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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誓不為妾在線閱讀 - 第107節(jié)

第107節(jié)

    魏嬤嬤對著她和善一笑,隨即便又引了她回到了內(nèi)室里。

    聶青娘此時已是從木炕上站了起來,正不安的探頭望著明間里,似是隨時就想沖過去。這當(dāng)會見著簡妍和魏嬤嬤回來了,她舒了一口氣,忙又來拉簡妍的手。

    簡妍望了望魏嬤嬤,隨后在她的示意下,便溫順的由著聶青娘拉著自己的手坐到了炕上。

    經(jīng)過了方才這么長時間的相處,簡妍也看出來了,這聶青娘其實應(yīng)當(dāng)就是個閨閣里嬌養(yǎng)出來的大家閨秀,溫室里的花朵似的,壓根就沒有經(jīng)過什么風(fēng)雨。且秉性又弱,性子肯定也是個良善的,做事容易沒有什么主見。倒是魏嬤嬤一看就是個老辣精明,心中有城府的,只怕這些年若不是有她在聶青娘身旁護(hù)著,聶青娘便是再有個國公夫人的名頭,只怕在這內(nèi)宅里也是會每日受氣的。

    所以簡妍方才沒事的時候倒都會去望一望魏嬤嬤,用目光詢問著她,自己該怎樣辦。

    這樣至少是會給魏嬤嬤一種感覺,她對于聶青娘忽然這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完全就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曉得怎么辦才好??墒切睦镉诸櫮钪櫱嗄锸莻€病人,所以少不得就只能順著她的意了。

    魏嬤嬤方才心中就已經(jīng)拿定好了主意。此時她便輕聲的對聶青娘說著:“夫人,姑娘這會子也累了,老奴讓丫鬟先陪了她去旁邊的廂房里歇一會可好?老奴還有話要對您說呢?!?/br>
    聶青娘卻并不肯放開簡妍的手,只說著:“我們母女兩個才剛相逢,魏嬤嬤怎么倒要將我們母女兩個分開?”

    “夫人,”魏嬤嬤便輕聲的勸著,“姑娘的事畢竟是件大事,還是要找了有關(guān)之人來問一問的才好。且若姑娘真是您的,”

    說到這里她目光瞥了一眼簡妍,隨即便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說著:“那樣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您可以日日見著姑娘的?!?/br>
    聶青娘望著簡妍,面上神情遲疑,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讓簡妍去旁側(cè)廂房里歇息的事。

    簡妍此時就笑著輕柔的對聶青娘說著:“夫人,小女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見著您院里有一株綠萼梅花開的正好,私心里想去看看,不曉得可能有這個榮幸?”

    她曉得魏嬤嬤定然是有關(guān)于她身世的要緊的話要對聶青娘說,只怕是會請了鄭國公過來,隨后還會找了簡太太過來,她現(xiàn)下留在這里倒確實是不大好。

    聽得她這樣說,聶青娘方才點了點頭。

    魏嬤嬤這時便喚著先前屏退出去的丫鬟進(jìn)來。徐妙錦隨即也進(jìn)來了,只目光不安的望著簡妍。

    簡妍一臉平靜的對著她點了點頭。于是徐妙錦便曉得認(rèn)親的事估摸應(yīng)當(dāng)是成了,心中一直壓著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魏嬤嬤此時喚著一位名叫琴心的丫鬟上前來,囑咐著她:“你好生的伺候著簡姑娘和徐姑娘,不可怠慢了她們兩個。”

    琴心忙垂手應(yīng)了一聲是。隨后便走至簡妍和徐妙錦的身旁,恭敬的說著:“請兩位姑娘隨奴婢來?!?/br>
    李信這時站在屋子里望著聶青娘,不曉得他娘為什么現(xiàn)下是滿面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的。于是他便上前過去,撲在聶青娘的腿上,仰頭問著她:“娘,你怎么哭了?”

    聶青娘抬手摸著他眉清目秀的臉,雖然眼圈依然是紅的,但一雙眼中卻是有了笑意的:“信兒,你還記不記得娘時常對你說起過的jiejie?”

    李信點頭:“信兒自然是記得的。娘說過,jiejie并沒有死,終有一天會回到娘身邊的?!?/br>
    聶青娘聞言,便又流淚了。

    她伸臂抱著李信,一雙美目中淚水不停滾落:“對的。你的jiejie,現(xiàn)下就回到了我的身邊來了。”

    李信只目帶疑惑的抬頭望著聶青娘。但他見聶青娘只是用手絹捂著嘴流淚,便扭頭問著魏嬤嬤:“魏嬤嬤,我娘這是怎么了?”

