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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權(quán)宦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雙林道:“陛下遇險,叫我如何能安然等候——下次還是莫要如此貿(mào)然出海了。”他想埋怨楚昭信了那虛無縹緲的祈福之說,卻到底沒開口,一邊替楚昭解盔甲替他檢視身上是否有傷,一邊道:“李一默真是膽大包天,讓您深陷險地,前兒還敢說想謀調(diào),真該再讓他這苦寒之地多磨上幾年?!?/br>
    楚昭噗哧笑了出來:“他也嚇得不輕,不過這次錯有錯著,這松浦武信sao擾海疆多年,滋擾百姓,燒殺劫掠,朝廷早就想剿滅,卻礙于他們熟悉海上,每次都被跑了,這次難得正好撞上,正好順手滅了,那松浦武信被生擒了,到時候交給有司議罪,最好再審出他們的老巢來,朝廷出兵給清剿了,也好殺雞駭猴,將這一代海疆蕩平了?!?/br>
    雙林低聲道:“說得輕松……”楚昭看他眼睛里都是血絲,知道他定是嚇得不輕,心里也十分愧疚,長臂一伸攬了他便往船艙里帶:“我讓李一默留下來收拾殘局,等會兒船只就開船回去,不過聽說繳獲了許多戰(zhàn)利品,等會兒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現(xiàn)在咱們先歇一歇?!?/br>
    雙林被他按入床上,整個人都被楚昭摟入懷中,嚴(yán)嚴(yán)實實裹了被子,略微掙扎了下,楚昭笑道:“別動,好好歇著,我就抱抱你?!彪p林聞著他衣上的味道,說實話這么一折騰兩人身上的味道都不算好聞,但卻都莫名的令人安心,不多時兩人便已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等雙林一覺醒來,船已快回到了,楚昭已不在船艙內(nèi),應(yīng)該是去處理??艿氖乱肆?,雙林換了衣服出來,遇到李一默,他興高采烈地拉了雙林神秘兮兮道:“走,帶你去開開眼界!這次咱們可宰了只肥羊!”

    雙林有些無語,李一默拉了他去了船艙甲板上,夕陽西下,船艙上點好的戰(zhàn)利品在夕陽中閃閃發(fā)光,大塊大塊的赤金餅子、砂金、金錠、馬蹄金排列著,又有描金箱子里盛著滿滿的珍珠、藍(lán)寶石、紅寶石、大塊的翡翠原石、瑪瑙;柔軟的綢布里包著的龍涎香、沉香、犀角、象牙……各種頭面首飾、一套套精美絕倫的瓷器。

    李一默道:“都是打劫來的,已審出了他們的老巢,明兒就帶兵去清剿了,定然還能弄出更多的油水來!他們也是養(yǎng)肥了膽子,暴風(fēng)雨看到我們這些官方水師,居然還想趁災(zāi)打劫,沒想到遇到了咱們這硬點子,哈哈哈!”一邊又和雙林低聲道:“你快看看喜歡那樣,我給你留下,這里頭還是有點好東西的,比如那犀角留著也不錯,定驚安神,治病的時候未必能找到這么好的,陛下已經(jīng)和我說了,讓留出三成不入帳,給這次出來的將領(lǐng)兵士們?nèi)至恕!?/br>
    雙林道:“我不要,你留給那些死難和受傷的將士吧?!?/br>
    李一默攬了他的肩膀道:“你傻的么?撫恤是另外出的,這是陛下的恩賞,你該自己留些錢了……”他想了一會兒又拉了雙林到一旁欄桿處,對著海水低聲道:“你如今年紀(jì)也不小了,廝混了這些年,也該為自己后路想想。連肖剛都成親了,你生父那個樣子就不提了,想必親族這邊你也沒什么親人了,不如收養(yǎng)些小孩子為義子,最好是從小抱來的,給你養(yǎng)在外宅那兒,你若是怕麻煩,我給你物色幾個好的乳母替你養(yǎng)著,你只要有空陪著玩玩便好……將來養(yǎng)老也算有靠?!?/br>
    雙林搖了搖頭:“我不會養(yǎng)孩子,再說了孩子們將來長大了身份尷尬,何苦來?!?/br>
    李一默嘆道:“你這人……怎的完全不想些后路的?總要為自己打算打算,我也不是讓你和別的公公一樣娶媳婦,就是膝下養(yǎng)幾個義子,省得將來到老了寂寞……陛下如今是待你榮寵一時,但是這情分就好比茶水,越?jīng)_越淡……情到濃時情轉(zhuǎn)薄……更何況是這斷袖分桃之事,歷來不過是嘗嘗,沒個長久正經(jīng)過日子的,尋常百姓家娶妻生子才是正道,你情況不同,卻該趁如今陛下還顧念著你,多為自己打算打算……話說回來,你如今這樣,不好吃不愛穿,不圖財不貪權(quán),這相愛了,必然對對方有所求,所以才貪嗔癡戀生煩惱,你這般清心寡欲,也不像是想長久過日子的樣子……倒像是得過且過……”李一默正說得起勁,忽然聽到后頭有人輕咳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一看看到楚昭正鐵青著臉看著他,登時魂飛魄散,忙干笑著施禮,雙林看他又多嘴多舌惹了禍,心里好笑,也上前施禮,楚昭冷哼了聲,問他:“交代你辦的事都辦好了?”

