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翼聞言，卻是渾然不在意打斷了她的話，說著：“這事我曉得，青娘已是遣了魏嬤嬤過來同我說過了。給妍兒置辦的那些衣裙首飾，以及她住的辛夷塢里布置的那些物件，原都是青娘的體己——她從娘家?guī)н^來的嫁妝。那些嫁妝將來原也就是妍兒和信兒的，現(xiàn)下提早給了他們也沒什么。這個你就不用干涉了。青娘自己的嫁妝，不說是你，我也是干涉不來的。”

    婉姨娘面上一片青白之色。

    最后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出了李翼的書房的。

    柳嫂扶著她的胳膊，見著四處沒有旁人了，方才輕聲的說著：“姨奶奶，這是怎么樣的一回事？夫人平日里最是個清高的，自己做什么樣的事都是不稀得對國公爺解釋的，怎么現(xiàn)下卻是特地的讓魏嬤嬤過來跑了一趟，說了這樣的事？”

    “我如何會曉得她忽然的就轉(zhuǎn)了性子？”婉姨娘伸手按了按額頭——她一直都有偏頭痛的毛病。當(dāng)下她就懨懨的想著，怎么簡妍一來這國公府，就有這樣多的事發(fā)生了變化呢。

    先是李念蘭的性子越發(fā)的暴躁了，現(xiàn)下連聶青娘這個向來不問塵世中事的嬌貴夫人也讓魏嬤嬤特地的來對國公爺說了這樣的事。

    她原本是想著，她說了那樣的話之后，國公爺就會前去質(zhì)問譴責(zé)聶青娘一番的。依著聶青娘那高傲的性子，縱然那些都是她的體己，可她只怕也是不會開口同國公爺解釋半句的，反倒還會倔強(qiáng)的同國公爺吵架，說著他竟是這樣的不體惜簡妍那些年中受的那些苦，現(xiàn)下給妍兒的衣裙首飾和住處布置的奢華些了又怎么樣呢？那原是她應(yīng)得的。這樣他們兩個人之間因著誤會只會越發(fā)的鬧的不可開交，到后來的結(jié)果勢必就是聶青娘對國公爺越發(fā)的灰心，再也不想理這國公府里的任何事，關(guān)起門來過他們母子三人的日子就好。而國公爺則是會對聶青娘總是頂撞惹惱他越發(fā)的生氣，連帶著對簡妍只怕也是會遷怒的。這樣一箭三雕的事，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又哪里能料想到，聶青娘那里卻是一早就知會了國公爺這件事。

    婉姨娘就咬牙切齒的想著，這必然是簡妍從中作梗的。不然依著聶青娘的性子，必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第125章 針尖麥芒

    婉姨娘對李翼說的這些話很快的就傳到了雅安居里。

    魏嬤嬤正在同聶青娘說著：“......還是咱們姑娘有先見之明，早早兒的就料到婉姨娘會拿了這事去國公爺那里說道，所以一早兒就讓咱們做好了防備?！?/br>
    但聶青娘卻只是覺得心疼。

    “若妍兒一直都在我的身旁嬌慣著長大，哪里會曉得這許多的彎彎繞繞呢？定然是這孩子那些年里過的太辛苦了，所以小小的年紀(jì)才知道防范人?！?/br>
    聶青娘只要一想到那日沈mama說的，簡太太是如何的將簡妍當(dāng)做瘦馬一樣的來養(yǎng)，逼著她學(xué)了那么些的才藝不說，還日日的餓著她，不讓她吃飽，動不動的就會訓(xùn)斥她，最后還將她許給了周元正那樣年紀(jì)大的都足可以做她祖父的人為妾，聶青娘就覺得似是有一只無形的手猛的攥緊了她的心，酸痛的厲害。

    她只想著現(xiàn)下要拼命的補償簡妍，再也不要她為任何事cao心。

    但魏嬤嬤卻是覺得簡妍這樣甚好。

    “夫人您和世子爺就是性子太好了，所以這些年中才由得婉姨娘他們一直在這宅子里鬧騰。不就是她婉姨娘有一個女兒給了寧王做妾？婉姨娘不就是指望著寧王能繼承了大統(tǒng)，到時她女兒就能撈個嬪妃娘娘當(dāng)當(dāng)？但皇上原就不止寧王這一個兒子，還有個梁王呢。誰曉得到最后是哪一位王爺繼承了大統(tǒng)？她婉姨娘現(xiàn)下就做這樣的千秋大夢，實在是有些早了?！?/br>
    說到這里，魏嬤嬤又細(xì)細(xì)的將昨日婉姨娘去了辛夷館，對簡妍說的那幾句話說了出來。

