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她有點著急,之前千方百計的想讓他討厭自己,結果現(xiàn)在一回來,她最怕的就是被他討厭,于是緊張的拉著他的袖子說:“靳叔,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只要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我也嫉妒的想揍人,但是沒有辦法,我們沒有緣分?!?/br> 溫瞳有點著急的說著,眼淚忽然大顆大顆的就砸下來,根本止不住。一開始是她要跟他算賬,怎么說著說著就成他算賬,她解釋了呢。 她這半年和洛僑在一起,有時候在戈壁上病發(fā),劇烈的骨痛讓她寸步難行,只能蜷縮在地上,兩手指甲狠狠的去抓地上的砂礫石塊,有的時候十指上全部都是血,她都一滴眼淚沒有掉過。 無論之前面對周言誠、大檬甚至是后來的洛僑,她永遠都是一副笑對的姿態(tài),可現(xiàn)在靠在靳西沉懷里,她只想哭,想卸下一切偽裝,把一切都交給他來解決。 “你這樣我很難放心的你知道嗎?”溫瞳邊哭邊說,被靳西沉抬起下巴吻住,一只手居然還能拿著紙巾去擦她的鼻涕眼淚。 溫瞳哭笑不得的推開他:“你干嘛!” 靳西沉說:“我知道你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愛我,你的愛一點也不幼稚單純,反而比很多人都深刻,你是多懂事大方的小姑娘,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至于你說的無藥可救,并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你那天去見你父親時,那座大樓還記得么?” 溫瞳茫然的點點頭。 “我們研發(fā)了一種新藥,只是還在實驗階段。一切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自己也說過任何事情在我這里都可以輕松化解,所以相信我,交給我解決,好不好?”靳西沉聲線低沉,帶著一點誘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眼睛。 溫瞳看著他,感覺那雙眼睛里有什么東西要跳出來,下一刻就會跳到她的心上。她無法回應,下意識愣愣的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苯鞒令D了頓,表情有點嚴肅。 “嗯。” “骨髓瘤本來就很容易導致骨折,像用力的跳動,摔倒都有可能導致嚴重的骨折,而你的雙腿在大藍洞里因為強大的水壓導致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簡單來說,你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走路?!苯鞒聊笾男⊥裙?,緩緩說。 溫瞳怔了一下,然后笑:“我知道。剛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靳西沉說:“不要害怕,以后我就是你的腳,你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好不好?而且我保證不會很長時間,我一定可以治好你,連同骨髓瘤一起?!?/br> 說完,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嚴肅,手指的力道更大了些。溫瞳知道他是擔心她接受不了,會害怕。她卻并沒有像常人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走路時一樣激動,而是笑笑:“好?!?/br>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想用最堅強的姿態(tài)去跟自己對抗過的病魔、脆弱正面迎擊,被病痛折磨著身體,總不能讓它連帶著心情也一起折磨了。 所有的新生都要穿過不為人知的黑暗,當她穿過長長的黑暗時,突然在一個轉彎就遇見了靳西沉,那一刻她就知道那是她的新生,現(xiàn)在無論是誰,也不能讓她離開他的身邊。溫瞳握起他的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 “好,我的瞳瞳是最堅強的?!苯鞒粱匚罩氖种?,緊緊相扣。 ☆、第56章 老板娘 失去了行動能力,并不像她想的那樣簡單,她就像一個廢人一樣,連基本的事情都做不了,而這一切的沮喪,她都不想被靳西沉看見。 “你今天不要去實驗室嗎?”溫瞳仰起頭,問道。 靳西沉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眼尾帶著一點溫柔的笑意:“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去學校了,只陪著你好不好呢?” 