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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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太冷晚晴已經(jīng)凍的抖了起來,他索性將晚晴抱起在懷中,緩緩往暢風院走著,邊走邊言道:“我曾經(jīng)想要名揚天下,戰(zhàn)功赫赫。然后,我做到了。曾經(jīng),于我來說名位最重要,于是我成了整個大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忠武將軍。而我最想要堅守的東西……” 但即使在擁有了那一切之后,他最后卻也退隱到了伏村,做一個普通無名的獵人。 他接著說道:“如今,于我來說最想要的就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你。而那個堅守,十年之后,我才明白,我是為了你而堅守?!?/br> 晚晴環(huán)著伏罡的脖子,他胸膛上的熱氣教她混身都暖和了過來,難得能這樣直視著他的眼睛,抿了嘴搖頭道:“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好。” 她雖然自己膝下也養(yǎng)著個孩子,終究仍是個小他八歲的孩子,抿了嘴臉上仍是一派自以為老道的天真。 伏罡抬腿踢關(guān)上了門進了臥室,將晚晴放到了床上,自己單膝跪在床前雙手環(huán)了她道:“你遠比我所說的好一千倍一萬倍,只是你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好罷了?!?/br> 晚晴叫他說的有些赧意,掩了唇輕笑道:“我竟不知道阿正叔還這樣會說情話,若我不跟你去涼州,是不是你還能再多說一車?” 伏罡亦是笑著,他笑的時候,便與那博谷架上的雕塑十分肖使,若再剔了頭發(fā),肖肖然便是博谷架上那年輕英俊,唇剛鼻毅的俊和尚。 他縱身上來壓了晚晴道:“你若再敢叫一聲阿正叔,今夜就別想再睡覺了?!?/br> 晚晴此時還想要喚起他一點良知,伸手拒退著不肯叫伏罡靠近:“你的馬才新死,你不說為它哀傷,竟還有心情弄這種事情?” 男人要做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會有不計其數(shù)的詭辯。他捏晚晴一雙拳頭高高架起,俯身在她胸前的鼓/脹之間徘徊拱著,許久才爬上來拱/身/挺/了進去,攪/動得幾下叫晚晴得了些舒愉快意涌到了喉頭時才側(cè)唇在她耳旁道:“正因為它死的可憐,咱們才不能辜負了它?!?/br> 晚晴看窗外隱約起了亮意,猛然驚醒過來推了伏罡說:“阿正叔,天都亮了。” 伏罡見她醒了,俯首貼唇吻上她的脖頸,仍是不疾不徐的吻著,那吻帶著些酥意傳遍她的全身,他便趁著那股酥意仍送她到能化作一團泡沫虛浮的所在。待得天色大明才翻下來仰躺著說:“你若再敢叫我阿正叔,我仍教你一夜都不能睡?!?/br> 晚晴縮到床內(nèi)一人滾了被子結(jié)結(jié)實實睡得一覺,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刺眼的光曬了進來。后院里隱約傳來鐸兒咯咯笑的聲音,伏罡是個沉聲,卻也難得在外不停笑著鼓勵孩子。她揉著腰肢爬了起來,混身從肩到背到腿無一處不酸,但是難得半個月來頭一回睡的這樣敞快。 應天府監(jiān)牢里的絕望,再到與青山拼打,在中書府幾乎叫人殺掉的恐懼皆成過往,此時閉眼想起,仿如一場可怕的噩夢,但總算是過去了。 