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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重生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是么?我竟不知?!?/br>
    一副打太極的模樣,石隱便微微一笑:

    “木大人還是管好家門為好,當(dāng)年圣上尚為五皇子殿下時,亦是感念周姨援手得助家?guī)煶隽死Ь?,只為了顧及周姨閨譽(yù)不好封賞,便由皇子妃娘娘賞下了一支雙頭并蒂迎春的金簪,聽聞那金簪本是一對,賞了周姨一支,皇子妃娘娘自留了一支。如今,圣上未必記得,可長公主殿下若是得見,必然是記得的?!?/br>
    當(dāng)年皇子妃是圣上原配嫡妻,圣上繼位得封皇后,卻是沒過一年便病故。石隱只風(fēng)輕云淡說著過往,木寧卻是面色忽然一變,梅夫人更是眼神不覺便掃向了木容發(fā)間金簪。

    木容今日也是方才得知,這一回臉上的驚色倒是貨真價實(shí)。

    “這……我倒不知竟還有如此淵源?”

    木成文這一番驚嚇可是不小,隨即便是心下暗悔。當(dāng)年若是大張旗鼓將周茹娶回家中做二房夫人,那么圣上念起周茹當(dāng)年那點(diǎn)子功勞,自己恐怕也不至于落于此地。只是如今人已死了十幾年,說什么也都白費(fèi)了。

    木成文正自懊惱,誰知石隱竟是回頭去看云深:

    “云大人這一番告假想來日子也快到了,不知何時動身回京?!?/br>
    言語平和聽不出有何含義,云深便笑回:

    “此來是為早先定下的親事,自然一等親事所有事宜商量妥當(dāng)方才回京。”

    雖是含笑,眼神卻帶著莫名戾氣,云深只這樣看著石隱,石隱便也抬頭看住了他,只不以為然輕勾了唇角便又別過,云深面目便整個暗沉了下去。

    二人間,似有暗潮涌動。

    ☆、第四十三章

    女眷這邊卻有些古怪,大約之前誰也未曾留意木容,即便留意了誰也不會高看這庶女一眼,只是如今聽那邊傳來的話,一個個面上不顯暗地里卻是不住咋舌。看這小庶女背后靠著的,那可都不是一棵大樹足以形容了,簡直就是一棵千年老樹??!論起這些來,這里不管哪府里的嫡女都遠(yuǎn)遠(yuǎn)是比不得的。

    到底也都自忖身份不肯落人笑柄,不管私下多暗潮涌動,面上也只不動聲色,只是今日里梅夫人身旁總跟了個二十多歲的面生婦人,眼下頻頻來瞧木容,臉上更是堆滿討好的笑意。

    木容覺著自己才是這里最不自在的一個,好容易熬到宴罷,慌忙逃也似的便走了,連想要把七少爺?shù)氖乱[說一說也給拋到了腦后,回去便托了病,只說今日里吹了風(fēng)頭疼的很,令冬姨擋客。

    倒是趙出和石隱,宴罷也不顧木成文再三款留,仍舊去了。二人沒有乘車也沒仆從,只兩匹高頭大馬,慢慢行在路上。及至回了趙出新置下的宅子,趙出這才忍不住發(fā)了問:

    “你就為了給木家那四丫頭仗勢,把自己擺到人前去,值得?”

    石隱頓住了腳步,原本眼底的冷淬忽然如遇春而化,絲絲碎裂:

    “在我看來,當(dāng)年把我救出來,才是最不值得?!?/br>
    若是沒有他被救出來,當(dāng)年的那些人自然可以永遠(yuǎn)的隱遁起來,過尋常人的日子,再不必提心吊膽見不得人。

    趙出聽他說了這話,也不好再說什么,卻是蹙眉發(fā)愁:

    “也不知怎么的,這一趟那云深一路尾隨,幾次甩掉不過幾日又追了上來,比個野狗一樣,明明是來巒安議親的,卻寧愿為著追蹤咱們生生晚了半月有余才到。不知他到底安了什么心思,你這樣,實(shí)在不安全。”

    “本也不是個光明磊落的,在上京的時候就擺出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我底細(xì)的模樣,說與不說,也不過是早和晚罷了,他也總還有些本事的?!?/br>
    趙出眼光鋒銳透出殺氣,心里卻是不禁在想石隱方才說的話。這些事,已然成了他的心病。只是這許多年里,他行動不肯讓人護(hù)衛(wèi),所有銀錢也盡數(shù)分給眾人,也都讓著他們都隱遁起來,以偽裝之名繼續(xù)去過安生的日子。

    只以此來求安心。

    他始終自覺是累贅。

    如今對木家那四丫頭如此,卻也不難意會。

    石隱回頭間趙出冥思出神,便是寬慰起他來:

    “終究是后宅,怎樣都不好插手,不如把勢給她仗足了,任她自己擺弄,只要不吃虧就行。”

