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磐石開出扶?;?/a>、報告皇上之公子已出逃、反派有話說[重生]、妃色的你、異界之我是作曲家[星際]、女主總在打臉時出現(xiàn)、盛世醫(yī)妃、不作死就不會死[古穿今]、名士、當(dāng)女配遭遇男神
晚晴忽的站起來道:“走,咱們?nèi)ニ覇杺€清楚?!?/br> 鐸兒忙拉了晚晴道:“娘,他這回子還在樞密院,下午還要進宮,我們要去也得是等他晚上散衙歸家才能找到他。再者……” 他猶豫許久才道:“那畢竟是我爹,雖說當(dāng)初負(fù)了你,可這幾年也確實過的清苦,你去了少罵他幾句,只勸著讓他不要再意氣用事就好,行不行?” 大人之間吵架斗氣,最受傷害的還是孩子。 晚晴嘆了口氣道:“我派車送你去書院,你仍好好的去讀你的書,這些事情上不要多想,娘自會看著處理?!?/br> 鐸兒這些日子確實整日的請假,盤桓在伏青山身邊不肯走,就是因為他早就查覺伏青山要害伏罡,所以裝出個戀父的樣子要從伏青山那里多聽些消息。他人小鬼大,愛伏青山也愛伏罡,一個是爺爺一個是父親,他那一個也不想失去。 晚晴送走了鐸兒也不等天黑,自己騎了白鴿就往伏青山家中而去。 伏青山家中布置清減也無仆人,唯那個老mama并看門的老頭她都見過。她將馬拴在門外馬槽邊徑自進了大門,見那老mama迎了上來,只問道:“伏青山的書房在那里?” 老mama見過晚晴,也知她是伏青山前面的妻子,指了內(nèi)院道:“就是西邊那一大間?!?/br> 晚晴進了書房,見內(nèi)里還坐著兩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喝茶,抱拳禮道:“煩請兩位大人在外間坐坐,奴家這里還有些事要辦?!?/br> 這兩個官員面面相覷,見晚晴說的理直氣壯只好退了出來。 晚晴到書案上去翻,皆是些往來公文幾摞子并的整整齊齊。左側(cè)條案上還有些翻過頁的宣紙,想必是他平常習(xí)字畫畫的手稿。她見并沒有翻到什么關(guān)于北方軍報的東西,心中焦憂無比跌坐在案后的太師椅中發(fā)呆。那老mama捧了杯茶進來,有些討好意味的輕言道:“我家大人至晚必會回來,夫人飯菜喜好什么口味請告訴老奴,老奴去替你們做飯?!?/br> “不必。”晚晴道:“我并不在這里用飯,只等伏青山。” 午后的陽光轉(zhuǎn)過去曬著東墻,那兩個官員又挪到了東邊屋子里臨門坐著低聲說話。晚晴坐了許久有些無聊,起身上下四顧頂梁的書架,欲要抽本書出來翻閱。她上下看了許久,見有一本白色封皮裱糊裝訂過的小書,背書《清河縣志》四個大字,便將這書抽了出來。 書封仍是《清河縣志》四字,晚晴翻開扉頁,見書:作者伏青山幾個字,也知這只怕是伏青山自己編纂的,她離家已久,再翻開一頁看目錄,前面是清河縣志及古往今來隨朝代的名稱變遷等,未尾有各村鎮(zhèn)集市的介紹,晚晴便往后翻去,翻著翻著內(nèi)里落出一張紙來,她展開來看,見右側(cè)書著《洗衣賦》三字,鼻間哼出一聲冷笑便往下讀:吾妻晚晴,幼時因母發(fā)賣而入吾家,至吾家一十二年,敬雙親,育慈兒。……奉夫教子恪修德行,當(dāng)為世間婦人之典范。吾特書以為記,伏青山。 晚晴才折了紙冷笑著,抬頭就見伏青山站在書案對面望著自己。她扔了那張紙:“你是在諷刺我?!?/br> 伏青山取紙折了夾進書中,抬頭雙目中已是難言的深情:“并非,我說的皆是實言。” “所以說文人言最不可信,因為活的都能叫他們寫死,黑的都能叫他們抹白?!