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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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了高山家,高山家廳房內(nèi)簾子高搭著,高山在八仙桌旁坐著,婁氏吸了鼻子抱著個宥兒,在臺階上與晚晴并站。 春山亦到廳房八仙桌旁坐下,問晚晴道:“什么事,快說?!?/br> 晚晴道:“明早我要上京,去跟伏青山討個說法?!?/br> 高山和春山聽聞她要走,先是一喜,又聽她要去討說法,高山先就冷笑道:“那你就快去,把孩子留下。” 晚晴也是冷笑:“不可能,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帶走?!?/br> 春山一聽急了:“那是我伏家的孩子,憑什么你帶走?如今雖不算兵荒馬亂,但外面也不安定。昨夜里咱們村就死了幾百號人,聽說那些當(dāng)兵的光萬人坑就挖了好幾個。你出去自己死了沒關(guān)系,可不能帶害我伏家的孩子?!?/br> 車氏也湊近了晚晴道:“正是。鐸兒雖是你生的,但你也不能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帶孩子出去受苦。” 晚晴不欲跟他們打嘴仗,直言道:“阿正叔會送我上京,鐸兒自然也要跟著我。至于田地和院子,我就說句難聽的,我晚晴只要不死,有一口氣在都要爬回來顧我的院子和田地,所以我那院里一根草你們都不要動,我的田地我自會趕回來收,你們也不要肖想。” 高山起身出了門,指住了晚晴道:“我們家就是對你這個癩頭乞丐太好了,才慣出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來?!?/br> 晚晴也挺胸盯住了高山道:“對我好也是公公婆婆對我好,不是你?!?/br> 婁氏湊了過來囁嚅道:“你那一倉糧,若長時間不曬只怕要生蟲,我就替你看顧著可好?” 晚晴知婁氏先肖想的就是自己的糧食,趁自己不在好老鼠一樣拉回自家來。遂回道:“我頂多二月就回,不必大嫂cao心。” 春山想的周全些,問晚晴道:“阿正叔真要陪你一起去?” 晚晴道:“是。” 車氏撲嚙一笑道:“你跟他一起走,車員外就再別想再嫁了?!?/br> 晚晴道:“我沒想過嫁任何人,我只想守著我的田地院子和孩子。” 車氏下了臺階向大門走去,到了門口才言道:“你自己前后好好思量,我也是為了你好才替你費心辦事,你若不領(lǐng)情我也沒辦法?!?/br> 言罷出門走了。春山也起身道:“你若兩月能回來,并能叫青山把家當(dāng)都給了你,我也沒什么話說?!?/br> 言罷起身也要走。晚晴補(bǔ)了一句道:“也不一定就是兩月,我就是兩年沒回來,我那院子田地你們也休要去動它。不然待我回來,咱們可就不再是今日這樣好說話的事情?!?/br> 高山捏了拳頭冷笑道:“難道你還要打不成?” 晚晴仍是挺了胸脯與他對視:“我打不過你,我也犯不著跟你動手。但伏泰正可就說不好,我瞧他很能打的樣子?!?/br> 婁氏尖笑道:“這村子里的女人們賣x賣上癮了,先一個馬氏賣爛了叫人勒死,如今又出個新的。搭上了公公輩的男人不說,還要挑嗦著叫他們叔侄失和。你的臉皮可真是城墻一樣厚?!?/br> 晚晴此時也沒了羞臊,但她不想與婁氏對罵再失了臉,指了春山與高山道:“我明日就要走。院子會鎖起來,田地也會趕回來收。你們?nèi)绻慌路┱?,就試著耕上一犁去?!?/br> 言罷也下了臺階出了高山家,才出了院子,就見高氏與車氏兩個在院外站著。高氏一把拉住了晚晴道:“你也真是個傻,那伏泰正是什么人,你敢叫他送你上京。馬氏才死不久,你也要學(xué)她?” 晚晴道:“阿正叔不過是有事要出遠(yuǎn)門,順路送我上京而已?!?/br> 車氏鼻子里哼了聲笑:“你這話,是當(dāng)我們都是傻子。等新族長上了任,高山兄弟告到族里,你以為你還能進(jìn)這村子?” 