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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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玲瓏倚著大樹的枯干緩緩蹲匐下來,抱著膝蓋埋下頭顱,肩膀一聳一聳,但卻聽不見悲哀的哭聲。 莫牙輕輕咬唇,“郡主知道了所有事,還想救這個人嗎?你父王在天之靈,也只想你做賢王府永遠(yuǎn)快活的穆郡主。陰謀詭計(jì),權(quán)術(shù)暗涌,你當(dāng)我想攪和這趟渾水?做朋友的勸你一句,什么都別去管,記住,你永遠(yuǎn)都是齊國尊貴的郡主,誰做皇帝,都不會改變。”莫牙想到什么,扭頭又道,“還有就是…他是郡主的堂兄…他獵白貂給你,他對你情意匪淺…但,這段情…真的太難…早些放手吧?!?/br> ☆、第179章 情難舍 陰謀詭計(jì),權(quán)術(shù)暗涌,你當(dāng)我想攪和這趟渾水?做朋友的勸你一句,什么都別去管,記住,你永遠(yuǎn)都是齊國尊貴的郡主,誰做皇帝,都不會改變?!蹦老氲绞裁矗ゎ^又道,“還有就是…他是郡主的堂兄…他獵白貂給你,他對你情意匪淺…但,這段情…真的太難…早些放手吧?!?/br> 穆玲瓏淚眼朦朧,卻仍然溢出點(diǎn)點(diǎn)光澤,她看著關(guān)切自己的莫牙,輕聲道:“堂兄妹,又怎樣?莫牙你愛程渲不顧一切,旁人就不能為自己喜歡的人不顧一切么?唐曉早知道我是她堂妹,卻還是視我如寶,如今我知道他是我堂兄,我為什么不能拿真心對他?動心就是動心,心不動就會死,喜歡就是喜歡,無所愛活著也沒有意義。這一次,我不想逃?!?/br> 莫牙久久駐足,他聽見了穆玲瓏的話,他耳邊回蕩起那晚長談穆玲瓏對自己說過的話: ——“只要本郡主喜歡,死的活的我都要!死莫牙,要你管。” ——“嗨。你問我,還罵我?唐曉要是這會兒活過來,你真敢要?” ——“就要。還喜歡的不得了。氣死你?!?/br> ——“惡貫滿盈,十惡不赦,天理難容,你也要?” —— “哪有生下來就是惡人,性子是可以改的,就算本郡主老早喜歡過你,也不準(zhǔn)你詆毀唐曉,半個字都不可以。他是本郡主的人,死了也作數(shù)?!?/br> 死了也作數(shù)。 雅苑里 穆陵知道莫牙不在,程渲也已經(jīng)睡下,他悄悄進(jìn)去雅苑,掌心貼著緊閉的屋門,不知道該不該走進(jìn)去。 屋里傳來均勻低緩的呼吸聲,穆陵閉上眼,他想起摘星樓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五殿下,程渲還是自己心愛的修兒,他們夜夜一起觀星,自己為了能多陪著她,陰天下雨也要拉著她往觀星臺去。倆人肩并肩聽著嘩啦啦的雨聲,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是觀星,卻是聽雨。五哥真是逗人呢?!?/br> ——“你不想陪著我么?和你說什么事五哥都?xì)g喜的很,別說是還有雨聽,就算日日就對著你一個人,我也不覺得無趣?!?/br> ——“五哥,烏云背后,是什么星座呢?” ——“修兒,你聽見了么?” 穆陵記得,他把程渲的手貼在自己的心上,程渲想抽出手,自己按著不肯松開。那天,他很想把這個盲女擁入懷中,親吻她柔滑如玉的面頰,告訴她自己的心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肩上忽然一沉,程渲竟然倚著自己的肩頭睡著了過去,那時耳邊的呼吸聲,就和此刻一樣。 穆陵□□,輕輕推開屋門,床簾拉下,穆陵小心掀開,眼前嶄新的臉孔下,還是他心底深藏的那個少女。