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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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雖惡貫滿盈,罪該萬死,卻也是個有福的人,居然還有我家郡主親自給你送行?!卞X容冷酷道,“你死也該瞑目?!?/br> “我一定會閉眼去死的?!碧茣赃肿煨Φ溃翱ぶ?,我在這里?!?/br> 穆玲瓏走近鐵欄,跪下雙膝,扭頭對錢容道:“錢管事,我和他還有最后幾句話說…” 錢容會意的轉(zhuǎn)過身,揮手示意一行人避開幾步,穆玲瓏湊向唐曉,厲聲道:“到了今天,你終于知道錯了么?” 唐曉扣住穆玲瓏的十指,把青銅罐子塞進了穆玲瓏的手心,口中道:“都是他們欠我,我有什么錯?如今就要上路,難道知錯肯改,穆陵就會饒我不死么?” 穆玲瓏揭開銅蓋,見里頭空空沒了神蠱的尸首,心中大石落下,對唐曉頷首示意,“你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唐曉見穆玲瓏收起空罐,推開她道:“如果郡主來見我,就為了說這幾句話…郡主,請回吧。” 穆玲瓏眼喊淚水,帶著哭腔道:“鳳鳴山上,你說會帶我去看遍大好河山,巴蜀奇景,我說我最好奇那里…你忘了嗎?” ——“做驚天動地的事,愛與眾不同的人…”唐曉低語,“只可惜,郡主…愛錯了人?!?/br> 穆玲瓏放聲大哭,起身挪到墻角。錢容見時候差不多,眼角示意端鳩酒的獄卒把酒壺遞去,張嘴幽幽道:“殿下親令,賜你鳩酒一壺,請吧。” 獄卒見唐曉沒有起身去接的意思,俯身把鳩酒朝他腳邊推了推,錢容陰冷道:“怎么,是要人給你灌下去么?” 唐曉執(zhí)起冰涼的酒壺,湊近鼻子嗅了嗅,“賢王府里都是好東西,不知道這壺鳩酒,和外頭的有沒有不一樣?” 錢容冷冷一笑,“你喝下,就知道?!?/br> ——“郡主?!碧茣匝铝岘嚦榇さ谋秤?,“來生,屬下要是能遇見你,一定會遵守所有的諾言,帶你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 ——“唐曉…” 唐曉仰面喝下一口鳩酒,泛著青色的酒水滴在了濕潤的地上,發(fā)出嘶嘶的可怕聲響,一股難聞的強烈氣味在地牢里蔓延開來,錢容等人都皺緊眉頭,往后退著步子。 ——“唐曉,唐曉!”穆玲瓏跌跌撞撞沖到牢籠前,“你別嚇我,別嚇我!” “看著郡主?!卞X容一個揮手,兩個獄卒趕忙拉扯住失控的穆玲瓏。 鳩酒下去不過片刻,唐曉渾身頓覺像火燒一樣炙熱,他的軀干,四肢,還有被鐵面套住的頭顱,都火辣辣的如同落在烈火里,有那么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放火燒起的摘星樓,烈火熊熊,里面呼救痛哭聲震破天際,那里面的人,也是和現(xiàn)在的自己承受著一樣的痛苦吧。 ——程渲,自己的妹子程渲,她嗅著周圍被燒焦的rou/體氣味,爬上了高高的天窗,絕望的跳下幾十丈的摘星樓,掉入漲潮的大海… 灼熱過去,唐曉周身又像是墜入了刺骨寒冷的冰湖,僵硬的身體開始難以動彈,整個人仰頭重重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著一下,又一下,唐曉忽覺喉嚨一腥,發(fā)苦發(fā)澀的血水涌出了口腔,蔓延到發(fā)白的囚服上… 錢容和穆玲瓏看見了他口中吐出的青黑色血水,穆玲瓏雖然有準備,但還是受驚過度,慘叫一聲癱軟在地,喉嚨里發(fā)出驚恐的嗚咽聲。錢容知道喝下鳩酒的死前狀況,唐曉喝下鳩酒…受過痛苦后,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錢容冷冷看著唐曉抽動著漸漸僵硬的身體,慢慢的,只剩下鐵面頭顱一下下敲擊著地面,枯長的指節(jié)哆嗦著想攥住什么,但除了身下的泥土,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讓他抓住的了。 