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任哥的男人沒說話，190又敲了敲桌子重提那個問題：“跟我們老板好好說，進來到底干嗎的？”

    程梨還在堅持：“逮人。說了好幾遍了，你一遍都不信，需要我求你信？”

    程梨看到190眼底一閃而過的火苗。

    190氣極：“不給你扭送派出所，就不會說人話是不是？”

    程梨沒惱，對方說，她就聽著。

    逮人渣是真。

    可擅自往里爬，的確不占理，她有數(shù)。

    她這樣不溫不火不再吭聲，190轉(zhuǎn)頭問老板：“任哥，要怎么處理？”

    程梨和190一樣一起看向進門后還一言未發(fā)的男人。

    看得時間越長，她的手握在椅子邊的力道便越深。

    這幾年程梨也不是沒在別處見過這張臉，可那到底是和面對面不一樣的。

    任西安從國家隊退役了，程梨知道。

    在這里碰見他，程梨萬萬沒想到。

    她爬了道墻沾了滿臉土見到一別經(jīng)年的他，程梨覺得她臉上可以貼個簽，寫四個字：我是笑話。

    程梨適才還想和190清算的心，此刻徹底死了。

    **

    一秒。

    七秒。

    十四秒。

    190一直在等老板發(fā)話。

    程梨也在等。

    隔了很久，程梨聽見那道久違的聲音問：“爬進來的？”

    這是問190的，程梨沒動，聽見190說：“對，從西南角進來的?！?/br>
    下一句似乎是問她的：“還有什么話要說？”

    程梨默不作聲。

    任西安等了她十秒，什么都沒等到。

    而后他不再遲疑，利落地垂下眼轉(zhuǎn)身往外走。

    他的手剛摸到門把，卻聽到身后一道帶著遲疑的遲來的聲音問：“結(jié)婚了嗎？”

    程梨問他。

    她問了不后悔，她想知道。

    這問句合不合適，突不突兀她不在乎。

    可她覺得任西安應(yīng)該不會回答。

    畢竟在今天這個猝不及防的碰面之前，他們橋歸橋、路歸路的幾年是真實存在的。

    可任西安嗯了聲，偏偏仔仔細細地告訴她：“結(jié)了。長安街紅毯鋪了十里，喜宴包了三家店，喜帖印了兩千張，婚車用了六十六輛。”

    他說得不能再仔細，但程梨問出那句話之后提起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份子錢（增）

    第三章：份子錢（修）

    190周鯨跟在任西安身后走出他用來關(guān)程梨的那間房。

    走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趨。

    他幾次想動嘴說些什么，但也僅僅止于想。

    周鯨不敢再擅自行動。

    半小時前，他以為自己抓了個逃票的，捍衛(wèi)了俱樂部的利益。

    一刻鐘前，他以為自己逮了個溜子，可以為民除害。

    一分鐘前，當他聽到任西安給的那個答案，周鯨覺得以上純屬是他特么想多了。

    他攤上事兒了。

    他順手逮回來的活物竟然和老板關(guān)系不一般。

    一向懶得廢話的老板竟然當著那人的面滿嘴跑火車扯謊。

    買彩票要是能有這中獎幾率他早就走向人生巔峰了。

    **

    距周鯨三米遠的任西安從出房間起就沉靜的過分。

    他整個人立在房間外的廊道上，面朝一扇窗，目光放遠，黑衣黑發(fā)黑得濃稠如夜。

    片刻前周鯨將任西安找來的時候，任西安正在健身房內(nèi)揮汗如雨。

    此刻他的額上，還有汗?jié)n沿著眉骨往下氤氳。

    黑色衛(wèi)衣包裹下的軀體，還guntang著，沸騰著。

    周鯨說闖進來個人。

    任西安套了件衛(wèi)衣遮住裸/露結(jié)實的上身就隨周鯨過去了。

    開業(yè)這半年，溜進人來這還是頭一回，他也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膽兒肥敢開這個先。

    此刻，想起那個冷靜地坐在房內(nèi)的身影，任西安哂笑了聲。

    周鯨隨手扣了個人，就把對他始亂終棄過的那一個給逮著了。

    周鯨跟著他的時候就拍胸脯說要干大事兒。

    周鯨辦的這事兒，還真是挺大的。

    任西安覺得程梨還挺有種。

    當年結(jié)束的那么難堪，現(xiàn)在她見了他竟然不跑，竟然還敢問他有主兒了沒，結(jié)婚了沒。

    **

    面對任西安緊繃的側(cè)臉，周鯨的膽兒也繃得很緊。

    在拉鋸的沉默中，任西安點了根煙。

    煙霧繚繞上升，周鯨心底的忐忑也跟著往心口涌，畢竟他弄了個活人回來不能擱房間里干看著。

    何況人讓他摁在地上過，此刻……衣衫不整的。

    老板和那人關(guān)系到了哪一步他尚且不知，要是舊情兒的話……這事兒就麻煩了。

    煙灼燒的細碎火星離任西安的指越來越近。

    但他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動，沒抬指彈哪怕一下。

    這眼看就是燒傷的節(jié)奏。

    周鯨急了：“哥，里面那個，你認識？”

    任西安看他一眼，眸光很淡：“嗯，老皇歷?！?/br>
    周鯨試探著問：“先讓她洗洗干凈？”

    任西安狹長的眸輕瞇，一瞬間像有道利刃從周鯨臉上掃過。

    任西安啐他：“滾，這里是青樓還是黑/社/會？”

    周鯨笑，而后撓頭：“那我讓人好生送回去？”

    任西安沒應(yīng)。

    周鯨目光不敢從他臉上挪開，細致入微的觀察他的表情。

    就在周鯨覺得結(jié)果得是把房間里那個主子奉作上賓，憐香惜玉不再追究翻墻這事兒的時候，任西安突然打破沉默，說：“放那兒，報警。”

    周鯨愣了，驚訝驚的。

    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

    穿過俱樂部主場館的墻，外面緊挨著的就是俱樂部大門。

    和程梨兵分兩路的陳墨此刻正在俱樂部門口守株待兔。

    她往俱樂部跑的路上還記得給下車時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的那位女記者打電話說明情況。

    等她掛了電話走到門口，卻發(fā)現(xiàn)俱樂部嚴進嚴出。

    沒有預約，她根本進不去。

    她撥程梨電話，沒人接。

    陳墨也愣了下。

    她擔心程梨人單力薄被那個肥豬揍。

    她用眼剮著俱樂部門崗上的人。

    對方卻別過眼不看她。

    艸，這個正義感缺失的社會！

    陳墨想跺腳，氣的。

    她焦灼中調(diào)動耐性和俱樂部的人繼續(xù)溝通的時候，只見一輛警車不遠不近的駛來，沒有遇到任何障礙徑直駛?cè)雸@區(qū)。

    她剛想攔警車，眼前就只剩下個遠去的警車的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