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被扭開，林錦平進(jìn)了門，一眼就看見了在客廳看電視的馮笑笑。

    兩人四目相接，表情都有些凝重。

    林錦平立刻意識到，妻子是在等他回來，不然以她的習(xí)慣，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洗了澡在房間處理工作或者看書。

    “回來了，今天忙嗎？”

    “嗯……”林錦平淡淡的說：“我們談?wù)?？?/br>
    “好?！瘪T笑笑關(guān)上了電視，兩個人走進(jìn)了小院子，在石凳子上坐下，夏季傍晚，這里微風(fēng)徐徐，葡萄藤上的葉子陣陣波動，空氣很是清爽。

    林錦平忽然把馮笑笑擁進(jìn)懷里，馮笑笑嵌在他的胸肌前，她突然感到有些懵，不是要談一談嗎，這是哪一出？

    林錦平抱著她，語氣誠懇的說：“老婆，我知道我們年紀(jì)都不小了，可我還是希望再有個孩子，尤其是想跟你你一起有個孩子，雖然會很忙亂，雖然會打破我們生活的平衡，雖然可能意味著我們都要犧牲工作和休息時間，但你想一想，這不是會很美好嗎？這孩子一定會跟你一樣漂亮又聰明?！?/br>
    馮笑笑突然有些感動，今天那通電話，讓她誤以為林錦平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可這會兒聽他這么說，沒想到他竟然比自己更愿意再做一次父親。

    也許是荷爾蒙的緣故，馮笑笑的眼眶竟然一熱，有想哭的沖動，她努力的控制著眼淚不流下，害怕被林錦平看見了笑她。

    她假怒的拍打了一下林錦平的胸肌，抬起臉，滿眼溫柔的說：“你這個壞蛋，看你今天電話里那個態(tài)度，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呢！”

    “我怎么會不想要？？我還想跟你生一打，組個足球隊呢，可我知道，若是我當(dāng)時表現(xiàn)的太高興了，會給你壓力，畢竟你最近這個狀態(tài)，并不適合要孩子……”

    他太了解妻子了，最近正是蓁月公司最忙碌的時候，妻子性格倔強要強，如果勉強逼她生下孩子，對她來說意味著放棄很多，這對她并不公平?？闪皱\平心里實在舍不得這個孩子，尤其是他是兩個人愛情的結(jié)晶。于是他當(dāng)時壓抑住了自己的雀躍，想要回來先和妻子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如果妻子還是決定不要，他也許會尊重她的選擇。

    馮笑笑心里一暖，心想這么好的男人，她當(dāng)初到底是打著燈籠從哪個村找到的？

    她抬起頭，笑笑的說：“確實，這個小家伙肯定會是個麻煩事，但如果林先生想要生個足球隊，那就還是要吧……”

    “真的？”林錦平的眼神立刻亮了，心里一陣激動。

    馮笑笑篤定的點了點頭，滿眼歡喜。

    *

    他們倆第二天就把這個消息迫不及待的告訴了兩個孩子。

    林冉的表情立刻顯得有些復(fù)雜，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家里如果突然多了一個好哭鬼，肯定會給他這個做大哥的帶來很多麻煩。

    他仔細(xì)設(shè)想了一下自己悲慘的未來——本來高中據(jù)說就會很忙，他可能要犧牲珍貴的學(xué)習(xí)時間，去幫一個缺乏理智溝通能力的小屁孩換尿布，他腦子里不禁亂了一陣?？伤斆鞯拇竽X快速糾結(jié)了一陣，最后還是選擇支持爸爸mama。不過他還是顯得憂心忡忡，嘆了一口氣。

    “哎……看來除了丫丫這個麻煩鬼，又要多一個麻煩鬼二號了！”

    丫丫則立刻激動了起來：“太好啦，你們什么時候知道的，預(yù)產(chǎn)期什么時候？現(xiàn)在知道是男孩女孩了嗎？”