    事都做了,如今說什么也都無用,趙出只得苦笑,看著石隱眼底暗暗浮動的不尋常,他終究喜憂參半。

    只是一想起木容來,石隱的那一顆心,卻是從沒有過的柔軟。

    宏武元年,他只六歲,石遠(yuǎn)卻是因?yàn)橛兴谏磉?,若真就得封再留在圣上身邊,早晚露出馬腳,到那時便是天大的罪過,卻最怕的是保不住他。

    于是為了他死遁而去,只是當(dāng)時假托的話,最后卻也成了真,洪武九年卻是真就舊傷發(fā)作,再沒留住。

    這一輩子,石隱自覺虧欠了許多人,可那些人他都總還有機(jī)會去彌補(bǔ),這些年里也總都讓自己覺著不必不安了??晌ㄒ惶澢纷疃嗟哪侨?,卻是連彌補(bǔ)的機(jī)會也沒了。

    他卻記著石遠(yuǎn)臨去前交托木容給他們的時候,他看出師傅是真的放不下。而石遠(yuǎn)這一輩子唯一虧欠的,也只有周茹。

    當(dāng)初或許只是想彌補(bǔ),可走到如今,看著她從小到大,甚至聰明到了撞破這一切,或許也是從被她撞破那一時起,隔在他心里的那一層隱晦的紗,也被撞破了。一切都變了滋味,變的有些說不清了,甚至脫離了他的預(yù)想。

    木容卻是一路回去,雖是不愿見人,可她卻自覺舒坦的很,之前只是傳聞的時候木容便體會出了仗勢的好處,如今石隱把這勢頭給她造的足足的,恐怕往后她不想仗也總有人看不得她不仗,這心里,從沒有過的暢快。

    有冬姨擋駕,這院子里一下午也安生的很,木容很是舒心的歇了個晌,及至一起身,卻見著蓮子一臉瞧好戲的模樣。

    “午宴散罷沒多久,大姑娘一回去就嚷說肚子疼,這一下午請醫(yī)延藥的不少鬧騰,只說吃了不干凈的東西?!?/br>
    木容癟了癟嘴:

    “由著她們鬧,這回蘇姨娘決咽不下這口氣?!?/br>
    蓮子卻是不明白,那日木安來時她瞧出了不對,卻都沒聽見她們說的話。木容見她們?nèi)齻€都是不明不白的,便往自己肩頭的守宮砂處點(diǎn)了一點(diǎn),蓮子登時吸了口氣:

    “這也太狠了!可毀了一輩子呢!”

    “事已至此,也沒法子了,只是這虧就看蘇姨娘是咬牙硬吞了,還是總要鬧騰一番扯出東邊來了。”

    “這種事可饒不得,我看蘇姨娘忍不了?!?/br>
    蓮心奉了茶來,只說了這一句,木容便笑:

    “我也巴不得她忍不了呢?!?/br>
    木容笑著接了茶,一低頭卻是連茶盞里泡的什么都瞧不清楚,禁不住蹙了眉。如今才不過十一月初,天雖短的很,可還不到酉時,這東間便覺著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清了。四下一看,木容便低聲交代了一句:

    “今晚上都別睡的太沉,把各自緊要的東西都貼身放好了,蓮心今夜就留在我屋里上夜吧?!?/br>
    木容的話透著古怪,只是誰也沒多問,便是不著痕跡去收了自己的東西,及至晚膳,主仆幾個都如常用罷,自然說了會子閑話便伺候木容上了床。

    木容今日午后歇晌是足足睡了一個多時辰的,夜間自然走了困,也只靜靜躺著閉目養(yǎng)神,也不知躺了多久,漸漸覺出些困來時,便忖著時候大約差不多了,就輕聲叫著蓮心。

    從前因著伺候的人少,屋子也小,木容這里一貫從沒上夜的,今日特叫了蓮心來守夜,冬姨便是用幾個凳子支了床板在窗下,蓮心睡的淺,她一出聲就醒了過來:

    “姑娘可是要水?”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蓮心披衣坐起,伸手略推開了些窗子,瞧見上弦月隱約便在中間。

    “大約丑時前后吧?!?/br>
    正是半夜里,人都睡的最沉的時候。

    “你去把柜子里周家送來的那兩套衣裳拿出來?!?/br>
    蓮心去拿的功夫,木容也起身隨便套了件家常外裳去到妝臺,只將妝奩抱住,她所有一切,這個妝奩,周茹的陪嫁單子,那支金簪,吳姨娘送來的東西,還有周家給的那套頭面都盡在里面了,另一手便拿起梳頭用的頭油,她一貫用的少,眼下差不多大半瓶子,就潑到了窗戶上。

