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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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倒沒有,”寧臻川笑著道,“只是覺得珞兒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寧珞心里打了個突,雖然是父女,但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能不知道就別節(jié)外生枝了:“哪里不一樣了?” 寧臻川看著自己的女兒,纖長細(xì)密的睫毛忽閃著,雙眸清澈通透,這陣子愈發(fā)透出一股誘人的美來。 寧珞繼承了秦湘蘭來自江南的婉約和美貌,更獨(dú)有一份承襲于他的儒雅和從容。真要具體到哪里不一樣了,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女兒少了幾分謹(jǐn)言慎行,多了幾分肆意純真,也更加貼心了。這樣很好,寧珞才十幾歲,正是該享受被嬌寵著閨中生活的時候,像大嫂那樣世家貴婦的做派,他其實(shí)并不喜歡。 夾了兩筷蜜汁藕片放入寧珞的碟中,他含笑道:“臉圓了許多?!?/br> 寧珞舒了一口氣,轉(zhuǎn)眼便發(fā)了愁,摸了摸自己的臉道:“真的嗎?這幾日每日都在家里吃吃喝喝,明兒不能再懶著,該去書院了?!?/br> “我家珞兒怎么都好看,”寧臻川眼中的驕傲一閃而過,的確,寧珞的輕蹙淺笑,都仿佛一幅潑墨山水,嬌美中帶著別樣的韻味,讓人挪不開眼去,怪不得…… 剛想到這里,門便被推開了,一名青年長身玉立,他的眉目溫潤,手中一把紙扇一派風(fēng)流倜儻,嘴角含笑道:“寧大人,相請不如偶遇,倒是在這歸云居碰到了?!?/br> 寧臻川立刻站了起來,恭謹(jǐn)?shù)匦卸Y道:“原來是瑞王殿下,是下官失禮了?!?/br> “哐啷”一聲,白玉碟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兩人頓時一楞,齊齊地朝著寧珞看了過去。 寧珞的臉色蒼白,目光在楊彥的身上一掠而過,隨即便垂首盯著地上的白玉碟,喃喃地道:“碎了……” 楊彥朝著身后吩咐了一句便快步到了寧珞身旁,語聲溫柔地道:“珞meimei這是被嚇到了嗎?一個盤子而已,沒事?!?/br> “我……”寧珞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自從重生以來,從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而此時,那段從幸福到地獄的噩夢驟然和這張臉一起呈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讓她寒顫不已,“我……沒事……殿下萬安。” 她強(qiáng)忍著奪路而走的欲望,朝著楊彥躬身行禮。 寧家的曾祖曾經(jīng)和皇家結(jié)親,掰起手指算來,寧珞和楊彥有著千絲萬縷的親戚關(guān)系,更何況寧珞小時候因?yàn)樯帽┛蓯郏瑫r常被已故的明惠皇后叫進(jìn)宮去和同齡的皇子公主玩耍,楊彥那時候已經(jīng)寄養(yǎng)在了明慧皇后膝下,和寧珞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一直都不錯,要想完全避而不見是不可能的。 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的楊彥可能就打算好了,拉攏她這個重臣之女,讓整個寧國公府連同父親、兄長一起站到他的身后,沒想到,父兄耿直忠義,不為所用,那就只能害之殺之。 “珞妹的傷好了嗎?”楊彥的眼中滿含關(guān)切,“前幾日我去府上拜會時你正好不在,心里著實(shí)擔(dān)憂?!?/br> “勞殿下掛牽,已經(jīng)好了,”寧珞擠出了一絲笑意,“明日就可以去書院了?!?/br> “那就好,”楊彥微笑著道,“我去徽州替你帶了一套水金堂的筆墨紙硯來,今日沒想到會遇到你沒帶著身邊,索性就明日送到書院去?!?/br> “這……太讓殿下破費(fèi)了,”寧珞婉拒道,“我也用不上這么好的物件,不如殿下自用?!?/br> 楊彥怔了怔,溫言道:“珞妹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和我生分了?” 