    她噼里啪啦問了一大堆，似乎對即將到來的這個孩子充滿了期盼。

    馮笑笑有些驚訝，丫丫是家里的幺妹，一般來說，年紀(jì)小的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地位”被搶的，可她卻似乎對這個并不在乎，倒是對做jiejie很有興趣的樣子。

    馮笑笑對丫丫說：“還有七八個月才生呢，你真的想要做jiejie？以后可能很多事都要你幫忙哦，換尿布什么的……”

    “好說好說！”丫丫露出一臉自信的表情：“這有什么，一個小孩子而已！”

    *

    連續(xù)幾天，馮笑笑的早孕反應(yīng)越來越嚴(yán)重，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吐上半天，要在家里休息好一陣才能去公司上班。

    這天，她剛從廁所吐完，有些虛弱的走出客廳，準(zhǔn)備開始給兩個孩子做早餐，卻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活起來了。

    是丫丫。

    “醒啦？”丫丫回過頭來看了馮笑笑一眼，滿眼帶著笑?！癿ama，你最近是不是不愛吃油膩的東西，我給你熱了點牛奶，家里還有阿姨昨晚買的面包，你試試看這么吃會不會想吐？”

    馮笑笑表情呆呆的看著丫丫，她雖然已經(jīng)個子很高了，但是依然一臉稚嫩，圓圓的臉龐上帶著嬰兒肥和蘋果色的紅暈，細(xì)軟略有些發(fā)黃的頭發(fā)扎成兩條小辮子分別搭在左右，穿著一套粉色的t侐和短褲——丫丫今年才剛滿12歲，馮笑笑還沒見過哪個12歲的小姑娘這么勤快，一大早起來幫懷孕的mama做早餐的呢。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丫丫已經(jīng)拖著她的手，讓她在餐桌旁坐下，聲音嗲嗲的說：“最近反正我放暑假，以后做早餐的任務(wù)就交給我啦，不過是煮粥、煮雞蛋、熱牛奶而已，又不需要炒菜做飯的，你說怎么樣？”

    “可……你做得來嗎？”

    “這有什么？爸爸工作忙，你一大早起來還這么不舒服，我多幫忙分擔(dān)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br>
    馮笑笑心里有些熱乎乎的，在這個家里，林冉作為一個小天才，經(jīng)常有讓她瞠目結(jié)舌的舉動，可丫丫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還幾乎沒有讓她感到這么詫異過——

    “丫丫突然長大了”的那種感覺又再一次出現(xiàn)了，她心里不免感到有些不安，但她依舊試圖強迫讓自己相信，這只是丫丫這孩子長大了的表現(xiàn)。

    *

    一家人吃過了丫丫的早餐，都贊不絕口，林錦平當(dāng)下“豪爽”的表示，這個月給丫丫的零用錢再加10塊。

    丫丫一陣歡呼，可林冉卻有些不屑的努努嘴，他最近在家里的風(fēng)頭突然被meimei奪去了不少，以前從來都是“meimei要向哥哥學(xué)習(xí)”，可最近“林冉要多向meimei學(xué)習(xí)”的話出現(xiàn)的頻率卻越來越高了。

    “不過就是弄個早餐而已，有什么難的，我也可以弄啊，居然多給十塊錢零花錢！”林冉氣呼呼的說。

    林錦平一邊在手里幫妻子剝著橘子，一邊瞪了林冉一眼。林冉這孩子天資聰穎，有時候難免自負(fù)了一些，平時在家務(wù)活上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風(fēng)格，這會兒卻瞧不上meimei會主動為家里人做早飯了，他實在忍不住想要趁機好好教育教育他。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丫丫卻先開口了：“做早餐這種事情是看起來是容易，實際還是要很費心思的，比如蛋白質(zhì)和碳水化合物的營養(yǎng)的搭配要合理，mama最近在懷孕早期，還要注意多補充葉酸，所以每天早晨還要吃點水果，這些你真的懂嗎？林大天才！”

