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程旭大喜:“娘也這么說?!原來是英雄所見略同??!”在程彰抬腳之時,他已經(jīng)跳了起來,竄到了門外。 程智:“……” ***************** 傍晚的時候,程家下人在后山懸崖峭壁之上找到了孫云,她站在崖邊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家下人喊她,她恍若未聞,往近幾步,她卻忽然回頭狠狠道:“你們都想逼死我是吧?!你們都巴不得我死是吧?!” 程家人往日都敬著她,心里未嘗沒想過將來她會做程家主母一事,但如今謝弦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個女兒,而程家其余三位小爺全是謝弦所出,大將軍又巴巴的跟在謝弦身后,誰輸誰贏不言而喻。 孫云不讓他們靠近,程彰的親衛(wèi)們最后想了個損招。這些人都是跟著程彰在軍中廝混多年,知道突厥人在打谷草的時候,見到漢家女子便扔了套馬繩過去,孫云難逃其困,這才被帶了回去。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上半日謝羽哭的驚天動地,傍晚孫云瘋顛一般尖利的叫聲穿透了僧舍,整個石甕寺的靜謐被這兩人給打破了。 謝羽是沒人敢捂著她的嘴,就連謝弦最后也因為不忍而不得不放過了這小丫頭。但是面對孫云就沒那么多顧慮了。見得來往僧人側(cè)目,其中一名親衛(wèi)拿出自己的帕子塞住了孫云的嘴,幾人直將她帶到了程彰房里。 不過半日之遙,孫云再踏進程彰的房間,便似做夢一般,之前暗藏的喜悅成了笑話,而她多年苦候成空,只覺得滿腹苦楚無處傾訴,見到程彰肅著臉坐在那里,眼淚頓時涮的流了下來。 “解開吧?!?/br> 親衛(wèi)得令,將孫云身上的繩子解開退下,房間里便只余了程彰與孫云。 “程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孫云流著眼淚,為自己申辯。 程彰不說話,房間里只聽有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與說話聲。 后窗下,程旭跟穆原兩人正使勁趴在窗戶下面偷聽,還小聲議論:“大將軍心被哭軟了?” 穆原搖頭表示:那是你爹,還是你比較了解他! 程智在二人身后,暗暗扯程旭的領(lǐng)子:“二哥別偷聽了!” “呆子走開!”程旭正聽到緊張?zhí)?,生怕孫云哭的程大將軍心軟了,無論如何也不肯走。他小聲向穆原傳授心得:“別聽女人們哭的楚楚可憐,誰知道心里怎么想呢。大部分男人都吃這套,被女人的眼淚跟幾句話就哄的心軟了,大把掏銀子,予取予求。” 穆原小聲道:“二哥你說的這是青樓里的女子吧?” 程旭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你聽房里的這位對這招不就是爛熟于心嗎?”他裝模作樣的嘆氣:“唉!說起來最吃虧的就是我娘這種實誠又不哭的,凡事自己解決了,都能上陣殺敵了,賺錢養(yǎng)家掙功名,要男人做什么呀?給自己添堵?!” “謬論!”程智覺得自己再聽下去,就要忍不住踹程旭一腳,以阻止他的謬論,他扭頭就走,發(fā)誓不跟這個不學無術(shù)的家伙再掰扯下去。 穆原腦子簡單,又向來沒什么堅定的立志,是個人云亦云的家伙,聽了程旭高論,頓時對他敬仰起來,還頗有感觸:“是啊是啊!想當初干娘一桿長qiang蕩平了我家的寨子,連我那個山匪爹都不敢惹她,寨子里一班叔伯從此都聽命于她。”就連最讓寨子里一幫猴崽子發(fā)怵的穆老三在她面前都跟綿羊似的,何等的威風! 