她支了窗棱起來,搬了凳子坐在窗前支著肘子看了會子后院里玩的兩人,聽得外頭有人敲門,這才披了長褙子過去開門。 關(guān)mama端了只大方托盤進來先放到了桌子上,才指了隔壁道:“內(nèi)間熱水都已備好,夫人先去梳洗,洗過了再過來吃飯,可好?” 晚晴系好了衣帶到了隔壁,細細凈過了面容,又蘸水梳好了頭發(fā),拿青鹽涮過了口重回到臥室,坐到妝臺前先攬了銅鏡過來細看,見自己面上容色倒還嬌艷,先就拿手捂了唇一笑,才要轉(zhuǎn)身,忽而見脖子上許多青李子大小的紅斑,布滿了整個脖頸。她以為自己方才洗的不盡心,取了濕帕子來拿手狠擦,誰知不但擦不掉,連別的地方都搓成了青色。 正愁眉著,就見關(guān)mama托了一件天青色的潞綢包頸長褙子進來,抖落開了展開晚晴道:“夫人,這是老奴這兩日出門新裁的衣服,你可試試合身不合身,我皆漿洗的干凈,您若不嫌棄就穿了,還可遮得脖子。” 晚晴空人到此,只要是干凈衣服,不在樣式,更難得一看綢料就是珍貴的。她接了衣服過來,果見領子能將整個脖頸包上,但總歸還是有些紅斑露在外面。 她送了關(guān)mama出去,一人關(guān)了門在桌前慢用著粥點,就見伏罡推了門進來。他仍只穿著一件交衽黑色長衫,下面仍是獵戶般的長褲綁腿并布鞋,混身冒著熱氣。晚晴見鐸兒沒有跟來,忙拉了衣領指了那紅斑給伏罡看:“完了完了,我必是得了什么病,這東西竟擦不去?!?/br> 伏罡雙手搭膝在椅子上坐著,見晚晴一幅心急火燎的樣子,湊過來細瞧了一番道:“果然是得了什么重病,或者還得我來治?!?/br> 晚晴湊了過去認真問道:“該要怎么治?!?/br> 伏罡亦湊近了瞧著面上容色焦急的晚晴,忽而一笑叼了她唇瓣深深一吻,才道:“就這樣治?!?/br> 晚晴側(cè)目,見鐸兒笑嘻嘻在門上開了道縫兒瞧著,這樣大的孩子也算懂了點事,見晚晴看他忙扭頭就跑。晚晴又羞又氣,猛扭了身子道:“沒想到你竟如此……都叫孩子看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伏罡起身道:“無妨,過幾日就下去了?!?/br> 晚晴道:“不礙身體吧?” 伏罡搖頭:“不礙。” 他忽而生了些頑心,湊近了晚晴耳朵道:“若你想好的快些,今夜……” 晚晴一把推開了伏罡道:“我覺得阿正叔腦子里除了床上那點事,就不想別的?!?/br> 伏罡大笑著出門去了。晚晴一人紅著臉吃著那碗粥,吃一會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忽而聞得外面遠遠一陣嘈雜之聲,伏罡抱了鐸兒推門進來遞給了晚晴道:“在這里呆著,千萬不要出聲,亦不要放孩子出去?!?/br> 晚晴開口才要問,他又關(guān)門沖出去了。晚晴不知外頭出了什么事情,哄了鐸兒道:“千萬不敢出來亦不要出聲,娘出去看一看好不好?” 鐸兒拉了晚晴的手,淚珠子早已涌了出來:“我不要娘走,壞人會欺負娘的!” 晚晴無法,抱了鐸兒出門到了二樓上,尋到臨窗的起居室中支了一點窗棱,就見伏罡背手持著一把長劍正守在院內(nèi)門上,外面許多官兵擁著一個穿官服的青年男子。 “爹!”鐸兒指了院外的伏青山叫道:“娘,那是我爹?!?/br> 晚晴嚇的一把捂了鐸兒嘴道:“我的兒,千萬不敢亂叫?!?/br> 暢風院的門自外鎖著,伏青山揮了手道:“給我砸鎖,搜!” 陳伯伸雙手攔了道:“大人,我家將軍遠在涼州,這府第幾年中只有老奴與老妻二人居著,絕對再無旁人?!?/br> 伏青山轉(zhuǎn)頭四顧了冷笑道:“無人居的院落能掃的這樣干凈,可見你夫婦二人的勤快。” 陳伯道:“因前幾日積雪太厚,老奴與老妻才打掃了整座府第,府中確實再無人住著?!?/br> 伏青山仰頭能看見院中的小樓,這小樓遠看有股人煙氣息,不像是無人居的地方。 自晚晴與鐸兒逃走之后,在丁季身上,除了酷刑之外的法子他都用了。 