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接著就是三畫:“老師,我們都不是怕死的人,來了這塊兒就沒指望平平安安,沒有道理總讓你保護我們?!?/br> 連一向老實話少的二朝都重重的憋出一個字來:“對?!?/br> 溫瞳站在他們身后,看著一人一句說的至真至誠,感人至深。 自己也沒打算插話,可心里卻也堅定,絕不會拋下靳西沉,自己躲起來。 至于說不說的,無所謂。 反正他不會聽,也不會答應(yīng),更不能理解。 在這危險當頭,她只想站在他身后,做任何能幫到他的事情,她而不是跟他吵架。 “好,那就一起??纯此麄円墒裁??!苯鞒琳f。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在每一個人臉上掠過,年輕而朝氣的臉龐上,透著無畏的虔誠,每個人的眼神都在閃閃發(fā)亮。 最后,他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張了張口,末了卻什么都沒說。 只是回國頭,對眾人交代:“如果發(fā)生任何事,保護好自己?!?/br> 槍擊聲突然就停了,四個身穿黑衣的健壯男人抬著一個擔架迅速跑過來,動作雖快,卻絲毫沒有顛簸到擔架上的男人。 為首的男人走過來,標槍一樣筆直的身軀,站在靳西沉面前:“請你救我的主人?!?/br> “你打傷我的病人,還有可能害死他們,就為了救他?”靳西沉迎上他的目光,冷笑了聲。 “救人!”男人又重復了一遍,這次直接把槍口對上了靳西沉的太陽xue。 “老大!” “先生!” “老師!” “靳西沉!”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失聲尖叫,包括肯尼亞群眾。這些時間,靳西沉在他們的心里,遠比天神更加可靠。 此刻,天神有了危險,被人用槍抵住頭,隨時有可能死亡的陰影霎時籠罩住肯尼亞大地。 而這些人里,沒有人比溫瞳更加緊張,她恨不得那只槍,抵的是她的頭! “不救。”靳西沉說,語速無比緩慢。 平淡的挑釁,不變的聲調(diào),直接激怒了男人,漆黑的槍口更用力的抵住他的太陽xue,甚至開始準備扣下扳機! “不要?!睖赝暭饨校暰€顫抖的不成樣子。 “你覺得,我死后幾分鐘,你的主人會死?真為冶科有你這樣無能的屬下而感到羞恥。”靳西沉仍在淡淡地諷刺。 男人怒極,卻又不敢真的一槍打死他,畢竟這里,只有靳西沉才是唯一可以救他主人的人。 誰知,下一秒他卻直接把槍口對準了站在最后面的溫瞳! “這個人,很緊張你呢,應(yīng)該愿意替你死。不知道的事,你舍得她死嗎?”持槍男人微笑,走向溫瞳。 小猴、二朝、慕沐、三畫分別站在靳西沉后面的兩側(cè),而溫瞳是站在最角落的側(cè)位置,并不算顯眼,就因為那一聲驚懼恐極的尖叫,將危險攬至了自己身邊。 她不后悔自己那一聲尖叫,在她的心里,靳西沉的命比她更重要。 “不救,我就殺了這里的人,你一分鐘不救,我就殺一個人,兩分鐘不救,我就殺了兩個人,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時候?!蹦腥撕鋈恍α?,走進溫瞳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溫瞳剛想開口說,不要顧忌他,不要救人,他害死了一塔。 她不怕死,絕不威脅到他。 結(jié)果靳西沉的聲音驟然道:“你開槍吧?!?/br> 你開槍吧! 溫瞳的腦子又是一懵,剛剛他說的什么來著!讓他開槍? 在他的心里,竟然連稍微妥協(xié)的想法都沒有么? 呵呵,也是,他們之間算什么。 她對他只有拖累,收養(yǎng)她那年,他才二十一歲,就帶著這么一個巨大的累贅在清江市的各種圈子中。 為了這個累贅,他連女朋友都沒有機會交,甚至為了遠離她,躲到千萬里之外的肯尼亞,一呆多年。 是,早就應(yīng)該這么做了。 溫瞳閉上眼:“開槍吧。” 眾人又是一驚:“老大!” “先生!” 靳西沉慢慢的走向他,右手握住槍口,緩聲道:“對,沖著這兒開槍。我可以保證你這一刻殺了她,下一刻你的主人就會給她陪葬?!?/br> 持槍的男人也兩難,這個人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完全不受威脅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陪主人出來,就遇上他受傷,這里最好的醫(yī)生還這么油鹽不進,好聲相求,不救。 威脅,更不救。 他到底要怎么樣??! “如果她有任何損傷,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的主子生不如死。”靳西沉仍舊慢條斯理的說話,手指卻松開了槍口。 持槍男人徹底沒脾氣了,苦道:“你到底怎么才能答應(yīng)救我主人!只要你說,就是死我也給你辦到。” “很簡單,在你主人下手術(shù)臺之前,把這里的房子重新搭回原樣?!苯鞒琳f。 搭回原樣?這是剛剛地震過的受災(zāi)現(xiàn)場啊!雖然是個隨便震震的小震動,可也塌了無數(shù)個房子啊。 這一片狼藉,全部搭好,還要下手術(shù)臺之前?這是故意為難人吧…… 靳西沉說:“冶科做事雷厲風行,原本就樹敵不少,現(xiàn)在頂著重重壓力再次繼任,整個族的興衰榮辱都系在他一個人身上。