蓖砬缙鹕磙D(zhuǎn)出書案問伏青山:“伏罡是你嫡親的叔叔,你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光照略暗的屋子里,伏青山眉下深深兩個黑眼眶子,想必也是苦熬了多夜的原因。他盯著晚晴道:“我?guī)啄昵熬驮f過原因,可你一直都沒有看,也沒有給我回應(yīng)。” 這回輪到晚晴怔?。骸笆裁丛颍俊?/br> 伏青山道:“就是你在涼州時,我托丁季帶給你的那封信,若你看過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晚晴聽他要往幾年前扯,自然不肯上他的當(dāng),氣的恨不能將這廝手刃:“你們可有出軍令派兵去支援伏罡?” 伏青山轉(zhuǎn)身后書架前將書放到了書架上,仍是背身望著書架:“將士們在邊關(guān)打仗,情形瞬息萬變。而帝王為軍權(quán)故不肯放指揮權(quán)給做戰(zhàn)的統(tǒng)帥,三軍行動皆要靠京城樞密院來制肘。軍書往來雖有快馬相送,但馬快還是戰(zhàn)局變幻快?” 他回頭望著晚晴道:“我欲要改變這種局面,如今就要以伏罡為祭,給李存恪一個血一樣的教訓(xùn),要他從此學(xué)會在軍事上放權(quán)!” 晚晴怒無可遏,上前一巴掌扇到伏青山臉上道:“你為何不以自己為祭?你死了多好,孩子好我也好,我們大家都清凈,偏你總不肯叫我過一天好日子?!?/br> 伏青山見晚晴揚手還要打,一把抓了她手腕道:“我曾給過你們機會,可你沒有看,你為何不看我的信,若你當(dāng)初愿意看一眼,今日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晚晴見伏青山固執(zhí)不能說動,只得又換了軟語哀求道:“他是你叔叔,你們是嫡親的叔侄,你千萬想想辦法把他給我救回來好不好?” 伏青山松了晚晴手道:“正因為他是我叔叔,我才不能容忍他奪我的妻子?!?/br> “放屁!”晚晴高聲道:“是你先休了我,要送走我的孩子我的田地將我發(fā)嫁,把我放在個無主的位置上叫人人都能來貪圖一點?連伏盛都想睡一夜,伏罡為何不行?” 這是他最大的過錯他亦無言能辯,伏青山閉眼聽了許久才道:“尋常人家多收了三五斗還要納房小妾回來,我不過是多娶了一房妻子,況且如今已經(jīng)休棄,為何你就不肯原諒我?!?/br> 晚晴道:“尋常人家的男子不會因為多收了三五斗就休妻,也不會把妻子放在一個孤立無援人人都可貪圖的位置上,你既當(dāng)日做了就該承擔(dān)后果。” 伏青山亦是咄咄相逼:“只要你一日拿不出休書來,你就一日仍是我伏青山的妻子?!?/br> 晚晴如今才知為何伏罡總不愿與伏青山正面交鋒,他整個人陷入在一種自我建立起來的觀念體系中,與尋常人無法溝通,偏執(zhí)到近乎瘋狂。 他如一頭無人性的猛獸一般,是無法用眼淚或者親情的言語來感化的。 晚晴了來騎了白鴿歸府,進暢風(fēng)院上樓翻了那小盒子,取了那《洗衣賦》與伏青山當(dāng)年所書的信出來,她讀了一遍那伏青山年少時賣弄文彩風(fēng)流的《洗衣賦》扔到桌子上,再展開那封信讀了起來。 他書道: 晚晴: 我回鄉(xiāng)幾日,常聽三嫂述及你過去的艱難日子。 不過懇請放心,村中諸人皆以為你與鐸兒皆在京城,與我一起生活。 我看過箱子里那一雙雙的鞋子并你親手納制的衣服,皆是你的思念,針腳綿綿竟叫我無力承受。 …… 聽二哥三哥述起當(dāng)日,我才知你情由艱難,亦知伏罡當(dāng)初趁人之危,你亦不過為他所迫。 我心仍向著你,若你心中仍有氣,再難聽的話我亦能承受,只要你消氣就好。 若你心意已轉(zhuǎn)移,就勸阻伏罡不要上京城,不要讓我與他朝堂相對,若有那一天,我憑著這幾年的謀劃并今天所拼得的官位,也決計要殺了他。 晚晴扔了信紙目瞪口呆,他當(dāng)年就曾寫過這樣的話,若當(dāng)時她能拿給伏罡看,是否伏罡就會打消上京為臣的念頭與她一起繼續(xù)戌邊,不參與到朝政中來,是否就不會有今日之困? 她扔了信紙咬牙切齒自言道:“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你伏青山?!?/br> 皇宮各門酉時中就要落鎖下禁,若大臣們有急件只能從宮門中塞進去奏呈給皇帝,晚晴雖是命婦,但無諭宣自然不能親見皇帝顏面,唯有圣人那里她可以遞呈上去請求面見,但請呈也須得在清晨卯時開宮門時由西華門送入,圣人宮中內(nèi)侍并尚宮們審閱過再奉到圣人手中,圣人點頭后才能按圣人的時間來排面見。 此時已過戌時,想要入宮面見圣人是不可能的了。晚晴寫好請呈后在床上翻來覆去瞇了不一會兒,眼看天色交了三更就急匆匆起床,帶了關(guān)七與幾個前院的小廝一并到西華門外,待四更宮門開啟便遞了請呈進去。 如此又心焦著等了許久,直到辰時宮中方才有內(nèi)侍出來相宣。晚晴心中如有焦炭相煎,在寒風(fēng)中等了許久,那內(nèi)侍匆匆出來了,面上神色亦很不好,他見了晚晴遠(yuǎn)遠(yuǎn)行禮道:“伏夫人,小公主早起吐了奶,又此時有點發(fā)燒,咱家們遠(yuǎn)遠(yuǎn)看著,不好拿這些事情煩擾她,要不您改日再來?” 于女人來說,無論高居圣位還是寒門之妻,天下間沒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晚晴滿心希望而來,叫這內(nèi)侍一句話打擊的失望無比,長久才哦了一聲,垂頭喪氣往回走著。 早起上朝的官員們此時絡(luò)繹不絕要進午門,黎明的晨光中,忽而有人喚道:“伏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發(fā)燒嚴(yán)重,才剛剛起來,替換的晚了。 宰輔昨天我夜里發(fā)燒,替換的時候看錯了版本,放的是最初版,在后面的設(shè)定里,男主沒有成親,有個大八歲的未婚妻。也沒有流產(chǎn)什么的。因為越寫,我就越發(fā)現(xiàn)他在某種程度 第九十一章 清河縣 晚晴本神色慌張,抬頭一看,便見著方心曲領(lǐng)一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后一群文官相擁,正站在不遠(yuǎn)處對著自己抱拳。她頓了片刻,忽而認(rèn)出來這應(yīng)當(dāng)是戶部尚書黃熙,忙斂禮道:“妾身見過尚書大人!” 黃熙止退身后人等,漫步到晚晴身邊,帶她往邊上走了幾步,到高高聳立的城墻下時,才問道:“天色尚還早,夫人行色匆匆進宮,所為何事?” 他是一品重臣,當(dāng)然比晚晴更知道北方戰(zhàn)事。晚晴未語先紅了眼眶,心道這人只怕還能幫幫自己,遂湊近前一步急切言道:“妾身是個深閨婦人,與朝事上也是兩眼一抹黑。