寧珞悚然一驚,她只顧著和楊彥撇清關(guān)系,卻忘了,那個幾乎已經(jīng)登上至尊之位的男人心思敏銳、心機(jī)深沉,若是讓他看出什么端倪,只怕要橫生禍端。 她飛快地瞥了楊彥一眼,輕聲道:“殿下的一片好意我明白,只是我總是無功受祿,心里過意不去?!?/br> 寧珞原本就貌美,這一眼更是帶著女兒家特有的羞澀,看得楊彥心神一蕩,佯作生氣地道:“珞妹若是這么見外不收,我便把那些東西退回水金堂去算了。” 寧臻川連忙打起了圓場:“殿下一片盛情,珞兒就不要客氣了?!?/br> 店家過來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寧臻川客氣著請楊彥在旁邊坐下,奉上了一杯碧螺春,寧珞在寧臻川身旁垂手而立,靜靜地聽著這兩人聊天。 不得不承認(rèn),此時的楊彥看不出有半分的野心,舉止風(fēng)雅,談吐博學(xué),一派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談得興起時,寧臻川的眼中不時露出贊賞之色。 寧珞心中越發(fā)惴惴,很想提醒寧臻川趕緊回家,卻又擔(dān)心秋水道長他們還沒走。 門簾一挑,又有人走了進(jìn)來,寧珞一看,是于公公于安。此時于公公才三十不到,面白無須,一雙小眼透著精明的光芒,于公公從小便在楊彥身旁,對楊彥可謂忠心耿耿,后來不知怎的便和趙黛云攪合到了一起,好些顛倒黑白的事情都有他的份。 于公公在楊彥身旁耳語了兩句,楊彥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勢便站了起來:“寧大人,我還有些事,便不打擾了,下回有空再向你討教一二?!?/br> 寧臻川笑著道:“殿下客氣了。” “珞妹,寶寧時常提起你,等你身子全好了過來陪陪她?!睏顝┹p聲相邀,他的雙眸狹長,眼尾輕挑,看向?qū)庣蟮哪抗鈱W⒍鴾厝帷?/br> 寧珞嘴角帶著淺笑,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視線:“我也很想念五公主,過些日子便去拜會她?!?/br> 楊彥略感失望,不過晚上他約了幾位赴京趕考的名士談?wù)撛娢?,不能久留,只好先行告辭。 寧珞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八仙桌旁,一臉遺憾地戳了戳那盆蜜汁藕片:“菜都涼了?!?/br> 好半天都沒聽到寧臻川應(yīng)聲,寧珞納悶地抬起頭來,才看到寧臻川正含笑看著她。 “爹,你又怎么了?”寧珞嘟起了嘴。 “吾家有女初長成,”寧臻川素來沉穩(wěn)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分促狹的笑意,“珞兒眨眼已經(jīng)過了十四了,依我看,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有媒人上門求親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在開作者大會還努力更新的作者不多了!不留言你們會失去你們勤奮的大大的?。ù赘缁眈R教主~~ ☆、第14章 寧珞的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難道楊彥這么早就已經(jīng)暗示過父親了嗎?楊彥生母早亡,收養(yǎng)他的明慧皇后也已經(jīng)去世了五六年了,前一世她記得楊彥是在她十六歲生辰前請人來說媒提親的。 “爹,你怎么取笑起女兒來了,我現(xiàn)在誰都不喜歡,都不想嫁?!彼⌒囊硪淼氐?。 “好好好,誰都不嫁,我家珞兒還小,以后有人來求親我就打出去。”寧臻川只當(dāng)女兒害羞,笑著道,“珞兒到時候不要偷偷躲起來哭就好?!?/br> 寧珞還想解釋兩句,寧臻川卻不再往下說了,只是讓小二重新又抄了一份藕片,父女倆又吃了兩筷,眼看著華燈初上,這才結(jié)了賬緩緩歸家。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路上,從歸云居出來的這條路上沒有幾個行人,馬蹄聲清脆地回響著,夜晚的空氣特別清新,寧珞探出頭去,趴在車窗上看著路邊的夜景。 轉(zhuǎn)了一個彎,馬路兩邊漸漸熱鬧了起來,紅燈高懸,隱約有笑鬧聲傳來。 