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電話……掛斷了。

    薛書榕呆立兩秒，趕緊撥打過去。

    快接啊！佩妮！

    可惜，回應(yīng)的一直是忙音，第三遍撥打的時候，手機(jī)就關(guān)機(jī)了。

    “賈維斯，定位佩妮的坐標(biāo)！”

    “好的。”

    虛空中出現(xiàn)各州的復(fù)雜路線，佩妮所在的一點驟然亮起，和她的坐標(biāo)遙相呼應(yīng)。

    ……太遠(yuǎn)了，她根本趕不過去。

    薛書榕當(dāng)機(jī)立斷撥打緊急電話：“你好，我的朋友在洛杉磯長灘圣安娜都會區(qū)，對，萊爾斯郊區(qū)的豪宅，三十二號，那兒出現(xiàn)了暴亂……”

    接話員淡定地安撫她：“請不要緊張，這邊的情況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剩余的受害者都被安全救出。確認(rèn)沒有問題的話，會由負(fù)責(zé)的人員陪同遣送回來?！?/br>
    “請問幸存的人里有叫做佩妮的嗎？”

    “很抱歉，現(xiàn)在的情況混亂，人員還在統(tǒng)計當(dāng)中，請耐心等待?！?/br>
    “……謝謝。”

    現(xiàn)在訂機(jī)票還來得及，不論如何，她得過去看一趟。

    就在此時，電話突然響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來自洛杉磯。

    一接通，佩妮哽咽的聲音傳過來，還能聽到警笛的鳴響：“米莎！嚇?biāo)牢伊?！?/br>
    “佩妮？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穿的比基尼被劃壞了，幾百美元……”佩妮心疼的理由讓人哭笑不得，“事故原因不清楚，聽說是幾個人吸食迷幻蘑菇過多，導(dǎo)致出現(xiàn)幻覺……那些該死的家伙！”

    “是這樣……”

    薛書榕對于這個理由半點都不信。

    “幸好我及時躲在餐桌的下面，才避免被抓住的危險，不像戴維……米莎，”佩妮說到這兒，沉默片刻，輕快的聲音變得軟弱了許多，“我……你能不能來接我？我不想待在這里，但他們說必須要保證安全遣返……”

    “機(jī)票已經(jīng)訂上了?！?/br>
    薛書榕看了一下表，安撫性地說：“你先休息一會兒，吃點食物補充體力，等我三個小時?！?/br>
    佩妮愣了愣，歡快地應(yīng)下來。

    “好的！”

    掛掉電話后，經(jīng)過大起大落的情緒總算平復(fù)下來。倏然間，一股涌動的暗流在體內(nèi)來回沖撞，隱隱有溢出來的趨勢。

    薛書榕捂住悸動的心臟半晌，揚起唇角，興奮地說：“賈維斯，魔力的禁錮好像在松動？我好像快要到達(dá)中級魔法了！”

    “恭喜小姐?！?/br>
    她有預(yù)感，再冥想幾小時就能成功突破初級魔法，擺脫巴拉拉小魔仙的可怕詛咒。但現(xiàn)在還有要事在身，訂的飛機(jī)票即將飛往洛杉磯。

    薛書榕兩相抉擇，決定先去佩妮那兒。

    只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待到她第二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突破到中級魔法！

    薛書榕已經(jīng)開始期待中級魔法是什么了。

    她換上輕便的衣服，給佩妮帶上自己還沒摘牌子的新裙子和外套。正好，這一款寬松一點兒，佩妮比她豐滿、身材更高挑，應(yīng)該能穿得下。

    “賈維斯，我出門了?！?/br>
    “路上小心?！?/br>
    ……

    薛書榕匆忙趕到機(jī)場，航班因為她還延遲了一會兒。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頰因為劇烈運動還有些潮紅。

    飛機(jī)起飛，空乘小姐甜美的聲音開始響起。

    很奇怪的，在起飛的那一瞬間，就有一股奇怪的陰影遮住不安的心。心跳越來越快，激烈到快要蹦出喉嚨，薛書榕微微彎下腰，難受地扶著安全帶。

    旁邊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她的異常，體貼地問：“你不舒服嗎？”

    “不……”

    狂跳的心臟逐漸平復(fù)了一些，不安的利劍還懸在高空，隨時隨地要予她致命的一擊。

    薛書榕緊抿著唇，沖著他勉強露出微笑：“謝謝，第一次坐飛機(jī)有些不習(xí)慣，等會就好了?！?/br>
    待到平穩(wěn)飛行后，她要了一杯冰水。冰涼的水吞進(jìn)喉嚨，大腦登時更加清醒了，薛書榕握住玻璃杯，裝作若無其事地來回四顧，看起來沒什么異常。

    “年輕人的身體都不太好，你們?nèi)狈﹀憻?，?yīng)該多運動?！彼馗锌?，“在你來之前就有一個學(xué)生感到身體不舒服，嚷嚷著要下去?！?/br>
    “他走了嗎？”薛書榕隨口問。

