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更早幾年,他和程梨聯(lián)系雖然沒斷,但碰面的機會不多,近些年程梨回了北京,回焰城次數(shù)變多了,他們才見得多。 他不需要任西安感謝他。 尤其是以這種方式感謝他。 就像……關(guān)照一個女人。 護膝程鹿鳴已經(jīng)放回了紙盒,腕帶他還沒放回去便又聽到任西安說:“用得著。以后她的事,善后都歸我。” 程鹿鳴停下了動作。 他一時間找不到話說。 去max找任西安時,那次談話更多的是他在說,可此刻他無話可說。 雖然話不多,才是他的常態(tài)步步天下。 從他從程梨那里知道任西安的存在開始,他便想過將來會有這樣的時刻。 他在多次目送程梨離開后,面對那些寂靜的、空曠無人的街道時,都曾經(jīng)想過這樣的時刻。 有個男人出現(xiàn)在程梨身旁,他不用爭,就是失敗的。 愛情只兩個人不熱鬧,可三個人也不一定就戲更多。 第三人從中作梗那是連續(xù)劇,有人兩情相悅,剩下那個自然就被清了場。 心要是真的,那個時候這個人只會旁觀,根本就折騰不動。 那些殘存的念想,和他一起熬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冬。 在這個冬天,它們終于熬不下去了。 他一直是個過于有自知之明的人。 程梨嫁人,就是這冬日里的一把火,把他的念想徹徹底底、完完整整地?zé)藗€干凈。 沉默只維持了幾秒。 任西安沒有等下去,認真提醒程鹿鳴:“明信片你收好。” 程鹿鳴視線隨即投注在那張他看了幾次的明信片上。 任西安將話接了下去:“這是我的誠意。” 程鹿鳴將擺在桌面上的明信片翻了個身。 適才他看了一次,但更多的是看寫在明信片背面的那串號碼,此刻他仔細看明信片,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景那面上也夾著幾個字——“有求必應(yīng)”。 因為他關(guān)照過程梨,任西安的感謝是給出這個日后有求必應(yīng)的承諾。 的確誠意十足。 程鹿鳴輕聲說:“意我領(lǐng)了?!?/br> 任西安回:“再見是朋友。” ** 掛了程鹿鳴的電話,任西安才發(fā)簡訊給程梨,說去接她。 晚上他約了人,都是他在國家隊時的隊友。 聚餐的地點不在外面,在他退役后做了教練的同門師兄齊跡的家里。 人不算多,輩分大的只有他過去的主管教練鄭鐸,還有程梨過去見過的甘霖那幾個隊友。 傍晚時分,任西安接上程梨,兩人一起去超市買酒。 齊跡家不在城中的一堆高層公寓里,而在五環(huán)邊上的一處中式小院。 進門前,任西安向程梨交代:“過會兒他們?nèi)绻[,你不用客氣?!?/br> 程梨微一思索:“只要不鬧你,我沒有意見。” 說得一本正經(jīng)重生之步步向上。 任西安看她,輕笑了下:“隨你?!?/br> 程梨又問:“有幾個女人?” 任西安說:“加你兩個,有位嫂子?!?/br> 程梨無所謂地說:“行吧?!?/br> 還沒進門,程梨又喊住他:“西安?!?/br> 任西安帶著疑問看她。 程梨拽了拽他提著重物的手,想卸他一點負擔(dān)。 她的眼睛看向任西安手上的東西,同時她稀松平常地問:“下午想我沒?” 任西安拒絕她的幫襯,酒他自己繼續(xù)提著。 程梨也沒強求,又告訴他:“我想了。不知道為什么。” 成習(xí)慣了吧。 她既然想了,就坦蕩點兒讓他知道。 任西安剛想說什么,程梨推了他一把,他微往前,面前的門同時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 一群人都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役運動員,但大部分還留在各級隊伍里做教練員。 