晚晴道:“能不能進(jìn)得村子,那是下一步的事。我總得先爭回了自己的東西再說?!?/br> 高氏與車氏兩個雖然說話*,但實既上還是替她cao著心才會這樣勸她。晚晴焉會不知?只是她們也不過是嫁到這村的婦人,凡事還要聽男人們的話。 她站在那里長嘆了口氣,指了大槐樹道:“我也不想出這村子,可馬氏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我不想成她那個樣子,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在這里。這村子里的人都是好的,誰也沒有對誰存了必要殺死的壞心。但孩子太多田地太少,又糧稅太重壓的大家都喘不過氣來。照今年的樣子下去,總有要餓死人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為了自家的肚子,好人也會想著要吃人的。我須得爭回我的東西,再尋個強(qiáng)壯的男人回來,好守住我這些年辛苦爭來的攤子。” 言罷也不聽車氏與高氏的勸,徑自回了自己家。 她還要收拾次日的包裹,并明早起來吃的早飯,見伏泰正還在院子里陪著鐸兒玩不肯回去,過去小聲言道:“阿正叔先回去休息吧,明早五更過來吃早飯?!?/br> 伏泰正點頭:“好。夜里若有什么事情,你高喊一聲我就過來?!?/br> 晚晴送走了伏泰正哄了鐸兒睡下,復(fù)又拿鑰匙開了各處的門鎖仔仔細(xì)細(xì)瞧了一遍,瞧完了復(fù)又到了后院,見那永遠(yuǎn)都長不胖的小黑豬瘦條條在豬舍里臥著,長嘆了口氣盯著它道:“我要把你怎么辦?” 她才愁嘆著,就見車氏在院墻外叫道:“你給我開院門,我進(jìn)來與你說句話?!?/br> 晚晴開門放了車氏進(jìn)來,兩人在豬舍外站了。車氏指了小黑豬問晚晴:“它要怎么辦?” 晚晴道:“我欲待明早趕到你家去,再把雞送給二嫂?!?/br> 雖說為著點利益吵紅了眼,畢竟都是一家人,自己帶不走的東西自然還是要送給他們。 晚晴見車氏不言,低聲說:“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不想要這東西?!?/br> 車氏長嘆了聲幾欲落淚:“不過一個孩子,若我不要臉橫下心,也能得。犯不著你們像看賊一樣看著我?!?/br> 晚晴知她說的意思,拉了車氏手勸道:“若真過不下去,你就合離了回車家集,難道還找不著一個能生孩子的男人?” 車氏甩了晚晴的手:“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既你要走,路上防備著些伏泰正,他是個遠(yuǎn)房的年青男子,自到這村子里,除了你再一旁人無二話的。我總瞧他盯著你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他如今孤身送你上京,若只是路上貪圖些小便宜也就罷了,若果真惹鬧了拆骨卸rou把你和鐸兒拉遠(yuǎn)賣掉,你可就真是落入地獄了。 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千里送嫂的關(guān)云長,你可知?” 晚晴咬唇,想起伏泰正兩回磨纏已是后心發(fā)冷:“我知道。” 這伏村如今成了虎窩,可她若要能守住自己的東西,就必須得把自己賣給一頭狼。 車氏牽了小黑豬回家,晚晴順帶將幾只雞也趕到了高山家,這才回家洗過睡了。 次日一早五更,伏泰正果然收理好了院子,提了把佩劍而來。晚晴燒了碗湯給他和鐸兒喂過,將自己幾個包袱皆架到了馬上駝著,鎖好了大門,天還透黑著,他兩個帶著一個孩子,就啟程要上京城去了。 晚晴走到了村口,回頭再看一眼自己住了十年的院子,心中難忍離情,流了兩串熱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終于還是要走了?!?/br> 伏泰正四處為家,怎會理解晚晴的離愁,一把將她抱到了馬上側(cè)坐好,再將個孩子架在了脖子上,牽了馬道:“如果想快些回來,咱們就快些走,早早到京城?!?