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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蘩光閣就建在小山坡旁,從半敞的亭樓里便能看到這滿山的梨花盛景,山風(fēng)徐徐而過,分外愜意。 若是把趙黛云換成景昀,那就完美無缺了。 寧珞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一邊心里想著。 趙黛云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寧珞試探了兩次,還是瞧不出她為什么會突然到了這太清山下,還如此唐突地到了別院中的梨林。 “喵”的一聲,雪團(tuán)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進(jìn)了蘩云閣中,寧珞沖著它招了招手,它踱著步,慢吞吞地走到了寧珞身旁。 寧珞順了順?biāo)蟊车拿?,又捏了捏它軟軟的腳墊,雪團(tuán)這才褪去了它傲然的模樣,鉆入了寧珞的懷里,舒服地叫了起來。 “這不是雪團(tuán)嗎?還認(rèn)識我嗎?”趙黛云也看著喜歡,湊了過來拿指尖逗它。 雪團(tuán)的藍(lán)□□眼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忽然撩起爪子就照著趙黛云扇了過去,趙黛云猝不及防,衣袖被扯開了一個口子。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雪團(tuán)便從寧珞懷里掙脫了下來,在距離趙黛云幾步遠(yuǎn)的地方弓起了后背,張開嘴沖著嘶叫了起來,那聲音尖利,仿佛怒不可遏。 趙黛云的婢女又驚又氣,一個慌忙上前查看趙黛云的傷勢,另一個則朝著雪團(tuán)追打了起來,幸好雪團(tuán)機(jī)靈得很,上躥下跳,氣得那個婢女直跳腳。 寧珞也有些意外,立刻掀開了趙黛云的衣袖,還好,上面只是起了兩道紅痕,并無大礙?!癹iejie勿怪,這小家伙被我嬌養(yǎng)慣了,見到我也會調(diào)皮,回頭我便罰它明日餓上一天,看它還敢不敢在jiejie面前放肆?!?/br> 雪團(tuán)竄到了房梁上,依然呲著牙沖著趙黛云示威。 其實(shí)雪團(tuán)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乖巧,這樣反常不多見,寧珞深怕趙黛云不肯罷休,只好搶先訓(xùn)斥道:“好沒規(guī)矩,幸好jiejie沒事,不然可得狠狠揍你一頓,快過來和jiejie賠禮!” 趙黛云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逝,旋即便笑著道:“還能和這畜生一般計較?好了,隨它去吧,別擾了我們姐妹的興致?!?/br> 這一場小風(fēng)波總算過去,只是用罷晚膳,趙黛云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說是受了驚嚇要在此處歇息一晚,還派了家仆快馬趕回京城去書院告?zhèn)€假,明日再休息一天。 寧珞只得讓孫管事安頓她住了下來,虛與委蛇了幾句,便托辭說是頭疼未愈,早早地便回房歇息了。 雪團(tuán)在外面撒歡了一個下午,這會兒剛被婢女抓著洗了個澡送進(jìn)了房間,寧珞抱著它,獎勵了一條小魚干,現(xiàn)在她還沒法和趙黛云撕破臉,可看到那張臉還是直犯惡心,剛才那一爪子抓得她心里暗爽,還是雪團(tuán)懂主人的心。 紫晶倒是很懂眼色,出去逛了一圈回來匯報,趙家小姐沒有在房內(nèi)歇息,大晚上的還打扮得美美的,領(lǐng)著幾個婢女在別院中瞎逛,還去了一趟梨林,又是彈琴又是跳舞,不知道在弄什么玄虛。 “剛才都把我嚇了一跳,大晚上的,她披著頭發(fā)一身白裙,那白裙還不是白日里那一件,我乍眼一看以為是見了鬼呢。”紫晶拍了拍胸口一臉后怕。 洗漱完畢,滅了油燈,寧珞心不在焉地躺了下來,四周一片靜寂,然而她腦中卻紛雜一片。 白裙,梨林。 趙黛云,景昀,還有雪團(tuán)。 這幾個詞仿佛走馬燈似的在她腦中輪換,她忽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道說,這個世上也有人和她一樣,從上一世重生回到了現(xiàn)在? 