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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清皇后日常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反正今天也不趕路,先去明珠家坐坐,再出發(fā)。所以倒也不急。讓傳了早膳到延禧宮,玄燁尋思今兒中午到明珠府上,雖說關(guān)照了不要大cao大辦,只按尋常人家的待客禮節(jié),可他心里清楚,是簡單不了的。

    加上是家里的飯,肯定吃的多。所以他便也沒有讓傳太多的膳食,只兩人份的粥,最近云惠愛喝玉米粥。他是不愛這個(gè)玉米棒子的味兒,便一大海碗白米粥、一大碗玉米粥;云惠愛吃水晶蒸蝦餃,便讓御膳房給傳了一份過來;一籠鮮rou灌湯包、一盤素餡包子、蝦皮蛋餃、糯米糍、奶豆腐;一碟蒜蓉黃瓜拌木耳,涼拌干絲、醬菜,還有一碟子糖醋拍水蘿卜,這正當(dāng)季,那丫頭也愛吃。

    人家愛酸愛辣,那是有喜了;她呢,愛酸愛辣,純粹就是愛酸愛辣。

    長這么大頭一回出遠(yuǎn)門,想想就精神倍兒爽。小玄子特地起了個(gè)大早,穿戴好便裝,編好辮子。終于不用穿龍袍了,玄燁挑選了一件鍺色長袍、烏金小馬褂,腰間懸了一個(gè)玉佩,打扮得和尋常人家公子一樣。

    裝扮好,便帶著小玉子一起去了延禧宮鬧云惠。心想,那丫頭定還沒起呢,索性讓御膳房直接把飯端過去,看她聞著香味起不起來。

    到了延禧宮,剛邁進(jìn)寢宮的門,就聽到屋里一陣“哼哼唧唧”。玄燁趕忙走了進(jìn)去,掀開門簾,見她已然穿好了中衣,正坐在床邊揉眼睛呢。春棠站在一旁勸著,夏蓮端著盆和毛巾。

    “怎么著?誰又招惹你了?”玄燁是又氣又心疼,過去一看,好家伙,倆眼睛底下烏青,還有點(diǎn)浮腫,很顯然昨兒晚上沒睡好。

    玄燁有些責(zé)備地問宮女道:“昨兒是誰值夜,怎么主子睡不著都不曉得哄?”

    冬晴嚇得趕忙跪了下來,“奴婢知罪?!?/br>
    云惠伸手拉了拉玄燁的袖子,知道他是在唬人,可她知道,丫鬟不知道啊,回頭再把人家嚇著。兩人就并肩在床邊坐著,“是我太興奮了,睡不著?!?/br>
    興奮?玄燁蹙眉,昨晚上他又不在帳子里,她興奮什么?

    玄燁一臉沒好氣地看著她,云惠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自己后脖子,“就是想想要出宮門了,太興奮睡不著嘛?!?/br>
    原來為的是這個(gè)原因。玄燁頓時(shí)哭笑不得,還真是小女兒家?!澳愕降资怯卸嗖幌氪谧辖抢铮渴遣皇窍胫?dāng)初被朕選進(jìn)宮,還不如嫁一個(gè)鄉(xiāng)野土財(cái)主?”

    云惠想了想,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她神情還不像說假話,玄燁罵了一句,邊捏了捏她rou呼呼的小臉蛋,“跟你嚷嚷客氣客氣,你還當(dāng)真了?胡說八道,朕貴為天子,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gè)土財(cái)主?這全天下的土財(cái)主加起來都不如朕富。你這小腦瓜是怎么算這個(gè)賬的?!?/br>
    那還真不一定,你要是往南走,莫要說是全天下的地主,江南的十個(gè)地主可能就能比國庫有錢了。您這才真是沒見識過。不過這種話也就只能自己心里想想了。

    玄燁嘆了口氣,大概其是外頭的那股子新鮮氣、自由勁兒讓她神往吧。這個(gè)他還真給不了。也不想掃了她的興,于是便打趣道:“那你跟朕說說,如果你不在后宮里,將來老了你最想作甚?”