    “世子放心,夫人這是高興呢?!蔽簨邒呷崧暤膶λf著,隨后又喚了另外一個名叫蘭心的姑娘過來,吩咐著他,“你好生的帶了世子出去玩耍,我和夫人有話要說。”

    蘭心答應(yīng)著,帶了李信出去。這邊魏嬤嬤便同聶青娘說著:“姑娘的這事,夫人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請了國公爺過來,告知他一聲?”

    “告知他做什么?”聶青娘就有些賭氣的說著,“當(dāng)初我怎么對他說的?我只說我的孩子肯定是沒死的,還好好的活著,讓他遣了人在那一帶一直找下去,挨家挨戶的問,那樣總會找到我孩子的下落??伤齾s聽信了婉姨娘的說,只說那時候那樣的兵荒馬亂,又是連著旱澇了幾年,餓殍遍野,我的孩子定然是死了,還找得什么?且你瞧瞧這些年,我只心心念念的念著我的孩子,可他呢?但凡我一跟他提起孩子的事,他還會不高興,只說我魔怔了?,F(xiàn)下又做什么要告訴他這事?”

    魏嬤嬤默然了片刻。

    對于夫人而言,那孩子是夫人的第一個孩子,懷胎七月的辛苦,早產(chǎn)下來的忐忑,第一次做母親的悸動,這些當(dāng)時遠(yuǎn)在西北追剿端王的國公爺自然是體會不到的。且當(dāng)時婉姨娘生下來的李念宜已是有四歲多,李念蘭和李敬兄妹兩也都是有個一歲多的了,國公爺早就是體會過了做父親的滋味,對于夫人生的那個孩子,他哪里又會有多深的感情呢?更何況都還是沒有見過一面的。

    “夫人,”魏嬤嬤想了想,終究還是勸著聶青娘,“這樣的大事總歸還是要對國公爺說上一聲的。若是真的確定簡姑娘是當(dāng)初您生的那個孩子,她身為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勢必是要上李家的族譜的,國公爺不知道怎么成?且姑娘的事,雖然現(xiàn)下是有這銀鎖和后背的胎記為證,但怎么著也是得問一問姑娘現(xiàn)下的那位母親當(dāng)年到底是發(fā)生了怎么樣的一件事。還有那位靜遠(yuǎn)師太,少不得的也要請了來問一問。畢竟依姑娘來說,這只銀鎖是靜遠(yuǎn)師太給她的?!?/br>
    “何必要問呢?”聶青娘卻是固執(zhí)的說著,“母女連心。我見著她的第一眼我就曉得她是我生的那個孩子,絕不會錯的。更何況還有銀鎖和胎記為證。這只銀鎖是我自小戴到大的,我會認(rèn)錯?更何況那胎記,位置,形狀是一模一樣的,天底下哪里會有這樣的巧合?”

    “總歸還是要問一問的?!蔽簨邒呃^續(xù)溫聲的勸說著,“但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也省得往后這國公府里有其他的人在背后亂嚼什么舌根子?!?/br>
    聶青娘想得一想,便嘆了一口氣:“罷了。既如此,你親自去前院請了國公爺過來,只說我有要緊的事要同他說,讓他即刻就過來?!?/br>
    魏嬤嬤答應(yīng)了一聲,而后出了門,轉(zhuǎn)身忙忙的去了。

    *

    徐仲宣現(xiàn)下雖然是在前廳里同眾位同僚喝著茶水,聊著一些事,但心里還是掛念著簡妍這邊。

    也不曉得她那邊現(xiàn)下進(jìn)展的到底如何了?可有成功的見到鄭國公夫人?可有給鄭國公夫人看到那只銀鎖和身上的那塊胎記?

    他這邊心中正自掛念,忽然就見一個管事的快步的走了進(jìn)來,彎腰俯身在鄭國公的耳邊低語了兩句,隨即鄭國公就站了起來,只說著暫且失陪便走了。

    他透過半開的窗子望了過去,就見外面正有一個穿戴不俗的嬤嬤正等在那里。見著鄭國公出來了,那嬤嬤對著鄭國公屈膝行了禮,而后說了幾句話,隨即便見鄭國公面上神情變了變,而后抬腳隨著那嬤嬤就走了。

    徐仲宣心里就想著,這嬤嬤應(yīng)當(dāng)是鄭國公夫人身邊的人吧?她這般著急的來找鄭國公,看來簡妍的事,應(yīng)當(dāng)是成了吧?