/br> 晚晴點頭道:“好?!?/br> 他們一路走到了車家集,伏泰正自去尋人買車買馬。他將自己帶來的馬栓在一顆棗樹上,叫晚晴與鐸兒兩個守著。此時也不過清晨,商人才出街的時候。晚晴見這地方恰對著去車賢家的巷子,生怕叫他出來碰上,躲在個棗樹后抱了鐸兒低頭站著。 鐸兒自然四處望顧,忽而指了前面道:“娘,遠(yuǎn)處那個伯伯去過咱家。” 晚晴抬頭一看,忙捂了鐸兒嘴巴道:“閉嘴悄悄呆著,千萬不要再出聲?!?/br>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車賢負(fù)著一手從巷子里走了出來,想是要往自家綢緞莊去,見有人問也不過略略點頭,笑的十分風(fēng)輕云淡。晚晴躲在樹后不敢出聲,直等到車賢走遠(yuǎn)了才敢冒出頭來。若果真伏青山愿意把田地和院子都給她,這人是個難得的良婿,聲音又輕性子又緩,容樣也生的斯文秀氣。可這樣好的人,她竟是沒有那個福氣,如今要跟著狼一樣的伏泰正走了。 伏泰正另牽了一匹馬拉著一輛車而來,遠(yuǎn)遠(yuǎn)就見車賢自這里經(jīng)過,晚晴躲在棵樹后,眼巴巴的望著。所謂兩眼秋水枉凝眉,說的怕就是晚晴此時的神態(tài)吧。她此時愿意跟他走,其目的依然是想回到這里來,于他也不過將就依靠而已,而車賢那樣斯文和氣的男子,或者更投她的心意。 好在馬上就能離開這里了,想到此伏泰正又是一笑,險之又險,總歸此此都能叫他如意,這小媳婦,總歸是他的善緣。 晚晴先上了車,問伏泰正道:“就我們兩并些衣服之類,套兩匹馬也太費了些?!?/br> 伏泰正指了遠(yuǎn)處嚼著張餅子慢慢走來的駝背男子道:“我騎馬,他替你們駕車?!?/br> 晚晴怕再叫車賢瞧見,先就抱鐸兒上了馬車。這車上還鋪著一層絨墊,墊子亦是新的,車壁十分結(jié)實,上過幾層漆打磨的光亮。 伏泰正上了馬,叫那車夫趕了車,一并得得而行,也不過片刻間,便出了車家集。 中午車到了清河縣,草草吃過幾碗面晚晴與鐸兒就上了車。鐸兒初時還有些新鮮一會兒要撩著簾子往外看,到底是孩子又起的早,到了下午就一直睡著。晚晴知道伏泰正今夜是要宿在秦州城,但不知他要怎么個睡法,懸提了心皺著眉頭。 她自然是橫了心才會叫伏泰正送自己,可真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馬氏也不是好做的。她回憶著自己僅有過一次的男女之事,回憶著當(dāng)時身體上的痛楚,并自己給伏青山說過的那些昏話,以及他承諾自己永遠(yuǎn)不會拋棄她,只要高中就必定趕回來的話。 也許是自己因為痛而拒絕了他再來一次的請求,他才會記恨于她,不但不要她,連孩子也不肯要了。那夜她絮絮叨叨說了太多蠢話,自以為掏心掏肺,也許恰是那些話惹惱伏青山,叫他不但厭憎自己,連孩子都不肯要了。這樣的想法叫晚晴多少有些自卑,覺得自己當(dāng)初太過無知而失了丈夫的心。 既這一回橫心舍命跟定了伏泰正,只要能忍耐的地方自然要順從他不能惹惱他。 她懸提了一顆心直勾勾一雙眸子盯著鐸兒,又回憶起伏泰正輕薄自己時的樣子。 也不知他何時才會問自己要那些甜頭。 馬車因是才箍緊過的新車,車轍緊湊,又車上負(fù)重較少,車夫鞭子飛揚,馬車駛的飛快。到了秦州城時,也不過初到酉時。伏泰正尋了間門面十分闊氣的客棧停了馬,在客棧掌柜那里交待過車夫,才掀了簾子叫晚晴與鐸兒道:“咱們到地方了,下車?!?/br> 晚晴下了車見這客棧兩層樓的高,內(nèi)里門面闊氣暢亮,便是那來往的伙計,穿的都比自己光鮮些,忙湊近了伏泰正悄聲言道:“只怕這里價錢不低,咱們尋個閑炕宿一夜也能使得?!?/br> 伏泰正道:“在外奔徒勞苦,住在這里才能緩過乏氣,否則不到京城你就要累倒,那里還有力氣去與青山理論?” 晚晴揉了揉錢袋道:“可我并沒有那許多銀子。若早知道阿正叔要住這樣好的地方,我就將糧食換成銀子裝著,才能住得起?!?/br> 伏泰正笑著搖頭,指了掌柜道:“兩間頂好的上房,即刻燒了熱水送來。再過半個時辰送飯,菜要兩葷一素,菜色你看著安排,米飯必要松軟些,我吃不慣硬飯?!?