昨日偶然聽聞伏罡在外只怕已經(jīng)陷入重圍,妾身不敢妄議朝事,但也要懇請尚書大人在皇上面前說句好話,叫他再下令出兵去援伏罡一回,好叫他能活著回來?!?/br> 黃熙點頭道:“今日上朝,眾臣們與皇上正是要商議此事,夫人還請回家聽等消息,伏罡多年征戰(zhàn)沙場,既便陷于危局,想必也會有自己的應(yīng)對之策,夫人不必如此焦心,安心等他回來既可?!?/br> 這也不過無關(guān)痛癢的幾句安慰。但見不到圣人,她一個婦道人家也難見皇帝,也就只得如此了。 與黃熙別過,晚晴仍不肯回家,站在午門外等眾臣們下朝,也是想聽個早朝議事的情況。 等了約有一個時辰,下朝的大臣們才自午門上退出來,朝臣們自然紛紛揚揚談?wù)摰慕允欠赶萑胫貒皇?,皇帝自然急遣軍令著阮剛等人強攻救援,但是如今北方各部形成統(tǒng)一聯(lián)盟來對抗大歷軍隊,伏罡遠(yuǎn)在風(fēng)雪圍困的額爾齊思河一帶,援軍還在哈爾河林,兩地中間北方各部正在集結(jié)盟軍,阮剛想要強攻或者營救都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從西北調(diào)兵,征糧草撥餉銀,再出援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事情。從一開始,皇帝不過是想打場漂亮的殲擊戰(zhàn)以振軍心,以振朝野仕氣,也是想要為伏罡再多爭取一些資歷好能叫他在朝能服眾臣而已。 如今局勢經(jīng)伏青山這昏了頭的一撥轉(zhuǎn),北蠻各部經(jīng)過深冬連天的風(fēng)雪如睡獅轉(zhuǎn)醒,暫時放下內(nèi)部分爭集結(jié)抗敵時,初春的冰雪已經(jīng)消融,他們困寒一冬如餓狼轉(zhuǎn)醒,前所未有的一場南北之戰(zhàn)打響在即。本來在李存恪手中漸漸穩(wěn)定了幾年,正在走向有序的朝政又要開亂。 大臣們諫疏不肯叫戰(zhàn),各地抽不出糧草征不到稅銀,這樣的亂局下,始作俑者伏青山自然也叫皇帝一路貶諦,撤了樞密院并兵部的職務(wù),連督察院的使臣一職都撤掉,只叫他做個普通的應(yīng)天書院的山正。 晚晴每日都要親自都宮門口去探聽消息,宮中也常有銀物賞賜下來,她遞了請多請呈上去卻總未得蒙圣人召見。阮剛與西北相援的霍勇等皆陷入了各處的戰(zhàn)爭中,根本無法顧及遠(yuǎn)在額爾齊思河的伏罡。朝中休戰(zhàn)之呼日盛,還有人提議出錢出帛,以帛止戈,亦是前朝常走的老路。 伏罡的死如今成了件既定的事情,不過是時間問題等喪訊而已,他在朝廷這些大臣們的心目中,其實已經(jīng)死了。 人情冷亂世態(tài)炎涼,忠武將軍府告別了昔日的熱鬧景象,重又回到當(dāng)初的冷落門庭。唯那定國公府的二少奶奶顧柚瀾還偶爾上門與她閑話片刻,便縱有千言萬語相解,丈夫沒了的傷痛,又豈是人語能夠緩解的。 到二月間恰好是他們回京一周年零三個月,晚晴心中雖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白衣素服的內(nèi)侍們捧著皇帝親筆御書的喪報進府時,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直挺挺往后倒去。 因遺體未歸,暫時只有喪報而不辦喪事。既伏罡已死,晚晴在這舉目無親的京城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寫封信將鐸兒托付給如今只在應(yīng)天書院任山長的伏青山,自己一人一馬游游蕩蕩出了京城,孤身一人往秦州清河縣而去。 