他實在很難想象謝弦坐在后院繡花彈琴,相夫教子的樣子。 程旭對謝大將軍的一生做了最精妙的注解,又有穆原捧場,說的興起之時倒忘了自己在偷聽,聲音都高了起來:“我若是我娘,也不要程大將軍。別瞧著他上了戰(zhàn)場是條漢子,家里弄的一團亂麻,教育兒子除了罵就是打,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穆原捅了他一下:“二哥……” 程旭自覺參透了男女關(guān)系,又急于向穆原傳授,還一把扒拉開了他礙事的爪子:“你聽我說,我爹這個人做一軍主帥還行,但做丈夫父親就差遠了?!蹦X門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程旭跳了起來:“唉唉唉——”抬頭看到從天而降的一巴掌,原來是程彰黑著臉居高臨下看著他,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我要去找我娘吃晚飯了,爹您繼續(xù)!繼續(xù)!”程旭眼疾手快,伸手就將不知何時打開的窗子砰的一聲合住了,若非程大將軍躲的快,鼻子都要撞上去了。 房間里,孫云糊的滿臉眼淚,忽然就哭不下去了。 方才她在房里哭的氣噎難言,只覺滿腹酸楚,正哭到傷心難禁的時候,就聽到了程旭那句“……大部分男人都吃這套,被女人的眼淚跟幾句話就哄的心軟了,大把掏銀子,予取予求”,頓時一滯。 正欲收拾心境,從頭再哭,就聽到穆原那句“二哥你說的這是青樓里的女子吧?”還讓人怎么哭?! 孫云恨不得怒摔帕子,先沖出去揍程旭一頓再說。 ——這小子是故意的吧?! 程彰將聽墻角的趕走之后,孫云就覺得她若是再哭,可不正暗合了程旭所說。方才程彰也聽到了程旭跟穆原的話,心思再粗疏的男人也能聽進去一二。 她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等著程彰說話。 程彰方才被她哭的頭疼,這會總算等她停下來了,才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你回幽州去吧,我讓阿卓給你買處大宅子,再挑幾房老實的家人,在那里好生過活?!?/br> 孫云失聲道:“程大哥,你要趕我走?!” 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結(jié)果。 程彰道:“當年你父兄戰(zhàn)亡,是你哭著求上門來,家母收了你做義女,這些年我待你如親妹,有我一口吃的,就從來不會短少了你。原本家母過世之后,就應該早早送你出去,但是我總想著你孤苦伶仃,你又鐵了心要住在府里,我總想著也許你住在將軍府,對外旁人也能高看你一眼,若有合適的姻緣也好借著程府的名頭送嫁,婆家也能高看你一眼。結(jié)果卻是我害了你,讓你一直心存不該存的念想,縱然我當初說過此生也不會娶你,可你卻非要等下去。這是我的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孫云眼眶里的眼淚瞬間就積滿了。 程彰并非是個寡情薄義的人,他在幽州軍中威望極高,對袍澤重情重義。以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他越重情重義,只要自己等候的時間夠久,到最后總有他不忍心的時候。 ——可是謝弦回來了,一切的等待都變的毫無意義! “程大哥,我錯了!我這就去向阿羽道歉,我不該發(fā)瘋,不該那樣對她。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吧,我在你身邊多少年,將程府當自己的家,你現(xiàn)在讓我回幽州去,會讓別人怎么看我?