都說有靈性的畜生會察覺出一些異常之事,她重生而來時雪團(tuán)便有些異樣,而剛才雪團(tuán)的表現(xiàn),是不是已經(jīng)覺出了趙黛云魂魄的不同? 可如果趙黛云也是重生,為什么她不搶占先機(jī)從一開始就纏著楊彥,反學(xué)著寧珞從前的穿衣打扮、言行舉止,想要和景昀交好呢? 寧珞思來想去找不到癥結(jié)所在,倒把自己弄得怎么也睡不著了,她索性便起了床,披上了一件大氅推門往外走去。 紫晶睡在外間,聽到動靜迷迷糊糊地正要起來,寧珞沖著她擺了擺手:“睡吧,我去走走便回來?!?/br> 這乍暖還寒時分,一股淺淺的寒意撲面而來。寧珞緊了緊衣領(lǐng),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清淺的梨花香襲來,讓人心曠神怡。 幽靜的月夜下,樹影婆娑,她信步而行,不一會兒便到了那片梨林前。 如果說白日的這片梨花是宮裝的絕色麗人,那此時月色下的暗香浮動,花影疏斜,仿如空谷幽蘭一般,朦朧中透著神秘的美感。 寧珞來了興致,信步往上走去,隨手便折了一支梨花放在鼻尖輕嗅。悄寂的夜色中,只有她輕悄的腳步聲,那“咔嚓”的折枝聲也被放大了數(shù)倍,分外響亮。 然而寧珞才走了幾步,不遠(yuǎn)處便有一陣窸窣的動靜傳來,她頓時警惕地躲到了一棵梨樹后,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難道這里會有什么野獸或者歹人躲著不成? “誰?”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寧珞緊繃的心頓時松懈了下來,居然是景昀。 “我才該問你是誰,為何躲在我家的梨林里?”寧珞輕哼了一聲道。 “原來是你……”景昀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失望,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道,“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覺到處亂跑做什么?” 寧珞心里有些委屈,前世那個一直牽掛她、照顧她的景昀怎么就消失無蹤了?就算兩個人現(xiàn)在是初識,景昀也不應(yīng)該對她如此冷漠,好歹她是寧珩的meimei啊。 “不用你管,你又不是我哥?!彼€氣道,隔著夜色,她終于看清了,景昀就靠在梨林里的一塊巨石旁,手上不知道拿著一件什么東西把玩著。 景昀終于遲鈍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友好,皺著眉頭道:“怎么,生我的氣了?我不是故意闖進(jìn)你家的,我只是在等人?!?/br> “等誰?趙黛云嗎?”寧珞咬著牙擠出這個名字來。 景昀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趙黛云這個名字是誰:“就是白日在這里跳舞的那個姑娘嗎?應(yīng)該不是她?!?/br> “應(yīng)該不是她”是什么意思?寧珞有點(diǎn)糊涂了:“那你到底在等誰?她姓什么叫什么?或者我可以幫你找?!?/br> ☆、第110章 景昀的腦中一陣暈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踉蹌了一步,撩袍跪倒在了地上,顫聲叫道:“父親……” 寧珞一下子回不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束著道冠、手拿佛塵的道長,好一會兒才將他和從前那個定云侯爺對上了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起來:“父親,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們都好想你!” 景晟長嘆一聲,上前將景昀扶了起來,又示意寧珞起身,神色淡然:“起來吧,我已入道,道號清沖?!?/br> “父親,你就這么狠心拋下我們遠(yuǎn)走天涯?”景昀素來冷肅的臉龐上痛苦,“就算你舍得下我,舍得下錚兒和曦兒,你也能舍得下祖母嗎?她老人家一直在思念你,你忍心讓她日日悲泣嗎?快和我回去吧,我們一家人團(tuán)聚,不然只怕母親在天之靈也要怪你的?!?