哀求,祈求,懇求,哄騙,推心置腹,甚至用放棄去涼州作說客為威脅也不能叫他開口。他還要以半子身份發(fā)送魏源給朝中大臣們看,還要整頓整個中書府的仆人們,管束那喪父后整日醉酒熏熏的魏蕓,還要盡心竭力伺候如今簡直無羞無臊如狼似虎,不顧避諱敢在靈堂里脫衣的高含嫣。 而他新到兵部任了左侍郎,高千正立等著他兵改新政的策言。 這十幾日來他忙的焦頭爛額,每夜在那冰冷的開間中頭沾枕頭就能睡著,一日最多也只能睡兩個時辰。但是一天十二個時辰,無論是走在路上,騎在馬上還是坐在轎子里,他唯一思考的事情是,晚晴究竟去了哪里,她又為何如此決絕非要逃走。 他從兵部調(diào)了人跟著丁季,幾日中也無未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螞跡。他又特意去應天府搬動錢豐打發(fā)手下捕快們搜查整個京城所有的客棧民居,畫了像叫他們暗中查訪,卻仍是一無所知。 直到昨日,他才忽而想起伏罡來。伏罡與晚晴有過茍且,如今要搜只怕還得從伏罡入手。是而他今日一早便帶兵圍了忠武將軍府,從前一直搜到了后,一路到了暢風院。還好關(guān)mama即時鎖了門,否則此刻伏罡與晚晴都要叫他捉住。 兩個官兵聽了侍郎所令,持矛就去搗那鎖子。伏青山心中焦急,催道:“狠狠砸!” 伏青山仰頭負手,閉了眼站在人群中等著。他幾乎可以肯定晚晴如今就在這院子中,也許恰就在那座小樓上望著他。他心中升騰起一股恨意并哀怨來,恨伏罡的無恥,身為叔叔竟然誘占落難中的侄媳。又哀怨于晚晴的不理解,他如今終于忍辱負重后苦盡甘來,正準備要給她一路的榮華富貴,她卻從此再也不肯露面。 他反復自問,也知自己愧于晚晴良多,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如今發(fā)瘋了一般想要找到她,給她他所能給予的一切,叫她知道他不是在騙她,而是真心實意愛她,要與她一起相伴富貴一生,給她無盡的寵愛與榮耀,叫她比魏蕓高含嫣之流的貴女們過的更舒適自在,并爭一個一品誥命回來給她傍身。 伏青山見這兩個手下仍不能砸破那鎖,氣的吼道:“尋把大斧來,一把劈開!” “姑爺,不好啦!”伏青山話音才落,就見魏方自遠路上跑了來,湊近了才吞了喘息低聲道:“大小姐如今到了兵部,堵了高尚書求他做主,要姑爺與她合離?!?/br> 伏青山皺眉冷笑道:“她竟有這樣的臟腑?往日倒是我小看了她。” 他回頭重顧了暢風院一眼,揮手道:“撤,去兵部?!?/br> 伏青山率著一群兵部的官兵并自己的隨身護衛(wèi)到了六部下馬臺前,勒韁止馬下了馬,一路持馬鞭到了內(nèi)院高千正公房門口,遠遠已聽得內(nèi)里魏蕓的哀哭聲和怨言聲。他站在門外聽了良久,才收了臉上陰霾伸手緩敲了門,等高千正允了才輕步走了進去,先拱了手道:“見過尚書大人!” 高千正正叫魏蕓絮絮叨叨纏的腦袋發(fā)昏,見伏青山進來,忙指了魏蕓道:“蕓兒遭了連番變故,如今心情上有些不穩(wěn),君疏快帶她回去好好勸慰開導!” 伏青山這才柔聲對魏蕓言道:“我知你如今有些煩悶,但為何不跟我說一聲就私跑出來?” 魏蕓冷笑了道:“我與你之間除了合離再無二話,不要再來裝好人,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br> 言罷起身就走。伏青山拱手拜別了高千正,出來扶了魏蕓道:“走慢些,你如今身體不好。” 魏蕓一把甩了伏青山的手,咬牙切齒道:“無恥小人,勿要再碰我?!?/br> 伏青山隨著魏蕓到了馬車上,看她仍是一幅貴小姐的傲慢樣子,輕言道:“你哥哥暴斃父親已死,我竟不知你如今還那里來的底氣要裝出這幅高貴樣子來?!?/br> 魏蕓聽他如此戳著自己心上的傷痕,氣的伸手指了道:“這樣的話,你怎不當著高千正的面來說?” 