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奴才知道了?!?/br> 沁弦應(yīng)著出了南書房。蕭羽彥攏著袖子,眉頭緊鎖,思索著云洛和穆頃白之事。 他們兄妹而來前來黎國,真是疑點重重。荀夫子是墨門的人,云洛與他交好,究竟是偶然還是原本就相識? 這一切的問題,她都找不到答案。為今之計,等十七醒來之后,她再去好好審問這兄妹二人。一切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沒多久,沁弦便匆匆趕了回來,哭喪著臉。蕭羽彥蹙眉道:“怎么了?” “奴才辦事不利,請陛下責(zé)罰。” “人跑了?” 沁弦點了點頭。抽了抽鼻子道:“皇后娘娘她……她跟荀夫子聯(lián)起手來,擺了奴才一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兩人不要信么。怎么會被擺了一道?” “這不能怪小弦子。是那兩人太狡猾?!眲C淵大步走了進來。 “怎么回事?”蕭羽彥看著他。 “沁弦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云洛公主正在沐浴更衣。他自然有所忌憚,老荀也是撒潑耍混,直接要往刀上撞。說什么士可殺不可辱。但是師弟你的命令,只是抓人,并不是殺人。所以給了兩人機會,灑了一堆迷藥迷暈了所有人,逃了。” 沁弦點了點頭,接口道:“幸好凜先生趕來,用嗅鹽救了奴才??苫屎蠛蛙鞣蜃訁s跑了?!?/br> 蕭羽彥蹙眉道:“這可不好辦了,兩個都不是好惹的。這次縱虎歸山,恐怕后患無窮。” 凜淵笑了笑:“這可未必。要知道,這里是黎國,是你的天下。他們縱然有陰謀詭計,但也逃不過御林軍的圍捕。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能更快引出他們倆來?!?/br> “什么辦法?” “引蛇出洞!” 凜淵附耳對蕭羽彥耳語了幾句,她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就依你?!?/br> 話音剛落,屋子里面?zhèn)鱽砦揍t(yī)的叫聲。蕭羽彥連忙沖了進去,一掀開簾幕,便瞧見巫醫(yī)張牙舞爪的,似乎在跳大神。 而他的身后,十七正半跪著,一只手成鷹爪裝鎖住了巫醫(yī)的喉嚨,另一只手制住了他握著針的手。 蕭羽彥正要上前,卻被凜淵攔住了。十七雙目無神,似乎根本沒有回復(fù)意識。 “小十七,你醒醒。是我??!”蕭羽彥叫道。 十七的手一僵,巫醫(yī)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十七緩緩轉(zhuǎn)過頭,無神的眼看著蕭羽彥,卻又好像什么都沒看。 凜淵低聲道:“師弟,他可能是神識未名。你再說幾句話安撫他一下?!?/br> “親親小十七,乖乖躺下。讓大夫給你看病?!?/br> 十七茫然地看著蕭羽彥,傷口又崩裂了開來。但他卻一動未動,眉頭也不皺一下。 一旁沁弦忽然道:“十七,主人命令你趕緊躺下。否則她便要動怒了?!?/br> 話音剛落,十七立刻躺了下去,兩只手交疊在肚子上,十分乖巧。巫醫(yī)逃出生天,緊張地喘著氣。 蕭羽彥上前道:“他現(xiàn)在如何了?” 第62章 牢中吻 巫醫(yī)驚魂未定道:“鑒于**人這生龍活虎的狀態(tài),大約是無礙了。只是需要定時換藥。” 蕭羽彥松了口氣,打賞了巫醫(yī)一些銀兩。過了一會兒,親自替十七換了傷藥,這才回到了自己宮中。 天色已晚,蕭羽彥回到未央宮。卻發(fā)現(xiàn)宮中空無一人,以往無論她何時回來,總有那么一個人在等她。可是如今,只有宮燈在燃燒著。 她坐在桌邊,沁弦命宮人上了晚膳。她瞧了一眼,蹙眉道:“怎么今日如此簡陋?” 沁弦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蕭羽彥擺了擺手:“罷了,今日寡人沒有胃口。沐浴更衣就寢。” 可是說的容易,忽然少了個懷抱,這一夜也是輾轉(zhuǎn)難眠。蕭羽彥翻了個身,習(xí)慣性地抬起胳膊,卻落了個空。她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枕邊。心情忽然低落了下去。 白日里事忙還不覺得,夜闌人靜的時候,才越發(fā)感覺到孤寂。腦子里不斷地回想起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這一段時間的朝夕相對,就像是將彼此融入了骨血里。 