    李一默忙找了個借口干笑著稟了兩句,所幸這時船快到港口了,正有士兵來請示到港的事,楚昭繃著臉打發(fā)他走了,才看向雙林,雙林看他滿臉郁悶,忍俊不禁,上前道:“陛下這次祈??捎惺斋@?”

    楚昭看雙林滿臉若無其事,心下暗自梗著,李一默那番話,雖然混賬糊涂,偏偏有一個地方說得對,但凡相愛,必會不由自主要從對方身上要求什么東西,雙林自跟著自己回宮以來,固然和自己情意綢繆,無所不依,十分投契,但時間長了,他的確感覺到了雙林無所求的態(tài)度,不求永遠(yuǎn),不求白頭,不求名分,不求權(quán)位,不求財產(chǎn),甚至連那合歡之事,也是他要求,雙林便順從,他若是不要,雙林也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這樣的態(tài)度的確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會讓他時常懷疑,是否雙林一開始就知道沒辦法離開他,只好改為順從,其實心里一直在等著他厭倦,放他離開?

    第155章 國子監(jiān)

    這一時興起的度假并沒能持續(xù)多久,因為萬壽節(jié)要到了,楚昭不得不回京,他雖然是節(jié)儉之人,但圣壽事關(guān)國體,不僅僅是臣民同慶,四方屬國甚至遠(yuǎn)方小國都有來朝賀的,要維護國家體面,他自然是要回京,加上這次出了這事,京里重臣和遼東地方官員都嚇了一跳,紛紛上書請陛下回鑾。

    而等楚昭帶著雙林回了京,鋪天蓋地的彈劾御前總管兼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傅雙林無詔調(diào)兵的彈章又雪片一樣地上奏到了楚昭御前。

    這次連幾位閣老都表示了不贊成,應(yīng)該嚴(yán)懲的意思。畢竟一名內(nèi)宦居然能無詔調(diào)動如此多的兵力,若是某一日,他看不順眼哪個大臣,是不是也可以悍然動兵,先斬后奏?往更深點想,這次是救駕,下一次呢?從前皇帝寵幸傅雙林,但傅雙林畢竟比較低調(diào)謹(jǐn)慎,大部分時間都在宮內(nèi),并沒有什么劣跡,大家大部分都抱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如今事發(fā),許多人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這個默默站在皇帝身后深得皇帝倚重的權(quán)宦,手里擁有的究竟是多么大的權(quán)力,無詔調(diào)兵,易如反掌,遼東一地,幾乎就是他的天下,朝中遼東舊臣不少,更不要說這次調(diào)兵后,皇帝完全沒有猜疑問罪,連個象征性的斥責(zé)都沒有,這怎么行?

    然而這些彈劾都被楚昭視若無睹地留中了,既不回應(yīng),也不批注,朝議中若有大臣提出此事,楚昭也一言帶過避重就輕,只提救駕之功,象征性地罰了傅雙林和遼東幾個將領(lǐng)的俸祿。眼看這就輕輕放過了,誰都知道無論是傅雙林也好,遼東那些肥得流油的當(dāng)?shù)貙㈩I(lǐng)也好,誰都不是靠那幾個俸祿過活的,一個有帝寵在身,賞賜不斷,遼東那些將領(lǐng)更是剛剛端了一個海盜巢,更不知暗地里賺了多少,誰在乎那點朝廷俸祿?然而楚昭這人雖然脾氣溫和,慈孝寬大,不是那剛峻酷烈的君上,登基這些年,卻也是柔中帶剛,仁而善斷,若是一拿定主意,那是誰勸都沒用的,大的如立后、御駕親征諸事,小的如一些朝事議論,他之前雖然也會聽取重臣意見,但若是下了決定,那便是無論如何不會更改了。