鐵面最后動了一下,面具后的臉歪在了一邊,沒了動靜,地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他死了?!豹z卒打開牢門走了進去,摸了摸唐曉的鼻息,“錢管事,這人,已毒發(fā)死了。” “再試試他的頸脈。”錢容不敢大意。 獄卒又去摸唐曉的頸脖,探了好一會兒,道:“頸脈也沒了?!?/br> 錢容邁進牢門,執(zhí)住了唐曉的手腕,脈搏全無,手心冰冷,也沒有了活人的溫熱。錢容知道,眼前倒地的唐曉——真的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穆陵去珠翠宮打點蕭妃離京,把這里交給了自己,再三叮囑一定要確認唐曉必死,錢容繞著唐曉的尸身走了幾圈,驟的從袖口里滑下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高高舉起就要刺進唐曉裸/露的頸口。 ☆、第203章 陰陽界 錢容邁進牢門,執(zhí)住了唐曉的手腕,脈搏全無,手心冰冷,也沒有了活人的溫熱。錢容知道,眼前倒地的唐曉——真的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穆陵去珠翠宮打點蕭妃離京,把這里交給了自己,再三叮囑一定要確認唐曉必死,錢容繞著唐曉的尸身走了幾圈,驟的從袖口里滑下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高高舉起就要刺進唐曉裸/露的頸口。 ——“大膽錢容。”穆玲瓏悲憤怒喊,“殿下只是讓你賜他鳩酒一壺,你還要私自給他一刀么?” “郡主…”錢容沒有收起匕首,“殿下再三叮囑,不能讓他有一絲可能性活著,屬下…也是以防萬一。” “活著?”穆玲瓏冷笑一聲,“鳩酒劇毒,一小口就可以毒死成年的烈馬,剛剛他的死狀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錢管事覺得他還能活?” “屬下只是為了萬一?!卞X容狠狠又高舉起匕首,道,“殿下,賢王府,都賭不起任何。” “錢容!”穆玲瓏急急喘息著,“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知道。” ……錢容僵住就要刺下的動作——他的身份。錢容知道,眼前被毒死的鐵面犯人…才是當朝武帝真正的老五,齊國尊貴的五皇子。 穆玲瓏強撐著咬住唇,拼盡勇氣,“錢容,他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不留給他最后一點尊嚴和體面?你的主上親口答應(yīng),會留他一具全尸,就當給你主上積德攢福,你真的要補他一刀么?” ——“屬下…”錢容艱難的落下手里的匕首,“不敢?!?/br> 穆玲瓏松下氣,抹去眼角的淚水,“娘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讓本郡主帶他的尸身,回他的老家。從哪里來,就往哪里去…錢容,本郡主昨日讓你準備的,都備好了么?” 錢容收起匕首,恭敬道:“王妃親□□代,屬下等不敢懈怠。照您的吩咐,已經(jīng)備好裝棺木的馬車,一路的吃食用度也都已經(jīng)備齊,只是郡主…蜀中遙遠,路上難走,不過是送一具尸首回去歸根安葬,不用您親自去的,屬下可以派些得力的門客…” 穆玲瓏目露哀色,矗立在牢籠的鐵欄外,淚眼婆娑注視著一動不動的唐曉,他的臉被鐵面覆蓋,讓人看不見他臨死前的痛苦,他的手心半張,似乎想抓緊什么,他的身體僵硬的保持著最后的姿勢,對著他舍不得的穆玲瓏。 ——“我救不了他,就讓我…最后為他做件事。”穆玲瓏邁進滲著腐朽氣息的牢籠,把手里的白貂絨輕柔的掩在唐曉身上,“有勞錢管事。” 穆玲瓏按了按唐曉冰涼的手心,起身扭頭離開,錢容回望穆玲瓏孱弱搖晃的背影,忍不住發(fā)出低低的嘆息聲。 