    蓮心一驚,趕忙上前扶住木容,木容卻掏出了個火折子,吹出了明火,抬手便扔到了窗戶上。

    冬日里天干氣躁,又有頭油助燃,那木頭的窗欞紙糊的窗子呼啦啦一下就燃了起來。

    一下子熏得臉面發(fā)疼,主仆兩個趕忙往后退了退,卻沒急著出去,都只看著那火燒著,蓮心忽然有所覺悟,看著木容面上的笑,她嘴角不覺著也勾了起來。

    誰眼下最容不下木容?看來這一回,有口難辯。

    眼見著火勢大了起來,勾燒到了床帳,主仆兩個也已嗆不住的咳嗽起來,聽著屋外顯然被驚動而起的眾人,這才一聲聲大呼起來從屋里奔逃而出。

    木容的院子雖偏,旁人聽不見呼喊,可這大半夜里直燒的火光沖天的,不過一刻鐘便把整個西跨院都驚動了起來,只是等著蘇姨娘領(lǐng)著一眾丫鬟婆子而救火時,木容的正房三間已然燒的只剩了個架子,東西兩邊的小偏房如今也燒了起來。

    蘇姨娘大老遠(yuǎn)便支使著婆子去一旁取水來滅火,自己急急領(lǐng)人進(jìn)了院子,一進(jìn)院門就覺著灼熱撲面嗶啵作響,一院子主子奴才抱作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

    “四姑娘!”

    香枝趕忙大喊了一聲,聽見人叫,木容這才呆呆怔怔的回頭來看,頭臉已然熏的臟污凌亂,一見蘇姨娘來,這眼淚總算流了出來,登時嚎啕:

    “要不是丫鬟睡的警醒,我現(xiàn)如今都已不知……”

    蘇姨娘蹙眉,只見木容身上只著了中衣,可見倉皇著只批了件單薄外裳,眼下也被火燎的到處破洞,幾個丫鬟婆子也都是鬢發(fā)凌亂只是一身中衣,可見著事出突然。

    “還不快拿衣裳先給四姑娘換上!”

    木容只顧著捂臉大哭,幾個丫鬟婆子嚇得不輕,卻不敢聲張,只敢低聲抽噎。

    “是不是廚下不防備?”

    她管制的西跨院出了如此紕漏,蘇姨娘只覺煩悶的很,卻須得仔細(xì)一問,只是話剛問出來,小丫鬟酒兒便嚎哭起來:

    “是從正房燒起來的,我們聞著味兒聽見響,出來看時是姑娘住著的東間先燒起來的!那會子大火燒的都進(jìn)不去了,我們在外面一陣大喊才叫醒了姑娘跟守夜的蓮心jiejie,她們才從里面逃出來!”

    蘇姨娘一下子沉了臉,隨即冷冷一笑。

    木容一向不寬裕,自然從來沒有夜間點(diǎn)燈不滅的習(xí)慣,這火起的,也就未免古怪了些。

    ☆、第四十四章

    火勢太大,即便西跨院里眾人皆來相幫,可也于事無補(bǔ),只得眼睜睜看著一座院子只燒做了廢墟。

    木容心底算計的清楚,燒成這樣斷然不能再居住,可太守府里不管東西跨院如今也都尚且有幾處閑置的院子,故而定不會再重修了給她住,她原本的意愿也并非嫁禍,只不過想著換一個舒坦寬敞些的住處罷了,眼下也只縮在冬姨懷里做瑟瑟發(fā)抖狀。

    果然蘇姨娘看了半晌,便交代了下去:

    “先讓四姑娘往絳月軒歇著去吧?!?/br>
    木容一怔,蘇姨娘這人情未免賣的太大了些。

    西跨院如今尚有三四個院子是空置的,各個都比木容的院子強(qiáng)上不知多少倍,只是常年無人居住都未免破落些。

    可這絳月軒卻是一向留著預(yù)備待客用的,雖這些年里西跨院也沒幾個能住進(jìn)絳月軒的貴客,卻也是每隔個三五年總要小小修葺以供隨時能用的。既是預(yù)備著給貴客的,這絳月軒雖是比不得蘇姨娘的住處精致華貴,卻也是整個西跨院里最大的,也是離著花園子最近的。

    木容只一味裝作被嚇得呆傻,香枝香葉雖是怔了怔,卻也趕忙命人領(lǐng)著木容往絳月軒去,只是這一下,除了被丫鬟搶出的妝奩和幾套衣裳外,木容本就不多的家私也被燒的一干二凈了。

    這邊開了絳月軒的大門把木容主仆送進(jìn)去,蓮子蓮心便剛忙打水伺候木容梳洗,卻是連個能換的中衣也沒了,木容洗漱罷便乏的再動不得,可此處床鋪尚且未就,只光禿禿的床板,木容便歪在一邊的美人榻上便要去睡,臨睡前只交代了一句給她三人:

    “今夜大火的事,散布出去?!?/br>
    木家四姑娘的院子里半夜起火,把個院子燒了個一干二凈,所幸丫鬟警醒,人并無礙,只受了驚嚇罷了。天方才一亮,這消息便傳揚(yáng)了出去,到哪里都不缺那起子愛碎嘴嚼舌根的。

    是以一大早的,木成文剛起身洗漱罷了聽梁mama報稟此事的時候,就聽著有人來傳,說周家管事的奉命來送東西。

    木成文眉頭一蹙,尚自不解,東西便被送了進(jìn)來,木成文瞧著兩個盒子,順手一掀,這蹙著的眉便止不住挑了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