    “好好好，你厲害行了吧！”林冉訕訕地說：“我不懂！等以后弟弟出來了，換尿布喂奶這些事都交給你這個當(dāng)jiejie的做，我可就不管了。”

    “哼！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呢，要我說肯定是個小meimei。還有，你怎么能說不管就不管，你可是林家的長子！?。∫鸨砺首饔玫模。。男〔唤o弟弟meimei樹立個好榜樣怎么行？”

    林冉和丫丫在飯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著嘴，林冉被丫丫幾句話頂?shù)恼f不出話來，看著他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林錦平不禁啞然失笑。

    以前丫丫和林冉也偶有斗嘴的時候，可面對林冉的口若懸河，丫丫都是一副嘴跟不上腦子的小笨樣，只有乖乖對他哥哥服輸?shù)姆輧??？勺罱鼉蓚€人在斗嘴這件事上，丫丫似乎倒是越來越占上風(fēng)了，還能時常信手拈來一些林冉從書本上沒看過的知識，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馮笑笑吃了幾瓣橘子，胃里的惡心這才有些壓住了，她身體里荷爾蒙暴走，遠(yuǎn)沒有林錦平這份“悠然看斗嘴”的好心情，看著這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在她面前你爭我吵個不停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罵道：“你們倆啊，以后老三出來了，你們還要在他面前這么吵嗎？小心被你們倆給帶壞了，有你們這么做哥哥jiejie的嗎？”

    林冉和丫丫面面相覷，吐了吐舌頭，林錦平看著懷孕的“太后娘娘”心情不爽了，立刻又送過去半個剝好的橘子，露出一副賣萌討好的表情說：“娘娘，別生氣，可別氣壞了身子，你們兩個小的，趕緊乖乖的閉嘴，林冉你去洗碗，丫丫你去把mama一會兒出門的東西拿過來，別惹你們mama不高興，來來來，林太太，再吃點橘子……”

    馮笑笑看著林錦平這副刻意討好她的樣子，心里的火氣也消了大半，終于笑了笑說：“哎，你們這幾個活寶！”

    ☆、第10章 .25.20.89

    （1996年7月）

    在噼里啪啦的陣陣鞭炮聲中，王市長手持一把金色剪刀剪斷了面前的紅綢，他身后的大幕被工作人員徐徐拉開，身后的展板上立刻顯現(xiàn)出了今年的展會主題——幾個紅色的黑體大字——時尚中國、活力江州。

    剪彩儀式剛結(jié)束，嘉賓們步下舞臺，舞獅隊伍就熱鬧歡騰的上去了。

    八年過去了，王市長的鬢角已經(jīng)生出了許多白發(fā)，身材也更胖了些，臉上的眼袋和皺紋無情的透露出他這個年紀(jì)的疲態(tài)，他最近總有一種身體機能下降的感覺，畢竟離退休沒有幾年了，很多事情都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這幾年，他的兩個女兒和外孫都隨丈夫在美國生活，王市長雖然在江州身居要職，可家中只只有和老伴相依為命，周末了除了應(yīng)酬，就只能和老伴去公園散散步，難免時常感到有些寂寞。

    王市長瞅見，不遠(yuǎn)處，林錦平正和他的妻子舞臺下看著舞獅隊的熱鬧表演，他們倆身邊還站了一對十多歲的孩子，一家人對著舞臺上的舞獅隊指指點點，眉眼間滿是幸福的笑容。

    林錦平身為江州經(jīng)濟(jì)局局長，今天本是跟著政府官員們一起來參加服裝展會的剪彩儀式的，可他一到就見了妻子和孩子們，這會兒便偷偷的跑到舞臺邊上，和他們聊上一小會兒。

    看著眼前這幅天倫之樂、其樂融融的畫面，王市長心里不禁升起一陣羨慕，他心里偷偷設(shè)想了一下，若是當(dāng)年，女兒王麗蕓嫁給林錦平，也這么留在自己身邊，沒準(zhǔn)現(xiàn)在他也能含飴弄孫了。

