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家里的銀錢用光了,李管事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就這么沒了,便想了個辦法,把莊子上的谷種和果樹苗都倒賣了出去,換上一批數(shù)量相等的次品。然后他借著自己職位之便,把經(jīng)驗豐富,善于農(nóng)事的佃戶都辭了去,只雇那些沒經(jīng)驗的,讓他們看不出谷種和果樹苗的好壞。 因為好的谷種和果樹苗越來越少,莊子上的收益也連年遞減。除了他和書柳,誰都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外頭的人還真的相信了他散步的謠言,說是因為關在這里的靜影犯了邪祟所致。這樣也好,那些有本事的佃戶就更不愛給他們這個莊子干活了,怕真的招惹上不干凈的東西。 若是鄭繡沒說從李芒的飲食起居開始查起,李管事絕對有信心,換了上頭任何一個不事農(nóng)作的主子來看,都瞧不出其中關竅。 ☆、第94章 李管事和盤托出,事情其實十分簡單,剛開始他們夫婦也不過是放手一搏,完全沒想到能瞞住上頭這么久。 據(jù)李管事交代,貴和長公主曾經(jīng)派過府里其他幾個管事來看過,那幾個管事就地檢查一番,見李管事夫婦和莊子上下確實窮困,地里糧食也確實長得不好,便連帶著那李管事編造的關于靜影犯了邪祟的傳聞回去復命了。 薛直讓人把李管事、書柳、李芒一干人等先押了下去,關了起來。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后,鄭繡不禁納罕道:“公主也不是那等昏聵之人,怎么會派過幾個管事來看過后便不了了之?” 薛直想了想,道:“大嫂宮中出身,并不會把莊子上的虧損放在心上吧?!?/br> 是這樣嗎?鄭繡覺得貴和長公主是那種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莊子的收成她或許不會看在眼里,但是莊子上的人在欺上瞞下,她真的會不介意嗎?還是說,她也相信了外頭的傳聞? “那個靜影你知道嗎?聽說從前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鄭繡問。 薛直仔細回憶了一下,最后道:“我幼時母親便在小佛堂隱居,那時候她的丫鬟們好像就都被遣散了。至于其中有沒有一個叫靜影的,我實在記不清了?!?/br>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不記得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回頭去問問老太太吧?!编嵗C道。 薛直便上前攏了攏她的肩膀,“好啦,白日里剛被那瘋子嚇過,就別再想這回事了。反正李管事夫婦已經(jīng)認罪,咱們這趟也算不虛此行。下午咱們就好好在附近走走,散散心。” 薛劭也幫著道:“對啊,娘,別想那些不好的事兒了,大夫都說你要放寬心好好休養(yǎng)?!?/br> 不過被嚇了一下,這兩父子到都是如臨大敵,鄭繡心里又覺得而好笑,又覺得甜蜜。 * 下午晌,薛直便帶著鄭繡和薛劭去附近轉了轉。 莊子上也沒有什么好玩的,不過是圖個自由新鮮。 薛劭騎在馬上就不肯下來,鄭繡看著好笑,道:“騎馬就這么好玩?” 薛劭點點頭,十分認真地道:“好玩呀,娘,你要不要學騎馬?” 鄭繡也有些好奇,不過擔心自己這身嬌rou貴的的身子不習慣,就問:“好學么?我怕我學不會。” 薛直便讓一個侍衛(wèi)過來看著薛劭,他自己從馬上下來,道:“有我在,好學的很?!闭f著便又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 薛直熟練地上了馬,然后往下探過身子,對著鄭繡伸出手,“來,我教你。” 鄭繡輕輕一笑,一腳踩在馬鐙上,再遞過自己的手。粉葛和白術護在她身后,防止她摔下來。 薛直毫不費力地就把她拉上了馬。 鄭繡坐在薛直身前,有些緊張地道:“你慢些騎,我怕摔下來。” 薛直一手執(zhí)轡頭,一手輕輕攬住她的纖腰,指導她說:“你身體放松些,雙腿稍微用力夾住馬背就成?!?/br> 鄭繡照著他的話做了,薛直便抖了韁繩一下,馬兒朝前慢慢走起來。薛劭也在后頭跟著慢慢的走。 鄭繡還不忘回頭關心薛劭道:“阿劭,你一個人騎沒事兒吧?” 薛劭笑道:“娘,我都騎過好多次了,沒事的?!?/br> “那你也慢些騎,仔細些。”看到他馬邊還跟著兩個侍衛(wèi),鄭繡才放心一些,轉過了頭。 三人也沒有目的地,就這么信馬由韁地走了一路。 鄭繡有些吃不住勁兒了,就往后靠在薛直的胸前。 薛直幾乎將他攬在懷里,不覺得馬兒走得慢,只恨不得它再慢些。 就這么騎了一個多時辰,莊子上一圈都繞遍了,也確實沒什么景致可以看了,一行人便回去了。 天黑前,薛直讓人迅速地收拾一通,一行人準備回城。 鄭繡剛得了騎馬的趣兒,便不愿意再坐車了,薛直也有些小小的壞心思,便同意讓她跟自己一起騎馬回去,只讓粉葛和白術拿了斗篷給她包好了,免得她著涼。 