這不是逼我去死嗎?” 程彰揉揉太陽xue,只覺得額頭青筋突突的跳,多少年了她都是這般小意溫柔,但凡有他不同意之處,必是苦苦哀求,倒好似他在送她去死一般。 當初他要回長安,讓她留在幽州,她便是這副模樣,最后甚至抬出了早已亡故的程母。 如今要遣她回去,她又是這般模樣。 程彰霍然起身,語氣森冷:“你便不能似阿弦一般干脆利落一些嗎?老是這般粘粘纏纏的做什么?明知道沒可能的事情,偏要固執(zhí)到底,死鉆牛角尖,又有何益處呢?” 他不提謝弦還好,孫云還能哭求。反正在程彰面前多少年,她早將自尊踩在腳下,只盼能得程彰一顧。但是提起謝弦,在他心里高不可攀的謝弦,且是拿二人做比較,孫云便再也忍不住去了,聲音都高亢尖刻了起來:“是是是!在你心里,謝弦永遠最好!你看不到她滿身腥臭血味,還有馬sao味兒,跟個男人似的臟兮兮臭烘烘,看不到她大手粗的跟男人似的,哪有半點女人味。她到底哪里好了?我不明白!謝弦到底哪里好了?程大哥你是眼睛瞎了嗎?” 這些話,在她心里積壓多年,漚了爛了,卻不能甩到程彰臉上來。因為她怕說出這些話,讓自己在程彰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她只能假裝自己很敬佩程彰,在程彰偶爾提起謝弦的時候,還要對她大加贊美。 殊不知,每當她贊美謝弦的時候,心里面都在淌著血! 程彰從來沒聽過孫云這些話,聽到的也是她對謝弦的“英勇剛烈”等等贊美之語,此刻聽到這些話,再看孫云已經(jīng)憤怒到扭曲的面目,也覺得再跟她爭論下去,并沒什么意義。 他疲憊道:“在你眼里無論謝弦如何沒有女人味,但在我眼里她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奇女子,有著不輸于男兒的胸懷與擔當。說這些你也不明白。原本你也確實應該去向阿羽道歉,但是你并沒認為自己錯了,若是真讓你過去,只怕你除了惹的阿弦氣惱,于事無補。明日天亮之后,你就回府去收拾收拾,我會派人護送你回幽州,往后你自己好生過日子罷。” 孫云將自己內(nèi)心最后的想法袒露,原本就已經(jīng)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多少年了,她眼睜睜看著程彰中了謝弦的**湯不能自拔,她自己也很痛苦。 程彰認為她不可理解,她亦覺得程彰是木石腦袋,講不通道理,不知好歹。 “好好!我走還不成嗎?!留著你們一家團聚!”她不再卑躬屈膝,不再向程彰流淚乞求,摔門而出,只留了程彰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 外面,金烏墜入深谷,寺中亮起了燈籠,有僧人結(jié)伴走過,看到失神的孫云,都交換個眼神。而在孫云背后十來步遠,悄悄跟著兩名程彰的護衛(wèi)。 他們雖然將人送到了程彰面前,但是守在門口也聽到了許多話,生怕孫云在情緒激動之下當真去跳崖,那就是他們的失職了。好歹也要把人送走了,而不是讓她死在程彰面前。 “你說她會不會再去尋死?” “這可說不準……不過我怎么瞧著這方向不是去后山的路???” 另外一個人猛然醒悟:“……這是去二公子為謝大將軍安排的院子啊。” “她要去找謝大將軍的麻煩?” “那……要不要告訴大將軍???” “……” 兩名護衛(wèi)互相瞪著對方,深覺為難。 孫云一路深一腳淺一腳到得謝弦所居的客院門口,聽得里面歡聲笑語,燈火輝煌,原來是是程旭被程彰嚇跑之后,便張羅了一桌齋菜,扯著程智,帶上穆原,前來陪謝弦吃飯。 謝弦陪謝羽一覺好睡,門外守著的春和夏陽皆放下心來:“家主這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生怕阿羽闖出禍來?,F(xiàn)在可好了,總算能守在這丫頭身邊睡個安穩(wěn)覺了?!?