寧珞心里好奇,正要多看兩眼,寧德“噔噔”地從后面跑了上來,一本正經(jīng)地道:“九姑娘,二爺讓你別看了,坐回馬車去。” “為什……”寧珞剛想問,一陣濃郁的香粉味傳了過來,她頓時明白了過來,臉上一紅,剛要縮回身去,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砹艘魂囘澈嚷暋?/br> “揍死他!” “這個小雜種,給他點(diǎn)教訓(xùn)才行!” 棍子打在骨骼上的悶響聲、粗重的喘息聲和怒罵聲夾雜在一起,卻偏偏沒有聽到一聲求饒。 寧珞僵在原地,片刻之后忽然掀開了車簾,急聲叫道:“停車!” 落入眼簾的幾名成年男子,都穿著一色的棕色束身衣褲,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地?fù)]向地上的身影,卻專業(yè)地避開了致命的部位,只是往那后背、四肢招呼。 那小小的身影倒也倔強(qiáng),抱住頭蜷成一團(tuán),身上已經(jīng)血跡斑斑,手中的磚塊卻還牢牢拿著,冷不丁地?fù)]上一下,砸得一名男子抱著腳嗷嗷直叫。 等那男人緩過勁來,徹底惱了:“你們讓開,今天我要廢了這小雜種!” 只見那棍子被掄了個半圓,那男人雙眼赤紅,一臉狠戾,眼看著就要砸到那少年的后腦。 “住手!”寧珞厲聲喝道。 那棍子滯了滯才落下去,少年趁機(jī)打了個滾勉強(qiáng)避開了頭部的要害,卻還是被一棍砸在了后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星星點(diǎn)點(diǎn)地濺在了寧珞的繡花鞋上。 少年抬起頭來,那張臉已經(jīng)滿是血跡,只有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里仿佛跳動著灼熱的火焰。他拼盡全身力氣,往前爬了兩步,伏在地上不動了。 寧珞又驚又怒:“你們這些人,大欺負(fù)小,多欺負(fù)少,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寧臻川也急急地從后面的馬車上跳了下來,幾步就到了跟前,沉聲道:“珞兒你到我身后來,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不怒自威,一看言談舉止便不是常人能比,那幾人互望了一眼,心里先起了幾分怯意,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站了出來,對著寧臻川躬身行禮:“這位老爺,這小畜生是我們院里買來的奴才,逃了好幾次,這陣子老實(shí)了一點(diǎn),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我們用的水里下了毒,毒倒了好幾個,我們這才給他點(diǎn)教訓(xùn)?!?/br> 寧臻川一聽有點(diǎn)犯難,這種勾欄之地買幾個人都很常見,更有甚者還有官奴和軍奴,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若是逃走被打死也是名正言順的,這場景看著血腥卻難以插手。 “教訓(xùn)一頓也就好了,”他威嚴(yán)地道,“大庭廣眾之下弄成這樣像話嗎?” “是老爺,”那男人賠笑著道,“只是這小畜生實(shí)在是太歹毒了,我們好幾個人都著了他的道,這次一定要給他點(diǎn)教訓(xùn)。” 剛才被砸到腳的那人會意,立刻上前去拖少年的腳,惡狠狠地道:“走,回院里收拾你。” 寧珞呆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少年在地上拖出了一條血痕,那手指徒勞地在青石磚上摳著,不到片刻便血rou模糊。 前世寧珞認(rèn)識這個少年,也是在這樣一個場景救下了他。 他名叫衛(wèi)泗,今年剛剛十二歲,自幼生長在北邊邊境,在一次北周和南陳的摩擦中誤被大軍俘虜充入軍奴,輾轉(zhuǎn)被賣到了京城這家瀟湘院中。 當(dāng)時寧珞和寧珩在一起,寧珩原本便嫉惡如仇,當(dāng)下便把那幾個男人打得屁滾尿流,知道衛(wèi)泗是軍奴后,這燙手山芋也扔不掉了,只好托人到軍中去改了奴籍,扔了一筆銀子給瀟湘院,衛(wèi)泗就成了寧國公府的家奴。 這一住,衛(wèi)泗便在寧國公府中好幾年,寧珞憐他身世凄慘,一直對他照顧有加,還讓他跟著寧珩從文習(xí)武,他也是爭氣,沒過幾年便長得高大俊美,一身武藝并不比寧珩遜色。