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天空開始飄起雨,在地上滴滴灑灑,所有的痕跡都被這場雨銷毀,而安殊也消失在這片天地中,仿佛不曾存在過。 又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一切重歸原點。 安殊的頭很疼,疼得耳朵發(fā)暈,耳邊嗡嗡的響著,頭重腳輕,似乎要暈倒。 “安殊……” 安殊秀氣的眉頭輕輕皺起,是誰在叫她? “安殊……安殊……” 安殊全身無力,頭下yingying的,應該是木板,手指撫摸在上面,冰涼涼的。 yingying的? 冰涼涼? 木板? 她現(xiàn)在是在哪里?夢中?工廠里?或者是在床上?還是在醫(yī)院里? “安殊……” 安殊痛苦的睜開眼睛,看著陌生而又熟悉的環(huán)境,嘈雜的環(huán)境里來來往往的,是一群活潑而嬉笑的半大孩子,是的,對于24歲成熟老氣的自己,這些青嫩的少年的確還是半大孩子。 他們有的在寫作業(yè),有的在說話聊天,有的在吃零食,這個狀態(tài),有些眼熟,那么這里應該是學校? 學校?她怎么在學校?如果她不在學校里,她應該在哪里?她為什么要來學校? 是的,她上了一個晚班,而后在凌晨回到住所,在半道上,他遇到了翟寧…… 翟寧! 安殊的腦袋里冒出了很多很多不好的畫面,她打了一個哆嗦,這些畫面連成一片,變成了一段一段的記憶。 巷子、暗道、黑夜、翟寧、男人、繩子、求饒、死亡、躲避、發(fā)現(xiàn)、逃跑、兇險、抓住、水塘、渾濁…… 她撐起腦袋,閉上眼睛,喉嚨里痛苦嗚咽一聲,清脆而細微。 是的,有人殺了翟寧,還想殺她,把她往水里按,非常難受。 “安殊,你怎么了?”旁邊那人遲疑的問道。 可她為什么現(xiàn)在在這里? 安殊重新睜開眼睛,在她身體右側(cè)的是一個扎著長辮子的姑娘,有著軟軟的圓圓的臉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和遲疑。 好像是某段記憶里面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人。 安殊的身體在發(fā)抖,她的感覺很不好受。 她還沉浸在當時的場景中,無法自拔。 姑娘擔憂的看著她,道,“安殊,你的臉好白,有點不對勁啊,要不跟老師請個假,去診所里面看看吧?!彼龔纳l(fā)著天然紋理的棕色課桌里面掏出一個小巧的鏡子,遞給安殊看。 從鏡子里,她的臉色的確很白,卡白卡白的,帶著病態(tài),但讓她震驚的是,鏡子里的這個人是她,卻又不是她,她很少照鏡子,卻也知道這個樣子是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記憶里的,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24歲的她。 難道她真的是在夢里,可是為什么頭疼得如此清晰,疼到她恨不得在桌子上叩幾下。 安殊的手顫抖的拿過鏡子,再仔細的查看。 是的,鏡子里的那個她雖然臉色不是很好,可沒有經(jīng)過風霜,還是白嫩的,偏黃的細膩留海搭在額頭上,讓她的整個顯得臉蛋小巧而脆弱,唯有一雙眼睛,充滿了太多的情緒,顯得格外悲傷。 安殊的手抖得厲害,讓同桌的姑娘嚇得不知所措。 一夢黃粱,三生浮屠。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安殊只以為這些是人編譯出來的雜文異類罷了,但當這種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也讓她一時恍惚,她這是做了一場噩夢? 但是會有這么長這么清晰的噩夢嗎? 同桌的姑娘湊過來,小心問道,“安殊,你這是來了那個嗎?我看你好痛苦……” 安殊慢慢的轉(zhuǎn)過頭,看著這小姑娘,然后再仔細的巡視一周。 是的,這是她讀高二時期的教室,她對于這段時間記得非常清楚,她在同班中算是個子比較高的,班主任巴妙安排她坐在倒數(shù)第三排的位置上,她的后面就是翟寧,因為兩個人挨得很近,所以平時的關(guān)系很好,上課的時候常常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小動作。 倒數(shù)幾排是公認的差生,安殊進高二第一次期中考試就因為談戀愛耽誤了學習,考了班上倒數(shù)第十名,班主任巴妙是個很負責人的嚴肅女人,教導他們班的地理,在這次期中考試上狠狠的說了他們這批考得差的學生,安殊臉皮薄,對于辜負了班主任的心血,自覺羞愧,曾偷偷的哭過幾次,要認真學習,但是后來被翟寧開了幾個小玩笑,過了傷心的時光,又加上沒時間把心思放在學業(yè)上,慢慢的把班主任的話忘之腦后,班主任就把她安排坐在后面,也不再關(guān)注她。 翟寧的朋友兄弟們大多數(shù)都是不愛學習的對象,安排坐在后面,一起玩耍,一起逃課,一起活動,但都是一群青春期的大少年,處于中二期,各種叛逆,心是不壞,可做起事情來只顧一時的爽快,絲毫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在安殊的記憶中,他們經(jīng)常拿安殊和翟寧打趣,更甚者說些葷笑話,翟寧毫不在意,有的時候還會加入話題,但安殊是個害羞的人,和翟寧在一起,多半是因為她不懂拒絕,半推半就就答應了,而且第一次的感覺并不那么美好,所以她很少理會翟寧的這群兄弟。 最后,還是翟寧的這群兄弟告訴她真相,說這只是一個賭注和玩笑,帶給她一個惡狠狠的打擊。 后來,這群兄弟覺得對不起她,在她呆在家中的時候,去看望過她,那個時候的她,萬念俱灰,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們的探視。 她此刻往后面望去,是的,木加誠、范正義、元歇……這些對于此刻的她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再次清晰起來,再加上翟寧,這些都是好同學眼中的小混混,老師心中的問題學生,他們自己眼中,則把自己這種表現(xiàn)當成了一種特色與成熟。 吸煙、打架、逃課、上網(wǎng)……這是他們的“成熟”。 但另外一個方面,他們擅長體育,心思活躍,帶著暖洋洋的活力,會說話,情商高得嚇人,身上錢財不缺,會玩會鬧,正是這,吸引了安殊,其中的翟寧就像是一團火焰,燒得安殊暖烘烘的,只是后來燒過頭,直接把她燒成了灰燼。 安殊的腦袋很亂很亂,她摸了摸額頭,上面滿是冷汗。 旁邊的小姑娘仍舊眨巴的看著她,臉上的小雀斑很可愛,戴著無框的眼鏡,安殊壓下心中的惶然,搖搖頭,良久才道,“沒事。” 姑娘喔了一聲,道,“我看你中午都沒有回家吃飯呢,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這都快要上第一節(jié)課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跟老班請個假回家歇歇,或者去醫(yī)院看看,那個來的時候,我也痛得狠,我mama就給我煮紅糖水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