽見了,慌忙跪下來行禮。 錦毓瞧著她身邊的明月,只見她面色如常,笑容寡淡,依舊是一副喜怒不言于色的表情,瞧見她望她,明月大大方方與自己對視著,渾身上下找不出絲毫破綻。 孟氏皺著眉,一臉厭煩地說道,“今日叫二位姑娘來……卻是有一件大事,你們去看看,那地上倒著的丫頭,可認得?” 珍珠明月上前仔細打量,珍珠突然疑惑地叫了出來,“太太,這,這……這是我院中的丫頭,喚作翠縷?!?/br> 她這么一說,滿室的人面面相覷,就連沈睿之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好像隱隱有些超出他的預料,翠縷竟然是珍珠的丫頭,有些意思。 “哦?你的丫頭……你可確定?”孟氏來了精神,微微欠身問道。 明月疑惑地回答道,“我的丫頭,當然可以確定。翠縷是一個月前剛分到我院中的,我見她干事靈活又不多嘴就留下了。只是不知,她為何倒在太太的房中?” 孟氏冷笑,“她為何在這里,你這個當主子的不是最清楚嗎!何必在這裝腔作勢!” 珍珠大驚,“太太這是何意?妾身實在不知,還望太太明說!” 恰在這時,昏厥在地上的翠縷突然幽幽轉醒,瞧見珍珠坐在一旁,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直撲過去,差點將珍珠連人帶椅子撲翻,這突然的變故嚇得珍珠尖叫,拼命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