伏青山冷笑道:“他比你爹有些眼光,知道我是個人才,我既遇著知已,怎能叫他知道我是個這樣的偽君子?” 魏蕓恨恨指了伏青山道:“你這個無恥小人,偽君子!” 轉(zhuǎn)眼馬車到了中書府門口,待得馬車停下,伏青山雙手抱了魏蕓下車,一路直將她抱進南院,見門上幾個丫環(huán)并曹mama迎了出來,怒吼道:“都給我滾遠些,將南樓的人全清掉,沒我命令誰也不準進來?!?/br> 曹mama還仗著自己的奶娘氣勢上前想要指點,伏青山一腳踏到這老婆子心窩上,將她如踏木般踏折在臺階上,腦袋撞到臺階便是咚的一聲重響,登時便暈過去了。 深紅蝶舞幾個丫環(huán)嚇的啞然無語,他大步抱著魏蕓進樓,丫環(huán)婆子們便流水一般往外撤著。伏青山進了門回腳便踹上了門,扔了魏蕓在地上反身下了門鞘,回身伸手給了方才掙扎著起身的魏蕓一記耳光道:“你爹發(fā)病將死的那一天,還不忘派人去殺我的兒子與妻子。你三番五次當著眾給羞辱于我,我皆因著當初對你的一點愛意而百般容忍,到了如今我妻離子散家不成家,你以為如今我還能容忍得你?” 魏蕓捂了臉指了伏青山道:“愛?狗屁!你當初不過是看上我爹的權(quán)勢,才拋棄結(jié)發(fā)謊稱單身與我結(jié)親,如今還敢說愛?” 伏青山肩膀慢慢往下塌著,低聲道:“無論你信不信,當初我確實愛過你。但正是因為我愛你,才無法忍受你對我的羞辱,以及你對晚晴的糟踐和侮辱。是你和你爹逼她離開了我,害我們夫妻相離父子相失。” 魏蕓見伏青山這些日子來弄的滿城風雨一樣到處尋發(fā)妻幼子,又以他這言語猜度,知晚晴是自己偷著伏青山走的,雙肩塌著脖子伸了老長哈哈大笑道:“要我來說,那個村婦果然還有些魄力,竟是我魏蕓不能相及的?!?/br> 伏青山雙手拉開大門,外面刺眼的陽光灑在他重又伸的筆挺修長的身上,那套侍郎服襯的他更加成熟起來,有種深沉陰鷙的冷峻。他回頭看了眼呆呆滯滯的魏蕓,吩咐站在門外驚驚踹踹的深紅與蝶舞道:“照顧好你家小姐,不要再讓她出去給我丟臉。誰敢再放她出這院子給我丟人,與她一樣下場!” 曹mama還在臺階下暈著,幾個丫環(huán)看了皆是嚇的瞪直了眼睛直點頭。 伏青山出了南樓,仍回自己那開間去了。紅兒趕了幾步跟上來輕聲問道:“姑爺,可要奴婢送些熱水來給您?” 伏青山疾步走著,頭也不回道:“不用,什么都不要。我在的時候無論任何人都不許進來伺候,若要收拾屋子也須得是在我走了之后!” 萬一,若是萬一晚晴沒有尋到安身之處,也沒有去忠武將軍府,那她與鐸兒會是在那里?躲在骯臟寒酸的小客棧中,或者跟一群乞丐盲流混在一處,或者與一群形形□□的俗夫蠢婦們窩在一輛大車上,搖搖晃晃往秦州而去? 伏青山狠拍了書案震的自己手發(fā)麻,許久縮手回來捂了自己的眼睛阻止熱淚涌流出來。她與鐸兒如今生死未卜,他那里還有臉享受安然,用著熱水吃著茶點睡著溫暖的眠被。他想起晚晴發(fā)燒那日,躺在三勾巷院子里的炕上裹著一床破被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并鐸兒蹲在廚房嚼那點干餅的樣子,傷心難抑終于哭了出來。 那孩子和那兩眼一抹黑在這人世間胡沖亂撞的無知婦人,是他的內(nèi)囊,他的里子,他衣錦之后想要奔回的故鄉(xiāng)。他們在何處,故鄉(xiāng)就在何處。他當初之所以思鄉(xiāng)情切,之所以想要衣錦還鄉(xiāng),皆是因為故鄉(xiāng)有妻有子在牽掛,若無那婦人與那孩子守著盼著,回鄉(xiāng)又有何意義。 只恨他一路算計,卻明白的太晚。 待哭過平定了心緒,伏青山才孤身一人出府,仍往三勾巷而來。丁季開了回殺戒,如今仍孤身蝸居于自己那破爛的宅院中。他開門見是幾日不見的伏青山,驚道:“君疏你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第六十二章 不過半月的時間,伏青山身材更瘦,臉色更加陰沉,雖骨梁筆挺,整個人卻仿佛承載著生命所不能承載的沉負般壓抑。