如果他死了,整個西亞族將萬劫不復,你能擔的起這個責任嗎,擔得起,這里的人隨你殺?!?/br> 男人收起槍,欲哭無淚:“你快去救人。其他人跟我走?!?/br> ☆、第13章 誰家的孩子 “這樣就算了?”溫瞳喊道。 所有人都轉(zhuǎn)過身來看她,臉色都已經(jīng)變了,全副武裝的男人警惕的伸手摸槍。 先前的持槍男人抬手阻止,走到溫瞳面前:“你有什么話,等靳先生救完人再說?!?/br> “救完人?一塔的命,怎么說。只有你們的人是生命,一塔就活該被你們當作下馬威嗎!”溫瞳握拳,陽光白森森的照進眼睛里,滿是怨恨。 持槍男人說:“那你想怎么樣?” “償命。”溫瞳說。 這句話一出,現(xiàn)場無比安靜,抽氣聲此起彼伏。 小猴連抹冷汗的力氣都沒有了,心想:我的乖乖小瞳瞳你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肯尼亞的官方強盜??!你連他們都敢嗆聲,不想混了吧誰給你的膽量啊,隨老大吧,一定是。 靳西沉此刻看不出表情,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聽見這句話都時候什么也沒說,連頭都沒抬。 溫瞳說:“一命抵一命,,你不會沒聽過這個說法吧。不管你們是什么人,生命多珍貴,在無國界醫(yī)生眼里,眾生平等,無政治無歧視,所有人都有資格被幫助。” 持槍男人道:“不可能,我的同伴可以戰(zhàn)死,不會抵命?!?/br> “好一個可以戰(zhàn)死,不能抵命。你殺人的時候想過他是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孩子嗎?他是死于你同伴的戰(zhàn)火嗎?!睖赝湫χ鴴哌^每一個人臉。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朝一塔胸口開槍,打穿心臟的兇手,現(xiàn)在卻理所當然的不認賬! 官方強盜?人在屋檐下?溫瞳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一塔早上才給她畫了一幅畫,喜滋滋的等她送巧克力給他,可現(xiàn)在就完全沒有機會吃到下一顆! 他的命呢,誰來珍惜! 他的mama剛從艾滋病的陰影里走出來,就要面對失去親生兒子的痛苦,這個又有誰來承擔! 雙方僵持不下,小猴和二朝把三畫和慕沐擋在身后,也站到溫瞳的身邊,不卑不亢的迎上他們的槍口。 “救不救!”持槍男人咬牙,食指伸向扳機。 “我們說的很清楚,你們的人殺了人就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不能你在我們面前殺人,我們還要救你的主子,以后我們在這里無法立足?!毙『镎f。 “對,必須受懲罰。”二朝老實,盡管害怕還是重重的點頭。 持槍男人的怒氣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握槍的手都開始顫抖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剛才沒殺盡興是么,來啊,朝這兒開槍,就是剛被你們打死的那個孩子,槍口也在這兒!”溫瞳握住槍口,直接抵在了胸口上。 “??!” 突然,慘到極致的哀嚎響起,眾人下意識回頭,看見靳西沉的手中握著一把染血的手術(shù)刀。 修長的手指絲毫沒有一點異色,再往旁邊一看,一個男人握著右手腕哀嚎著,鮮血泉涌一樣,呈井噴狀態(tài)冒出來,此刻他的手筋已經(jīng)被挑斷,不光再也用不了槍,就連拿筆都不可以了! 有多疼,光是看著就能感同身受。 這一瞬間,靳西沉仿佛天神。 “救人?!苯鞒聊笾中g(shù)刀,率先走進手術(shù)專用的帳篷。 原本說的償命其實根本不可能,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懲罰一下,沒想到他根本不接受。 也是,他們只是來自異國的醫(yī)生,他們是舉著官方大旗的武裝。有什么資格要求他們償命? 僵持,也是希望他們能夠妥協(xié),也都知道占便宜根本不可能,結(jié)果靳西沉就這么廢了他的右手? 其實靳西沉挑手筋的動作,他們?nèi)魏稳硕紱]有想到,都是等他走進去了才反應(yīng)過來。 在肯尼亞,靳西沉是他們的精神頭子,雖然坑人,雖然嘲諷,但是做任何事都是很沉穩(wěn),從不會出任何差錯的,更加不會沖動。 現(xiàn)在,他居然用救人的手術(shù)刀,挑了一個人的手筋?這太不符合常理了,但是,真帥! 反應(yīng)過來的眾人都默默在心里喊:帥炸了帥炸了帥炸了。 但看見靳西沉離開時的表情,還是生生忍住了,紛紛一臉沉肅的跟進了手術(shù)室。 持槍男人指揮人把冶科抬進來,放到手術(shù)臺上,咬牙威脅:“如果救不活主人,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靳西沉的你抬頭:“出去,立刻?!?/br> 男人帶著手下推出去,走之前又道:“能不能請你再派個人,救我同伴,他已經(jīng)受到懲罰,以后連普通人都不如,請你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