    “下去了，臉色比面粉還要白，不知道有什么問題?！?/br>
    她跟著笑了笑。

    飛機(jī)的航班在半夜，大部分人都選擇小憩一會兒，一時間安靜的機(jī)艙只有空乘小姐推著推車走過的窸窣聲。

    薛書榕開始懷疑是自己過度緊張造成的幻覺。她戴上眼罩，強制讓自己進(jìn)入睡眠，可惜，越是如此越睡不著，她煩躁地摘掉眼罩，揉揉鼻梁。

    睜開眼睛一看，已經(jīng)有很多人陷入夢境，當(dāng)然也有看電影或是吃東西的，不過都很禮貌地沒有發(fā)出聲音。

    身旁中年男人的座位空著，應(yīng)該是去洗手間了。

    薛書榕托著下巴，目光放空地發(fā)呆?；蛟S是對這些天強迫性的鍛煉早已習(xí)慣，突然閑下來還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飛機(jī)在剎那間晃了一下。

    她一個不防，差點到前排的背靠上。

    機(jī)艙響起零零散散的抱怨聲，但在平流層間發(fā)生顫動也是偶爾會有的事情，在空乘的安撫中，聲音很快消失了。

    “哐！”

    這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驚慌地來回四顧，竊竊私語聲越來也盛。

    薛書榕捂住胸口，無暇顧及他們的情緒，心口一陣痛苦的戰(zhàn)栗讓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哐當(dāng)！喀啦！”

    機(jī)艙安靜一秒，瞬間，驚駭?shù)募饨写似鸨朔骸鞍““　?/br>
    薛書榕面色蒼白地抬起頭，機(jī)艙一片混亂，就連趕來安撫的空乘小姐也摔倒在一邊。她眼疾手快地把對方拉起來，噪雜中似乎聽到廣播的響聲，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視線陡然顛倒，乘客們被甩飛到一邊，一時間受傷的呻吟和嚎哭充斥于耳。

    薛書榕緊緊拽住座位，頓時明白為什么會感到心悸了。

    原來……她對空難早有預(yù)感嗎？

    該怎么辦？！

    飛機(jī)抖動得更加劇烈，仿佛下一刻就會崩離飛裂，在半空中爆炸。

    從未有過的恐慌在心頭漫延。

    這是薛書榕第一次遇到這么大的災(zāi)難，所有人處于封閉的機(jī)艙，待在里面死路一條，跳下去更是死路一條。她的大腦當(dāng)機(jī)，什么魔法什么任務(wù)都忘得一干二凈。

    “咣當(dāng)！”

    飛機(jī)頭沖下迅速墜落，窗外的光影飛速掠過，絕望的人們還在哭泣哀求，期望上天能讓他們活下去。

    但是，按照目前糟糕情況——

    薛書榕用勁抱住座椅，深深呼吸，默念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逐漸平息的洪流頃刻間重新涌動，劇烈到仿佛要捅破她柔軟的皮膚。薛書榕緊咬著唇，在如此緊急的時刻，久久潛伏的桎梏破開，大家在驚慌之中誰也沒察覺她的身上亮起一道光。

    呼——

    魔咒——能夠挽救這一切的魔咒——

    一道清晰、生澀的拗口咒語被緩緩念了出來。

    “mo……biliar……bus（飛來飛去）！”

    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在所有人萬念俱灰的時刻，薛書榕艱難地念出咒語，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向下沖的飛機(jī)詭異地放緩速度，竟然在接近地面的時候逐漸倒下來，平穩(wěn)地停在地面。

    “咣當(dāng)！”

    這是機(jī)尾落到地面的響動聲。

    脫力的薛書榕沒抓住，摔在了地上。

    系統(tǒng)提示疲勞值過高。

    ……果然。

    使用的魔法范圍過大，對于首次使用的她還是太過勉強，必定會耗費很多的精神力。

    恍惚中，有人沖了進(jìn)來把她扶出去。薛書榕坐在座位上，神志逐漸清醒。她甩甩腦袋，接過擰開的礦泉水，顫抖著喝了一口。

    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有些脫臼，右手的兩個指甲蓋都掀了起來，干干凈凈的手指沾滿了血污，看起來慘不忍睹，趕過來的醫(yī)護(hù)人員連忙幫她包扎好傷口。

    所幸除了有十幾個受到多多少少的傷，但都沒有危及生命。

    對于剛才的災(zāi)難，大家心有余悸的同時紛紛詢問是不是超級英雄的作為，但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任何人承認(rèn)。

    “……謝謝?！?/br>
    薛書榕拿到行李，緩了緩，打算動身離開。

    “快看啊，她是視頻里變身的英雄！”一道稚嫩而興奮的聲音響徹安靜的大廳，大家紛紛向薛書榕行注目禮。

    她尷尬地遮住臉，耳尖都有些泛紅。

    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沖過來，漂亮的灰色大眼睛亮晶晶的。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薛書榕趕緊松開行李箱接住了他，屬于小孩獨特的柔軟的軀體撲到懷里，成功讓她的心軟成了一片，連手指的疼痛都忘記了。

    “一定是你救了我們！”

    “呃……”

    “菲爾，以后也要和英雄一樣不畏困難?！弊哌^來一位棕發(fā)的中年女子，面容普通，但笑得很溫柔。她明知道孩子只是幻想過頭，還是沒有戳破，對薛書榕善意地笑了笑，“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