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第七章 林州這些天忙著跟小芳曖昧,卻也沒有忽視林旗,他總覺得林旗對他好像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了。 這只是一種感覺,要說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林旗好像對他更親近了,但是林旗從一睜眼開始就對他十分親近,這也算不上什么不對勁的事。 直到一個冬日的午后,林州和林旗在谷場上忙完,一起喝了一些自家釀制的米酒,他等林旗回家去了,自己便出去和小芳姑娘進行了人生當(dāng)中第一次的正式約會。 兩人在麥地地頭嘀嘀咕咕地談了半天的心,在小芳姑娘的主動之下,林州懵懵懂懂地送上了青澀的初吻。 直到夜幕低垂小芳姑娘離開之后,林州還愣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個唇貼著唇的親吻。 似乎……感覺還不錯?林州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來,自家釀的酒后勁大,現(xiàn)在仿佛更上頭了,他暈暈乎乎地一轉(zhuǎn)身,卻見黑暗的田埂上站著一個人影。 林旗站在那里沉默地盯著他,立體的五官被昏暗的光線投射出陰沉的影子,顯得眼神分外不善。林州嚇了一跳,酒意登時醒了三分。 “旗哥,是你啊,你怎么不聲不澳地站在這兒?”林州拍了拍嚇得呯呯直跳的心臟,“你嚇我一跳……” 林州話還沒說完,突然被那道高大的身影迎面撲倒在長滿青苗的麥地里,鼻子里也在這一刻聞到了濃郁的酒香。 “怎么回事?旗哥你喝了多少酒?……??!哥你干什么!——” 半是驚訝半是慌亂的呼聲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靜寂,連蟲鳴聲也突然斷了,四野星輝漸濃。 林州瞪大了雙眼,眼中盛滿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林旗在干什么?!他在親他?! 林州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搖著頭躲避林旗的親吻,手腳并用地推拒著他。 林旗粗喘的氣息夾雜著濃郁的酒氣,仿佛隱忍多時的野獸一般,用力地將林州按在身下,鎖住他的雙腿,抬高他的雙手,手指用力地捏著林州的下巴,不容抗拒地狠狠親吻下去。 “唔唔……!”林州慌亂地搖頭,卻避不開林旗的強迫。嘴唇被堵住,仿佛連呼吸也被奪走了,不多時林州就憋氣憋得頭暈眼花,視野中的星空都在忽悠亂轉(zhuǎn)。 林州的掙扎漸漸軟了下去,林旗也不用再花費力氣壓制他的反抗。他捧著林州的臉龐,帶著一種虔誠的嚴肅,反復(fù)地深吻著他,唇齒間交換著林州特有的青草般清新的氣息,招惹起體內(nèi)的野獸蠢蠢欲動。 林州身上的藍色布襖被掙扎拉扯得一片凌亂,散開的衣襟間露出秀氣可愛的鎖骨。他的眼眸越發(fā)深幽,在林州的唇上親了親,沿著清秀的下巴一路向著那柔嫩纖細的脖頸烙下一個又一個輕柔卻灼熱的親吻。 林州仍舊懵懂,直覺卻讓他感到巨大的危險,他抓住林旗的手,雙眼中流露出不自覺的膽怯和懇求。 “哥,不要……” 視線觸到那雙含著淚水的微紅的眼瞳,林旗滿心的火熱和醺醉的酒意猶如遭受兜頭一盆冷水,瞬間冷靜清醒過來。 “州兒……” 半晌后林州慌里慌張地從田里跑了出來,兩只手胡亂拉扯著凌亂的衣衫,仿佛后面有什么惡狼在追似的。 他從小跟著村里最好的獵手學(xué)習(xí)狩獵,面對真狼時尚不害怕,此時卻惟獨不敢面對身后那只狼。 身后那位不是真狼勝似真狼,剛才把他撲倒在麥地里壓著就啃,簡直太恐怖了! 林州慌不擇路地跑回家,坐在床上時還驚魂未定。 實在不能怪他不夠鎮(zhèn)定,他才剛剛知曉初戀初吻的甜蜜味道,就被迫體驗了一把法式熱吻的銷魂感覺。 那么浪蕩,那么輕浮,那么不莊重……實在是太……太過分了! 林州撲倒在枕頭里連連砸床,半晌才安靜下來。 他現(xiàn)在混亂極了。他是男的,林旗也是男的,那林旗怎么能親他呢?! 林旗喝酒了,難道是他喝醉了,把他當(dāng)成女娃了?! 林州腦子里一團亂麻,不等他想清楚,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林旗背著月光走了進來。 “你、你、你不要過來?!绷种葸B忙坐起來,隨手撈了個枕頭對著他。 林旗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脫了衣衫,撩開床帳上床,掀起棉被躺了下去。 