任西安已經(jīng)提前將婚訊告訴幾個哥們,他給的時間已經(jīng)夠他們消化這個消息。 可女主人公時隔多年再度參與他們一群人的活動,還是惹來一陣打趣。 甘霖前不久還見過程梨,最先從座位上爬起來:“嫂子,你前幾天欠我那頓飯我還記著呢?我最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大師兄齊跡咳了聲,打斷甘霖的話:“說什么玩意兒?!日日想就算了,夜夜也想你當(dāng)你西哥是死的??!” 甘霖摸頭,笑得更為恣意,挑挑眉看了看任西安說:“老大你這是挑撥離間,我日日夜夜想的是……飯。” 坐在甘霖身旁的秦舟一把把站著的甘霖摁下來:“坐著吧你,擋著我看嫂子臉了?!?/br> 任西安放任他們打鬧,放下酒把程梨牽過去。 他們的位置在鄭鐸身旁,坐下之前,任西安扶了下鄭鐸的肩。 鄭鐸臉上像是有氣,他乍進門便看到了。 這么多年,無論是他退役前還是退役后,鄭鐸對他人和顏悅色,一到他這里,就容易變臉,百試不爽。 任西安特意跟程梨再度介紹說:“鄭指導(dǎo),為我cao心最多的人?!?/br> 鄭鐸看都沒看他。 任西安也習(xí)慣了。鄭鐸當(dāng)年送他進寺廟,還算他們的媒人。 這個冤家,他得寵著。 程梨依言問好。 鄭鐸臉上表情隨即緩了緩。 慢慢吃上菜,喝起酒,幾個人的話變得更多了。 齊跡的妻子是個大學(xué)老師,比已經(jīng)到不惑之年的齊跡小九歲,面相嬌俏可人,但為人爽快,她帶著程梨也喝上了。 幾輪下來,很快大家喝嗨了。 喝多了,話就多。 齊跡開始指著一堆人念叨:“你們這幾個老光棍,也差不多都該定下來了。秦舟你這樣的……要有情趣,多接觸接觸姑娘。我們這行,年輕那會兒沒空談戀愛,談?wù)l誰跑。誰等啊,可能突然就任務(wù)緊隊里管住了就斷了信兒了,出去集個訓(xùn)打個比賽就異地了。委屈人家。” 他摸自己妻子的發(fā)梢:“有人想翹個墻角,機會太多了。現(xiàn)役那會兒撐住了,打贏了得個獎還讓人高興高興;退役了留個傷病,還給人添麻煩。最近喬青他們幾個火了,回顧歷史的人多了。早幾年,沒人爭沒人搶。像我老婆,你們嫂子這樣兒的少?!?/br> 他又拉著任西安碰杯:“你倆蓋章了,這么多年沒散也不容易?!?/br> 任西安喝他碰過杯的酒。 程梨也喝她杯里的。 喝完,她抓任西安的手。 抓得很緊。 任西安將手也覆在她手背上,貼了貼。 齊跡還在說:“做運動員的女朋友,不容易?!?/br> 甘霖從旁插話:“哥你喝高了話真多,嫂子不會出墻的,我們這個戰(zhàn)壕里的人,就算是背后的女人那也都是好樣兒的?!?/br> 拿過世界冠軍和苦練整個職業(yè)生涯始終沒有站上過最高峰的人,都是好樣兒的。 冠軍被人記得久點兒,那些沒有好成績的人,每一滴汗水、每一個腳印踩過的路,他們自己已經(jīng)會替自己記很久。 這些經(jīng)歷,已經(jīng)是一種榮光。 堅持和努力是可貴的信念,職業(yè)生涯里他們都得到了很好的錘煉。 賽場上即便失敗了,那也會是以后人生路上的指明燈。 成功過,那更將是寶貴的財富。 甘霖不斷重復(fù):“西哥多好一人啊,除了之前不愛聽鄭指的話,他什么都好?!?/br> 酒量最大的鄭鐸聞言,冷哼了聲。 甘霖又重復(fù)另一句:“西哥在,嫂子不會走人的?!?/br> …… 又繼續(xù)喝了會兒,室內(nèi)動靜少了。 還清醒的鄭鐸起身隨齊跡的妻子進了廚房。 任西安還有話要和鄭鐸說,可鄭鐸目前看來沒這想法,還不到合適的時候小懶貓,我就寵你。 桌上剩下的幾個人都老實了,歪坐著睡意泛濫。 程梨眼神也水潤起來,有些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