/br> 夏陽向著程彰所住的客院冷笑兩聲:“也就是咱們家主心寬,若不然我真要沖過去撕了那娼婦的嘴,剁了她的爪子!竟然敢朝著阿羽下手?!?/br> 謝小猴人雖然淘氣了些,待她們這幫娘子軍卻都是很尊重的。 哪知道孫云不開眼,自己闖了過來,聽得房里的歡聲笑語,心中悲苦愈甚,尖著嗓子喊:“謝弦,你給我出來!” 春和與夏陽也同桌吃飯,院門口無人守著,倒讓孫云直闖了進來,站在院子里就喊了起來。 “這不是跑來找死嗎?自己做了惡毒的事情,還敢跑到門口來狂吠,這世上還有沒有理了?”夏陽脾氣暴,騰的就站了起來,扔下筷子沖了出去,見到已然癲狂的孫云,冷笑道:“我說這是哪里來的毒婦呢?這是裝了十幾年裝不下去了,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 當初她們這班謝弦的親衛(wèi)在程府里可沒少受孫云在程母面前編排。程母不喜歡兒媳婦,連帶著她身邊的護衛(wèi)們也不得臉。起先還有一隊她從北海帶來的女兵住在程府,后來因為程母在府里各種刁難,謝弦便讓她們回營去住。而她身邊的春夏秋冬四人卻不肯去,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謝弦。 “當初老爺跟大爺說過的,我們的命就系在將軍身上,若是將軍讓我們留下您一個在府里住,讓我們回營住,就是逼我們?nèi)ニ?!”這四個丫頭打小跟著謝弦,主仆情深,說是去死,那可真不攙假,跟孫云那種妄圖讓程彰同情而耍的小手段是全然不同的。 孫云當初以養(yǎng)女的身份住在程府,在春夏秋冬四人面前沒少擺小姐的款兒。如今夏陽站在她面前,還能憶起舊事,又因謝羽被掐一事,直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孫云當初也曾經(jīng)防過謝弦身邊的這四名貼身丫環(huán)。許多官員家中,主母身邊的丫環(huán)大多都被男主人收了房,孫云當初可是以對待競爭對手的方式來對待四人的。事隔多年,再見到夏陽,她眼里依舊是掩飾不了的輕蔑:“這不是謝弦身邊的狗嗎?” 夏陽一巴掌就扇在了孫云臉上:“毒婦!別覺得我不敢動手,你敢對我家阿羽下手,就應該做好挨打的準備,竟然還敢湊過來!” 孫云被夏陽一巴掌,腦子頓時清醒不少,她眼里閃過瘋狂的光芒,嘴里愈加惡毒起來:“夏陽,你做了謝弦多少年的狗,連個男人也沒撈著吧?瞧瞧你還梳著姑娘的發(fā)式,難道是謝弦沒了男人,也不讓你們成親嫁人?” 她這話些,就連脾氣向來寬厚的春和都要聽不下去了,準備擼袖子打人,房門口忽探出個小腦袋,謝羽笑道:“咦咦,姓孫的,你一把年紀還用我玩剩下的招數(shù),丟不丟人?” 夏陽回頭,謝羽已經(jīng)幾步走了過來,拉住了她高高揚起的手臂,戲謔道:“夏姑姑,你還是別費力氣了。這女人已經(jīng)瘋了,她這會巴不得激怒你,你要是失手打斷了她的骨頭,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她就可以哭著對程大將軍說,她是跑來道歉的,結(jié)果我娘卻殘暴的讓你將她打殘了,嗚嗚嗚嗚好傷心……”她做個假哭的模樣,嘲弄的瞧了孫云一眼,那模樣滿帶了不屑:“這女人一腦門子漿糊,總以為嫁個男人就是終身成就,自己嫁不成,看哪個未嫁的都是失敗者。她哪里知道夏姑姑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多少男人不及呢!” 孫云眼神就跟見了鬼一樣。 她方才的確是起了這個念頭,這才對夏陽口無遮攔的辱罵。