    “......這話老奴原是不打算對夫人您說的，怕您聽了生氣。只是現(xiàn)下說不得的也只能對您說了。夫人您試想想，現(xiàn)下不過才這么樣，婉姨娘就敢對咱們姑娘說這樣的話，在咱們姑娘的面前擺身份，那往后不曉得背地里還會對咱們姑娘和世子爺做些什么呢?！?/br>
    聶青娘猛的抬頭望著魏嬤嬤，只問著：“昨日她真的在妍兒面前這樣說？”

    “自然是真的?！蔽簨邒唿c了點頭，正色的說道，“老奴一個字都沒敢篡改?！?/br>
    聶青娘只氣的胸腔里的一顆心突突的跳個不住。她咬牙說著：“往日里任由她兩面三刀也就罷了，我實在是懶待同她這樣的人爭論分辨什么，只想著和信兒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也就罷了?？墒菦]想到她背地竟然是對妍兒說了這樣的話。妍兒這來了國公府才幾日的功夫，她就這般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不成，我絕不能讓她欺負(fù)我的女兒?！?/br>
    “可不是這樣說呢?！蔽簨邒呙υ谂赃吀胶椭?，“夫人您是自恃身份，不想同她這樣的人爭論些什么，可是人家不這樣想。不是老奴多嘴搬舌，咱們世子爺，只不過是生的文靜些，不喜弓箭喜愛讀書罷了，這原也沒什么，可婉姨娘母女卻是得閑就在國公爺?shù)拿媲罢f咱們世子爺性子軟弱，這三人成虎，說的多了，國公爺也就不待見咱們世子爺了?，F(xiàn)下姑娘剛回來沒幾日，您心疼她，用著自己的體己給姑娘置辦了一些物件，可婉姨娘就這樣到國公爺?shù)拿媲鞍嵘嗳チ?。若非是姑娘提醒，咱們一早兒的就去對國公爺說了這事，只怕在婉姨娘的那番攛掇下，國公爺指不定的就會來這里跟您說這事呢。到時您和國公爺之間豈不是要大大的鬧一場？得益的不還是她婉姨娘？“

    “不成?！甭櫱嗄锏氖志o緊的攥住了手底下杏黃色的迎枕，“我是決不能讓她這樣欺負(fù)我的孩子的?！?/br>
    魏嬤嬤見狀，曉得聶青娘這是真的惱怒了。于是她忙趁熱打鐵的說著：“可不是這樣呢。夫人，現(xiàn)下姑娘好好兒的回來與您團(tuán)聚了，您一雙兒女都在您身邊，您這個做母親的，可得好好的護(hù)著他們兩個才是，哪能由得一個姨娘在姑娘和世子爺面前這樣囂張？所以您現(xiàn)下得放寬心，好好兒的養(yǎng)病。等病好了，您就去對國公爺說一說，將管家的權(quán)利從婉姨娘的手里奪了回來。畢竟說到底您才是正室，她婉姨娘再有一個女兒給了寧王做侍妾，那她也只是個姨娘罷了，哪里有姨娘當(dāng)家理事的道理呢？”

    魏嬤嬤巧舌如簧，只說的聶青娘原是死灰一樣的心瞬間沸騰如巖漿一般。

    “對，魏嬤嬤你說的對?！甭櫱嗄锱ゎ^看她，眼神堅定，“我得快些將我的這病養(yǎng)好了，然后好好兒的護(hù)衛(wèi)我的一雙兒女才是。妍兒是不必說了，前些年里受了那樣多的苦，便是信兒，這些年里我也就凈顧著自己傷心了，壓根就沒有顧得上去好好的照顧他，我得補償他們，好好兒的守護(hù)著他們?！?/br>
    魏嬤嬤聞言，只歡喜的面上全都是笑容。

    以往她也對聶青娘說過這樣的話，但聶青娘總是聽不進(jìn)去的，日日夜夜只想著不幸失落的姑娘?？墒乾F(xiàn)下不一樣了，聶青娘終于振作起來了。

    魏嬤嬤一時就覺得，簡妍真的是福星啊，她一回來，什么事情都朝著好的一面發(fā)展去了。

    *

    朝陽初上，九重宮闕之門次第打開。

    身著朝服的臣子由大殿里魚貫退出，緋色袍服的下擺輕輕劃過一塵不染的漢白玉臺階。

    已是早春，站在高高的漢白玉臺基上，可以看到遠(yuǎn)處泛著綠意的柳樹。日光照射其上，柔美婀娜。

    徐仲宣忽然就想到了簡妍。

    她嬌羞的時候，低垂著頭，眼眸微閉，唇角微微的揚了上去，兩頰一抹紅暈。頑劣的時候，挑眉睜眼，眼珠斜斜上視，帶著那么一點挑、逗的意味。倔強(qiáng)傷心的時候則是緊緊的抿著唇，縱然是眼眶已然泛紅，卻依然不肯讓眼淚水落了下來。