皇宮,珠翠宮 凜冬,終于已經(jīng)過去,春日的氣息在偌大的皇宮里蔓延,宮人們都換上了錦布薄衫,看著顯得輕盈了許多。但蕭非煙卻還是裹著厚厚的羊絨斗篷,蜷縮在刺墨的懷里,臉色蒼白。 ——“娘娘…”福朵率著珠翠宮所有的蜀奴齊齊跪下,“帶奴婢們走吧?!?/br> 蕭非煙虛弱搖頭,氣如游絲道,“本宮…只想和刺墨兩個人走…你們在宮里生活了許多年,留下…就當為了本宮…留下照顧太子,護住太子?!?/br> “娘娘…”福朵哭出聲,“娘娘所托,奴婢們一定銘記于心。帶福朵一個人走吧,奴婢伺候了您二十年,娘娘身邊也離不開奴婢吶?!?/br> “好福朵?!笔掑恍χ氨緦m沒有多少日子,等本宮離開,蜀中,你還不是孤零零的?留下吧。太子任重道遠,本宮只想,他身邊可以多些可靠的老人…替本宮留在太子身邊?!?/br> 院子里,穆陵如青松一樣站立著,無聲的看著母親和自己的奴婢做最后的道別,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別,再無歸期。 穆陵沉默的看著,和自己并無血緣的母親,在臨走時還在為自己籌謀,她給自己留下珠翠宮所有能干忠誠的蜀奴,讓他們守護自己,照顧自己。 穆陵告訴過自己,再也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流淚,但這一刻,他抑制不住的紅了眼眶,賢王府里,有一位真正生下自己的母親,但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宮里撫養(yǎng)培育自己的母妃。 穆陵忽然明白,程渲為什么沒有和蕭妃相認。蕭妃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終于得到了她以為的圓滿,程渲不愿意打碎這場夢。 ——“陵兒?!笔挿菬熆匆娏搜劭舴t的穆陵,她朝穆陵伸出手,“過來?!?/br> 穆陵穩(wěn)住心緒,單膝跪地握住了母妃的手,蕭非煙唇角掠過滿足的笑容,“我昨晚,做了一個夢?!?/br> ——“您夢見了什么?” “我夢見。”蕭非煙望向飛鳥撲翅閃過的天空,“我在蜀中,見到了瑭兒?!?/br> 穆陵深吸了口氣,“也許,您真的可以見到他,他會替我照顧您?!?/br> “陵兒?!笔挿菬煾屑さ目粗铝?,“母妃謝謝你,可以放過他?!?/br> 刺墨懷抱住蕭非煙,沙聲道:“時候不早了,該走了?!?/br> ——“走了。”蕭非煙最后對穆陵笑了笑,“母妃真高興,有一個最好的兒子,這么多年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娘娘…”福朵忽然驚呼道,“優(yōu)曇花,優(yōu)曇花…優(yōu)曇花開了!” 穆陵驀然回首,他看見了悄然盛放的優(yōu)曇,花瓣潔白如雪,花朵飽滿似云,露出鵝黃色的嬌嫩蕊心,不過眨眼的工夫,珠翠宮里已經(jīng)彌漫起幽雅撲鼻的美好香氣。 ——“娘娘守候多年,終于再次看到了盛開的優(yōu)曇花?!备6滹嬈雎?,“娘娘,可以無憾了?!?/br> “刺墨。”蕭妃輕聲道,“你見過優(yōu)曇開花么?” 刺墨滄桑的眼珠子動了動,“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總覺得,我可以見到?!?/br> ——“殿下見過優(yōu)曇花?” ——“我沒有見過。優(yōu)曇花數(shù)載才能一見,花開不過眨眼的工夫,我沒有這個運氣?!?/br> ——“我也沒有見過優(yōu)曇花,殿下說自己也沒見過,我想…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br> 穆陵也看見了優(yōu)曇難得的盛放,他悵然環(huán)顧四周,除了一眾蜀人,自己身旁再無其他,他渴望著陪自己說起優(yōu)曇的那個少女,他看見了優(yōu)曇花…程渲,卻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邊。 