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啊你不要害怕啊,是不是我嗓音太大嚇到你了啊……”蘇念夏忽然也慌亂起來,但很快又鎮(zhèn)靜下來,擺擺手說,“你不要怕啊,我只是覺得你好厲害呀,十八歲就已經(jīng)可以給我輸液啦,想我十八歲的時候坐電梯還被電梯門夾手呢!” 小西:“……” 小西又低下頭不說話,蘇念夏頓了頓,湊過去小聲問,“你很緊張???” “啊,我……” “你為什么緊張???” 小西頭埋的更低,解釋說自己只有輸液時才緊張,扎針時,“我,我總是扎不好,就、就是那種要扎好幾次才扎得好……” 蘇念夏:“……” 該緊張的是她才對吧。 蘇念夏吞了吞口水,問小西,“是季林深讓你來給我輸液的么?” 小西抬頭看她一眼,先是反應(yīng)了一下季林深是誰,然后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是、是季醫(yī)生讓我來的。” 蘇念夏:“……”很想問問男朋友是不是故意的。 沒時間揣摩季林深的想法了,蘇念夏瞧著面前比她還小的小女孩兒,想了想,坦然的伸出左手來,說,“別客氣,隨便扎!” 小西:“……” 蘇念夏無所謂的“哎嘿”一聲,笑嘻嘻的問小西,“你知道你們季醫(yī)生為什么讓你來給我輸液么?” 小西搖搖頭。 “那是因為啊……”蘇念夏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小聲說,“因為我的皮膚很奇怪的,就是那種你扎一下,拔掉針管以后連痕跡都看不出來,而且還不會痛也不會流血,給我扎針的護士小jiejie都可隨意啦,扎來扎去的就跟玩兒似的!你看我是不是超厲害!” 小西一臉目瞪口呆。 這話咋聽起來比上天還厲害呢? 蘇念夏瞧了小西一眼,一臉的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然后她把手背又遞到小西面前,指了一條很清晰的血管給她看,說道,“你就放心扎!一次扎不好就兩次,兩次扎不好十次我都原諒你,要是你看到我疼的皺一下眉,那就算我輸!” 小西已經(jīng)被洗腦了,“真的不會疼嗎?” 蘇念夏一臉的輕松,“一丁點兒都不疼!” 啊啊啊啊啊當然會疼的啊小meimei! 小西大概也是太單純,頓了一下真的把針頭拔了出來,仰頭瞧了蘇念夏一眼,又不確定的問,“真的不會……” “不疼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聽她這么篤定,小西竟然也覺得輕松了一些。 深深吸了口氣,小西把針頭搭上蘇念夏的手背,沒抬頭看她的表情,抿著唇一臉的認真的把針管對準,然后給推了進去。 然后,病房一陣寂靜。 三秒后,還是寂靜。 十秒后—— “啊——” 蘇念夏抬頭一臉驚恐,看向小西,“你你你叫什么?。俊?/br> 小西可激動,“扎、扎進去了,就、就一次!” 蘇念夏順著她的聲音垂眸,也是一臉的輕松,“哦?!?/br> 可把她給嚇死了。 小西幫蘇念夏把膠布貼好,又把流速調(diào)好,最后一臉感激的沖她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不好意思的跑掉了。 跑到門口的時候,瞧見季醫(yī)生和和賀醫(yī)生靠在門外的墻上,正要打招呼,賀醫(yī)生“噓”了一聲提醒她別出聲,然后又小聲說,“你先忙去吧。” 小西哦哦哦應(yīng)著,轉(zhuǎn)身跑了。 小西走后,賀醫(yī)生一臉呆滯,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唇角含笑的季林深,忍不住說,“主任,你這小女友……” 季林深挑眉,“嗯?” 賀醫(yī)生發(fā)自肺腑贊美,“好厲害??!” 季林深唇角彎了彎,沒說什么。 又朝著病房瞧了瞧,賀醫(yī)生還是不太明白,“主任,你怎么知道你的小女友,可以讓小西克服輸液恐懼癥啊?” 季林深目光一直定格在屋內(nèi)偷吃零食的小姑娘身上,聞言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br> “那你讓小西來……” “因為她是蘇念念?!?/br> 賀醫(yī)生沒聽清,“什么?” 季林深搖搖頭,他把門輕輕推開,示意賀醫(yī)生先不要進來,然后反手將門輕輕關(guān)上。 蘇念夏聽到有人進來了,著急忙慌的把零食塞到枕頭下,然后轉(zhuǎn)頭瞧見來人是季林深,立馬笑的眉眼彎彎,“你……” 來了啊。 她想說。 但季林深前傾著身子捧起她的臉,毫無預(yù)兆的吻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 無論在哪都很厲害的我們的小公主。 唉,突然好舍不得完結(jié)。 待會繼續(xù)見~ ☆、第56章 寒假時蘇念夏沒有回a市,她和季林深商量好, 不把這件事告訴長輩們, 她家的長輩們年輕時經(jīng)歷過的事情就夠多了, 好不容易到了現(xiàn)在, 一切都往最好的方面發(fā)展。 