他隨丁季進了屋子,撩了袍襟坐下之后雙手捏拳置于膝上,盯緊了丁季道:“我明日就要出發(fā)去涼州做說客,說動平王出兵討伐北方的韃子。此行生死難料,為了大歷朝能不陷入動亂,也為了百姓難免受戰(zhàn)亂之苦,我身之死并不足惜。然則我心中唯有一點難安,就是我的妻與我的兒,她們失蹤距今足足十二日,我不知她們是生是死,有無挨凍受饑,過的好與不好。” 他起身,緩緩抱拳揖首對著丁季行了大禮:“若你能給我一句準話,只要叫我知道她們?nèi)缃窕钪?,并且生活安好,我便死在西行路上,雙眼亦能安然閉得?!?/br> 丁季幾番張嘴卻又難言,辯不明這家伙是裝的,還是果真有誠心,終是搖頭道:“我確實不知道她們?nèi)チ四抢?。?/br> 伏青山微揚的長眉盯擰在一起,一雙薄皮鳳眼盯緊了丁季,見他亦是收了平日的嬉皮笑臉,心中已有幾分發(fā)然,復又揖首道:“我當你是知已,你卻處處對我隱瞞。也罷,我本愧于晚晴良多,此番西行若真死在路上,這雙眼珠叫鷹啄去,也恰是我該受的報應。” 言罷轉(zhuǎn)身就走。丁季在后追了上來,拉住了伏青山道:“我只能告訴你,她們過的很好!” 伏青山心中冷笑,暗吞了對丁季的厭憎與憤怒道:“那就拜托你替我照顧他們,只是晚晴終是我的妻子,若有一日尋得她,無論她曾跟誰在一起過,那怕生得孩子出來,她仍是我的妻子,我必定要奪回她!” 他回頭湊近了丁季盯著他的眼眼道:“并且一定會殺了那個曾經(jīng)占有過她的男人!” 這意思,是認為晚晴和他在一起? 丁季此時有苦難言百口莫辯,再想想將來果真伏罡與伏青山碰面,那小娘子還帶個孩子,大活人何處能躲能藏? 他眼看著伏青山出了門才嘆了一聲道:“難道果真要叔侄相戕?” 將軍府中,暢風院后院里頭,伏罡尋了許多尺長的小竹箭出來,親手尋牛筋治得一張弓,教鐸兒在后院拉弓學射箭。晚晴端了針線笸出來坐在太陽下,笑瞇瞇縫著衣服望著他爺孫倆在一起嬉鬧,待伏罡到了身邊才道:“鐸兒也大了,整日這樣拉弓打劍終歸不是長事,還得叫他讀書識字才行?!?/br> 伏罡還未問過晚晴在中書府發(fā)生的事情,亦搬了把椅子來在她身邊坐了才問道:“青山怎么會把你們帶到中書府去?” 晚晴伸牙咬了線頭拿指肚拈搓著,將自己在三勾巷呆的苦悶并伏青山一拖再拖不肯送自己回家,又自己如何到高含嫣開的當鋪中去當東西叫應天府捉拿等事一并低聲緩緩說給伏罡聽。 伏罡皺眉聽著,直到晚晴說起在高含嫣的當鋪遇險,才沉聲道:“她曾與我是夫妻,論理我不該當著別人的面來評價她。但她實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往后若有機會碰面,千萬要遠遠的躲開她才好?!?/br> 晚晴嘟了嘴道:“你們叔侄各自在外皆能尋得貴妻,又青山如今也能平步青去,只怕你家那高祖果真是個會尋龍點xue看風水的?!?/br> 伏罡聽晚晴談起自己父親,微笑著追憶了番父親的音容才道:“他于山山形山脈上有些造詣,可惜只當成小藝來用,太過可惜?!?/br> 晚晴又說起魏蕓:“青山這回尋的那個貴妻我瞧著還好,是個直性子。可惜她將我當成了死對頭,非要殺我而后快。那夜忽而墻外涌進來許多黑衣人,皆是持的明刀晃晃要殺我與鐸兒,好在青山尋的那個夫子會些功夫,將他們盡數(shù)給殺了,我們才能逃脫。我猜那些黑衣人只怕都是青山那貴妻派來的。” 伏罡握了晚晴的手在手中揉搓著,低了頭道:“我們叔侄,皆是愧你良多?!?/br> 晚晴任由他揉搓著,自己盯住了自己那只在他荔粗的大手中白如蔥管的細手,低聲說:“奴家唯今只求阿正叔莫要再負于我們母子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