    一如遠(yuǎn)處的那柳樹，枝條既柔軟，可也堅韌，任憑風(fēng)吹雨打始終不改初衷。

    徐仲宣雙手?jǐn)n在袖中，唇角帶了一抹笑意，在想著，也不曉得她現(xiàn)下在鄭國公府里過的如何？會不會覺得不習(xí)慣？會不會，想他？

    縱然是他曉得簡妍其實是個能屈能伸，隱忍堅強(qiáng)的性子，現(xiàn)下又有鄭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和樂安鄉(xiāng)君這個封號傍身，在國公府里想來是不會過的不好的?？墒撬滩蛔〉目偸菚?dān)心。

    愛一個人的時候，哪怕便是知道她再厲害，可是照樣還是會擔(dān)心著這樣那樣的。

    他在想，等手頭的這些事一了，他也該去和鄭國公提親了。

    總是要日日的見著她安好的在他身旁他才會安心的。

    他抬腳欲下白玉臺階，只是旁側(cè)卻忽然傳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徐侍郎這般面帶笑容，可是想到了什么高興事？”

    徐仲宣循聲望了過去，見著背手站在他身旁不遠(yuǎn)處的人正是周元正。

    方才他一直在想著簡妍，倒是不曾注意過周邊。

    心中暗道一聲大意了，面上卻是不顯，只是虛虛的拱了手，面上是虛情假意的笑容：“周大人這般眉目緊鎖，可是因著方才殿中遭皇上訓(xùn)斥之故？”

    近來皇帝的身子越發(fā)的不好，梁王一直衣不解帶的隨侍在龍榻旁，親自端茶端水，便是連皇帝所喝的藥汁也是要自己先嘗了一口再親手喂給皇帝喝?？墒欠从^寧王，卻是以為著皇帝不成了，只抓緊了時間準(zhǔn)備好什么篡位奪、權(quán)的事。而周元正作為寧王一黨，自然也是跟隨在后的。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就不曉得什么人將這事給透露了出來了，皇帝當(dāng)即就氣了個半死，差點真的一口氣沒上來就直接的去了。

    自己一直喜愛寧王的啊，可這兒子卻是盼不得他早死。梁王他是一直不大待見的，可是現(xiàn)下他卻是這樣的在自己病榻前伺候著。

    皇帝對寧王和梁王的態(tài)度因著這一場病調(diào)了個。于是今日早朝的時候，皇帝便隨意的揀了兩件事，扯到了寧王和周元正等一干人的頭上，大為的訓(xùn)斥了一段。

    而徐仲宣趁著這會又將一些官員的名單報了上去，只說是辦事不力的，上書請求或降職、或外調(diào)、或革職。

    自然，這些官員都是寧王一黨，而皇帝當(dāng)即也都允了。

    至此，寧王的黨羽陸陸續(xù)續(xù)的被徐仲宣消減了近一半。周元正的權(quán)傾朝野只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周元正聽得徐仲宣故意的提了此事，他心中自然是惱怒的，可也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從鼻中輕哼了一聲。

    徐仲宣便也不再理會他，抬腳下了臺階。

    只是不過才剛走下了兩道臺階，背后忽然傳來周元正甚為陰冷的聲音：“簡妍的身份問題，可是你在從中搞鬼？”

    簡妍的身份一事確定的實在是太快，且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在進(jìn)行著，顯然就是有人特意的壓下了這件事，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收到過半點訊息。

    于是他不過是趁著上元節(jié)節(jié)假之時回家祭了一次祖，回來還沒有歇息的幾日，忽然就傳來消息，說是在郊外山林之中發(fā)現(xiàn)了碧云和崔mama的尸首。

    那里慣常是有匪徒出沒的。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立時就遣了人來徐宅找簡太太，但是簡太太已經(jīng)不在徐家了。

    簡妍的真實身份被揭曉之后，吳氏想著簡太太以往那樣對待簡妍，鄭國公和他夫人豈會饒恕簡太太的？所以她是再也不敢讓簡太太客居在她家了，遣了仆婦過去，委婉的對簡太太說了這個意思，而且還是有讓她立時就離開的意思。

    簡太太當(dāng)時只羞臊的紫漲了一張臉?？捎钟惺裁捶ㄗ幽兀咳思叶家呀?jīng)攆到了面前了，她也不能厚著臉皮在這里繼續(xù)的待著啊。當(dāng)下也只得吩咐著丫鬟忙忙的收拾著東西。

