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咽7
第二天周末,姜玲躺在床上被熱醒,下床找水喝。 姜mama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看到她出來,把人叫到近前。 姜mama:“起來了?” 姜玲:“啊,還沒,喝點水繼續(xù)睡?!?/br> 姜mama:“這都幾點了還繼續(xù)睡?起來了,今天有事讓你做?!?/br> 姜玲一邊刷牙一邊轉(zhuǎn)過頭,說話時吐泡泡,“干嘛啊?” 她媽兜上手機站到姜玲旁邊,“之前不是跟你江伯伯說讓江寬送你去車站嘛,他推給他們班另外一同學,我后來跟他媽打聽了一下,那孩子爸爸是個醫(yī)生,mama工程師,經(jīng)常出差,就住我們家后面新建的那棟商品房?!?/br> 姜玲拿著牙刷發(fā)愣,“所以呢?” 不管你用什么連詞,mama的話依然在自己的邏輯里平穩(wěn)運行:“聽你張阿姨說這個同學成績很好的,經(jīng)??寄昙壡岸!?/br> 姜玲“啊——”地漱口,塑料杯灌水汩汩響,混入mama講話的聲音里,“你有什么學習上的問題也可以問他啊,江寬說他數(shù)學最好,這次周測還考了滿分。” 姜玲“哦”了一聲,興致不高地繼續(xù)洗臉,冷水一潑,人精神不少,走出廁所以后她發(fā)現(xiàn)姜mama拎了箱茶葉出來:“你去他家拜訪一下,送給人家,感謝他每天還放學等你一起回家。” 姜玲:“這有什么好感謝的,我有時候也等他的啊,他們班放學比我們還晚?!?/br> 姜mama:“讓你去就去!” 姜玲:“哦。” 徹底清醒了,姜玲站在衣柜前發(fā)呆。 ……所以她等下要去嚴逸澤家? 她抵在柜子前跟梁果發(fā)短信,“我媽讓我去嚴逸澤家送禮物,說是感謝他送我回來。” 梁果:“哦?!?/br> 姜玲神情激動:“見家長啊??!” 梁果輕描淡寫:“你不是也見過我爸媽?” 姜玲繼續(xù)神情激動:“那怎么一樣?。∥椰F(xiàn)在好緊張??!” 梁果繼續(xù)輕描淡寫:“你為什么緊張?” 姜玲突然就愣了半天。對哦,為什么緊張??? 她想到昨天晚上下了公交,兩個人手牽手走到姜玲小區(qū)門口,然后嚴逸澤說讓她等一下,接著走到離她特別特別近的地方看著她俯身,姜玲眼睛瞪大,心跳都要停了,最后發(fā)現(xiàn)他只是在取下她頭發(fā)里的葉子。不知道什么樹上掉下來的一片葉子,綠得很嫩。 雖然很像少女漫畫里的情節(jié),雖然她好像又一次少女懷春,但是,姜玲拿頭撞衣柜里的衣服,打字對梁果說,“我覺得我好像又喜歡上了一個gay。” 梁果:“?” 梁果:“等等,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姜玲:“可能不是,再見?!?/br> 梁果:“別啊,親愛的,快來讓我們掰扯掰扯,我覺得你這招妙啊,把他們兩個拆了你無論跟誰在一起都美滋滋?!?/br> 姜玲:“……” 梁果:“不過你這樣的劇情放晉江里妥妥是反派女配,拆耽美文男主的下場一般都:沒、有、全、尸?!?/br> 姜玲:“草,我就不能是女主角嗎?” 梁果:“好,你是女主角,主線劇情是掰直男一男二,脆皮鴨變3p,妙啊?!?/br> 姜玲:“草(一種植物)?!?/br> 梁果:“喂?!?/br> 姜玲:“?” 梁果:“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爬墻追愛豆都沒你這么快。” 姜玲默默放下了手機。 她撥動面前的夏裝,從左撥到右,又從右滑到左,最后拿出的那件是她新買的裙子,中等長度,雪紡面料,袖長至肘,顯得很端莊。 一直到嚴逸澤的爸爸打開門讓姜玲進到房間,男生從書房走了出來,姜玲都覺得忐忑非常。 她把茶遞給嚴爸爸,中年男人接過放在玄關(guān),相當平易近人地和她聊了會兒天。 然后男人自然而然地提出,“你們?nèi)客姘?,客廳沒有開空調(diào),稍微有點熱?!?/br> 姜玲跟著嚴逸澤進到了書房。 他的臥室和書房是相對的,只隔了一條走廊,男生把她往走廊上引,姜玲左右張望,看到他的臥室,枕頭和被子都整理得非常干凈,床單是深藍色的。 嚴逸澤在她背后說,“書房在這邊?!?/br> 姜玲覺得更尷尬了。她在嚴逸澤旁邊坐下,如坐針氈,在她第一次試圖提出“哈哈(干笑)我媽讓我送東西送完我就走了再見”這件事之前,嚴逸澤轉(zhuǎn)過頭問她,“你作業(yè)寫完了嗎?” 姜玲:? 