    云惠的眼神中流露出驚喜,“如果不在宮里啊,那臣妾最想去東北,尋一處鄉(xiāng)下僻靜村莊,蓋三間瓦房,有個(gè)大院子,門口栓條狗,要黃底子黑眉毛的,院子里曬著玉米、高粱,臣妾用針線串著紅辣椒。”

    本來還以為她想著能與他白頭偕老,共看浮沉呢。結(jié)果竟是這等鄉(xiāng)村愛情。玄燁更加哭笑不得,“朕都覺得跟你坐在一起格外跌份兒!”

    這時(shí),秋染走了過來,手里拿著衣裳,笑道:“小主,您快穿衣裳吧,膳房的傳菜已經(jīng)到了,一會兒該涼了。反正昨兒晚上也沒睡好,不若回頭路上睡。”

    玄燁朝云惠白了一眼,自顧自說道:“路上睡倒沒什么,只不過中午還得路過納蘭家。你這副樣子,旁人不知道還以為被朕打了。不若你再接著睡會兒,下午再出宮吧?!?/br>
    云惠一聽,立馬坐了起來,拉住玄燁的胳膊,“不困不困,馬上起來?!边@種事情夜長夢多,說不定過了個(gè)中午就去不成了。

    待洗漱完,二人用膳過后,便出了宮。

    玄燁這回下?lián)P州身邊沒帶李德全,帶的是小玉子。宮里很多的事情都還需要李德全去管,總得留個(gè)人來應(yīng)付。

    云惠有些蒙圈:康熙微服私訪,不是應(yīng)該帶著宜妃、三德子、法印、小桃紅嗎?宜妃她不敢問,因?yàn)槟壳皝碚f宜貴人應(yīng)該就是未來的宜妃,可是三德子呢?難不成就是李德全?云惠邊喝稀飯,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玄燁哭笑不得:“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宮里沒這幾個(gè)人??斐燥垼酝旰贸鰧m去?!?/br>
    馬車從西華門出宮,直奔納蘭府。

    納蘭府在城東,地處繁華。正趕上巳時(shí)三刻學(xué)堂下學(xué),街上都是夾著書卷包袱穿著一樣長衫的書生??滴鯖]出過幾回門,每次出去都是圖海陪著。而且也是下了早朝的下午,能在天橋、大柵欄看看雜耍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

    頭一回看見路上這么多下學(xué)的書生,還真有些新奇。因?yàn)槁飞闲腥硕?,還有不少馬車也不知怎的,往納蘭府去的并不遠(yuǎn),馬車卻一路走走停停,根本走不動。

    玄燁索性掀開馬車小窗上的簾子,朝外看著熱鬧。見路邊一群人圍著看兩只雞在斗,斗的正起勁呢。還有人往地上撒銀子。不由不屑地道:“竟然還有人看斗雞,雞有什么好斗的。都是八旗紈绔子弟!朕早晚得治治他們!哎哎,惠兒,你瞧,那兒是干嘛的。”

    云惠自打出了西華門,沿著皇城根兒一路已經(jīng)被他問了好多腦殘問題,都是些“帝王不知黎民百姓苦”的問題,她著實(shí)是被煩的不輕。本來就困得不行,這會子聽到他喊她名字,要不因?yàn)樗腔实?,她才懶得搭理?/br>
    順著他的目光一看,云惠沒好氣道:“套圈兒,你沒看過?”

    玄燁搖了搖頭?!笆翘遵R桿么?”

    “對,套馬桿?!痹苹菟餍皂樦抡f,也不解釋了,解釋還費(fèi)力氣。她真是困到眼睛睜不開了。他卻還饒有興致地看人家套什么圈兒。

    “這個(gè)不錯(cuò),回頭朕回宮以后,也不翻綠頭牌了,把你們的鞋一人一只都擺在地上,朕也來套圈,套著誰的,就去誰宮里?!?/br>
    他一臉亢奮地做著他的“春秋大夢”,云惠是不想搭理這個(gè)套馬桿的漢子?!靶?,你套馬桿,你威武雄壯,回去咱就做銅圈套行了吧?”