    到底傅雙林這次是有救駕之功,因此朝臣們彈劾過一輪,看皇上置之不理,回護之意十分明顯,眼見著又是萬壽節(jié),各國使臣已陸續(xù)到京,朝臣們也都不是傻子,誰也不會在皇上做壽的時候給皇上添堵,給外國使節(jié)看笑話,便也都息了。于是朝廷上下一片喜氣洋洋,暫時將種種洶涌暗流隱藏,齊心協(xié)力歌功頌德,預(yù)備起萬壽節(jié)來了。

    眼看萬國來朝,四夷臣服,萬壽節(jié)將至,沒想到這時候國子監(jiān)幾位監(jiān)生帶頭,居然集體上書,伏闋叩閽上書,斥責(zé)御前總管太監(jiān)傅雙林,貌恭懷jian,蒙蔽君上,結(jié)黨營私,與朝廷重臣表里為jian,禍國殃民,濫用權(quán)力,擅施刑賞,前有毒殺生父罔論人倫之行,后有無詔調(diào)兵無視國法之舉,請陛下斬之以謝天下。

    國子監(jiān)這集體上書來勢洶洶,除了伏闋上書,甚至還四處投書。朝中重臣多收到這仿佛檄文一般精心寫就的討伐書,里頭將傅雙林罵得一文不值,用心險惡,更是提起之前被壓下去的殺父一案,只說此案有黑幕,陛下被蒙蔽,用詞講究,辭藻精心,罪名又都十分聳人聽聞,顯然是要語出驚人。前朝太學(xué)大多是貴族子弟,本朝國子監(jiān)剛成立時也是如此,且當(dāng)時人才凋零,時有監(jiān)生直接保舉入朝的事,后來高祖命各地挑選府、州、縣生員(秀才)中成績或資格優(yōu)異者,升入京師的國子監(jiān)讀書,并且多加重視,漸漸冠帶云集,英才日盛,本朝數(shù)代,都曾對國家政令施行提過中肯建議,天和年間田英一事上也有過決定性的上書,更被當(dāng)時先帝盛贊為“天子儲養(yǎng)卿相之地”“天子虛己以聽之,宰相俯首而信之,天下傾心而是之”,自那以后,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們十分積極關(guān)注國家大事,參與國家政令施行為榮。也因此,國子監(jiān)每次上書,幾乎都是沖著萬世名節(jié)去的,一旦集體上書,不是直斥政令施行之舛、禁庭私謁之過,就是涉及國家盛衰之大計,語不驚人死不休,官員們也一貫十分忌憚他們,畏之如狼虎。這次上書,朝廷上下也是愕然,然而卻也只能靜觀其變。

    連駱文鏡都有些擔(dān)憂,私下找了雙林勸說道:“國子監(jiān)生此舉背后應(yīng)該有人,但這次你無詔調(diào)兵的把柄在他們手里,理虧在先。先帝為人肅厲,卻也對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十分折節(jié)優(yōu)容,如今他們洶洶而來,不如你還是勸說陛下,暫避鋒芒,先去遼東或不拘哪里任個守備太監(jiān),過幾年再回來,文人筆如刀,國子監(jiān)那邊一貫是以諫人主,攻權(quán)臣,主清議為榮,必要沖著青史留名去的,陛下若是置之不理,不虛心聽從,少不得要被他們安上個不肖先帝,不聽諫言,惑于jian佞的罪名,有損英名。若是鬧大了,他們動不動就要尋死覓活,白白博得個青史留名,倒讓我主留個污名?!?/br>
    雙林笑道:“這話相爺怎不去和陛下說?!?/br>
    駱文鏡搖頭笑道:“陛下這些年威重令行,我們何曾拗得過他,何宗瑜今兒御書房開口說了句,陛下立刻臉就撂下來了,說現(xiàn)在的國子監(jiān)士人風(fēng)氣極差,悖謬狂亂,整日無心讀書,公然狎妓冶游,又時植黨相傾,結(jié)黨營私,蠱壞士習(xí),以私害公,如今捕風(fēng)捉影信口胡言,背后定有人指使,如此背義趨利,亂政害民之行,合該申嚴(yán)學(xué)法、戒飭諸生,要不是一旁劉太傅勸了兩句,只怕陛下立刻就要下詔給國子監(jiān)學(xué)官要嚴(yán)懲學(xué)子了,后來陛下還給何宗瑜攤了個去廣東的差事,沒幾個月回不來,這眼看天就要涼了,我可不想離開嬌妻……你一貫是顧全大局的,還是你勸勸陛下好一些,我看你在京里也悶得很,不若出去外頭松快松快?!?/br>
    雙林噗哧一笑:“相爺真是會開玩笑,你們朝廷重臣都說不通陛下,難道我倒能說動了。”