    這時又有一個小廝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走至他面前垂手恭敬的說著:“魏嬤嬤讓小的來告知徐侍郎一聲,您的meimei和表妹現(xiàn)下都好好的在夫人那邊,讓您不必?fù)?dān)心?!?/br>
    徐仲宣點了點頭,握著茶盅的手松得一松。

    看來真的是成了。那接下來,鄭國公會讓人叫了簡太太過來問話的吧?

    昨晚他就讓齊暉連夜去通州找了珍珠,只讓她對沈mama說,他已是置辦了一所小院子,又買了兩個小丫鬟安置在里面。但凡當(dāng)年的事她實話實說了,那這小院子的房契和那兩個小丫鬟的賣身契就都會交到她的手上。這樣往后她便再也不必給人為奴為婢,供人差遣的了,而是可以舒舒服服的頤養(yǎng)天年。自然,如若當(dāng)年的事她不肯實話實說,那她會有個什么下場,她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徐仲宣端了茶盅湊到唇邊,慢慢的喝了一口里面溫?zé)岬牟杷?/br>
    這樣恩威并施,沈mama想必是會選擇實話實說的吧。

    而那邊鄭國公到了雅安居,聽完了聶青娘說的話之后,沉默了片刻,他便說著:“就有這樣巧的事?我不過是覺得那位簡姑娘和你長的相像,徐侍郎又在一邊說了讓她過來拜見你的話,我只想著長的這樣的相像也是一種緣分,所以我當(dāng)即便應(yīng)了,。結(jié)果她一過來忽然就發(fā)現(xiàn)她是當(dāng)年咱們在西北那里丟失的孩子?別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想要讓那位姑娘前來冒充的吧?畢竟這天底下長的極其相似的人也是有的。當(dāng)年你不就曾說過,你同你的那位表姐長的是很相像的么?旁人見了,倒都以為你們兩個是親姐妹呢。”

    聶青娘聞言,只氣的骨軟筋酥,渾身都在發(fā)抖。

    “我倒是要問上一問,天底下有你這樣做父親的么?不說見到自己當(dāng)年丟失的孩子時欣喜若狂,倒是上來就這樣的懷疑。什么叫故意為之?什么叫冒充?便是她的相貌只是偶然的同我生的相像,可這銀鎖和她身上的胎記難不成還能做得假?這樣還不足以說明她就是我當(dāng)年丟失的孩子?這樣你倒都要懷疑?其實是不是你心里盼著我永遠(yuǎn)都找不回我自己的孩子?”

    她一面說,一面就將手里的銀鎖遞了過去,又說著:“我曉得,你同婉姨娘有了三個孩子,兒子女兒都有,他們又是慣會奉承你的。不像我,這些年病著,一個月倒都見不得你一面,你又嫌信兒性子懦弱,甚是不喜他。這些便也罷了,我也不想同他們爭論什么,我?guī)е艃哼^我自己的安生日子便是??墒乾F(xiàn)下我的女兒好不容易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卻又拿了這樣那樣的借口出來,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我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我這個做母親的還不能與她相認(rèn)不成?”

    說到這里,眼淚水又撲簌簌的自眼中滾了下來。

    鄭國公就有些不悅的甩了甩袖子,沉下了臉,說著:“你慣常就是這樣的一個執(zhí)拗性子,自己認(rèn)定的事,就容不得旁人質(zhì)疑半句。且又扯上別人做什么?這些年你身子不好,國公府后宅里細(xì)小瑣碎的事不虧了婉姨娘打理?不見你念她的情,反倒是在背后這樣的說她。且說到底宜姐兒也是跟了寧王的。若往后寧王成功的繼承了大統(tǒng),宜姐兒到時就是嬪妃娘娘,咱們國公府說不得不還得靠著宜姐兒?你也實在是犯不著這樣說他們母女幾個?!?/br>
    他這番話一說完,聶青娘只氣的雙臂都軟了。

    “我才不管最后是誰繼承了大統(tǒng),宜姐兒會不會做了什么妃嬪娘娘呢。我只要我的孩子好好兒的在我的身邊就成了。你說,我孩子的事,你到底是管不管?”

    “我如何會不管?”鄭國公被她這樣一說,面色就越發(fā)的陰沉了下來,“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但凡那位姑娘真的是當(dāng)年我們丟失在外的那個孩子,那她就是我李翼的血脈,我又豈能讓她流落在外?只不過此事不是小事,需得好好的查探一番,并不是有了這只銀鎖和那個胎記就能輕易的下了定論的?!?/br>
    聶青娘聽得他這般一說,方才略略的平息了一些自己心中的怒氣。因又問著:“那該怎么查探呢?”

