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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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那一段路還算僻靜,景昀的騎術(shù)高超,不一會兒便追上了寧府的馬車。 他也不著急,稍稍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頭。 馬車內(nèi)不時有清脆的笑聲傳來,寧珞的輕笑聲并不清晰,景昀卻一聽就聽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笑聲是如此熟悉,好像他已經(jīng)等了一輩子那么久。 寧府的車夫見了景昀,正要見禮,被他抬手制止了,這小半個時辰,他便晃悠悠地騎在馬車旁,聽著里面的輕言細語,心里一片寧靜。 到了寧府跟前,寧珞被兩個婢女扶出馬車,看看左右無人正想一躍而下,忽然便瞧見了墻邊站著的那個英挺的身影。 跨出的腳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收回,她候著車夫取來了腳蹬,被攙扶著姿態(tài)優(yōu)雅地下了馬車。 府門就在眼前,寧珞的腳步卻慢了下來,身后的那道目光讓她覺得芒刺在背,這抬起的腳怎么也跨不進門檻。 前一世,景昀是不是就是這樣無數(shù)次地默默地看著她踏入瑞王府? 前一世,景昀又是不是這樣無數(shù)次的盼著她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幾乎不受控制的,寧珞轉(zhuǎn)過身來,看向站在墻角的景昀,一雙眸子忽閃著,欲語還休。 “景大哥,你有什么事嗎?過會兒我爹和哥哥就要回來了?!彼畹氐?。 景昀朝她走去,兩個人遙遙相對,府門前不時有行人路過,看到這一對登對的俊男美女,不自覺地便看上兩眼。 景昀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不妥當(dāng),在這府門前有什么知心話可說的?到時候傳出什么流言反倒又讓寧臻川反感。 他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立刻果斷地道:“沒什么,珞妹快些進去吧,早些休息?!?/br> 寧珞愕然看著他,好一會才氣鼓鼓地背轉(zhuǎn)身去,大步進了寧國公府:笨蛋,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回到府里,沒多久寧臻川和寧珩便回來了,寧珩這陣子一直在京郊大營cao練,這肌膚都曬成了蜜色,骨骼更好像健碩了一圈,顯然他的心情很是不錯,在飯桌上聊著大營中的趣事,有人瞧不起他這個新來的如何使絆子,他又是如何將計就計將領(lǐng)頭羊揍得找不到北的。 和往常讀書時的郁郁寡歡相比,寧珩此時的歡愉是做不得假的,說話時眉飛色舞,顯然在軍中如魚得水。 寧珞看著既是高興又是驕傲,只要兄長不要在那一仗中身死,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大陳的一代名將。 秦湘蘭不停地往兒子碗中夾菜,不時心疼地嘮叨一句“瘦了”,寧臻川倒是沒見多少喜色,只不過叮囑了幾句“需得謹言慎行,萬不可張揚跋扈”。 寧淮也挺高興的,他已經(jīng)去了吏部報到,不日便要外放出京,不時向?qū)幷榇ㄕ埥桃恍┳龅胤焦俚脑E竅。 二房的夾在中間顯然有些格格不入,老六還在讀書,寧萱自賞花會后大病了一場,越發(fā)沉默消瘦了,坐在那里好像一陣風(fēng)都能吹跑了似的。 老夫人坐在上首,一邊吃一邊不時地看向?qū)庣?,嘴角帶著笑意,寧珞被她看得惴惴的,不由得嬌嗔道:“祖母,我這是臉上長花了嗎?” “當(dāng)然是有好事上門了?!崩戏蛉藰泛呛堑氐?。 “噯呦,”二夫人湊上來笑道,“珞兒的好事,那一定是有人來上門提親了。不知道是哪家貴公子?。俊?/br> 寧珞怔了一下,警惕地問:“是誰?” 老夫人不滿地瞟了二夫人一眼:“就你話多,可不許亂傳,八字還沒一撇呢?!?/br> 二夫人訕訕地道:“知道知道,我是這么沒眼色的人嘛,只是母親為珞兒議親的時候可千萬別忘了我家萱兒,也替萱兒找個好婆家啊。” 寧萱在一旁難堪地叫了一聲“母親”,臉色越發(fā)青白了。 二夫人看著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打起點精神來?!?/br>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吩咐童嬤嬤:“叫任大夫好好替七姑娘調(diào)理調(diào)理,這樣下去怎么成,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別一直再擱在心里了。” 家里人都不知道寧萱算計過寧珞,一直以為寧萱因為在賞花會的失常一蹶不振,看向她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同情。 