他一靠近林州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零,把枕頭一扔,慌亂地就想下床。 他是還沒想清楚,也不太懂,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再和林旗睡在一張床上了。 林旗長臂一撈,就把他抱在懷里,翻身壓住他,制住他沒有章法的掙扎。 “乖了,睡覺。”林旗帶著酒氣的嘴唇在他臉頰邊磨蹭了一下,好像是在親他,又好像是不小心碰上的。 林州渾身僵硬,林旗卻已經(jīng)安靜下來,很快睡著了。 只是林旗在睡夢當(dāng)中也異常霸道,林州想要推開他下床,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 林州被他捂在懷里,大冬天的悶出一身熱汗,難受地挺到半夜,終于抵不過睡意來襲,在林旗懷里不安穩(wěn)地睡著了。 林州對被林旗親了這件事一直沒想明白,只是林旗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作為把最私密的臥房和床鋪都分了一半給林旗的人來說,林州也實在是沒有條件慢慢想清楚。 林旗第二天酒醒之后,林州就等著他來跟自己道歉。沒想到林旗根本不覺得自己做了多么過分的事,甚至立刻對他展開了熱烈如火的追求。 熱烈如火只是林州的感覺,實際上林旗一直很冷靜,但是在他冷靜的面目之下,卻是步步緊逼分毫不讓的可怕氣熱。 林州這才知道林旗居然是像喜歡女孩子一樣喜歡著他,林旗不想跟他做兄弟,只想和他做夫妻!新的大門剛剛打開,他就已經(jīng)被林旗一次次不容拒絕的強勢進逼壓得喘不過氣來。 林旗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和權(quán)威太重了,林州對林旗的所有要求都很難拒絕,不管他是多么不合理,多么不講理。即便他能拒絕一次,也抵不過林旗百般不撓的進擊,最終總能讓林旗得逞。 底線一退再退,從堅決不準讓林旗再親他退讓到習(xí)慣了林旗的親吻,直到半推半就被林旗占有,似乎,也沒過多長時間。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shù)次。林州漸漸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從喜歡小芳姑娘變成了和林旗糾纏不清的狀況,他只能利落地和小芳姑娘斬斷了曖昧的關(guān)系。 在林州還來不及厘清自己的真實心情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與林旗陷入了深深的熱戀。 林旗這樣的人,平常總是冷靜自持,但當(dāng)他在一個人身上使盡手段的時候,實在讓人無法不落入他的情網(wǎng)。 他總是沉默而高高在上,雖然他從來沒有傲慢的表現(xiàn),卻令人情不自禁地仰望。林旗無疑是很有魅力的,無論是他俊美不凡的長相,還是他游刃有余的能力,都讓人由衷欽慕折服。 這樣的林旗專注于一個人的時候,會令人感到無法言喻的幸福和雀躍,以至于他的一絲絲冷落和不在乎,都會讓人極其難過。 林州本來就敬重林旗,現(xiàn)在他和林旗做了那么多次親密的事,在林州的認知里,他們已經(jīng)成了最親密的人,就像夫妻一樣,以后要永遠在一起的。所以他和小芳姑娘徹底斷了聯(lián)系,林旗也不應(yīng)該再和別人要好。 林旗的眼里當(dāng)然沒有別人,他一心一意地只疼寵著他,無論他做什么都包容著他。 林州甚至覺得幸好林旗一直追求他,從不放棄,現(xiàn)在林旗得嘗所愿,他也已經(jīng)徹底沉迷于人生當(dāng)中頭一次真正的熱戀。 林州是個務(wù)實的人,已經(jīng)開始暗暗打算以后的日子。 他和林旗的事情村里人都還不知道,應(yīng)該讓他們知道嗎?什么時候讓他們知道呢?以后又該怎么辦?戀愛很甜蜜,現(xiàn)實里的事情卻千頭萬緒,讓人煩惱。 正當(dāng)他陷入那一種甜蜜的負擔(dān),無數(shù)次地計劃著和林旗在一起的遙遠的未來時,林旗突然告訴他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外界的親友,馬上就要離開林家村,回到他原來的城市去了。 這個消息來得十分突然,對這些天一直沉迷于戀愛心情的林州來說不啻于兜頭一盆冷水。 