    駱文鏡笑道:“他倒還能聽你幾句,到底你自幼伴君,情分不同,再說這事和你有關(guān),他肯定是怕冷了你的心,所以一意回護你,你自愿出去散散心,那又不同。其實我們何嘗不知這后頭有人搗鬼,只領(lǐng)頭那幾個就是當(dāng)初什么破冰詩社的士子,只是為人君有時候也不能任性恣意,寧犯強人刀,勿犯文人筆,陛下難得的英明之主,沒必要白白給這些士子做筏子出名,等這事平息后,來日慢慢收拾那些人便是了?!?/br>
    雙林道:“陛下脾氣可不是容易勸得動的,我試試罷了。”駱文鏡含笑不語,雙林看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知道這些年雖然他和楚昭十分謹(jǐn)慎,這些楚昭身邊的近臣大概多少還是猜出了些端倪,從前前朝時不時還上書請楚昭立后,如今前朝重臣,后宮太皇太后都卻都裝聾作啞不提此事,也不知是楚昭壓服御下的手段了得,還是這些臣子都是聰明角色,不約而同地回避了這一事。

    和駱文鏡這一小酌便到了夕陽西下,眼看宮門要落匙,雙林起身告辭,乘了轎子便要回宮。

    沒想到車子往宮門口走,路過鬧市之時,卻忽然停了下來,車子外頭傳來車邊護衛(wèi)斥責(zé)之聲以及一些義憤填膺的聲音此起彼伏:“jian佞貪權(quán)誤國!”“攬權(quán)干政、欺君蠹國!”嘈雜聲越來越大,顯然是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了。

    簾子外天樞低低回稟道:“公公,外邊一群國子監(jiān)士子攔車,想繞道也退不了,是否驅(qū)趕他們?”

    雙林冷笑了下:“你若是驅(qū)趕他們,可就白白給陛下添黑了,他們就巴不得咱們動手,只要你們一動手,甭管輕重,明兒肯定就是斷胳膊斷腿的人去御前告狀了?!?/br>
    天樞道:“那屬下派人去順天府或是五軍都督府讓他們派人來?這樣下去很危險,就怕他們煽動圍觀群眾圍攻車子?!鼻俺陀腥バx抄斬清官家圣旨的太監(jiān)和從人被群情激奮的愛國太學(xué)生以及圍觀群眾從車子里拖下來活活打死的,法不責(zé)眾,更何況太監(jiān)的命如螻蟻,不過是皇家奴婢,最后皇帝也沒追究,不過是學(xué)官戒斥了幾句,白白冤死幾條人命,然而車子里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不敢掉以輕心。

    雙林道:“不必。”他冷笑一聲,簾子也不掀,這種暴民圍攻場合,后世自然有現(xiàn)成的驅(qū)散方法,他雖然沒有水槍辣椒粉,可是他有人啊!他隔簾交代了幾句,天樞連忙叫了幾個侍衛(wèi)小跑著突圍出去。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幾個人亂喊著自己的朋友:“老舅!五里口有人在舍錢救母!聽說要舍一百貫,去遲了就沒了!”

    外頭喧嘩聲大了些,漸漸呼親喚友的人多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圍觀群眾們撤了一部分,又過了一會兒遠(yuǎn)處撿錢的聲音更大了起來,這邊圍觀的人聽說真的有錢,呼啦啦撤了個干凈,只剩下幾十個圍著車的士子們,雖然還在舉著拳頭喊口號,卻因為少了觀眾而顯得冷清了許多。而那青油壁車簾子依然靜靜垂著,一點出來的跡象都沒有,侍衛(wèi)們也只是按著刀包圍著肅立在車子一側(cè),士子們靠近不得,待要強行突圍上前,那些侍衛(wèi)卻十分老道,不過輕輕一捏一推,或是刀鞘一拍,半邊身子就麻了,被推開來,外頭看著卻只是輕輕一推便推開了他們,毫不暴力,聲音在空洞少人的街道上回蕩著,無人應(yīng)和,聲勢小了許多,士子們聲音也有些嘶啞,這和之前設(shè)想的情形有些不同,觀眾都撤了,只剩下演員在演戲,偏偏重要主角也十分沉得住氣,就是不出面,根本無法激化矛盾,其他士子們有些猶疑看向為首的幾個士子。