    似乎是意識到她有些不耐煩了,玄燁放下了簾子,重新正襟危坐,擺出了皇帝的威儀來,板著臉道:“惠貴人啊,你這娘家的府邸離紫禁城也太遠(yuǎn)了。而且你說明珠這買的宅子是個(gè)什么地方,路上這么多人,朕若是他,就往京郊幽靜的地界買。出門又不是坐不起馬車,再說了,你們府里不是有馬車嗎?”

    還真是皇帝不知百姓苦。云惠道:“萬歲爺,不是哥哥不想買京郊,大哥二哥當(dāng)初置辦園子的時(shí)候,選的就是離紫禁城遠(yuǎn)的地兒,在城東。可你這樣想,旁人也這樣想,這一轉(zhuǎn)眼短短幾年的功夫,您滿朝文武打聽打聽去,但凡有點(diǎn)家底的哪個(gè)不往城東買地置宅子?人越聚越多,在咱們家屋頂子上,都能看見索相爺家小廚房。往南隔著條街就是鈕祜祿氏一族,往北是瓜爾佳氏,早就人滿為患啦?!?/br>
    玄燁拍了拍大腿,喃喃自語道:“沒想到京城已經(jīng)有這么多人家居住。人多也好,人多熱鬧??蛇@下學(xué)的書生怎么也這么多呢?”

    “這爺您就不知道了。這城東住的都是八旗富家子弟,其中以尚儒書院和宏彥書院最好。為了自家公子進(jìn)學(xué)能近些,就都往城東置辦宅子了?!?/br>
    “這朕就不理解了。這大戶人家哪里有請不起私塾的?何苦還要去書院?”玄燁問道。

    “私塾再好,頂多也就是小時(shí)候?qū)W學(xué)。咱們滿人是馬背上的女真,不單單要學(xué)圣人學(xué),還要騎馬、射箭、樣樣都不能落下。這時(shí)候私塾畢竟就教不了了,再說了到了書院,大家都是貴族的,互相之間也好有個(gè)比較。里面用的先生有不少都是翰林院的?!?/br>
    玄燁一聽,倒驚奇了,“哦?翰林院的,都有誰?”

    云惠沒想告訴他,原先哥哥明珠下了朝還去尚儒書院給人教書掙外塊呢。一堂課好多銀子,誰跟錢過不去,再說了,跟這些公子哥兒接觸,還可以側(cè)面接觸他們的爹,也適合拉幫結(jié)派、結(jié)黨營私不是?這是滋生腐敗的好地方。于是便對他道:“不認(rèn)識。只是聽說?!?/br>
    “你看他們下學(xué),其實(shí)學(xué)堂里也有飯菜,可有的嫌做的不好,離的近的就回家了;有的路近也不遠(yuǎn)走路,您看這就是尚儒書院,門口那一輛輛馬車,都是好馬?!?/br>
    可不是嘛。玄燁順著看去,還有汗血寶馬呢。這也難怪這會子路上會人這么多了,合著出門出的不是時(shí)候啊。

    玄燁感慨:“朕是高高在朝堂之上,連這紫禁城外這般天地都不知道,還指望能從哪些朝臣的口中得知天下?看來還是得多出去走走看看。你想,你說翰林院的學(xué)士有人出去教書,想必他們也不缺這個(gè)錢,若是真缺錢,說明是清官兒,那這樣的士人得去教書養(yǎng)家,也是吏部的失職;不過朕覺得不至于,大多數(shù)官吏也許去的目的,還是沖著旁的。你想,里頭坐著的不都是朝中要員家的兒子?”

    云惠心里想道:呦,想到了。要不怎么現(xiàn)代的一個(gè)大學(xué)教授有時(shí)候本事也能通天呢?誰給他的權(quán)力?

    “看來回來,朕得下旨不準(zhǔn)朝中官吏去學(xué)堂教學(xué)了。”

    得,自己一個(gè)多嘴,斷了哥哥做兼職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