那是因為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夏陽是四個丫頭里面脾氣最暴躁的。哪知道謝羽連消帶打,就將夏陽的火氣給來了,還攀著夏陽的胳膊撒嬌:“夏姑姑,我脖子疼,你給我揉揉?!?/br> 謝弦在房里聽得外面的動靜,唇邊不知不覺間溢出了笑意,低笑道:“這丫頭又淘氣!” 夏陽哪里還顧得上收拾孫云了,立刻拉著謝羽往亮處去看:“讓姑姑瞧瞧,你這脖子上抹了空智大師活血化瘀的藥膏,也不能揉啊,要是難受,夏姑姑給你吹吹?!?/br> “嗯,夏姑姑快吹吹,可難受了?!?/br> 謝羽仰著脖子,夏陽湊近了去吹,吹了兩下她便咯咯的笑:“好癢好癢,本來難受,姑姑吹吹就癢的不行了。還是別吹了?!闭[著,程彰沉著臉過來了。 他是接到其中一名護衛(wèi)來報,孫云往謝弦院子里沖過去了,頓時暗道不妙,沒想到她多少年溫柔,今兒失常起來,完全是不按常理。 結(jié)果進了院子,便看到這一幕,夏陽吹的謝羽咯咯直樂,孫云傻呆呆站在一旁。 謝羽見他這臉色,還當程彰這是被孫云鼓動著跑來算帳的,立刻冷笑兩聲:“呀呀,瞧瞧這誰來了?程大將軍是跑來看看,我們有沒有欺負孫姑娘吧?”她裝模作樣嘆氣:“我倒是想啊,可是被人掐著脖子差點去見閻王,這會兒見到您這位孫姑娘,還心里怕的不行呢?!彼年柹砗笠欢?,只探出個小腦袋,叫囂道:“這位孫姑娘一把年紀,誣賴人倒是好手段,站在院子里就辱罵我娘,還扇了自己個一巴掌,說是待會你程大將軍來了,看看是誰欺負誰。哎呀我好怕怕呀!” 孫云腦子里嗡的一聲,真有再次沖過去暴打謝羽的沖動。 這丫頭顛倒黑白,滿嘴謊言,太可恨了! “程大哥,我沒有……” 程彰一張臉都沒地方擱了,好容易將臉上的燒意壓下去,目光都不往孫云身上瞟,放柔了聲音道:“阿羽,嗓子還好嗎?過來讓爹爹瞧瞧。” 謝羽直接躲到了夏陽的背后,連個臉都不露了:”我才不要!我有娘就夠了,大將軍你快帶著你家的孫姑娘回去吧,別讓這個瘋女人來氣我娘了。雖然我娘心胸寬大,有容人之量,可也不應該受這份辱!她算個什么東西呀?” 程彰被女兒罵的都快抬不起頭來了,而且孫云之事,確是因他而起?,F(xiàn)在謝弦躲在房里不出來,而親閨女又完全不給他面子,程旭又從房內(nèi)探出半個身子瞧熱鬧,還不嫌事大一般朝著謝羽招手:“阿羽乖乖,要是害怕了到二哥這邊來!” 程彰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 “阿弦,我真的沒有讓孫云過來羞辱你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我已經(jīng)說了讓她回幽州去,明日就點一隊人馬送她走。” 兒女一個比一個難纏,都不盼著他這個做爹的好點,程彰只能揚聲向房內(nèi)解釋。 謝弦跟程智母子倆對坐,大眼瞪小眼。前者一臉寬容耐心,后者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方才也別別扭扭關(guān)心了下謝羽的傷勢,謝羽卻大大咧咧道:“三哥你以后要是還沒事跑來教訓我,我可不保證能跟你友好相處?!北恢x弦一瞪眼:“怎么跟你三哥說話的?”謝羽才嘟嘟囔囔不說話了。 此刻程旭拖著穆原在門口湊熱鬧,程智小聲道:“肯定不是爹讓她來羞辱娘的?!?/br> 他為程彰辯解了一句,小心去窺探謝弦神色,卻見她溫和一笑:“讀書明理,你二哥跟阿羽都不好生讀書,阿羽更是胡攪蠻纏慣了,做事只憑自己的喜好。你這話倒不是偏頗。你爹這輩子大概只會在戰(zhàn)場上對突厥人使計,讓孫云跑來羞辱我,他是做不到的?!狈蚱奘畮啄?,她對程彰的為人還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