    *

    林錦平在鞭炮的喧鬧聲中對妻子說：“孩子們看完開幕式就坐公交車回家了，倒是你，今天狀態(tài)怎么樣？覺得還撐得住嗎？”

    馮笑笑被鞭炮的濃煙略微嗆到，用手在鼻子前略微扇了扇風(fēng)，她說：“我還好，你放心，我要是感到不舒服了就立刻回去，今天現(xiàn)場人多，任慧和杜帥都在，有他們幫我撐著場面，你別擔(dān)心。”

    “嗯……”林錦平一手摟著妻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腹，語重心長的說：“千萬要小心，你在展會上要多坐著，少亂動，看到有客人多讓同事頂著，千萬別累著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馮笑笑嘆了口氣說，自從自己懷孕，林錦平每天都超級啰嗦的，她有時候不免嫌煩。

    林錦平又不厭其煩的交待了她幾句，就跟著政府官員們一起退場了。

    *

    外面，開幕式還沒結(jié)束，展館里面卻已經(jīng)更熱鬧了起來，幾千個外國和國內(nèi)的采購商穿梭于各個供應(yīng)商的展廳前，人流摩肩擦踵、絡(luò)繹不絕。

    和預(yù)想的不同，眼見著其他家似乎都門庭若市的，蓁月的展廳前卻人煙稀少的可憐。

    蓁月請的十幾個外語學(xué)院的兼職學(xué)生翻譯都放出去攬客了，可雖說蓁月的展廳也偶爾有幾個客商來熱鬧，但卻鮮少有客人肯坐下好好的談?wù)勆狻?/br>
    小靜準(zhǔn)備了一套功夫茶茶具和咖啡壺，到現(xiàn)在也沒派上用場，她不免感到有些無聊。

    小靜嘟囔著嘴說：“我看就是看熱鬧的人多，這都快一上午了，連來詢價的都少，更別提裴總說的歐美客人了?！?/br>
    任慧心里也有些百無聊賴，她呆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切，嘴里卻勸慰小靜說：“再耐心等等吧，這展會要十幾天呢，哪有人第一天就做成大生意的，先來一個客人、應(yīng)付一個客人吧?！?/br>
    馮笑笑這時從開幕式回來了，見蓁月的展廳里，工作人員們都或呆坐或閑聊的，立刻拍拍手說：“你們看看你們，這都是什么狀態(tài)？我要是客人，看到你個狀態(tài)，我也不愿意過來?！?/br>
    任慧說：“那怎么辦？連個客人都沒有，你還讓我們在這開桌麻將??？”

    “呸！凈出餿主意?！瘪T笑笑罵道，她鼓足了干勁兒，說：“你們沒去過餐館嗎？越是人滿的餐館，門口就越越多人排隊，咱們展廳里現(xiàn)在這幅空空蕩蕩的樣子，哪有客人好意思走進(jìn)來的？你們快去先招攬點客人過來，有了第一波吸引人流，就馬上會有第二波的?！?/br>
    任慧又說：“咱這是在做服裝生意，你當(dāng)是開青樓攬客呢？”

    馮笑笑又瞪了她一眼，可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要是出去硬拉客人過來，這行為也太低端了一些，得想寫辦法吸引人流才行。

    她說：“去年咱們倉庫里不是還有幾百件沒送完的冬季贈品嗎？趕緊讓王司機從公司的倉庫里都運過來，只要是來談生意的客人，立刻送贈品，先把人氣炒熱了再說?！?/br>
    *

    靠著幾百件贈品的免費大派送，蓁月的場子總算是抄起來了一點熱度，看上去不那么門可羅雀了。

    可表面功夫雖然好看了很多，實際能夠談攏的客戶依舊不多。尤其是歐美客戶，即使偶而有金發(fā)碧眼的大高個歐美人愿意走進(jìn)來聊上幾句的，他們大多對于蓁月這種國內(nèi)品牌商沒什么興趣，正如任慧所說，他們大多數(shù)還是來中國找物美價廉的代工工廠的。