就算那段緣分如風(fēng)逝去,也會永遠(yuǎn)在自己的記憶里。 穆陵把程渲耷拉在外頭的手放回被褥,又俯下腰看了又看。 ——“陵兒,你說你不信卦,娘親也不愿意去信什么巫蠱卦術(shù),但許多事,真是按著命運(yùn)的軌跡,逆改無門。你不想信,卻不得不信?!?/br> ——“龍鳳呈祥,帝皇星轉(zhuǎn)。你是在提醒我…他們兄妹同在,帝皇星就不會是庇護(hù)在我身上…” —— “娘親只是怕失去你,我答應(yīng)程渲,保守這個秘密,但我還是忍不住告訴你…都是因?yàn)槲姨略俅问ツ?,陵兒,陵兒…我沒資格讓你去做什么,娘只希望你不要再被命運(yùn)作弄,娘要你活著?!?/br> “五哥不光要活著?!蹦铝贽廴コ啼秩叺乃榘l(fā),“五哥還有許多事要做。五哥只要你知道,不論,不論發(fā)生任何事,五哥都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五哥心如寒玉,烈火難焚,只會對你,只有你。五哥要你和莫牙留下,這樣多好,五哥日日都能看著你,只要能看見,也是一件幸事吧?!?/br> 睡夢里的程渲發(fā)出孩子氣的低哼,翻身又睡了過去。穆陵嘴角溢出一抹愛憐的笑容,他依依不舍的走出里屋,關(guān)上屋門,深重的呼吸著。 莫牙回去雅苑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 程渲還沉沉睡著,唇角含笑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莫牙翻身上床,在她身旁倚下,半明半暗間,他注視著睡著的妻子——齊國公主。 莫牙還記得,大寶船上,一塊黑漆漆的物件朝自己飄來,自己還以為是大豚魚呢,居然是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還是毀了半邊臉的。 那張臉,莫牙現(xiàn)在想起還有些心疼。他撫摸著程渲已經(jīng)完好的那半邊臉頰,俯身輕輕吻上。 ——“程渲,我叫程渲?!?/br> 莫牙很喜歡這個名字,染墨渲請,清新脫俗,就和自己叫莫牙一樣。一個手捧龜骨的神婆子,古靈精怪情義雙全,她居然會是…齊國穆氏的公主??? 莫牙盯著程渲熟睡的臉看了又看——就是自己心愛的夫人,哪里就是金枝玉葉了?莫牙咧了咧嘴,自己娶了公主為妻,那可就是齊國駙馬了…哎呦喂,莫牙心口一驚,這個駙馬做的也忒憋屈,初入岳陽時還在大街上叫喚算卦呢…這可太丟人,回頭得讓太史令從史冊里抹的干干凈凈。 莫牙扣住程渲的軟軟的手心,他有些明白為什么蕭妃對自己有那么多好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吶。蕭妃雖然不知道自己有一顆滄海遺珠,但冥冥中的感覺牽引著她的心,讓她感受到深藏的血脈親情。 小庵堂里,蕭妃執(zhí)意要給程渲綰髻,他們說,齊國習(xí)俗,女子出嫁要由母親綰髻送嫁,程渲無父無母,嫁給自己時還梳著女兒家的長髻…蕭妃給她梳頭的時候,一顰一笑親情脈脈,莫牙沒有母親,他也從沒見過母親的樣子。但那一刻的蕭妃,就是莫牙自小夢中母親的模樣。她給程渲綰髻… 莫牙鼻尖微微發(fā)酸,扣著程渲的手也用力了些,程渲睡的滿足,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看見守著自己的莫牙,快活的笑了出來,“什么時辰了?” ——“天都黑了?!蹦罍芈暤?,“你餓不餓?!?/br> 程渲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笑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兒子餓了?!?