回到慶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不早了。 茗慧提前得了信兒,已經(jīng)張羅好了夕食。因為前頭兩天吃了幾頓莊子上沒什么油水的飯菜,慶國公府的飯菜就顯得格外美味,就是鄭繡都吃了整整一碗飯。 在莊子上沒能好好洗個澡,回來了自然要好好洗漱一番。 凈房里掛了厚重的簾子,角落里熏著幾個炭盆,檀香的大木桶被灌了大半桶熱水。 鄭繡脫了衣服下了水,便發(fā)生了一聲舒服的喟嘆。 茗慧和粉葛把她懸在木桶外的黑發(fā)打散,打了熱水輕柔地給她洗頭。 鄭繡騎了許久的馬,一身寒氣很快盡被除去,舒服的昏昏欲睡。 沒多會兒頭也洗完了,茗慧負責給她裹著頭發(fā),粉葛和白術則一起拿了寢衣給她換上。 穿好衣服,鄭繡便回了主屋。 薛直也沐浴過了,穿著白綾寢衣,胸口微微敞著,露出裹著白紗布的精壯胸膛。 鄭繡給他換了這么久的藥,倒也習慣他這模樣了,只笑著說他:“剛沐浴過就穿這么少,也不怕著涼。你那衣襟是怎么回事,系不起來是不是?” 薛直便攏了攏衣襟站起身,接過干毛巾道:“你坐著去,我給你擦頭發(fā)?!?/br> 丫鬟們便都十分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 “阿劭呢?” “已經(jīng)睡下了。” “那個李管事你準備怎么處置?” “先押著,她那媳婦到底曾經(jīng)是大嫂身邊的宮女,我明兒個去問問大嫂的意思再做定奪?!?/br> “是該問問的。那個書柳的事兒,你也可以旁敲側擊問問。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嗯,好?!?/br>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會兒話,鄭繡的頭發(fā)也干的差不多了,便一起上了拔步床。 薛劭這天心里有些癢癢的,白天摟了鄭繡好一會兒,他又不是清心寡欲的苦行僧,自然就有了些綺念。 兩人還是像之前在鄭家那么睡,薛直睡在里頭,鄭繡睡在外頭。 他的傷還沒有好全,鄭繡怕壓著他的傷口,便盡可能地挨著邊睡了。 薛直也往她身邊蹭,寬大的一張床里頭半邊就被空出來了。 鄭繡一側身,就看到他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 “你睜著眼睛做什么?” “看你呀?!闭f著,薛直又把頭往前靠了靠。 兩人離得太近了,鼻息都纏繞在一起。 鄭繡不習慣地又往旁邊讓了讓,“看我你離得這么近做什么?” 薛直厚著臉皮道:“燈太暗了,離得近看得清楚寫?!?/br> 鄭繡的臉上升起不自然的紅暈,“你睡里面點去。” 兩人分別有自己的被窩,雖然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但薛直這離得也太近了些。 薛直大狗似的直往她身邊蹭著。 鄭繡道:“你再這樣你一個人睡吧,我去陪阿劭睡了?!?/br> “別啊?!毖χ壁s緊道。 “那你還不老實些?!?/br> “好吧?!毖χ睗M臉不情愿地往床里側挪了挪。 被他這一鬧騰,鄭繡也睡不著了。 薛直本就沒有睡意,便繼續(xù)跟她說話。 “馬上過完年,岳父和阿譽也該過來了吧?” “嗯,爹說開春后就來?!?/br> “那咱們也該早做些準備了?!毖χ睅еσ獾?。 真好,他的阿繡在他回來后也沒有準備拋開他,自己回到鎮(zhèn)子上去。 鄭繡呢,一時也有些猶豫,照理說薛直平安無事回來了,薛劭也已經(jīng)適應了慶國公府的生活,盡管貴和長公主對薛劭有著明顯的不喜歡,但總的來說慶國公府的日子還是十分平靜的。……似乎她已經(jīng)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沒回想到要自己一個人離開,她就覺得心里堵得慌。感覺缺了什么似的難受。 “怎么了?”鄭繡忽然安靜下來,薛直便出聲詢問道。 鄭繡輕輕嘆息一聲,“沒事,快睡吧?!?/br> 薛直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他十分鄭重地道:“阿繡,咱們以后會更好的?!?/br> 一定會的。 * 翌日,薛直便去了長風苑把李管事和書柳的事同貴和長公主說了。 貴和長公主怒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做這樣的事!人呢?現(xiàn)在在何處?” 薛直道:“已經(jīng)讓人先把他們關押起來了。” “還關什么,這種背主的奴才,直接打死!” 薛直倒沒想過他大嫂一點也沒有看在過去的情面上,不過好歹是兩條人命,他還是開口道:“打死就算了,母親吃齋念佛多年,府內(nèi)也不宜殺生,就將他們一家子趕出去便是?!?/br> 貴和長公主對他們的死活并不關心,只道:“你做主也行,只是也要先打一頓再趕出去,以儆效尤?!?/br> “大嫂可知道那莊子上還關押著一個叫靜影的丫鬟?”薛直端詳著貴和長公主的臉色問道,“聽說是犯了瘋病,從咱們府上趕出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