且不說這幾年一路鉆營爬到高位,又一月之類一路遭貶只做個書院山正的伏青山收到照顧鐸兒的信并晚晴書給他的休夫書心中做何感想,且說晚晴幾年未歸,伏村仍是她流浪路上唯一停駐過,能當(dāng)做故鄉(xiāng)的地方。 她雖腰中纏著九連環(huán)腿上綁著短刀,但畢竟是孤身一個女子,一身黑色短裝勁衣一頂斗笠縱馬狂奔,沿途也只敢住曾經(jīng)與伏罡來去兩回曾住過的地方。若是白日要歇息,也只在馬上吃些干糧喝些水囊中的冷水。如此歇歇緩緩騎得十幾日才終于到了清河縣城。從清河縣城一路往車集,正是春耕時節(jié),一路上麥田粟谷田中皆是忙碌的農(nóng)人,她才漸漸沒了初上路時那份恐懼。 越往故鄉(xiāng),越有近鄉(xiāng)情怯之意,況且一別四五年,她再嫁一回又喪了新夫,從一個大字不識的無知婦人變成了一個可以孤身匹馬橫穿半個大歷的盛年女人。 臨近車集時,她見有處茶窠開在路旁,草棚下有些茶客在那里閑談聊天吃茶,車馬皆栓在路旁槐樹下。既是近鄉(xiāng),她便也松了緊惕,下馬拴到樹上,進茶窠撿了張臨馬近的桌子坐了,招呼道:“店家,來一壺茶,再切半斤牛rou,若有軟餅,可來半張。” 店家收過銅板,不一會兒便端了削成片的牛rou與一壺茶來。餅亦上了半張,卻是涼的。晚晴就著餅吃了幾口牛rou,便見一個穿件半舊綢衣的年青男子,帶著個年約半大不小的小姑娘進了茶窠,因那姑娘生的有些面熟,她便抬眉多看了兩眼。 晚晴一身亦是長年行腳客的打扮,黑衣黑褲,麻繩緊裹小腿。再她又戴著斗笠,自然無人能看清她真面容。那年青人身上的綢衣松松绔绔,顯然并不合身,進內(nèi)挑挑撿撿,背靠著晚晴坐了。自坐下便是喋喋不休,一會兒嫌棄椅子太臟,一會兒又嫌棄桌子油膩,再接著便不停嫌棄店家的牛rou鹵的不夠味道,說來說去,最后要了半張涼餅并一壺春茶,與那小姑娘兩人吃喝著。 晚晴記得那小姑娘進茶窠時面上神情不對,此時便也注意聽著,忽而便聽到小姑娘問道:“果真只要宋大哥說話,縣衙就能將我爹放出來?” 那年青人聲音有些怪異:“當(dāng)然了,我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宋知縣,那是個最清正廉潔的老人,只要我?guī)愕剿媲罢f明你父親的冤屈,他自然無有不放?!?/br> 晚晴頓時怔住。宋知縣,正是在清河縣為任了多年的老縣公,因他愛民如子又最重禮儀,無論大案小案只要擊鼓,總要查個水落石出,在清河縣中享有十分的聲譽。但是,那天她在伏青山案頭翻青河縣志的時候,記得末尾附過一言,正是那宋知縣的辭呈與推薦繼任人之言。 因伏青山在京中做官,宋知縣希望能有個自己看好的人繼任其位,才會特意寫信往京中。 從過年到現(xiàn)在也有兩個多月了,既便信函一來一往有耽擱,此時宋縣公定然已經(jīng)卸任,由繼位者接任其知縣之位。而這衣服都穿不正的年輕人,張口就言自己是宋知縣的侄子,又說只要他一言既能放了那姑娘的父親,一派鬼話推敲不得,顯然是個騙子。 小姑娘吃了幾口不肯再吃:“宋大哥,我吃飽了,咱們早些趕路唄?!?/br> 年輕人仍是有些怪異的腔調(diào):“這餅多好吃,你要不吃我就吃了。要知道,小孩子們剩了飯,無生老母可是要降罪的?!?/br> 晚晴畢竟孤身離家,便是心覺得那小姑娘有些可憐也不敢多生事端。只是慢慢磨蹭著吃那半張餅,吃到一半時實在吃不下放下餅,便見那年輕人已經(jīng)帶著小姑娘出茶窠,正是反向車集,往青河縣而去。 