    鄭國公沉吟了下,隨后便道:“徐侍郎就在前院,我先去仔細(xì)的問一問他那位姑娘的來歷。且那位姑娘的母親現(xiàn)下客居在通州徐宅?我現(xiàn)下就遣了侍衛(wèi)去將她母親喚了過來,我們好生的問一問她母親這位姑娘的身世問題?!?/br>
    聶青娘點了點頭。但心中到底還是焦急的,只是催促著鄭國公:“那你快去問一問徐侍郎。還有,你快遣了侍衛(wèi)去通州接那位姑娘的母親過來,我要好好的問一問她?!?/br>
    鄭國公答應(yīng)著去了。這邊聶青娘又在問著魏嬤嬤:“她現(xiàn)下在哪里呢?我要去見她?!?/br>
    魏嬤嬤知道她說的是簡妍,便安撫著她:“夫人,琴心現(xiàn)下正陪侍在姑娘身邊呢,您但管放心?!?/br>
    因又問著她:“您要不要躺下來歇一歇?方才您那樣激動,可是費了不老少的精神。且待會那位簡太太過來了,您還要好生的問她話呢,現(xiàn)下您不歇一歇,待會精神不濟了可不好。”

    聶青娘想了想,點了點頭,由著魏嬤嬤扶著她到里側(cè)的拔步床上去歇息??赡睦锼弥??腦子里走馬燈似的只想著當(dāng)年的事,由不得的就落了淚。然后又想著今日見到簡妍的事,想著終于是苦盡甘來了,面上就又露了幾絲笑意出來。轉(zhuǎn)而又想著方才魏嬤嬤說的,只怕是姑娘這些年過的也不怎么好的時候,眼淚水就又出來了,口中只是喃喃的說著,我苦命的孩子。

    第122章 身世大白

    鄭國公讓小廝去請了徐仲宣到旁側(cè)一處幽靜的書齋里說話。

    兩個人廝見了之后,分賓主各自落了坐。隨即便有小廝用描金小托盤奉了茶水上來。

    鄭國公招呼著徐仲宣喝茶,兩個人之間先是聊了一些其他的閑話,隨后鄭國公覺得差不多了,便將手中拿著的茶盅放到了旁側(cè)的幾案上,笑著對徐仲宣說道:“方才內(nèi)子見了令妹和令表妹,覺得甚是投緣,心中甚為的歡喜?!?/br>
    徐仲宣心中一動,知道這鄭國公是來和他套話的。于是他便假做不知,只面上帶了淺淡的笑意,波瀾不驚的回著:“能得國公夫人青眼,那是舍妹和舍表妹的福氣。”

    鄭國公伸手摸了摸嘴邊的髭須,然后貌似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的問著:“你的那位表妹,簡姑娘,她是個什么樣的來歷呢?“

    徐仲宣面上做了吃了一驚的模樣出來,忙起身從椅中站了起來,問著:“可是舍表妹沖撞了國公夫人?若果真是如此,還請國公不要怪罪于她。她畢竟年歲小,又是第一次來國公府,一時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也是有的?!?/br>
    鄭國公見著他這樣,忙伸手示意他坐下,隨后就道:“并沒有這樣的事。其實是內(nèi)子見著令表妹同她生的極其的相似,又喜她性子溫馴平和,所以便想多知道令表妹的一些事罷了。我不過隨口問問,仲宣你不用多心?!?/br>
    徐仲宣便做了一副原來是這樣的釋然表情出來,隨即就道:“既是國公見問,下官自然是知道什么就會說什么的。只不過下官平日里公務(wù)繁忙,只是偶爾休沐之時才會回一趟通州,關(guān)于我這位表妹的事情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br>
    因又說著:“聽說我這位表妹原是隆興府人氏,家中是世代經(jīng)商的,有父母及一兄長。她的母親卻與我的五嬸是親姐妹。約莫是前年端午的時候,我這表妹的父親死了,她母親想著要給自己的兒子捐個監(jiān)生,便于去年年初的時候帶了一雙兒女前來通州投靠我五嬸,隨即便一直客居在我五嬸的院子里。我這表妹性情柔和,和我的meimei相處的倒很是融洽,所以下官有時休沐回去看meimei的時候就會碰到這位表妹。前兩日因著是上元節(jié),我meimei想來京城看燈,所以便約了她一起。今日早間我meimei又聽得我要來國公府赴您的宴席,聽得您府中后花園里景致幽美,便纏著要來。下官也是沒辦法,想著今日也是有眾位大人的女眷要來您府中游玩的,帶了我meimei來,讓她同眾位大人的女眷一起說說話,也能長長她的見識,于是便帶著她來了。只是臨行的時候,她又說自己害怕,非要拉了我這表妹一起來,下官便也允了。若是我這meimei和表妹沖撞了國公和夫人,還希望國公和夫人看在她二人年幼,又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份上,不要同她們兩人計較才是?!?/br>
    說罷,又起身對著鄭國公行了一禮。