其實她很希望靳西沉可以一直陪著她,因為誰也不能真的保證她會被治好,或者是續(xù)多長時間的命,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但她又不想靳西沉時時刻刻都看到她這個樣子,那太殘忍了。 這些話她說不出口,也不希望靳西沉明白,到最后還是抓著他袖子說:“那你不去實驗室,誰來幫我研發(fā)救命的藥呢?靠研究中心的那些人嗎,你是不是不想救我啦。” 靳西沉笑:“如果他們連實驗都做不了,我干什么要花錢養(yǎng)著他們呢?!?/br> 雖然靳西沉這么說,但最后其實還是每天要抽出一點時間去研發(fā)中心一趟,對于她的藥,靳西沉從來不肯假手于人,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怕她在他不在的時候需要照顧,慕沐便被直接派到她這兒來了。 “身體好些了么?”慕沐一進來就笑著問道。 “還好。”溫瞳頓了頓,還是問了出來:“慕jiejie,我的病還有救么?靳西沉不肯跟我說,但是自己的身體我還是知道一些的,而且之前確診的醫(yī)生也明確說過我只有一年時間?!?/br> “先生不跟你說,肯定有先生的道理?!蹦姐逭f著,掀開保溫桶的蓋子,舀了一碗粥出來遞給她。 溫瞳小口喝著,是靳西沉的手藝,他很少下廚,但每次做出什么東西都是頂尖的美味,只要嘗過一次就絕不會忘。有一回林修竹眼巴巴的在靳宅住了三天,只為了吃上一碗靳西沉煮的粥,連片場都沒去。 慕沐坐下來,說:“先生在你走后的第二個月,突然就讓我準備了各種極限運動裝備,每一項都是極其危險的,而他就像毫不在意一樣,我看的出他每一次都很小心讓自己不要受傷,我以為他是忘不掉你,借此來想你,幸好他還記得保護自己。直到五天前,他突然就讓我買了去belize的機票,跟著就讓林修竹調(diào)私人飛機過去,幸虧到得及時,才把你帶回來。” “嗯。”溫瞳悶悶的嗯了聲,覺得無話可說,簡單的一個字也帶了苦笑的意思。 慕沐又道:“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那不是保護自己,他只是在保證自己可以完成你的愿望,直到最后一個做完才可以去找你。如果你知道后果是這樣,你還會選擇離開嗎?” 溫瞳抬頭看她:“不知道?!?/br>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知道的。就算知道會是這樣你還是會選擇離開,你太自私了,遇到事情只會逃避。”慕沐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溫瞳被嚇了一跳。 “是啊,我那么自私的人?!睖赝c點頭,沒否認。反倒是咄咄逼人的慕沐愣住了,看著溫瞳的表情,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是不是覺得姜荔才落落大方,敢于面對。靳西沉應該跟她在一起才是對的。我告訴你慕沐,你只是以上帝視角來看我,你覺得我自私,如果你是我呢?你那個時候就能知道靳西沉會這樣做嗎?還是你覺得我應該在他面前一點點病發(fā),最后形銷骨立,化療的作用下掉光所有頭發(fā),插滿管子在靳西沉的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氣,這樣的話靳西沉就會好過一點是嗎?我逃避,你是不是以為我離開了之后是出去環(huán)游世界了?你也是學醫(yī)的,你以為絕癥是什么,我在大漠上病發(fā),病發(fā)時抓的石塊沙地上全是血指印,你這種站在道德制高點來評判我的人,能給我一個更好的選擇嗎?” 慕沐的語氣很肯定:“那你也不該不相信先生對你的感情,和他的能力。如果你沒有到belize呢,先生在大藍洞中去世,你就會滿意嗎?” 溫瞳不想為難她,剛才那些話說出來其實也是帶了一點發(fā)泄的情緒在里面,這半年他聽過太多人對她評判自私,說她傷害了靳西沉,可在這場戰(zhàn)爭中,從來沒有誰傷害誰,有的只是兩敗俱傷。 “慕沐,我尊敬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不顧事實的教訓我,你只是我男朋友的助手而已,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如果喜歡指手畫腳,我建議你換個老板?!睖赝韧曛?,捧著碗對她笑。 “抱歉我……只是擔心你。”慕沐頓了頓,說。 “既然剛才提到了姜荔,那我也跟你掰扯掰扯。你也是跟了靳西沉那么長時間的人,還是要有一點判斷力的。你剛和姜荔回國不久,我確診漿細胞骨髓瘤,當時是姜荔的哥哥姜明告訴我的,同時還拿出了我父親和靳西沉做交易,進而他收養(yǎng)我的理由,意在挑撥我和靳西沉之間的關系。你說我不相信靳西沉,如果真是你以為的這樣,我應該恨他,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瞞著病情也要離開。