/br> 言罷自懷中掏了一角銀子拍在柜臺上道:“明早再一起算?!?/br> 掌柜見這人客出手大方,忙呼了伙計來道:“將西邊最好的那兩間上房給這位客官,叫廚下備兩個硬菜,再燒個青菜,蒸一甕軟軟的米飯送上去。” 言罷笑問伏泰正:“客官可要酒?我們這里有上好的花雕,女兒紅,還有咱們本地的清河釀,皆是好酒?!?/br> 伏泰正搖頭:“酒就不必,熱水上快些?!?/br> 晚晴與鐸兒兩個跟著伏泰正上了樓,見那伙計推開了房門,內(nèi)里干凈敞亮的一間臥房,榻上鋪的綿軟,對面一張妝臺上還擺著銅鏡,榻后一扇屏風(fēng),想必是置梳洗雜物并痰盂的地方。鐸兒少見銅鏡,先就跑過去瞧銅鏡里自己暗乎乎的臉,對著銅鏡做著鬼臉。 伏泰正下樓取了些零散用的東西,將晚晴隨身帶的小包袱也替她提了上來。晚晴接了過來,見身后兩個伙計抬了桶熱水進(jìn)來,拉了鐸兒過來:“來,娘替你好好的洗個澡?!?/br> 這里有十分寬大的浴缶。晚晴替鐸兒澆了水熱搓洗完了,見那一大桶水還剩著多半數(shù),自己也趁著水洗了個干凈,又換了干凈衣服穿上,才開門喚了伙計來,叫他們將水收走。 她跟鐸兒在大床上滾來滾去頑著,忽而聽外頭敲門。晚晴起身問道:“誰?” 伏泰正道:“過來吃飯?!?/br> 他住的一間屋子更寬敞些,臨門口一張圓桌,上面擺著一盤蔥爆羊rou,一盤糖醋溜魚并一盤素炒茭白。鐸兒喜食米飯,先彎腰說了一聲:“小爺爺請吃飯。” 自己已經(jīng)抱了碗扒起飯來。晚晴向來缺銀錢,很少吃米飯,見這米飯蒸的果真松軟粘糯,也端了碗吃了起來。 伏泰正吃飯雖不慢,但卻吃的很溫雅,全不似一般男子的粗魯。他見晚晴吃著碗里的飯,卻很少挾菜,自替她剔了刺挾了一塊魚放到碗里,問道:“為何不吃菜?” 晚晴強(qiáng)笑著吃了一口:“我一直在吃?!?/br> 她仍想著自己的田地并院子,也不知道高山與春山兄弟有沒有砸開鎖進(jìn)院子,將她的糧倉都搬空。間或再偷偷瞧一眼伏泰正,腦子里胡思亂想著他要怎么尋甜頭的事情。 伏泰正猜中她的心思,低聲勸道:“無論如何,你現(xiàn)在也夠不到那么長遠(yuǎn)去,好好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到京城,爭屬于你自己的東西?!?/br> 第四十五章 便宜 晚晴好容易吃完了那碗飯,放了筷子拉了鐸兒道:“阿正叔,我們吃飽了,要早些去睡?!?/br> 伏泰正早用完了飯等著,見晚晴拉了鐸兒,自己也接過鐸兒一只手問道:“鐸兒今夜要不要跟小爺爺一起睡?” 鐸兒雖然愛與伏泰正玩,睡覺卻還是想著自己的娘,畢竟他自一生下來就與晚晴一炕睡到了現(xiàn)在,快四歲的孩子越發(fā)留戀母親,就是硬分都難以分開,更何況是叫他與別人同睡。 鐸兒搖頭:“不要?!?/br> 晚晴低聲道:“他還小,也跟我睡慣了。” 伏泰正不理晚晴:“他都快要四歲了,那里還?。俊?/br> 言罷攬了鐸兒過來:“今夜跟小爺爺一起睡。小爺爺有好故事講給你聽?!?/br> 鐸兒見自己的娘低頭不語,又見伏泰正雖面上帶著些笑,但更多的卻是嚴(yán)厲,憋嘴搖頭:“不要?!?/br> 伏泰正說:“你娘趕了一日的路十分辛苦,今夜咱們叫她好好歇一宿,明早起我叫她一路陪著你,好不好?” 鐸兒仍是搖頭,晚晴自然知道伏泰正的心思,心內(nèi)暗道他也太cao之過急了些??墒侨缃袼c鐸兒兩個,吃著他的喝著他的睡著他的,自己心里自然就沒了底氣。 她忽而憶起馬氏,心內(nèi)更加可憐她。女子貪占外頭男子一點小便宜,自然是以出賣自己為代價,就算出賣自己,還出賣的低聲下氣。 伏泰正面上此時的顏色,可不像是還能商量的樣子。他見晚晴也低著頭拉住孩子不肯走,起來拍了拍晚晴肩膀艱道:“你先過去歇著,我哄他睡?!?/br> 晚晴起身看了一眼鐸兒,硬扯開他的手。鐸兒頓時憋了兩眼淚珠子啪啦啦往下掉著。她狠心轉(zhuǎn)身出了門,還未關(guān)上房門已聽得鐸兒的哭嚎之聲。她心中不忍,復(fù)又推了房門道:“阿正叔,不如我先哄他睡著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