/br> 莫牙忍俊不禁,他攬住程渲的身子貼近自己,親了口她的額頭,“神婆子想吃什么?燜肘子?還是…來一盤海瓜子?” 程渲不住的搖著頭,俏皮道:“我啊…想大寶船上的那碗魚湯了…” ——“魚湯?”莫牙低低笑著,“那時船上連半撮鹽花都不剩,說是魚湯,也不過就是過魚的熱水…能喝出個什么味兒?你啊,準(zhǔn)是睡傻了。” “我就喜歡那一口魚湯?!背啼掷死赖囊陆?,“做夢都想。肘子再好吃,也比不過你熬的魚湯,喝上一輩子也不會膩味?!?/br> “好好好。”莫牙哄著夫人,“等回去大寶船,我天天都燉給你喝,你說喝不膩,那就喝上一輩子?!?/br> “沒人能留得下我程渲?!背啼忠兄赖男目冢隙ǖ?,“我只會留在你身邊?!?/br> ——“當(dāng)年就是這一卦,讓本已經(jīng)決意蟄伏度日的父王起了換子之心,不惜一切達(dá)成所愿。娘親已經(jīng)告訴五殿下,程渲就是沒死的霓凰,龍鳳重歸皇都…莫牙,聰明如你,如今又是這一卦,卦術(shù)有云:卦象未破,就還是精準(zhǔn),莫牙,同樣的卦象呈現(xiàn)在五殿下眼前,你說…五殿下會怎么做?” 穆陵會怎么做… ——“五殿下不會讓你們離開這里。他不止會除去唐曉,他也絕不可能讓你和程渲遠(yuǎn)走高飛?!?/br> 我不過一個使金針的大夫,能做什么… 莫牙想著,從懷里摸出羊皮卷,露出光澤熠熠的金針,若有所思。 “我又沒病,你是要給我用針么?”程渲捻起一枚金針,看向莫牙。 莫牙拂過一枚枚金針,“不是有病才可以用金針的…我就是拿出來看看,這就收起來了?!?/br> 羊皮卷收起,莫牙的心隱隱放下了些,神婆子心氣也不高,也就是天天喝魚湯的念想,這都滿足不了,還配做人家的夫君么?你夫人可是公主,公主吶。 莫牙托起程渲白皙精致的臉,含情凝視,眼睛眨也不眨,從你第一眼見到她,她就已經(jīng)是你心上的至寶,身份卑微與貴重,都沒法改變什么,程渲就是程渲,是你莫牙牙從海里救上來的女瞎子,你救她上船的那一刻,你們的命運(yùn)就纏繞在了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程渲才想開口說些什么,莫牙已經(jīng)低頭吻了下去,唇齒糾纏,甜如蜜水。 ☆、第180章 青筋爆 從你第一眼見到她,她就已經(jīng)是你心上的至寶,身份卑微與貴重,都沒法改變什么,程渲就是程渲,是你莫牙牙從海里救上來的女瞎子,你救她上船的那一刻,你們的命運(yùn)就纏繞在了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程渲才想開口說些什么,莫牙已經(jīng)低頭吻了下去,唇齒糾纏,甜如蜜水。 皇宮 賢王的遇刺讓武帝深受打擊,他的身體原本就一天不如一天,老三的出家更是給了這個帝皇沉重的一棍,武帝才起要立老四穆崛做儲君的念頭,穆崛就百般推脫不肯去見父皇,更是放出話來,要是父皇執(zhí)意如此,自己就追隨三哥而去,削發(fā)為僧。 眼見幼子穆陵在宮中愈發(fā)躊躇滿志,武帝整日心緒不寧,入夜還會心悸驚醒,守夜的宮人竊竊議論著武帝夢中的囈語,大致都是喊著莫名其妙的話—— “是父皇對不起你,父皇對不起你…” “你別過來,別過來!” ——“德妃,德妃…”武帝驚厥大喊,“朕應(yīng)該聽你的,都?xì)⒘?,都?xì)⒘?,一個都不要生出來,一個都不要生出來!” 守在門口的宮人透過窗戶紙往屋里看去,見武帝雙手大力的揮舞著,喉嚨里發(fā)出聲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連著多日都是這樣,宮人也是習(xí)慣,面面相覷也沒人進(jìn)去。 ——“來人,來人吶!”武帝倒吸冷氣,拼力喚道。 