當時姜荔對我下了藥,姜明把我捆在夜屏山的懸崖邊,隨時準備殺掉我,這些我看在姜荔沒幾天活的份上沒計較,也沒打算跟靳西沉說,但是我沒想到身邊的人都會被姜荔收服,還這么徹底,真有意思啊?!?/br> 這些事實她本來沒想揭開,但她自己也沒幾天好活了,憑什么還要去替別人考慮呢,她確實也還沒高尚到這個地步。 沒想到事實是這樣,慕沐也僵在了原地。溫瞳明白她其實并不是有什么太深的心思,只是跟在靳西沉身邊多年,難免會覺得她這樣做有點自私,忍不住要替他說句話,再加上看到那個看似勇敢面對病情的姜荔,她覺得欣賞,無可厚非。 這些并沒有錯,可憑什么就來批評她做的不對呢。良久,溫瞳笑了笑:“我有點累,想休息了,慕小姐自便?!?/br> 慕沐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只停留了幾秒鐘后就默默地走出了病房,還輕輕帶上了門。 溫瞳坐在床上出神,感覺腦子里亂亂的有很多東西涌出來,但是又覺得什么都沒想,就這么空空的。很快房門又被推開,這次是靳西沉。 “我剛剛在電梯口遇著慕沐了,你跟她吵架了?”靳西沉隨口問,仍是那張帶著淺淡笑意的臉。 “我把她罵了一頓,你會不高興嗎?”溫瞳仰頭看他。 “那要看什么理由了,如果是你欺負人,那我可要替她找回公道了,不能讓她說在我手底下工作,還要被老板娘欺負,你說是不是?!苯鞒列?。 “誰……誰是老板娘了,你再亂說我就不告訴你了?!睖赝б宦犚娝姆Q呼,結巴了一下,臉頰瞬間燒紅。 “嗯,那你和我說一說為什么要罵她呢?”靳西沉嚴肅了一點,嘴角眉梢卻還是那個溫和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迫人,反而是帶著一點縱容。 “她說我最近變丑了,還說如果我不好好接受治療就要讓你不給我飯吃,你說過不過分?!睖赝J真的說。 靳西沉居然也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過分,真是太過分了,等我見到她也要罵她一頓。我的瞳瞳是最好看的,什么時候都是,她一定是眼睛出了問題,待會我讓她去檢查一下眼科?!?/br> 此刻正好進來的護士被噗的一聲逗笑,站在門口忍得很辛苦,最終還是清清嗓子,喊了聲:“靳先生。溫小姐該吃藥了。” 她知道靳西沉是專業(yè)的,此刻兩人這個狀態(tài)好像也不太容許她打擾,反正也都知道這個藥該怎么吃,于是默默的放下了藥,又默默的出了門。完全沒有要繼續(xù)打擾的意思,非常有道德。 靳西沉走過去拿過藥,倒了杯溫開水過來:“今天想說些什么來抗拒吃藥呢?我們趕緊進行,然后把藥吃了?!?/br> ……顯然他已經(jīng)很習慣她每天都要進行的這個環(huán)節(jié)了,溫瞳尷尬的笑了笑。其實不是她抗拒,主要是真的太多了,多到只要看著他手里的那把藥就犯怵。醫(yī)院里的一堆再加上他研發(fā)的那些,完全就是把她當做藥罐子了,什么能吃的藥都往里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 “吃藥也可以,但是吃完了之后我想出去出院,好不好?”溫瞳仰頭,用一種無比可憐的表情看著靳西沉。 “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就不吃藥了呢?”靳西沉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 “你不疼我了?!睖赝拖铝祟^。 “不讓你出院就是不疼你了么?”靳西沉笑。 “是?!睖赝昧c頭。 “把藥吃了。”靳西沉說。 “不吃?!?/br> “你不愛我了?!?/br> “啊?不吃就是不愛你了嗎?”溫瞳怔了一下,這個道理是怎么得來的。 “是?!苯鞒烈颤c了下頭,只是沒有她那么用力就是了,但也完全不妨礙做的自然。 …… 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剛剛她用這個邏輯套了靳西沉一次,結果他馬上反過來下一句就這句話把她套回去了?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第57章 害羞 靳西沉下午沒什么事,學校那邊基本上已經(jīng)請了長假不再過去,他說的哪里也不去只陪著她倒是沒有一點騙人。中間慕沐來過幾次,都是拿的文件或者是直接網(wǎng)絡連線傳輸數(shù)據(jù),通常就算送了東西來也是匆匆離開,很少停留。 靳西沉在飄窗上放了毛絨絨的毯子,讓她可以舒服的躺在上面曬太陽。此刻溫瞳就枕在他的腿上,一邊吃著他遞過來的草莓,一邊討論著明年春天要把花園翻新成什么樣。 靳西沉手中的書恰好擋在她的臉上方的位置,陽光可以很好的曬到她的身上卻不會因為照到眼睛上刺眼,一邊對她說的話認真考慮,然后再稍微提出一點建議。 以前他們相處的時光和現(xiàn)在大不相同,彼時她很少有這么安靜的在一個地方跟人討論看似無聊的話題,總覺得那是在浪費生命??