    他這一番話倒把自己說的跟簡妍壓根一點都不熟的樣子。

    鄭國公也不疑有他。只安撫著他,說是內(nèi)子極其的喜愛令妹和令表妹的,讓他不要多心云云。隨即兩個人又說了一些閑話,鄭國公便推脫有事,讓小廝將徐仲宣給送到了前院眾大人那里去。

    徐仲宣卻是暗地的吩咐了齊桑一聲,讓他去國公府門口看著,是不是待會簡太太會過來。

    齊桑答應(yīng)了一聲,尋了個借口,悄悄的在國公府門口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貓著,仔細(xì)的查看著國公府門口經(jīng)過的車馬。

    約莫三炷香的功夫,齊?;貋砹耍那牡膶χ熘傩隽藗€手勢。

    于是徐仲宣便曉得,簡太太過來了。

    *

    簡太太忐忑不安的跟在前面的仆婦身后往前走著。

    先時她在屋子里好好兒的坐著,忽然的就有丫鬟進(jìn)來通報,說是有人求見。

    她只以為著是周元正遣了人過來和她說簡妍的事,忙忙的讓請了進(jìn)來時,一問,卻不是周元正遣來的人,而是鄭國公府里的人。還說是鄭國公和鄭國公夫人叫她過去有話要問。

    她當(dāng)時就直接懵了。鄭國公和鄭國公夫人?這樣的貴人她也就只是聽說過而已,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怎么現(xiàn)下他們卻要見她呢?又是為著什么事?她可是不認(rèn)識他們的啊。

    她心中難免的就開始不安了起來。讓珍珠給面前的這仆婦和那兩個丫鬟都塞了銀子,只說想探聽一番鄭國公和鄭國公夫人叫她過去有什么話要問??蔁o奈那仆婦和那丫鬟非但是不接她的銀子,還一直催促著她快些走,不然國公和國公夫人該等急了。

    于是她也來不及換衣裳,就被那三人催促著,忙忙的帶了沈mama和珍珠,隨著她們出了院子。

    此事轟動了整個徐宅,好多丫鬟仆婦在路邊悄悄的看著,又互相的低聲說話,只說簡太太這樣身份的人怎么能結(jié)識鄭國公和鄭國公夫人呢?竟是遣了人過來接她過去?徐宅門口可是來了好幾個國公府的侍衛(wèi)呢。

    其實簡太太又何嘗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呢?且到了徐宅門口上馬車的時候,看到馬車旁站著的那幾名冷眉冷眼的侍衛(wèi),她就腿肚子一直在哆嗦。直至上了馬車到了這鄭國公府,現(xiàn)下跟在這仆婦的后面,她腿肚子也依然在打哆嗦。

    鄭國公府的后花園子極大。簡太太這一路跟著那仆婦也不曉得是繞了多少道彎,經(jīng)過了幾處長廊,可還沒有到國公夫人的住處。她也不敢開口問前面的仆婦,也不敢看周遭的景色,就只是屏息靜氣的,一路半垂著頭的跟在那仆婦的身后走著。

    片刻之后,終于是到了一處院子外面。

    那仆婦上面抬手叩門,有小丫鬟過來開來,那仆婦就低低的說了簡太太的身份,隨后小丫鬟的目光在簡太太他們身上溜了一下,然后便輕聲的說著:“你們先在外面等著,我這就去通報國公和夫人?!?/br>
    說罷,腳步極輕的就轉(zhuǎn)身走了。

    簡太太得了這個空隙,方才敢略略的抬起了頭來,打量著四周。

    院門前栽了兩排銀杏樹。雖然現(xiàn)下樹上的枝葉都是光禿禿的,可是想來等春日銀杏葉子長了出來之時,這里就是一條幽靜濃綠的林蔭道了。而到了秋日的時候,金色的銀杏葉子落了下來時,鋪在了這路面上,那該是一種怎么樣驚心動魄的美?

    簡太太心里想著這些,然后又想轉(zhuǎn)頭去看旁側(cè)的景色,可是這時候那個小丫鬟去而復(fù)返,對著簡太太等人招了手,輕聲的說著:“你們隨我過來?!?/br>
    先前領(lǐng)路的仆婦此時卻是垂手恭順的退至一旁。

    夫人的院子,她是沒有資格進(jìn)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