刺墨抱著蕭非煙踏上離開的馬車,一眾蜀奴齊齊跪倒在地,車簾落下,穆陵背過身去,聽著漸行漸遠的車軸聲,看著乍現(xiàn)的優(yōu)曇又收起綻放的花瓣,仿佛,從沒開過一樣。 賢王府 穆玲瓏焦急的看著下人們的動作,她看著下人把唐曉的尸首草草拾掇,放進了早已經(jīng)備好的棺木,單薄的囚服上,蓋著那件白色的貂絨夾襖。 錢容緩緩走近穆玲瓏,瞥了眼倉促入殮的唐曉,低聲道:“郡主,要不要…給他換件衣裳…” 穆玲瓏搖頭道:“他有我的白貂絨陪著,已經(jīng)足夠。” 棺蓋就要壓上,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莫牙喊住扛起棺蓋的下人,“畢竟相識一場,還一起喝過酒。程渲,不如我倆也去看他最后一面,送他一程?” 程渲點頭,倆人走到棺木兩側(cè),手心按在了棺沿上,程渲低頭去看,唐曉到死都戴著玄鐵鑄成的鐵面具,面具連接處被鐵水封死,不論他能不能活下去,又會去向哪里,他都卸不下這張穆陵給他的嶄新面容。 莫牙細看唐曉裸/露在外的膚色,和他料想的不錯,服下的神蠱已經(jīng)開始在唐曉的體內(nèi)產(chǎn)生作用,常人是看不出異樣,但莫牙是神醫(yī),他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人的生死,可以看出人的傷重病容,只是幾眼,莫牙就看出尸僵已經(jīng)在悄悄褪去,唐曉手背的筋脈正緩慢的律動著,給他不久后的新生,讓他恢復氣息,假死復生。 莫牙的手掌滑過楠木制成的棺沿,又對程渲微微示意,程渲回過神,照著莫牙的動作,輕輕拂過棺沿。 ——“封棺!”錢容振臂喝下。下人們小心翼翼放下棺蓋,轟隆一聲巨響,隔住了陰陽兩界。 “唐曉…”穆玲瓏咬唇低喃,側(cè)目看向程渲和莫牙,莫牙對她頷首眨眼,穆玲瓏感激點頭,狠狠抽動著濕潤的鼻子,“唐曉…我?guī)阕??!?/br> 幾個強壯大力的武夫提著大錘和鐵釘走到棺木邊,壓下數(shù)寸長的鐵釘,一下一下重重砸進結(jié)實的棺蓋,封死唐曉的棺材,這也是穆陵再三交代,他要唐曉必死,絕沒有一絲一毫活下去的可能。 穆陵是死里逃生的人,他不會讓歷史重演,他信不過狡猾的唐曉,他不信穆玲瓏,他,也不信…莫牙和程渲。 ☆、第204章 劍絕響 穆陵是死里逃生的人,他不會讓歷史重演,他信不過狡猾的唐曉,他不信穆玲瓏,他,也不信…莫牙和程渲。 鐵錘每一下都像是砸在穆玲瓏脆弱的心上,她哆嗦著瘦小的身體,往莫牙和程渲身邊挪了挪,顫著嘴唇輕聲問:“他…會死在里面么?程渲,我好怕…” 莫牙身子不動,乍起的春風揚起了他黛色的衣角,吹起了他束發(fā)的緞帶,刮過他年輕俊朗的臉,“剛才,我和程渲撫棺的時候,在棺沿抹上了藥材里常用的青竹粉,青竹堅韌,百折不倒,青竹粉遇熱,就會慢慢膨脹開來,頂起棺木,留下細小不會被人覺察的縫隙,這縫隙,足夠支撐他活著?!?/br> ——“遇熱?”穆玲瓏憂色不改。 程渲挑目看了看天上的日頭,接過莫牙的話,道:“已經(jīng)開春了,現(xiàn)在是午時,日頭高照,一路棺木頂著太陽,也許,老天也要給他一條活路?!?/br> 穆玲瓏熱淚滾滾,“這一別,怕是很難再見,你們對我和他的恩情,我穆玲瓏永世不忘,來世,來世我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倆的恩情,替他償還對程渲你犯下的罪孽。” “也只有你這個傻姑娘,才會為他做這么多事?!蹦罁u頭嘆道,“你最好不要有后悔的一天?!?/br> “你們不也做了許多么?”穆玲瓏含淚沖莫牙笑著,“莫神醫(yī)刀子嘴豆腐心,以前你總躲著我,心里,當我是朋友呢?!?/br> “快走吧?!蹦来叽僦俺媚铝赀€沒回來,趕緊離開王府,記住我說的,就去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