    這時忽然兩側(cè)街道店鋪二樓有冷水從天而降,直接潑了下來,嚇得他們渾身一哆嗦,全身衣服盡濕,待要抬頭怒罵,那水卻源源不絕往他們臉上直接潑下來,竟是連眼睛都睜不開,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店鋪廊下躲,這一亂一躲,路中間登時就空了出來,駕車的馬夫訓(xùn)練有素,已是一揚鞭趕馬,將車子向前趕,一溜煙地走脫了,只剩下一群濕漉漉的士子們在路邊瞠目結(jié)舌。

    第156章 賭氣

    天黑得早,路上又耽擱了,雙林敢在宮門落鑰前進(jìn)了宮,天卻也已全黑了。雙林下了馬車又換了轎子到了乾清宮,看到李君正在那里罵小內(nèi)侍:“看著是個聰明面孔其實一肚子的糊涂心腸!連主子臉色都不會看,就只一心往主子身邊湊呢!”聲音嘶啞尖利,還帶著絲絲風(fēng)聲,猶如刮著鐵器破鑼一般,十分難聽。他和薛早福被楚昭赦回宮后,開始也是說不出話的,他當(dāng)時是因太子妃死亡一事被貶走,大概當(dāng)時藥下得輕,經(jīng)過調(diào)治后,居然慢慢又能說些話了,只是嗓子壞了,聲音拗澀難聽,平日在楚昭等貴人面前,輕易不開口。

    那小內(nèi)侍滿臉紅漲,一邊臉和衣服上都是水,頭發(fā)濕漉漉的很是狼狽,雙林看了眼那眉眼,認(rèn)得就是那存云,李君正惱火道:“還說是因喜總管手里調(diào)教好的呢,真給你們因爺爺丟人!”抬頭一看,看到雙林來了,笑道:“外頭事忙完了?陛下心里正不自在,你進(jìn)去伺候吧。”一邊轉(zhuǎn)頭繼續(xù)呵斥存云:“先下去吧,以后你只許在后頭做雜役,沒事不許往陛下跟前去!學(xué)好規(guī)矩再說!”

    存云低垂著臉,匆匆給雙林行了個禮就走了。

    雙林道:“這是怎么了?”

    冰原不屑道:“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給陛下打水泡腳,陛下正想事情,他還一會兒問陛下水溫如何?陛下要按按腳嗎?要添些藏紅花不,開始陛下脾氣好隨口應(yīng)了幾句,結(jié)果越發(fā)興頭起來,又問陛下要按腳不,陛下想事情老被打斷,一下子就惱了一腳踢翻了水盆,他跪著伺候的被潑了一身水,還只知道哭著請罪。我在外頭原不知道,聽到聲音進(jìn)去,陛下看到我就說這內(nèi)侍話太多出去管教管教,我出來問了才知道他如此多嘴多舌,所以這些小內(nèi)侍和我們那會兒比可差遠(yuǎn)了……察言觀色那可是第一道功夫,貴人想問題呢也去搭話,真沒個眼力勁兒……”一路絮絮叨叨著,將雙林迎進(jìn)去。

    雙林笑道:“雖然如此,大概也是陛下心情不好吧,平日他一貫不會如此當(dāng)面動氣的?!?/br>
    冰原道:“是,晚膳都沒怎么吃,還問過你去哪了,知道駱相找您吃飯,臉色就很是難看。”

    雙林知道楚昭這是因為自己的事,心里又不痛快了,點了點頭便往寢殿里走去。寢殿里燈下,楚昭一個人坐在榻邊,披著寬松袍子,正拿了一本書在看,長眉緊鎖,燭光給他側(cè)臉鍍上柔和的光,英挺俊秀,卻是難掩倦容,雙林一看心里就一軟,知道他這是在等他回來,便走了過去替他試了試茶水。

    楚昭抬眼看到是他,冷哼了聲:“和駱文鏡吃個飯也能吃這么久?”雙林笑道:“進(jìn)宮在御街那兒遇見了點事兒,所以遲了。”

    楚昭抿緊了薄唇道:“遇見什么事?”