    就這樣，展會到了第五、六天，蓁月除了跟一個二線城市的商場談攏了一單專柜生意，幾乎是一無所獲。

    *

    雖說同行是冤家，可蓁月的員工們在a區(qū)展廳呆久了，也開始跟周邊幾個展廳的同行們聊起天來了，尤其是像馮笑笑和任慧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老狐貍，更是憑借自己年輕的外貌和性別優(yōu)勢，冒充蓁月的基層銷售人員四處打探敵情。

    這天，馮笑笑就從另一個品牌商的銷售那里無意中打聽到，他們的公司高層放話下來，說有內(nèi)線消息，歐洲最大的貿(mào)易公司eut的業(yè)務(wù)代表已經(jīng)乘坐昨天的飛機抵達(dá)江州，預(yù)計這兩天就會來江州服裝展覽會。

    這個品牌商的高層專門叮囑下面的銷售，這兩天要時刻打醒十二分精神，只要看到疑似eut的歐洲業(yè)務(wù)代表，一定要表現(xiàn)出最好的水平。

    馮笑笑上一世在大學(xué)時也聽說過這家公司，eut是歐洲最大的貿(mào)易公司之一，代理的貿(mào)易產(chǎn)品種類從服裝、鞋包到石油、輪船，簡直是應(yīng)有盡有。據(jù)說，他們的業(yè)務(wù)代表能力和渠道都很強。各家供應(yīng)商，只要能被eut看上，就相當(dāng)于有半只腳踏進(jìn)了歐洲市場的大門。

    上一世馮笑笑快畢業(yè)的時候，正是中國外貿(mào)最火的時候，江州大學(xué)很多優(yōu)秀的外語系畢業(yè)生，有會選擇實力強大的貿(mào)易公司作為自己的職業(yè)方向，她隱約記得班里有幾個專業(yè)實力非常優(yōu)秀的同學(xué)就進(jìn)入了eut的中國區(qū)分公司工作，不過那已經(jīng)是二十世紀(jì)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才96年，eut大概還沒有在中國辦分公司呢。

    可馮笑笑估計，這個“業(yè)務(wù)代表”是歐洲人的可能性應(yīng)該很高。她于是火速交待了下去，只要見到歐洲口音的白種人一定要特別留意，尤其是那些表明了身份說自己是eut這個公司的。

    *

    展會臨近末尾，初期的人流漸漸退去，各家展廳的銷售都不如一開始那樣如狼似虎的推銷了，整個展區(qū)的氣氛逐漸怠慢了下來，展廳里人們走路的步速都開始慢悠悠的，似乎把最后這幾天熬過去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整個展會期間，蓁月只談成了寥寥幾筆生意，還沒有掙回在展會參展的票價，最后幾天，馮笑笑便把一半的工作人員都打發(fā)回了公司，只有自己和幾個英語好的員工留了下來堅守陣地。

    這天，蓁月的展廳走進(jìn)來一個五六十多歲的外國客商，看模樣應(yīng)該是中東人——印度或者巴勒斯坦一類的國家，老頭身材矮小干瘦，膚色略黑，穿著一身舊襯衫，臉上的皮膚干巴巴的，還佝僂著背，身上一股印度人獨有的淡淡的咖喱味道——這幅尊容，跟每天穿著定制西服、神氣活現(xiàn)的歐美白種人客商比起來，看起來實在很不起眼。

    老頭在a區(qū)四處穿梭了一陣，各家銷售都沒有對他產(chǎn)生興趣。他走到蓁月門前的時候，似乎被蓁月的展廳設(shè)計吸引了腳步，在門前腳步停滯了幾步。

    馮笑笑見好久沒有客人光臨了，便主動用英語問他：“先生，要進(jìn)來談?wù)剢?？?/br>
    老頭善意的笑了笑，先是擺擺手走了，可過了一兩個鐘頭，他又折了回來，直接走進(jìn)了蓁月的會客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