他對她的溫柔,給她的吻,露出的每一個笑容,如今就這樣煙消云散了么? 蕭羽彥簡直想蒙起被子大哭一場。她拉了拉被褥,往頭上一蓋。還沒醞釀好情緒,忽然聽得有人聲傳來:“師弟,要是黎國百姓知道一國之君沒了個男寵,就蒙著被子哭,該是何種心情?” 蕭羽彥拉下了被子,忿忿地蹬著凜淵:“師兄,這可是國君的寢宮,也是你能隨意闖的?” “我不認國君,只認師弟?!彼麖姆苛荷弦卉S而下,落在了床前,嘖嘖道,“說句你不愛聽的,以前我就覺得你女里女氣的,跟小娘們兒似的。所以師弟你后來斷了袖,師哥我一點都不意外??赡銛嘈渚蛿喟?,怎么偏偏跟公子頃白斷上了?” “我不跟他斷,難道跟你斷?!”蕭羽彥沒好氣道。 “噫——”凜淵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那可不行,師兄要斷袖,那也是跟——好吧,公子頃白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上粔蛘嫘摹!?/br> 這句話戳到了蕭羽彥的痛處,她翻了個身,看著外面的月涼如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五國這形勢,早晚都會打起來的。到時候兵戎相見,家國兩難全,才叫痛苦。長痛不如短痛?!?/br> “你想得開就好。”凜淵飛身上了房梁,打了個呵欠道,“十七重傷未愈的這些時日,我就在你房梁上住著了。你盡快將云洛那丫頭引出來。我總覺得她要使壞?!?/br> “放心吧。斬草除根的道理,我懂?!笔捰饛灺暤?。 一夜無眠,直到翌日清晨。蕭羽彥才懨懨地上了朝。朝堂之上的氣象為之一變,蕭羽彥明顯感覺到她這個國君說話有分量了許多。近來黎國沒什么大事,一片風(fēng)平浪靜。 她母后已經(jīng)行至章中地界,再過七八日就能回來。蕭若水和蕭予柔都已經(jīng)前往迎接。蕭羽彥自是不必擔(dān)心。 下了朝,蕭羽彥走在去往南書房的路上。忽然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她停下了腳步。沁弦疑惑地詢問道:“陛下有何打算?” 蕭羽彥沉吟了片刻,忽然提高了聲音:“小弦子,云荀二賊走脫。估計還在宮中,寡人覺得十分不安全。你去請大司馬調(diào)動一些御林軍前來隨侍?!?/br> “喏——”沁弦應(yīng)了聲,便匆匆離開。不一會兒就調(diào)動了一隊御林軍過來。 蕭羽彥帶著人群浩浩蕩蕩去了南書房。不僅如此,她現(xiàn)在去哪里都是屁股后面拖了長長一條隊伍,十分惹眼。 接連三日。終于,她有些按捺不住了。一面喝著白粥一面對凜淵道:“師兄,這戲還要做多久?寡人十分不自在。” 凜淵皺著眉頭吃了一口青菜豆腐:“今晚差不多了。誒,你這兒的飯菜怎么這么簡陋,還不如我梨園?!?/br> “我也納悶兒呢,前些日子不是這樣的。難不成我那些御廚只聽小白……只聽穆頃白的話,卻不把寡人放在眼里?” “師弟,你這國君當(dāng)?shù)每烧媸??!?/br> 蕭羽彥狠狠踢了凜淵一腳:“你等著,我親政后。擺上一大桌,一百零八道菜,你不吃完不準(zhǔn)走。” “好啊。我等著?!眲C淵說完飛身上了房梁。 蕭羽彥用完了晚膳,便沐浴更衣?lián)Q上了一身褻衣。未央宮很快熄了燈,萬籟俱寂。 三更天,未央宮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探出一顆腦袋來。緊接著,一道瘦弱的身影一閃而過。 躲在暗處的人頓時驚醒。云洛推了推荀夫子:“她出來了?!?/br> 荀夫子揉著眼睛:“誰出來了?” “蕭羽彥唄,她終于忍不住要去見我皇兄了。咱們快跟上!” 荀夫子按住了云洛:“你這樣貿(mào)然前去,不怕有詐么?” “那你去?!痹坡逋屏送栖鞣蜃?。 荀夫子一臉悲憤:“她對你還能手下留情,對我要是直接打殺了可如何是好?!?/br> “明年今日,本公主親自去你墳頭給你除草?!痹坡逭f著一腳將荀夫子踹了出去。荀夫子只好連滾帶爬跟上了。 未幾,未央宮中又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緊跟在了荀夫子身后。云洛嘴角翹起,跟她來螳螂捕蟬這一套,太嫩了! 蕭羽彥一路避開耳目來到了御花園的假山石旁,俯身鉆了進去。七拐八繞地來到了一處石洞前,她按下了開關(guān)。假山移動了過來。蕭羽彥俯身鉆了進去,卻還特意留了門。 