    雙林想了下,知道自己被圍攻的事遲早天樞會報到楚昭前,到時候他肯定會生氣傷了身子,倒不如自己慢慢說給他聽,便輕描淡寫道:“碰到幾個士子在鬧市圍車討麻煩,花了點巧功夫脫身?!?/br>
    楚昭卻已霍然大怒,站起來上下打量他道:“什么!你可有傷到!怎么不使人來報,天樞是死的嗎?”一邊伸手便來解他衣袍。

    雙林按了他的手道:“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我?guī)е鞓兴麄兡?,能有什么事,我壓根就沒出面,用了些巧辦法脫身,只是下次出門可不能再用我的車駕了?!闭f著把自己使的辦法說了一通,笑道:“他們一群人盛氣而來,后來卻個個都像落湯雞一樣狼狽,可惜陛下沒看到,哈哈?!?/br>
    楚昭卻沒笑,臉上陰沉沉,到底是看過雙林手足果然無恙,才陰冷道:“朕看他們是活膩了?!庇侄谒骸澳隳粢暂p心,前宋太學(xué)生當(dāng)街擊殺太監(jiān),圍觀群眾還叫好,這些日子少出宮,等朕收拾他們?!?/br>
    雙林緩緩道:“陛下千金貴體,犯不著為這些小事小人動氣,這些人都不過是看陛下一貫仁厚,為了那點名聲,威逼主上,陛下是難得的賢臣,金玉一樣的人品,若是被他們這些粗陶爛瓦的碰壞了不值當(dāng)?!?/br>
    楚昭聽他話頭不對,臉已沉了下來,冷冷道:“駱文鏡又和你說了什么?”

    雙林看他面色不好,想了想仍是道:“這次我無詔調(diào)兵,不合朝廷法度,開了這口子的確不好,陛下若是不嚴(yán)懲,以后若是有人效仿起來,拿我做筏頭,陛下又不好追究,對陛下大大不利。駱相的意思是讓我去地方上玩一玩,避避風(fēng)頭,過幾年再回來,我想著遼東那邊就不錯,陛下閑了過去看我也是可以的,也不過是一兩年的功夫……”

    楚昭已斷然打斷道:“不行!”

    雙林有些無奈,微笑道:“陛下實不必和他們硬頂上,這事其實這么處理最合適不過……”

    楚昭忽然暴喝道:“朕一國天子,難道倒要看別人臉色!這次他們成功了,下一次呢?一旦習(xí)以為常,以后動輒如此,難道每次都要妥協(xié)?”

    雙林看他臉色陰沉得可怕,雙眼已經(jīng)燃燒起了怒火,知道他動了真火,低頭倒了杯茶給他,笑道:“陛下自然是一言九鼎的,這次是我不慎落了把柄在人手里,叫陛下為難了……”

    楚昭卻沒接過茶杯,兩只眼睛黑漆漆盯著他道:“你很想離京?”

    雙林敏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一定不能是肯定的,笑道:“我肯定不想離開你,只是如今事情由我而起,就要到陛下圣壽了,駱相他們的意思也是如此最好……其實明面上貶出去,我有空悄悄隨著鏢局回京瞧你也使得……”

    楚昭一聲不吭,轉(zhuǎn)頭進(jìn)了寢殿,鞋也不脫,面朝里往床上一躺,不說話了。

    雙林嘆了口氣,進(jìn)去替他脫了靴子,看他依然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只是不理他,又伸了手去替他除簪,楚昭忽然翻身一下將他壓在了身下,強勢溫?zé)岬臍庀⒉蝗葜靡傻貕合聛?,雙林和他四目相對,感覺到他胸口急劇地上下起伏,楚昭忽然悶聲道:“說好了試一試的!怎么可以輕易讓步!你根本不信朕能護住你么?”

    雙林心里軟成一團:“暫時退一步也是為了以后更長久——你不相信我們的感情即使分離也不會減弱么,我珍重陛下,不希望陛下以后在史書上留下瑕疵?!?/br>
    楚昭低頭狠狠咬住他的唇,幾乎是懲罰一樣地力度狠狠蹂躪著他,手臂也狠狠收緊,直將雙林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閉了眼睛,才松開,恨聲道:“你再會說話,也騙不了朕,你明明就是不信朕。朕不過是求一知心人罷了,史書怎么寫,由他們!現(xiàn)在一國之君是朕,誰都別想把你從朕身邊趕走?!?/br>
    雙林微微喘著氣,睜了眼看楚昭,含笑道:“陛下既然拿定主意,那傅雙林自然和陛下共進(jìn)退?!?/br>
    楚昭眼睛濕潤,低頭直視入雙林眼里:“你要相信我?!?/br>
    雙林微微嘆氣:“早知道這條路難走,既然選了,自然是相信陛下的?!?/br>
    楚昭將頭埋入雙林脖子側(cè),低低道:“不怪你——連我都懷疑我自己,可是如果你再不肯和我站在一起,那我還有什么理由堅持,我總是怕,怕你并不想留在宮里?!?/br>
    雙林伸手輕輕擁楚昭的背不說話,楚昭卻越說越委屈:“宮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說你,連朕也不想呆著,朕時常想著太子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挑起這擔(dān)子,朕才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根本不喜歡留在宮里,就算朕給你再多的榮光,也還是有人看不起你,就算朕再信重你,也還是有人離間中傷你,一不小心,就要有人害了你,朕這一國之君,連愛人都不能堂堂正正站在身側(cè),得到該有的尊重……”

