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你這樣將一個男人提在嘴邊,像什么話?” “反正他將來都要成為我的相公,有什么好害羞的?” 皇后被她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來,珍珠將澆了果子醬的酥酪往她這邊推了過來,笑道:“娘娘不要生氣了,那顧將軍,我聽我父親說,不過十五歲便將大敗塞外突厥,乃是天生的將才。這樣的人,著實配得上繁昌公主了?!?/br> 繁昌眼睛一亮,附和道:“就是啊,顧琛可比京城里這些二世祖好太多了。如果不是嫁給他,那我還不如絞了頭發(fā)去尼姑庵做姑子去?!?/br> “你又亂說話了,什么姑子不姑子的?” 皇后忍不住按了按眉心,道:“你別給我任性了,顧琛這事,我會讓人去打聽的,你別給我在底下做什么小動作。” 說著,她若有所思的道:“這顧琛的確是個人才,連你父皇也對他贊嘆有加,憑身份倒真是配得上你。只是唯一可惜的,便是命不好了,天煞孤星?!?/br> 想到這,她心里剛剛升起來的念頭又打消了。 繁昌立刻就不高興了,反駁道:“母后,你怎么能這么說了?” 皇后冷笑,道:“還未出生,便喪父,三歲喪母,在十一歲,顧老公爺也去世了。如今顧家一脈,也只剩他這么一個獨苗了,這不是天煞孤星又是什么?” 繁昌頓時就生氣了,呼的一聲站起來,怒道:“您不愿意幫我直說便是,何必說他天煞孤星?” 她扭身就走,身上的銀鈴不斷作響,如來時一般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出去。 “反正我就是認(rèn)定他了!” “這······這孩子!” 皇后雖然身份尊貴,可是這時候也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母親,又急又氣的道:“難不成,本宮還會害她不成?” 珍珠收回繁昌身上有些擔(dān)心的目光,安慰皇后道:“娘娘您便放心吧,繁昌公主向來是知分寸的。” 皇后無奈嘆道:“那顧琛的確是好的,只是,著實不是個做相公的好人選?!?/br> 說著,她有些頭疼,道:“這京城這么多優(yōu)秀兒郎,她怎么就看上顧琛了?” 珍珠想了想,婉言道:“繁昌公主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我就怕,她認(rèn)準(zhǔn)了顧將軍,便不會更改?!?/br> “這也是本宮頭疼的。” 自己的閨女,她的性子皇后自然是最了解的,那是就算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死心眼。 珍珠道:“這顧將軍,如今不過及冠,便已經(jīng)是一品大將軍了。這樣的人,倒真是配得上公主的?!?/br> 皇后抬眼瞧了她一眼,哼道:“你倒是和繁昌要好,竟還幫著她講話。” 珍珠手心里發(fā)汗,小心道:“娘娘說的什么話,這世間若說誰是最關(guān)心繁昌公主的,那一定是您。您不滿意顧將軍,那也一定是為公主好的?!?/br> “······只是,公主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人,自然是不愿別人說她的不好的。我倒是希望,能一直看著公主開開心心的?!?/br> 皇后嘆道:“那顧琛,身份自然和繁昌配得上。只是,他命太硬,本宮就怕他克妻。而且,顧琛常年駐守邊關(guān),又豈能時刻陪在妻兒身邊?繁昌若是嫁過去,那不是守活寡嗎?” 珍珠瞧著皇后的模樣,倒真是為繁昌擔(dān)心,皇后看起來是真的不滿意顧琛了。若她真要和他在一起,那可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了。 皇后道:“你也幫本宮好好勸勸她,這京城里好兒郎這么多,哪個不如這顧琛了?” 可是偏偏就這個顧琛,入了繁昌公主的眼。 心里想著,珍珠笑著應(yīng)下。 從椒蘭宮出來,珍珠沒有直接回絳色院,便去了繁昌公主的伊蘭宮。 “寧良媛您可來了,您快幫奴婢勸勸我們公主吧!” 一進(jìn)伊蘭宮,繁昌身邊的嬤嬤程嬤嬤便迎了過來,臉上是無可奈何的表情。 珍珠隨著程嬤嬤繞過長廊,便來到一片空地。 伊蘭宮東邊姹紫嫣紅,宮內(nèi)宮女著著彩衣,戴著銀簪珠花,打扮得利索伶俐,看起來頗為亮麗??墒悄线?,卻不見花色,被開辟出了一大塊空地,當(dāng)做繁昌公主的練武場。 此時繁昌公主在這片空地里舞著長鞭,鞭聲颯颯,破空之聲不絕入耳。她身上銀鈴作響,大紅的簡單的裝束,英氣逼人,一雙眸子,更是亮得嚇人。 紅色的長鞭大約一丈長(約三米),在繁昌公主手里卻極為靈動,長鞭時柔時剛,她方圓一丈的位置,被長鞭黑影籠罩。 “啪!” 長鞭拍打在地上,激起地上的塵土。 “你怎么過來了?” 將長鞭收回,繁昌看著珍珠,問。 珍珠被碧水扶著走過去,笑道:“這不是知道有人在生悶氣,我怕她氣壞了身子,拿身上的鞭子出氣了。” 繁昌哼道:“你就知道取笑我?!?/br> 程嬤嬤過來,笑道:“公主,奴婢讓人把望月亭收拾出來了,您和寧良媛是否要移步過去?” 繁昌將長鞭掛回腰間,點點頭。 二人移步望月亭,望月亭居于高處,底下青石板的石梯從底下延伸至上,兩側(cè)怪石嶙峋,其間種著花草。石梯最上方,便是一個八角的涼亭,牌匾上寫著“望月亭”三個大字,頂上蓋著琉璃瓦片,在陽光下發(fā)著微光。背面種了一棵青松,綠色蔥郁。 著了綠裳的宮女眉目如畫,奉上新鮮的瓜果點心,而后靜靜的佇立在一旁。 黃皮的石榴,珍珠取了一個在手里剝著,底下紅若瑪瑙的石榴籽看著瑩亮一片,頗為喜人。 “難得你會喜歡一個人,倒是與我說說,那顧琛,顧將軍,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繁昌接過身旁宮人遞來的帕子擦了臉,擦了手,聞言想了想,嘴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三分笑來,原本有些郁郁的眉眼頓時就鮮活起來。 “他啊,唔,其實我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不過,我瞧見他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個人,就是我想要的?!?/br> 珍珠忍不住道:“你連人模樣都沒看見了,怎么就知道他是你喜歡的人?這也太亂來了。” “你不懂!” 繁昌用一種你是凡夫俗子的表情看著她,托著腮道:“人們不都說,一見鐘情嗎?我覺得,我是對他一見鐘情了?!?/br> “所有的一見鐘情,那都是見色起意!” 珍珠隨口一說,道:“你既不了解這顧將軍,又連他模樣都沒看見,我實在是想不通你怎么會喜歡他?” “膚淺!” 繁昌瞪著她,問:“難道你喜歡我太子哥哥,就是看上了他的“色”?” 珍珠剝石榴的手一頓,臉忍不住微微發(fā)紅。 “唔,有一點吧?!?/br> 說著她又急急的辯解,道:“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為太子爺特別好!他待我好,我也就待他好了。” “哦?” 繁昌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問:“那我太子哥哥哪里好???你這么喜歡他?!?/br> 珍珠嗔道:“這種話,怎么好意思說嘛!反正,太子爺是哪里都好?!?/br> “哦~也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繁昌一副了然的模樣,又忍不住湊近她,小聲問:“那你是怎么讓太子哥哥也喜歡你的?要知道,以前我還以為太子哥哥那是要羽化登仙了,根本不可能喜歡一個人的?!?/br> 珍珠認(rèn)真的想了想,有些得意的道:“大概是我,美貌如花,太子爺被我的美色迷住了吧?!?/br> 繁昌:“······呵呵!” 珍珠抿唇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歡的,就是自然而然。有一瞬間我就發(fā)現(xiàn),啊,我是這么的喜歡這個人啊?!?/br> 她有些出神的想著,其實進(jìn)宮之前,她只是對太子有著朦朧的好感,若說愛得死去活來的,那實在是騙人的。只是進(jìn)宮之后,接觸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太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如今只是想起這個人來,她便忍不住微笑,眼底盛滿笑意。 “我真心待他,他就真心待我了!” 繁昌聽得似懂非懂的,得出結(jié)論。 “也就是說,只要我真心的喜歡他,他也會喜歡我咯?” 繁昌笑起來,眼里像是有星光在閃動。 她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并不是你喜歡他,他就會喜歡你的。 可惜這個道理,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 ☆、、第96章 繁昌公主身份雖然貴不可言,可是在愛情中,愛上一個人,總是會讓人低到塵埃去,正因為喜歡,才會覺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才會怕自己不夠好。 對此,即使是歷朝最為尊貴的公主,繁昌也不能免俗。 “……我想給他做個香囊,讓他掛在腰上,這樣他就會時時刻刻都想到我了?!?/br> 繁昌一邊和手里的針線作斗爭,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手里竹青色綢錦,細(xì)長的食指拇指二指捏著秀氣的繡花針,小心翼翼的在上邊落針。 她是打算在香囊上繡上一枝紅梅,不過四朵花,花了一天的時間,也才繡了半朵。順帶,是她被戳得全是紅色針眼的手指,讓旁人看了都覺得疼。 她一手長鞭使得極好,那一丈長的長鞭在她手里就像是乖順的貓崽子,任她揮舞??墒瞧@樣的她,卻拿這小小的繡花針無可奈何。 “公主您先歇息片刻,吃些點心再繼續(xù)吧?!?/br> 張嬤嬤用楠木托盤端了兩份點心上來,擱在羅漢床的小桌上。 珍珠穿著白色的襪子,沒有穿鞋,放下手里的絡(luò)子,道:“張嬤嬤說的是,繁昌你休息一下再繼續(xù)吧,可別傷了眼睛?!?/br> “嘶!” 珍珠話音剛落,就聽繁昌倒抽了一口冷氣,粉嫩的指肚被繡花針戳出血來,她下意識地就塞進(jìn)了嘴里。 “我繡得這么慢,兩天之后怎么可能會繡得好?” 含著手指,她含糊不清的說道,神情有些沮喪。 捏著這繡花針比她騎馬使鞭還讓她緊張,如今放松下來,才覺得肩膀僵硬酸痛,額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珍珠拿了裝著藥粉的瓷瓶給她上藥,無奈道:“你這模樣,皇后娘娘若是瞧了,還不知如何心痛了?!?/br> 繁昌哼了一聲,道:“母后她不幫我,我也能靠自己?!?/br> 珍珠道:“皇后娘娘那也是為了你著想,你有沒有想過,日后你嫁過去,顧將軍常年駐守邊關(guān),不能長伴你身旁。那時候,你一個人,那不就相當(dāng)守活寡嘛?!?/br> “原來你是擔(dān)心這個??!” 繁昌托著腮,笑得甜蜜又開心:“等以后我們成親了,他回北地去,那我也跟著一起去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不分開了啊?!?/br> “那你就沒想過,如果他有意中人怎么辦?你總不可能讓他拋棄他的心上人,轉(zhuǎn)而娶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