/br> 景晟淡然的表情終于起了一絲了裂縫,低聲道:“你祖母她身子還好吧?” “祖母年紀(jì)大了,身子時好時壞,”景昀答道,“我這些年都在西北,不能盡孝膝前,心里實(shí)在掛念?!?/br> 景晟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笑道:“我這一生實(shí)在是無一用處,時時讓你祖母蒙羞,還不是不要在她老人家面前出現(xiàn)了?!?/br> 景昀還待再勸,景晟卻岔開了話題:“今日有緣相見,看來是圣人有意讓我了結(jié)了塵緣,走,肚子餓了吧,我們?nèi)ビ猛砩?,這里還有你們的另一位熟人?!?/br> 小膳堂里干干凈凈,一張八仙桌上擺著六七盤素菜,紅紅綠綠,看上去甚是清爽宜人,小道士正巧從另一頭端著菜走了進(jìn)來,笑著招呼:“貴客來了,我?guī)煵f是故人,讓我多備些酒菜?!?/br> 景昀和寧珞怔了怔,朝外看去,只見一名道長身穿青衫,眉目猶如遠(yuǎn)山般清遠(yuǎn)寫意,沖著他們倆豎掌行禮:“侯爺、夫人,別來無恙否?” 景昀又驚又喜,上前了一步躬身回禮:“清虛道長,原來你在這里,叫我找得好苦?!?/br> 故人相見,分外親熱,這八仙桌旁坐了六個人,大家推杯換盞邊吃邊聊了起來,景晟自從京城出來后便四處漂泊,偶然機(jī)緣之下遇到了清虛道長,便在清虛的指點(diǎn)下出家入道修行,算是拜入清虛師尊的名下,做了清虛的師弟。 “侯爺大敗北周的戰(zhàn)績我們都聽說了,”清虛道長笑著道,“我們都替你高興,你守城破敵的事情傳來后,我?guī)煹芏即笞砹艘粓?,說是終于可以有臉面去見你地底下的母親了?!?/br> 景晟無奈地笑了笑:“師兄,你這是存了心要讓我塵緣難了嗎?” “塵緣了斷,是隨心所致,”清虛的目光澹然,“師弟務(wù)必謹(jǐn)記?!?/br> 景晟悚然一驚,雙目微閉,再睜開時已是清明一片,微笑著道:“師兄之語,醍醐灌頂?!?/br> 這一來一往間,景昀見景晟的目光愈發(fā)清淡,心中明白,將父親勸回家去的可能已經(jīng)微乎其微,不由得苦澀不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寧珞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按住了他還欲斟酒的手,柔聲勸道:“景大哥,明日還要趕路,少飲幾杯?!?/br> 景昀的手滯了滯,終于放了下來,苦笑了一聲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道觀不大,清虛讓人面前收拾了兩間屋子出來,余慧瑤和鄒澤林便先行下山去了,留了景昀夫妻倆和幾名侍從在道觀伺候。夜深人靜,這山間空谷越發(fā)清幽,景昀將景晟送到禪房,卻依然固執(zhí)地站在門外不肯離去。 “父親就這么狠心,把塵世中的一切都斬斷了嗎?”他頗有些絕望地問。 景晟沉默了片刻,點(diǎn)著了燭火,示意他進(jìn)來,掩上了門。望著膝下這個令人驕傲的兒子,他輕嘆了一聲道:“昀兒,我本以為,你應(yīng)當(dāng)是最能明白我的。” 景昀跪在景晟腳旁,沉默不語。 “你如今功成名就,也有了孩子,可若是珞兒有什么不測,你會何去何從?”景晟淡淡地道。 胸口仿佛被人用手揪住了,景昀一下子就悶得喘不過氣來,他啞口無言。 “只怕你比我更決絕,”景晟凝視著他,嘴角揚(yáng)起了一絲笑意,“我有說錯嗎?” 景昀終于放棄,只是啞聲道:“父親,那你好歹定時給我們捎個信,也好讓祖母放心些?!?/br> 景晟點(diǎn)了點(diǎn)頭,遲疑了片刻又問:“你和……他現(xiàn)在怎么樣?“景昀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個“他”是誰,斟酌著道:“我在西北已經(jīng)很久沒有面圣了?!?/br> 景晟有些怔楞,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其實(shí),他雖然貴為天子,卻也是個可憐人,當(dāng)年為了平衡朝臣的權(quán)勢,不得不娶了你母親的表姐,后來又在宮中多有掣肘,反倒不能如我們一般隨性,他對你母親,并沒有半分褻玩之心,實(shí)在是天意弄人?!?/br> 景昀的神情有些僵硬,顯然不想和父親深談這個問題。 