寧萱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應(yīng)了一聲“是”。 大伙兒用完了晚膳,老夫人把三房和寧賀氏留了下來,喜滋滋地道:“珞兒,可要恭喜你了,你大伯母今日被太子妃娘娘召入東宮,說是要替瑞王殿下保媒呢?!?/br> 寧賀氏也笑了:“太子妃娘娘真是和傳言一般溫柔可親,提起珞兒來贊不絕口,三弟,弟妹,你們意下如何?” 秦湘蘭心中喜憂參半,忍不住向丈夫看了過去:“瑞王殿下……這皇家媳婦……珞兒這么小,過去會不會受委屈?。俊?/br> 寧賀氏不以為然:“弟妹你多慮了,只是定親罷了,又不是立刻要嫁過去。而且珞兒聰穎能干,又是寧國公府的九姑娘,這家世擺在這里,必定能得陛下和皇貴妃娘娘的喜愛,更何況瑞王殿下溫柔多情,對珞兒又一往情深,怎么可能讓珞兒受委屈呢?” “我也已經(jīng)去打聽過了,都說瑞王殿下性子不錯,”老夫人笑著道,“府里也干凈,又和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我覺得是珞兒的良配?!?/br> “這……”寧臻川遲疑著開口,“母親,嫂嫂,只怕這門親事不太合適,還是想法子回絕了太子妃娘娘吧?!?/br> 此語一出,屋里三位女子都愣了,大伯母不太高興地道:“臻川,莫不是你還有哪個比瑞王殿下更好的人選?” 老夫人也有些意外:“你前陣子不是還在我面前夸獎瑞王殿下嗎?說他做事穩(wěn)妥,寬厚仁愛,謙和有禮,今后必定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br> 寧臻川尷尬萬分,的確,楊彥此刻在朝臣心中風(fēng)評甚佳,寧珞做的噩夢拿出來做理由實在是太過牽強。 “祖母,大伯母,你們的一片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一直垂眸立在一旁的寧珞終于開口了,“可我是萬萬不能嫁給瑞王殿下的?!?/br> 回到聽云軒,寧珞有些疲憊,一語不發(fā)地便進了臥房,靠在床上發(fā)呆。 綠竹和紫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走路都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生怕讓她心煩。 若是她不是重生而來,不知道前塵往事,只怕她也不信,居然會有人不愿意嫁給楊彥,無論從容貌地位才德哪一方面來看,楊彥和她都是天作之合。 大伯母當(dāng)下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說是太子妃如此熱絡(luò)地為瑞王保媒,這樣沒有理由斷然拒絕,只怕會讓太子妃娘娘心生芥蒂,再說了,楊彥畢竟是皇子,只怕是要求到陛下跟前的,如果到時候陛下賜婚,寧珞便是想不嫁也不行了,反而弄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老夫人也很是狐疑,語重心長地叮囑,她還小,看人只怕是不準(zhǔn)的,這親事還是要長輩們把關(guān),若是自己肆意妄為,只怕是要吃苦頭的。 這話里有話,讓寧珞有口難言。 末了寧臻川打了圓場,說是婚姻大事,且容他們幾個仔細考慮幾日再行答復(fù)太子妃娘娘。 出了門,寧臻川把寧珞拉過一旁,神情凝重地道:“珞兒,你想好了,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愿嫁給瑞王殿下?要知道,這夢畢竟是夢,做不得準(zhǔn),若是你錯過一場好姻緣,那便是悔青了腸子也來不及了?!?/br> 寧珞決然地點頭:“爹,我早已經(jīng)想好了,就算我去道觀修行,也不愿嫁給他?!?/br>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寧臻川沉吟片刻道,“你要馬上議親,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陛下賜婚我們也有理由拒絕?!?/br> 寧珞呆了呆:“馬上議親?” “我和你娘回去商議商議,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做個定奪,”寧臻川輕撫著她的頭發(fā),語聲溫柔,“萬事有爹呢,別怕?!?/br> 寧臻川的語聲溫柔,好像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可寧珞怎么能不怕呢? 楊彥的手段她知道,只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可和一個素未謀面、毫無感情的人成親,這也讓人不寒而栗。 該怎么辦? 她不由得愁腸百結(jié),要是景昀……喜歡的是她,那該多好啊。 梆子鼓在外面響了起來,已經(jīng)快三更了,四周一片靜寂,今晚值夜的是紫晶,想必已經(jīng)在旁邊的茶房中睡下了。她跳下床來只著了羅襪,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窗邊,還沒等她推窗賞月,“篤篤”兩聲,窗戶上映出一個黑影來。 “誰!”寧珞一下子按住了窗欞,差點驚呼出聲。 “別怕,是我?!?/br> 一個熟悉的聲音壓低了響起。 ☆、第28章 寧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昀這是要干什么?要是讓人瞧見了被當(dāng)成賊打出去,他可真要成了全京城的笑話了! 她背靠在窗欞上,嘲諷道:“堂堂定云侯世子,怎么還做出這般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了?你趕緊走吧,不然我就叫人了?!?/br> “珞妹,我有事問你,你爹不讓我見你,你哥又防賊似的防著我,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本瓣缐旱吐曇舻?。 “又問我那首曲子是誰教的嗎?”寧珞生氣地道,“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br> 景昀平生頭一次有點發(fā)懵,從前的寧珞看上去乖巧懂事,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如此嬌蠻不講理了? 他沒有哄女子的經(jīng)驗,有些慌了手腳,好一會兒才道:“你答應(yīng)過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可不能反悔?!?/br> 寧珞這才想起來,當(dāng)時求他幫寧珩的時候她好像是說過這么一句話,她忿忿地咬了咬唇,不服氣地道:“那是說如果影響了你的春闈的話……” “對,影響了,原本我應(yīng)當(dāng)能得榜眼?!本瓣酪槐菊?jīng)地道。 寧珞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窗外一陣寂靜,不一會兒,窗欞被什么東西撥了一下,“咔噠”一聲推了開來,景昀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窗外夜風(fēng)微拂,銀色的月光傾瀉下來,將他的輪廓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銀光,比起白日的定云侯世子,此時的景昀褪去了冷厲,更顯雋逸。 此情此景,若是兩情繾綣、夜話西廂,該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寧珞無來由地感傷了起來,一雙眼中盈盈泛著水光,語聲便有些收不住地發(fā)哽:“你欺負人……” 景昀頓時著慌了起來,在背后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個包裹來:“珞妹你別哭啊,我不是欺負你……這……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你看好看嗎?” 他的手笨拙地一抖,手中有一片白色傾瀉了下來,寧珞定睛一看,居然是條白裙。 那白裙華美,裙擺處繡著精致的牡丹花紋,花瓣重重疊疊,由淺入深、栩栩如生,而白裙外覆著薄如蟬翼的輕紗,一陣清風(fēng)吹過,那輕紗揚了起來,碰觸在寧珞的指尖,端得是絲滑細膩,顯得非是凡品。 寧珞驚愕莫名:“這……你送我這衣裙做什么?” “珞妹,”景昀屏息看著她,懇求道,“你能穿上這件裙子讓我瞧上一眼嗎?” 寧珞如遭雷擊,許多被忽視的細節(jié)在她腦中走馬燈似地掠過,她的腦中混沌一片。 “我在等人。”景昀在太清別院的那片梨林中對她道。 “元熹的性子我最清楚,認準(zhǔn)了不會輕易放棄,我雖然不知道那姑娘是誰……”連身為好友的寧珩也不知他心上人是誰。 “珞兒,這首江南小調(diào)的確好聽,不知道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前世她自己最愛彈的江南小調(diào)景昀居然聽過,還如此急切地追問。 “是啊,說不定有人身子不好,我學(xué)上一些也能有些用處。”前世的她纏綿病榻,今世無人得知。 難道說……此時景昀的心上人就是前世的她?不知何故,景昀只是依稀仿佛有些印象,所以景昀苦求不得,就算是有一絲半點的線索,也不愿放棄? 身上一忽兒熱一忽兒冷,心中一忽兒狂喜一忽兒不甘。 狂喜的是,前一世景昀的確對她情深似海,就算陰陽兩隔,到了這一世依然放不下她;而不甘的是,此時景昀喜歡的依然是過去的那個她,她無法將重生之事和盤托出,更不知道景昀能不能相信這幾近荒謬的事實。 “你……是要我穿這件裙子?”寧珞的聲音低啞,緩緩地道,“你可知道,你半夜到了寧府和我私會,已經(jīng)于我名聲有礙,現(xiàn)在又要我這樣,我……怕是只能青燈古佛,去道觀常伴圣人了。” 景昀語塞,他雖然心里有了十分之七八的把握,寧珞就是他夢中的白衣女子,可萬一呢?他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必定會將寧珞娶入家門嗎?“不會……有人知道的……”他澀然地解釋。 寧珞凝視著他,終于嫣然一笑,嘆息著道:“罷了,就當(dāng)是我欠你的吧,你在外面稍等片刻。” 窗欞合上了,景昀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