隱牢設(shè)在御池底下,正門機關(guān)重重??扇羰窍胍诙刺映鋈?,便會有水灌入。是個關(guān)犯人的上佳場所。 蕭羽彥負手穿過重重守衛(wèi)來到了最末端的牢房前,一旁的獄卒打開了門。她推門走了進去,頓時一陣血腥味彌散開來。 眼前的景象讓蕭羽彥一僵。一座巨大的木架矗立眼前,重重鐵鏈將穆頃白鎖在木架上。像一只展翅的雄鷹,卻被折了翅膀。兩枚粗壯的鐵鏈穿過了他的琵琶骨,然后了他的一襲白衣。 他偏過頭,雙目緊閉。但在聽到她走進來的一剎那,睫毛還是震顫了一下。 蕭羽彥心里是揪心的難受,卻強迫自己不要心軟。她緩步踱上前去,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穆頃白,你……你只要說清楚,你究竟指使月影做了什么,便不必再受這份苦楚了?!?/br> 穆頃白終于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沒什么好說的,你既然不信我,多說無益。要殺便殺吧。” “我不會殺你的?!笔捰饛┥锨耙徊?,低著頭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衫,“你知道我舍不得?!?/br> 穆頃白冷哼了一聲:“少來貓哭耗子。蕭羽彥,你心中只記掛著你的皇位。為了親政,你有什么舍不得的?!?/br> “我當(dāng)然要親政。你不是也想著登上齊國的帝位,然后踏平五國么?怎么,折在我黎國,不甘心么?”他的話戳中了她的痛腳,蕭羽彥忍不住反唇相譏。 “我是不甘心。當(dāng)初我就不該讓云洛嫁過來,應(yīng)該應(yīng)了父皇的要求,在大婚當(dāng)時帶著齊國的兵馬殺過來,直接滅了你們黎國!” 蕭羽彥怔住了,她早知道齊王動機不純。卻沒想到懷著這樣的心思。 “你們齊國人都不是好東西!”蕭羽彥說完,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她故作不知,上前一步,一只手握住了那穿了穆頃白琵琶骨的鐵鏈。 穆頃白垂眸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下一刻,她手上一使力。這般痛楚,她原以為穆頃白會叫出聲。但他只是悶哼了一聲,咬牙忍著。 蕭羽彥如何也下不去手,只好作罷。忽然,穆頃白咬牙道:“蕭羽彥,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么?” “什么?” “你可知,我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每一刻都是忍著惡心。這世上恐怕沒有男子可以忍受得了你這般,刁鉆霸道,脾氣古怪,吃飯?zhí)籼魭X像條泥鰍??磿臅r候喜歡挖桌子的邊角。而且琴棋書畫分毫不通,六藝一樣不佳。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最重要的是,長得丑!每一次親你,我都惡心得想吐?!?/br> 蕭羽彥原本以為穆頃白只是說她笨,卻沒想到將她從頭數(shù)落了一通。最后還直戳她痛處地說她丑!無數(shù)把刀子扎過來,氣得她狠狠攥了把鎖鏈,怒道:“真是對不住你了。這么丑還讓你親了這么多次!老子以后全都還給你——” 說完撲上去,捧住他的臉狠狠吻住了他的唇。穆頃白果然不加掩飾地皺起了眉頭,牙關(guān)緊閉。蕭羽彥越發(fā)火大,學(xué)著他以前的做法伸出了舌頭,想要撬開他的牙關(guān)。 可是費了半天的力氣,最終也只是舔了舔他的唇。他的唇上還沾著些血腥的氣息。蕭羽彥氣喘吁吁地松開了他,挫敗地想,怎么自己連報復(fù)都做的這么不到位。 但這挫敗的情緒沒有持續(xù)多久,牢門口,一人趔趄著撲了進來。蕭羽彥瞪著荀夫子,身后凜淵緊隨而至。 “怎么只有他?” “云洛那丫頭狡猾,根本沒跟來?!眲C淵一腳踩住了荀夫子。蕭羽彥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荀夫子這小身板,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 第63章 不能動 “我說師弟,你是怎么回事?來引蛇出洞還能被美色所迷惑?!眲C淵不悅道。 蕭羽彥回頭瞧了穆頃白一眼,哼哼了一聲:“此事出去再說。來人——將此人關(guān)進隔壁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