她心中有些牽掛放心不下,又怕那兩人原本就是親戚,如此猶豫著往回折了幾步,再又調(diào)轉(zhuǎn)馬頭繼續(xù)往車集走去。才走得幾步,便迎上一隊人馬策馬而來,為首的一襲松青色圓領(lǐng)長袍,約摸三十上下的年級,只一眼她便認(rèn)得那是當(dāng)年還曾求娶過她的車賢。 既見了車賢,她便驀然憶起,那小姑娘正是當(dāng)年自己還曾抱著梳過頭的車雨蓮。一別四五年,那小姑娘如今也有十一二歲,骨骼容樣大變,她自然一時半會不能認(rèn)出來。 車賢面上一派焦急,領(lǐng)著一隊家丁家仆縱馬自晚晴身邊沖過,往清河縣方向去了。 晚晴頓得片刻,亦勒轉(zhuǎn)馬頭一路跟上。她的白鴿是當(dāng)年她尚還在伏村時,伏罡托花生到?jīng)鲋輦鞯男牛媚且阉赖奶ぱ嗯c其它名馬配出的種,幼時性子乖順,但如今到了成年,只要果真策它跑起來,一般的良駒只能望其項背。 她見路遠(yuǎn)不能追,索性縱白鴿下了田地,自田地中繞著截路一路追過去,待白鴿超過了車賢及眾家丁們的馬陣,這才橫韁勒馬,長長呈了一聲吁白鴿生生停在路中央。 車賢外出做了趟生意,才進家門就聽老母親說至少有半日功夫找不見車雨蓮。他調(diào)來家下人細(xì)細(xì)打問,將她這幾日的行蹤問了個遍,才知是叫別有用心的壞人給拐走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說未長成卻也懂了事,要說長成,還正是傻的時候。這樣大的年級若叫人糟蹋壞了身子失了名譽,一輩子也就完了。 車賢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大聲生張,帶著一眾家丁一路往清河縣追著,卻也未曾告訴家丁們究竟是為何而去。他見一匹白馬四蹄騰開自麥苗青青的田間躍上車道,正是沖著自己而來,心以為是拐了車雨蓮的仇家,揚手呼家丁道:“都把家伙亮出來!” 言罷隨即生生勒馬,與家丁們止步在白馬前。 馬上一個瘦俏俏的黑衣人,以身段曲線來看,當(dāng)是個婦人才對。 車賢做生意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獨行的女俠客,此時不知對面這俠客是敵是友,緩緩抱拳問道:“不知大娘何故要擋車某的去路?” 那婦人一手持韁,一手緩緩摘下頭上斗笠,輕輕喚道:“里正大人!” 車賢定晴望了片刻,見這白衽黑衫的女子容圓臉兒一雙媚眼,便是不笑,眼中亦有幾分溫意,忽而喉嚨間一陣錯聲,片刻才道:“竟是伏青山家的夫人?” 晚晴揚了揚手中那斗笠,自己轉(zhuǎn)身策馬往前走了幾步,見車賢也追了上來,直接開口問道:“你可是在尋你家大姑娘?” 車賢一時間不能適應(yīng)這該在京中做貴夫人的小媳婦如今俠客般的形容相貌,在腦中思索回味了片刻,憶及她愛孩子那股勁兒,也知她不是個會害孩子的人,壓低聲音道:“是。” 晚晴立即指著前路道:“方才我在茶窠中吃茶,見她與一個年青人進茶窠吃了碗茶便走了。因多年未見,當(dāng)實未能認(rèn)出,便未多行一步攔住她,卻是我的大錯?!?/br> 車賢已經(jīng)策馬要追:“怎能怪你。既你回來了,想必伏青山也在不遠(yuǎn)處,快些去找你家相公唄,車某趕著去救女兒,就不陪娘子在此閑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