屋門推開,一個老內(nèi)侍俯首小跑走近,“皇上有何吩咐?” “宣…宣…”武帝仰臥床板,好一會兒都說不出一句整話,“宣四皇子來見朕,即刻就來,不得有誤?!?/br> “都過了子時了…”老內(nèi)侍小心提醒了聲。 武帝目露絕望,搖頭道:“沒有多少時候了,朕怎么覺得…快了,真的快了…” ——“快了?”老內(nèi)侍茫然低語。 武帝凹陷的蒼目全無光澤,早已經(jīng)是一具茍延殘喘的軀殼,“宣老四來。” ——“老奴遵命。” 珠翠宮里 唐曉從戌時就一直守在蕭妃床邊,直到子夜也沒有離開半步,他輕柔搓弄著蕭妃生硬的四肢,幾個時辰過去,他耐心的重復(fù)著這些動作,沒有流露出一絲厭倦。 屋角邊,福朵怯怯看著這個主子,她看不穿唐曉的心思,但她看的清唐曉的神情,那是一種孝子的專注與虔誠,是一種深深的眷念。福朵眼眶濕潤,她知道這個人極其可怕,可怕到她不敢離開半步,生怕這人對蕭妃做出什么,但這個人又是那么悲苦,悲苦到人人都憎恨他,人人都希望,他從沒有出現(xiàn)過。 子夜過去,寢宮外傳來單薄急促的腳步聲,不等福朵反應(yīng),敏銳的唐曉已經(jīng)驟然起身,拂袖傲立,神色冷峻。 ——“殿下?!笨阻顔蜗ス虻?,劍眉瞥了眼守著的福朵。 福朵何等機(jī)敏,屈了屈膝悄然退下??阻罴奔逼鹕碜呓茣?,低聲道:“皇上那里剛得的消息,就在半柱香前,皇上急召您四哥去見他?!?/br> ——“現(xiàn)在?”唐曉蹙眉。 孔桀點(diǎn)頭,“殿下?” 唐曉沒有說話,手心握拳毅然揮下??阻铑D時會意,“殿下放心,自會像之前計(jì)劃的那樣,做的天/衣無縫。” 福朵隱隱聽見“老四,皇上”,她回望昏冥的里屋,心底深處血腥的寒意,她不敢再多想,匆匆往偏屋去了。 次日 臨近天亮,武帝才昏昏睡著,辰時才過,宮人呼喊著沖向他的寢宮——“皇上!四殿下…墜池…歿了…歿了…” 武帝還以為是一場夢。夢里,他看見了老四穆崛繼承了他的帝位,雖然是個不算聰明的武夫,但武帝還是欣慰的,至少這是個不會讓自己覺得恐懼的孩子,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武帝不想他的子孫做什么千古一帝,開疆辟土造就恢弘。武帝只求一個“穩(wěn)”,僅此而已。 他終于做到了。老四接下了易儲的詔書,他雖然臉上滿是驚恐,但終于還是暫且接下。武帝已經(jīng)想好,開春就召群臣商議退位的事,他要早些讓老四即位,即位之后,老四就不再是儲君,不是儲君,就不用再怕什么儲君遭禍的詛咒,武帝告訴自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老四。 睡夢里的武帝露出寬慰的笑容,他看見了暗處窺望自己的那個小小怨靈,武帝沒有害怕,他無懼的走近黑影,挑釁的指了指自己的龍椅,又對那怨靈做出鄙夷的手勢。 怨靈沒有灰飛煙滅,武帝老眼有些迷離,他揉了揉眼,那黑影幻做兩個,交疊分開,遙遙對望,又齊齊看向自己。 ——“你們是…”武帝倉皇指著這兩個黑影,“你們是誰?” 黑影沒有應(yīng)答,但輪廓卻愈加清晰,武帝漸漸看清楚,他傻傻愣住,兩個小小的黑影,一個梳著男童小髻,還有一個…武帝弓著身子走上前幾步,他渴望看清另一個孩子,武帝知道自己不止五子,他還有一個夭折的孩子,他從沒有見過,也不敢去想。那是武帝的魔影,一輩子的魔影。 但這次,武帝忽然很想去見一見這個孩子。老四就要即位,武帝終于釋然。 男童身后的黑影似乎并不害怕武帝的靠近,她迎著走來的武帝,晃蕩著耳邊的垂髻,笑目盈盈。 ——“啊…”武帝大吼一聲,從夢中驚醒,他的繡龍睡衣被冷汗浸濕,他的心劇烈的跳動著,他耳邊嗡嗡,頭暈?zāi)垦#匆娏?,他看見了…那是一個…一個健康卻又瘦弱的女童,垂髻蕩漾,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