    雙林低聲道:“陛下風(fēng)華正茂,如何說這消沉之語,我如今足以自保,陛下實不必太過擔(dān)憂。再說那些富貴權(quán)勢名分,我本來對那些東西就不在意,你若真的要封我做個男皇后,那才是瘋了呢,如今這樣自在輕松就很好,我們的感情,彼此心照就好,關(guān)旁人什么事呢——旁人那些指指點點的誹謗,指責(zé),譏笑,只有你站得低的時候才會被他們的言語舉止傷到,如果你站得足夠高的時候,那些東西,不過是一些庸人們的自言自語,完全可以不必理會?!?/br>
    楚昭不說話,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雙林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替他解開他的腰帶,任由那輕軟的銀龍常袍和中衣敞開滑落,露出肩膀和修長優(yōu)雅的脖頸,他的額頭抵在雙林肩窩里,那脖頸線條透露出些許執(zhí)拗的意味,雙林低頭親了一口那白皙的脖子側(cè),又在楚昭耳邊輕輕咬了咬,那里是他的敏感點,果然看到他耳朵很快就熱了起來,抬了頭來瞪著他,卻看到雙林一雙眼睛專注而溫柔地注視著他。傅雙林這人平日里待人冷淡疏遠(yuǎn),但兩人相處之時,他卻常常給他一種從容溫暖、平靜安然的感覺,令人覺得舒適而不由自主的眷戀。

    雙林眸清似水,也微微有些欣賞地看著楚昭的長眉,薄唇,高挺的鼻梁,抬了下巴去啄吻他的唇角,很快楚昭也將那煩惱事扔到一旁,兩人耳鬢廝磨,雙林抬起腿纏繞在對方腰上,楚昭伸手探入他的衣內(nèi),伸手撫摸他的肌膚,熱度漸漸升起,雙林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了一抹紅霞,原本清冷的眼角處也潤紅起來,楚昭就愛他這一面,迷戀地低了頭去親他眼角。

    大帳垂下,燭光微微搖曳,帳內(nèi)溫馨而寧靜,漸漸兩人的呢喃聲響起,低低地說著話:“陛下圣壽將至,想要什么禮物?”

    “現(xiàn)在才問,難道你都沒提前準(zhǔn)備?”

    “呃……”聲音微微變了些調(diào)“這不是一直有事么?”

    “那你把自己洗干凈送給我便好了?!?/br>
    第157章 圣壽節(jié)

    之后雙林也謹(jǐn)慎了些,幾日沒出宮,轉(zhuǎn)眼便到了萬壽節(jié)正日?;实鄱藲q圣壽,因為并非整壽,楚昭又一意節(jié)儉,因此場面算不上特別鋪張宏大,只是民間擁戴,京城里也是家家戶戶搭了彩棚彩坊,慶?;噬稀叭f壽無疆”、“天子萬年”,京城內(nèi)外金碧相輝,錦綺相錯,御苑禁宮內(nèi)更是笙歌互起,華燈寶燭。

    傅雙林到玉福宮看了看,今日這種場合,跟著楚昭肯定要久站,楚昭并不讓他跟在身邊伺候,只叫他在后頭看百戲雜耍,總掌各項壽宴事務(wù)的協(xié)調(diào)。雙林先在后宮命婦大宴那里看了看,后宮這邊有太皇太后主持宴會,內(nèi)外命婦齊聚一堂看戲。太皇太后雖然老了些,今日卻打扮得隆重而端莊,主持內(nèi)外命婦宴席,言談舉止合乎禮節(jié),看不出一絲勉強陰霾。她偏愛的、憎恨的兒子,都已死去化成枯骨默默無言,她疼愛的孫子不疼愛的孫子,如今也都大局已定天各一方各自生活,只剩下她仍身在這榮華富貴的囚籠內(nèi),也不知她是真的想通了,還是又有了新的權(quán)力野望,但無論如何,那些腥風(fēng)血雨的宮廷秘史,都已掩埋在了這重重宮闈內(nèi)不為人知。