扇缃窨磥?,能這樣安靜的躺在這里,隨便聊一聊什么都是無比幸運的事情。 以前大檬問她,為什么喜歡靳西沉,喜歡靳西沉什么。他從不喝任何化學制成的飲料,只喝或泡或煮出來的茶,閑暇時除了看書就是養(yǎng)花釣魚,完全就是一個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就算是不考慮這些,那他所處的領域是這個世界最尖端的科技,跟她也毫無共同語言,為什么這樣極端的兩個人要互相喜歡呢? 其實愛情這種事情,跟個人習慣哪有什么關系呢,如果因為一個人的習慣或者外表所展露出來的特質(zhì)而喜歡上,那應該是對于偶像的崇拜,而不能算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感情應該是摻雜了很多小事,比方說討論早飯吃什么,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之類的才對。 大檬立刻反駁溫瞳:“靳西沉這樣的人也要糾結早飯吃什么的嗎?不可能吧。他應該是不吃飯的,像這種高嶺之花應該是只呼吸空氣,喝一喝露水就可以生活的?!?/br> 溫瞳笑:“他不止要糾結吃什么早飯,他還挑食呢。像是蘿卜、芹菜、洋蔥他都不吃的,像個小朋友一樣?!?/br> 大檬說:“……” 其實靳西沉也是個平凡人,不管外人看他有多么完美,又或許是他站在多么高的位置,他一樣需要吃飯喝水,擁有很多很平凡的小習慣。她喜歡這個人不僅因為他優(yōu)秀,而是因為她喜歡他,而他恰好很優(yōu)秀。 溫瞳玩著他的手指,一會去撓他的掌心,一會去咬他的手指,靳西沉單手拿著書也很久沒有翻動了,只是任她胡鬧,唇邊帶著一點縱容的笑意。 這段時間她的胃口很差,幾乎吃什么都要吐出來一大半才可以,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正常反應,這也是為什么得了癌癥的人會日漸消瘦。靳西沉每天都想盡辦法做出她以前很喜歡吃的東西,可到了嘴邊每每吃不到幾口就難以下咽,看著她咬牙硬往下吞的樣子,靳西沉沒說什么,只是摸摸她的頭,贊許:“我的瞳瞳今天又長大了一些,很懂事。” 溫瞳更往他懷里蹭了蹭,靳西沉則放下書,替她動了動雙腿,然后托起她的小腿耐心按摩。 自從她回來,靳西沉把一切情緒都隱藏的很好,眼神平靜無波,表情也沒有展露出任何痕跡,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像他保證的那樣,可以治好??蓽赝溃⒉皇钦娴倪@么有把握。 有一次她半夜醒來,骨痛難忍的縮著身子,卻發(fā)現(xiàn)枕邊根本沒有人。過了很久靳西沉才推門回來,看到她醒了快步走過來,一只手摟過她的身子,一只手細致的替她按摩。可當他靠近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靳西沉泛紅的雙眼,還有微微的鼻音。 溫瞳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這也是為什么所有人都罵她自私,而她也要離開的原因。 她不想讓靳西沉這樣單手擋住所有的驚濤駭浪,一只手卻還輕描淡寫的護她在胸前,溫柔的告訴她:“別怕,有我在?!?/br> 他每天都在以rou眼可見的方式憔悴疲憊,每次她病發(fā)時無比希望將他趕出去,可她開不了口,又怕他更勞神費力,只能咬牙忍著盡量不要發(fā)出難熬的呻/吟。靳西沉從不告訴她病情的走向,但從一次又一次嚴重的骨痛,食不下咽的反應中,她也知道自己在邁向一個什么樣的方向。 漿細胞骨髓瘤,普通人可能連聽都沒有聽過的病,如此晦澀艱深的醫(yī)學名稱,就這么發(fā)生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已經(jīng)病入膏肓,她正在步步邁進的只有死亡,除此之外毫無辦法。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挺殘忍的。如果靳西沉不是個醫(yī)生,不是個在漿細胞病理學上已處巔峰的教授,或許還沒有那么殘忍。研究了十幾年,在這個領域已達巔峰,可自己最愛的人卻得了這個病,而自己卻束手無策。 最近這幾天溫瞳常常做夢,夢到很多她小時候的事情,和靳西沉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像電影的慢放鏡頭一樣,一遍一遍的來回重復。有一次甚至夢到了她坐在輪椅上,一偏頭就看到了頭發(fā)會白的靳西沉,盡管臉上多了些許皺紋,人也蒼老了一點,但周身的氣質(zhì),溫和的眉眼卻絲毫沒有變化,一樣的縱容,一樣的寵溺。 她從夢中醒來,怔忪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想:要真能有這樣的一天,哪怕她永遠失去雙腳,她也愿意。可這不是買東西,沒有等價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