寧珞出嫁后,衛(wèi)泗不舍得和她分開,到了瑞王府做了一個侍衛(wèi),只是…… 一聲痛苦且嘶啞的怒吼聲傳來,衛(wèi)泗掙脫了那個男人的拖曳,踉踉蹌蹌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了幾步卻又一頭栽倒,他昂起頭來,皸裂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死死地盯著寧珞,滿含著驚疑和渴望。 寧珞驟然驚醒,她在想什么?難道她要眼睜睜地看著年僅十二的衛(wèi)泗從此墜入火坑嗎? “爹,救救他,”寧珞拽住了寧臻川的衣袖懇求道,“他太可憐了?!?/br> 衛(wèi)泗被抬進(jìn)寧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昏迷,只有手指還緊緊抓著寧珞的衣角,怎么也掰不開。 綠松只好去拿了一把剪子剪了衣角,這才讓寧珞脫開身來。 大夫清理完他身上的傷口,一邊出來一邊搖頭嘆息:“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忍心這樣糟蹋一個孩子……” 身上幾乎要命的傷口有三四處,左腳膝蓋都快被折斷了,其他各種新傷舊痕就不說了,身體發(fā)燙喘息粗重,想必是被迫服了什么不堪的藥物。 寧珞的心抽了抽,一陣憐惜不由自主便涌了上來。罷了,不管今后衛(wèi)泗會是怎樣,最起碼,她此刻問心無愧。 這一折騰都已經(jīng)過了戌時了,寧臻川娶妾的事情解決了大半,寧珞心情大好,沾了枕頭邊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夢里一直有一雙琥珀般的眼睛盯著她,口中還反反復(fù)復(fù)地念叨著:珞jiejie,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過了一日,衛(wèi)泗雖然還在昏迷,但總算脫離了危險(xiǎn),寧珞去探望了兩次,覺得沒什么大礙了,便放下心來,叮囑了大夫和家仆幾句,準(zhǔn)備去書院了。 寧珞頭上的傷口已經(jīng)全好了,綠松為她梳了一個雙丫髻,插上了一朵點(diǎn)翠珠花,挑了一件粉藍(lán)色蓮葉繡裙,襯得寧珞愈發(fā)唇紅齒白,俏麗動人。 剛走出門口,寧珞忽然停下了腳步問:“七jiejie呢?她禁足的時間好像已經(jīng)到了。” 綠松和紫晶對望了一眼,紫晶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已經(jīng)到了,不過七姑娘沒去過書院,一直還是呆在自己屋里?!?/br> 寧珞的眉心皺了起來,上次從太清觀回來她倒是去看過寧萱,不過太過匆忙,只是問了幾句便走了,難道是祖母又對寧萱下了什么禁令嗎? “走,我們?nèi)デ魄?。?/br> 和寧國公府的其他院落相比,落雪軒看上去冷清了很多,幾個伺候的丫鬟都輕言細(xì)語的,一見寧珞,眉宇間都不自覺地帶了稍許惶惶之色。 一陣琴音傳來,寧珞駐足細(xì)聽了片刻,卻覺得那原來清越從容的曲聲夾雜著幾分雜音,平白多了幾分浮躁?!板P”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里面?zhèn)鱽硪宦曮@呼:“七姑娘,你流血了。” 寧珞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推門而入,只見寧萱怔怔地坐在古琴前,旁邊一個丫鬟正捏著她的指尖擠出血珠來。 一見寧珞,寧萱不自然地縮回了手,擠出了一絲笑容:“九妹怎么來了?” “七jiejie,你怎么還不出門?我們這么些日子不去,拉下了好些新鮮事吧?!睂庣笈d致勃勃地道。 “九妹你去吧,我就在家里修身養(yǎng)性,”寧萱垂眸道,“書院里太嘈雜了,也沒什么好學(xué)的了?!?/br> 這一聽便是心里尚有怨懟,兩姐妹要是就此有了罅隙,要想再和好就難了。寧珞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我聽說這兩日書院里來了個大人物?!?/br> 寧萱怔了怔:“什么大人物?” 寧珞做了個撥弦的手勢,神秘地道:“你猜?!?/br> 寧萱的心口“砰砰”亂跳了起來,連手掌都發(fā)熱起來:“難道是……韓云姬韓先生?” 韓云姬的琴技獨(dú)步天下,雖然是一介女子,卻被尊稱為先生,寧萱自幼便愛古琴,朝思暮想能有朝一日得到韓先生的指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