她看向男生面前的習題集,學校統(tǒng)一發(fā)放,不同班級進度不一樣,她們班數(shù)學作業(yè)也是這本,但她已經(jīng)在學校寫完,所以沒有帶回來。 姜玲:“我數(shù)學寫完了,物理差一點點,其他都沒寫?!?/br> 嚴逸澤:“哦?!?/br> 好冷淡哦,姜玲心想,她在這個時候試圖第二次提出“哈哈哈(干笑)那我先走了拜拜了您內(nèi)”,結(jié)果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嚴逸澤說“請進”,嚴爸爸進來跟嚴逸澤和姜玲打招呼,“剛剛我接到科里的電話,需要緊急回科室一趟,有一臺急診手術(shù)。” 末了男人轉(zhuǎn)頭,朝姜玲微笑,“小姜跟逸澤好好玩,他朋友少,平時也沒什么人來家里,你多擔待一點?!?/br> 姜玲連忙起身:“沒有沒有,都是嚴逸澤平時在照顧我。謝謝叔叔。” 嚴爸爸點頭,在玄關(guān)處換鞋子,他向走到他身邊的嚴逸澤囑咐:“冰箱里有水果,你切了以后給同學端去,櫥柜還有吃的,你媽買的麥片、堅果都放在上面?!?/br> 嚴逸澤:“嗯?!?/br> 哇,原來跟爸爸講話也這么冷淡嗎,姜玲又想。 大門被關(guān)掉了,嚴逸澤轉(zhuǎn)過頭跟姜玲對視,女生朝他笑了笑。 男生直接向她走來,姜玲以為他要去書房,先退回房間里面,后來發(fā)現(xiàn)他只是去拿吃的。 兩個人再次坐在書桌前,面前有一堆水果和零食,姜玲左右為難地拿了袋最小的奧利奧撕開吃,遞給他,嚴逸澤說:“不用。” 姜玲悻悻然收回手里的食品袋子,眉頭皺成一團,氣鼓鼓地吃餅干。 餅干屑粘了小半張臉,再抬頭的時候,姜玲發(fā)現(xiàn)嚴逸澤正在看她,咀嚼的動作停下了。 男生伸出手擦她的臉頰,抹了又抹,刮到她的嘴唇。皮膚上細小的絨毛被撥動,觸感很癢很癢,她抓住嚴逸澤的手舉了起來,講話有點結(jié)巴:“啊啊我自己來就行了。” 耳朵發(fā)燙。嚴逸澤又用那種眼神在看她,很專注,暗涌澎湃,是那種會讓人誤會的眼神。 姜玲靈機一動,扯過書桌上的數(shù)學習題擋在他們中間,“這一題我不會做,你能不能教教我?” 嚴逸澤拿開了擋在他們中間的書。他把習題攤到書桌上,開始默不作聲地解題,思路有了,公式列好,他在草稿紙上演算,余光看到姜玲在看他。 女孩子用一只手撐著腦袋,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壓在那只手上,側(cè)著臉頰盯著嚴逸澤的臉。不知道具體在看哪里,眼睛、鼻子,嘴唇還是喉結(jié),嚴逸澤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喉結(jié)滾動。 他的聲音干巴巴的,“你看著我,我寫不出來?!?/br> 姜玲“啊”了一聲。 嚴逸澤把她拎到了對面的臥室里面,空調(diào)也開著,他覺得燥熱,把溫度再調(diào)低了一點,才拿出床頭柜的游戲機。 “塞爾達傳說你玩嗎?”姜玲搖頭,“馬里奧奧德賽呢?”姜玲又搖頭,她把游戲機拿在手里,“我自己看看吧,你去寫題?” 嚴逸澤點頭走掉了。 姜玲坐在床尾,被空調(diào)直接吹了兩下,冷得哆嗦,然后她往里面走了兩步,在靠近床頭、空調(diào)不會吹到的地方停下,擺弄了一會兒掌機。 好無聊,姜玲不是很喜歡玩游戲,她把switch放回嚴逸澤拿出的地方,在床頭柜上看到了幾本書,《說吧,記憶》《余生皆假期》《小徑分叉的花園》。 那不是語文課本上講到的文章嘛?姜玲拿起《小徑分叉的花園》,坐在床頭翻開。 嚴逸澤走到臥室時,姜玲就在那兒看書,他站在原地沒動,看到女生背對門口坐在床邊。太陽從淺色窗簾透出近乎透明的光,在她臉頰和白色長裙上打上水波一樣的光斑,嚴逸澤的呼吸都輕了。 他輕手輕腳往后退,回到書房,坐回了座椅。 姜玲翻了一頁又一頁,花園像迷宮一樣往外延伸,文字也是,繞成圈轉(zhuǎn)啊轉(zhuǎn),姜玲覺得困了。 她轉(zhuǎn)頭,柜門遮住視野教她看不清嚴逸澤的動作,她不知道他寫完沒有,心想,他寫完了會來找她的,她不能打擾他,如果困了,應該可以睡一會兒。 于是她躺在了枕頭邊上。 腦袋下面似乎枕到了什么東西,姜玲迷糊間折手去掏,摸出了一個香檳色的眼罩。 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是校門口的文具店里會賣的那款,姜玲把眼罩放在眼睛上,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