她不想讓長輩們替她擔心, 因為她有季林深, 就什么都不怕了。 春末的時候她要接受最后幾次治療,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的病痛積累, 還是好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六月份時候的一次基因修復(fù), 幾乎耗盡她全部的體力, 甚至是到了最后還沒結(jié)束時, 她就暈倒了。 季林深沖進修復(fù)室, 她雙眼無神的盯著他看了半響,最后喃喃地喊他季林深, 卻沒聽到他的回復(fù), 便昏了過去。 那次醒來以后蘇念夏的狀態(tài)一直都不好。 最后一次治療到來時,積累了快一年的疼痛, 幾乎讓她面臨奔潰。 季林深來到病房幫她換衣服,小姑娘掙開他的手鉆進被子里, 委屈和壓抑一并爆發(fā), 她哭得很兇, 也不讓他靠近。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不成句里,所言不過都是求他不要再治她了。 她說她不想再進去治療室了。 她說她不想再治這個病了。 她說她堅持不下去了。 她說她很疼。 最后一直重復(fù),小姑娘一直喊他的名字, 說—— “季林深,我好疼啊?!?/br> 她的聲音很細很小,就像綿綿的細針一樣戳在他心頭。 她從前是那么可愛活潑,她用所有的溫暖去感化周圍的每一個人,但她現(xiàn)在很疼,疼到想把周圍的所有人都推開。 想自己躲起來,把苦和痛全都哭出來。 哭到最后她覺得更累了,她不知道生命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脆弱,甚至不知道季林深那些年受病痛折磨時,他一個人,究竟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蘇念夏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她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哭到一個字也講不出來,最后她沒有力氣了,卻怕季林深聽了她的話走開。 她用所剩無幾的氣力掀開被子,看到依舊靜默坐在床邊的人,神色同她一般難過。 他緊抿著唇不言語,可他目光里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一毫。 蘇念夏就那么怔愣在他的眼神里,最后傾身向前撲進他懷里,她把臉埋在他胸口,低低的哭,喃喃的喊他名字。 季林深抱緊她,溫熱的掌心一點一點安撫她顫抖的身子,他覺得胸腔仿佛被浸濕了,可那種綿綿的疼痛,讓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開始深深的吸氣,盡量讓聲音變得緩和,他溫聲喊她蘇念念,一遍遍說著不要怕。 最后他嗓音低啞,說著,“我在。” 他開始遺憾,不能承受她的一絲一毫痛苦。 最后她哭累了冷靜下來,在季林深的懷里縮了好久,嗓音啞啞的問他,“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嗎?” 他聲音低不可聞,卻將她抱得更緊,“嗯?!?/br> 最后一次進入治療室,季林深執(zhí)意要陪著蘇念夏一起,賀醫(yī)生緊張的勸說他,把物理輻射的危險和他講了一遍又一遍。 可季林深像是沉入了自我世界一樣,除了聲音在應(yīng)著以外,眼神直直的盯著蘇念夏不愿意離開。 他把身上的金屬物品全部卸掉,聲線沉穩(wěn)的安頓賀醫(yī)生去視聽室,他把所有的工作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俯身抱起蘇念夏,面色淡漠的進入了治療室。 同他預(yù)想的一樣,在治療進行一半的時候,蘇念夏就徹底暈了過去。 可他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論賀醫(yī)生從廣播傳來怎樣的提醒,他都只說兩個字,“繼續(xù)?!?/br> 那是他最后的鎧甲,這一場披荊斬棘,他還不能輸。 蘇念夏從模糊的意識里醒來時,周遭是一片黑暗,她腦子還有些疼,緩慢的反應(yīng)讓她無法把事情思考全面。 她輕輕動了動身子,卻在一瞬間感受到這是在誰的懷里后,怔了怔身。 她把眼睛閉上,幾次睜開又闔,最后她終于從周遭的深色調(diào)里回神。 辨清了這個床墊的柔軟,是來自哪里。 她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她輕輕抵著季林深的胸口,仰頭親了親他下巴,把他從睡眠中叫醒,喊他的名字,又問,“我們是不是回家了???” 他一直在等她醒來,那些滯留的時間里,他沒有一刻敢放松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