這對林旗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林州既震驚又有些不能接受,他疑惑地問:“旗哥,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想起來你的身份了?” “沒有?!?nbsp;林旗搖頭,“我檢查過我的東西,我來到這里時穿的衣裳內(nèi)部有一個標志,我查了一下,那是一個非常少見的手工品牌。衣服都是特制的,每一套都有單獨的編碼,對應(yīng)著特定的設(shè)計師。我與服裝制造商聯(lián)系上了,找到了我的設(shè)計師,通過他弄清了我的身份?!?/br> 林州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在報社發(fā)出去的尋人啟事還沒有回音,沒想到失憶的林旗自己就先把身份查清了。 “我們村里沒網(wǎng)啊,你怎么查的?”林州還是想不明白。 林旗把他摟在懷里,親了親他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秋天的時候我們在縣城里住了一個多月,我在網(wǎng)吧查的。” 林州家里有電話,在網(wǎng)吧里把該查的信息和聯(lián)系方式查清楚了,回來慢慢打電話是很方便的事。 林州不知道僅憑著一件衣裳就能找到林旗的身份,比他登報尋人啟示還快。 原來那個時候林旗就已經(jīng)在默默地準備著離開了,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 第八章 林州心里有些亂,低著頭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并不是不想讓林旗找到他的身份和過去,要不然他也不會到處登尋人啟示。但是現(xiàn)在,他卻高興不起來。 林旗每天和他在一起,讓他以為林旗也和他一樣憧憬著未來的生活。沒想到只有他一個人在煩惱未來,林旗早就打算離開了,怪不得他和林旗說起以后的時候林旗從來不發(fā)表什么意見。 林州覺得他不應(yīng)該不高興,林旗就要找回自己的過去了,這對林旗來說是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因為那些小事就心生埋怨。 林州不想那么自私,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也許是林旗什么都打算好了卻從來沒有透露一絲口風(fēng),現(xiàn)在突然把結(jié)果告訴他,他只是有點太震驚了吧。林州這樣為自己辯解,還是無法勉強自己高興起來。 林旗一直打量著他的神色,看林州半晌沒有說話,清秀的臉龐上顯露幾分黯然,他忍不住又抬起他的下巴。 “州兒,讓哥親親好嗎?!?/br> 林州習(xí)慣性地聽從指示,仰著臉龐微微啟唇,似乎正期待著熟悉的親吻。 林州以前只懂得唇貼著唇,像小動物一樣,現(xiàn)在卻懂了很多,這都是他教導(dǎo)下的成果。 林旗眸光深沉,低頭堵住那張溫馴柔軟的嘴唇。 “哥,你什么時候要走?”林州在親吻的間隙里小聲地問著,聲音透著幾分曖昧的粘膩。 林旗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發(fā):“就是這兩天了?!?/br> 林州更加傷心起來,離愁別緒一股腦地涌上心頭,難受地紅了眼眶。 他抬頭看著林旗俊美的臉龐。 “怎么那么快?哥,你要去哪里?給我留個地址吧?!?/br> 林旗額頭與他相抵著:“州兒不想跟哥一起走嗎?” 林州猶豫了片刻,有些困難地搖了搖頭。 “我想跟旗哥在一起??墒恰椰F(xiàn)在還不能走。” 他的兩個哥哥都出去打工了,他要留下來照顧二老,他有他的責(zé)任,不能一走了之。 林旗理解他的堅持,沒有逼迫他,只是又吻了吻他的額頭。 “既然如此,你就先留下來。等哥安頓好了,就來接你?!?/br> 林州聞言,頓時心結(jié)全消,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旗,高興地點了點頭。原來林旗不是沒有考慮過兩人的未來的,他慚愧于自己的小心眼,剛才的傷心黯然被林旗幾句話驅(qū)散得干干凈凈。 林州把臉頰在林旗的肩膀蹭了蹭,抱著他的脖子抬頭索吻。 “哥,再親一下……” 送林旗踏上遠去s市的火車時,依依不舍的林州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分別就是三年的時間。三年當(dāng)中,林旗再也沒有只言片語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