    嘉善長公主也在宴席上,她嫁期已定,定的云陽侯次子,明年便要出閣,她從前一貫不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里,今兒卻是第一次,今日女官們?yōu)樗獯虬?,挽了高高的望仙髻,衣著清麗,眉目澄凈,笑容嬌憨可人,舉止從容,禮節(jié)到位,除了說話慢一些以外,吐字清晰,聲音清甜,竟是絲毫看不出傳言中被毒傻的樣子,反而別有一番純真稚拙之態(tài),叫人只想呵護,不愿欺侮于她。而她的未來婆母云陽侯夫人也看不出絲毫不滿,反而和公主交談著,言笑晏晏,甚為親熱,

    雙林看了下宴席快要開始了,知道英華殿那邊應(yīng)該時辰也要到了,便又乘了步輦往前頭英華殿去。

    靠近英華殿,便能聽到教坊司的歌姬舞姬們載歌載舞,朝廷文武重臣與親王及外國使節(jié)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隨員坐于殿外兩廊,殿上都是歌舞,百官在首輔宰相帶領(lǐng)下,捧觴?;实廴f壽無疆,楚昭便賜百官茶湯。之后各國使節(jié)、親王一一上壽,年紀(jì)尚幼的康王已開蒙,今天也穿著小小的親王服,跟著德王蹣跚地走上來拜壽??低跎疙嵦歉啕愇墓俚张?,在宮里一直十分低調(diào)知趣,撫養(yǎng)康王之時也十分著意,康王對楚昭頗為孺慕,而楚昭也對這個幼帝很是照顧,開蒙之時甚至親手教過。如今這批宗室子弟雖則輩分不同,卻因為楚昭都放在宮里教養(yǎng),親選教師,又時時親自督促功課,如今看來個個齊整,儼然英才薈萃,雖然在他們長大后興許會因利益分崩疏遠(yuǎn),這時候卻都看著還是十分關(guān)系融洽的。

    太子殿下也帶了宗室子弟上前給楚昭祝壽,楚楠今日穿著玄色太子朝服,舉止從容,十歲出頭的他眉目清秀,依稀能看出短暫一生的譚妃的影子,但舉止言行端方,卻儼然又一個少年楚昭,他也將于明年出閣講學(xué),聽說功課也十分優(yōu)秀,而大本堂里就學(xué)的宗室子弟里,瑞王士子、靜安郡王、德王世子還有聽說也十分出類拔萃。

    雙林看著楚楠,想起楚昭說過的希望能早日卸擔(dān)子的話,不由微笑,其實楚昭是個非常合格的皇帝,處理國事也是游刃有余,又得百官百姓擁戴,作為他的愛人,他是真心希望他在皇帝這個位子上做出傳世之功勛的,至于自己那點本來就不在意的名聲位分,完全沒什么在乎的。

    他看著寶座上威嚴(yán)的楚昭微微含笑,身邊敬忠來道:“公公,已開宴了,陛下那邊賞了些酒和菜給您,有幾樣都是藩國貢上來的稀罕酒菜,御膳房那邊精心做的,已擺在后邊東暖閣那兒了,他之前也叮囑了不需您久站的,您看這就過去吧?”

    雙林點了點頭過去看,果然都是些用心挑選過的菜色,有一瓶安南那邊貢上來的蛇酒,水晶壇子里一條猙獰巨蛇浸在米酒里,黑灰色鱗片宛然,身軀卷曲猶如生時,敬忠笑道:“聽說是安南那邊貢上來的,用的蛇王和許多名貴藥材浸出來的藥酒,本來陛下也說有些惡心,但聽說對風(fēng)濕、足疾有奇效,能鎮(zhèn)痛消腫,又問過御醫(yī),便叫人送了來給你自己決定看要不要試試。”

    雙林搖頭笑道:“撤下去你們分了吧,這叫人怎么吃得下去。換點荷花酒桂花酒來?!本粗覛g天喜地地領(lǐng)了下去,這東西雖然看著惡心,但許多人是相信這奇藥的,在宮里當(dāng)差的,誰沒個風(fēng)濕骨痛,這東西可是稀罕物。這些年來他們在雙林身邊伺候,也見過不少珍稀東西,雙林于物欲上并不執(zhí)著,時常順手就分給他們,也因此不知多少小內(nèi)侍們眼紅在雙林公公身邊跟著當(dāng)差的他們。

    雙林坐下來吃了點菜,又喝了一些酒,忽然聽到前頭傳來一陣喧鬧聲,怔了怔,站起來,看到外頭慎事跑了進(jìn)來,臉上有些發(fā)白:“前頭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