景晟同小時候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道:“不要再對他抱有怨恨之心了,我自在外后也想了很多,當(dāng)年的事情沒有對錯,這些年,他身為九五之尊,就算心里再怎么想親近你,卻為了你和你母親苦苦隱忍,現(xiàn)在他身邊的人都這樣了,若你還不肯原諒他,他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是,父親,我明白了。”景昀垂首應(yīng)道。 “去吧,不要再掛念我了,”景晟微笑著道,“我很好,只盼著能為自己和你母親修個來生?!?/br> 景昀站了起來,戀戀不舍地退了出去。 站在門外,看著里面的燭火晃動了兩下熄滅了,他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終于緩步離開。 夜已深,雖然山下仍是冬末,這道觀中吹過的風(fēng)卻不見寒意。想是這里身處山坳,外面的寒流被阻在了青山之外的緣故。 院中一棵老樟樹高大幽深,月光透過樹葉,映在了樹下的那襲洗得發(fā)白的道袍上。 對于這位道心高深的清虛道長,景昀向來是十分敬仰的,在這山野小觀中得已意外重逢,讓困惑于一些事情的他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清虛道長,”景昀上前施了一禮,“多謝道長對家父的照拂。” 清虛道長哂然一笑:“侯爺客氣了,所有果必有應(yīng),師弟他自有他的緣法,就如同你一樣,不要太過掛牽?!?/br> 景昀沉默了片刻,迎視著清虛道長的目光道:“我的緣法,就是珞兒戴著的那塊玉牌嗎?” 清虛道長一點(diǎn)都不意外,眼神溫潤地看著他:“侯爺果然心細(xì)如發(fā)?!?/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的夢都是真的發(fā)生過嗎?珞兒在夢中怎么嫁給了楊彥,又怎么會……死了?”景昀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最后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似的,帶著幾分惶恐。 “虛虛實(shí)實(shí),夢夢生生,侯爺何必在意?”清虛道長笑道,“就算那夢曾是真的,難道能讓侯爺有半分怯步不成?” “自然不會?!本瓣腊寥坏溃熬退愕渡交鸷?,只要珞兒在我身旁,我便為她擋之。” “那便成了,侯爺戎馬倥傯,為千萬百姓抵御外侮,貧道能為你做些事情,心中很是寬慰。就算這世事多有變幻,卻也萬變離不了其宗,些許跳梁小丑,相信以侯爺之能,定能攜夫人掃平萬難。此去京城,貧道送你四個字,”他頓了頓,那雙清亮的眸子透出光來,嘴角逸出一絲淺笑,“依心而行?!?/br> 景昀聽得云里霧里,卻也明白,清虛道長清修之人,必定不能透露太多玄機(jī)。他也將那奇怪的夢拋在了腦后,就算夢里有什么變故,他對寧珞的心意,也不會有半分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賈南柯便親自上門來催景昀了,景昀和寧珞起了身,在道觀里兜了一圈也沒找到景晟和清虛道長,問那小道童,小道童只說二人一早便入山里去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會回來。 景昀明白,這是父親在避著他,他也沒法,只好悵然地眺望著遠(yuǎn)山,和寧珞一起離開了道觀。 下了山之后,一行人便再不做停留,一路快馬加鞭,十日后便到了京畿地區(qū),這才放慢了腳步。 賈南柯早已派人提前去圣駕前送了信,快行到京城時,景昀騎在逐云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便見前方黑壓壓的有近千人,軍容整肅,雅雀無聲,正是他離京前□□的羽林軍諸將官。 而在羽林軍前則是當(dāng)朝的大臣,兩年未見,朝中大臣新舊更替,除了寧臻川、鄒沐意等六七個老臣外,其余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卻叫不出名來,一旁還立了一架車輦,亭亭華蓋,氣派非凡。 一見景昀一行人出現(xiàn)在視線中,前方鼓樂齊鳴、號角聲聲,前來迎候的諸位朝臣上都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