    沈mama和珍珠自從那日從鄭國公府回來之后就不見了，她也是找不見她們兩個人。但偏生這兩個人都是她的心腹，左膀右臂，她有些什么物件兒她們兩人是最清楚的?？墒沁@當(dāng)會兩個人都是不見了，于是當(dāng)時收拾東西收拾的很是手忙腳亂的。臨了也只能是隨意的一裹，托了人去街上雇了馬車來，忙忙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去京城里找簡清去了。

    先時因著簡清在國子監(jiān)里上學(xué)的緣故，她是在國子監(jiān)附近置辦了一所二進(jìn)的小院落的?，F(xiàn)下那里倒是可以暫時的落腳。

    只是在那小院落里落腳的次日，周元正的人就找上了門來問著簡妍的事。

    簡太太少不得就將簡妍的身份實話實話了。那人回去稟明了周元正之后，周元正當(dāng)即大怒，將桌上的一套官窯甜白瓷茶具全都給摔到了地上去。

    簡妍現(xiàn)下既是鄭國公的嫡女，又得皇上親口封為樂安鄉(xiāng)君，他便是再如何，那也不可能拿著有宗室爵位的國公嫡女做侍妾的道理啊。

    他遷怒之下，當(dāng)即便讓人去國子監(jiān)里傳了話，再不讓簡清在國子監(jiān)里上學(xué)了。然后又遣了小廝，將她和簡清攆出了京城。

    只是等簡太太出城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徐仲宣正在那里等著她。

    簡太太那樣對待簡妍，徐仲宣自然也是饒不了她的。

    徐仲宣當(dāng)時只是攏了手在袖中，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她片刻。

    而簡太太在徐仲宣這冰冷森寒的目光之中渾身瑟瑟發(fā)抖如雨中鵪鶉。

    徐仲宣卻是不屑于和她說話的。他只是吩咐著齊暉，尋了一個深山僻靜的廟庵，讓簡太太余生都在那里伴著青燈古佛苦修也就是了。

    有的時候，痛苦的茍延殘喘倒是比干脆利落的死亡來的更折騰人。想來簡太太錦衣玉食了前半輩子，余生卻是要受著廟庵里旁人的白眼冷漠，每日做著繁重的活計，卻只能吃糠咽菜，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末了總是會懺悔她那些年中對簡妍所做過的那些事吧。

    至于簡清，徐仲宣倒是沒有過多的難為他。

    他記得簡妍曾對她說過，簡清那些年中對她還是不錯的。而簡清身邊的那些財物，已經(jīng)足夠他從從容容的過完這一輩子的吧？

    只是不能再讓他在京城待著了，還是送回祖籍隆興府吧。

    而自然，這些事周元正是不知道的。他當(dāng)時只在想，關(guān)于簡妍身份的問題，一定是徐仲宣趁著他不在京城的日子里搞的鬼。而至于碧云和崔mama，也定然是徐仲宣下的手。

    只是徐仲宣將這兩件事辦的滴水不漏。他縱然心中再是猜測，那也是找不到一絲證據(jù)的。

    可是心中始終是不甘不忿的，所以方才見著徐仲宣面上略帶譏誚的笑意，便忍不住的脫口問了這句話出來。

    就見徐仲宣回頭，面上依然是有一絲溫雅的笑意的。

    他在慢慢的說著：“我卻是沒有料想到皇上會冊封她為鄉(xiāng)君的事?！?/br>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的事都是在他的料想之中了？

    周元正面上變色。

    他咬了牙，一雙眼皮半搭了下來，內(nèi)里泛著冷意。

    “你以為將她變換了個身份我就拿她沒有法子了嗎？年輕人，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世上的事，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今日她是國公嫡女，樂安鄉(xiāng)君，但明日她就可能什么都不是。到那時我看你再能如何的護(hù)著她?！?/br>
    徐仲宣望著他，側(cè)了側(cè)頭，唇角竟是勾的較先前更加的深了。

    是啊，這世上的事，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今日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內(nèi)閣首輔，但明日你就會是腳戴鐐銬的階下囚。

    臨死而不自知，反倒還在這磨嘴皮子，夸夸其談，實在是可憐可嘆。

    徐仲宣不再說話，袍袖輕拂，轉(zhuǎn)過了身，腳步輕快的下了臺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6章 首輔身死

    周元正落馬的最直接原因是今科的會試。

    科舉是選拔人才的途徑，哪個皇帝都是極其的重視的，容不得半點出錯。只是今科會試，最后放榜之時，卻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錄取的近三百名貢士中竟有約三分之一的人是曾受過周元正恩惠的門下弟子或是與他手中黨羽有關(guān)之人。

    眾人嘩然！于是這事勢必是要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