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棟張大嘴看了看，張英道：“沒事，飯已經(jīng)做好有一會兒了，不怎么熱，沒有傷著?！?/br>
    韓海點(diǎn)頭，對韓棟道：“慢點(diǎn)吃?！?/br>
    韓棟委屈地應(yīng)了聲，感覺嘴不疼了，慢慢吃了起來。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家里是韓海比較好說話，只要不是很過份的事，說出來他都會答應(yīng)，而張英則是一言不和就動手，可就算這樣，遇到張英不同意的事韓路姐弟都敢討價還價，磨著她答應(yīng)，到了韓海這里，一句不行，他們倆連氣也不敢吭一下。

    吃過飯，在韓棟不停的催促下，張英終于決定早點(diǎn)去，家里只有一輛二八式的自行車，只要技術(shù)好，前面橫杠上坐著韓路，張英抱著韓棟坐在后面，絕對可以勝任。只是走親戚哪有空著手的，這么一來就沒有地方可以帶東西了。

    張英讓韓海去前面二爺家借了一輛，兩孩子都坐在前杠上，后面的位置裝上昨天疊好的元寶，準(zhǔn)備走到街上再看著買點(diǎn)東西，把門鎖好，一家人就出發(fā)了。

    等到姥姥家時，還不到中午，韓路跳下車子，揉揉坐了一路被前杠艮得都麻木的屁股，決定回去的時候說什么也不要坐前面了。

    韓棟早一步被張英抱下車子，腳剛一沾地就一溜兒小跑往院子里鉆，邊跑邊喊道：“姥姥，姥姥，我來了！”

    一個頭發(fā)花白，身材瘦小，看起來很是精神的老人從屋里聞聲走出來，看到朝她跑過來的韓棟，笑了，連忙上前抱住道：“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棟棟娃??！來讓姥姥抱抱?！?/br>
    張英推著車子跟在后面，道：“媽你別抱他，他現(xiàn)在又重還皮得很，把你衣服都踢臟了。”

    “男孩子皮怕什么，衣服臟了再洗就是了?！崩牙巡辉谝獾氐馈?/br>
    “姥姥！”韓路從車后走出來道。

    “哎呦，路路也來了，快過來讓我看看，病都好了吧？看看，都瘦了！”姥姥看到韓路，趕緊朝她招手，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埋怨張英道：“你看看你怎么帶的孩子，胳膊細(xì)得跟柴火棍似的?！?/br>
    張英只當(dāng)沒聽到，反正每次見到兩個孩子，老太太都要埋怨幾句，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韓海把自行車上的東西取下來，拿進(jìn)屋里，和老人打招呼：“媽！”

    “哎！”韓路姥姥笑著應(yīng)了聲，讓他們兩個大人想喝水自己倒，就拉著韓路姐弟去了里屋，打開床頭的大箱子，笑瞇瞇地道：“路路，棟棟，想吃什么，自己拿！”

    韓路在那一刻，清晰地看到韓棟的眼里暴出了精光！

    作者有話要說：數(shù)據(jù)貌似比上一篇還要差， 自戳雙目中……

    15. 第十五章   無題

    韓路姐弟一人抱一包吃的回到堂屋坐好，張英看到了對韓路姥姥道：“媽，你別這么慣他們，什么東西都給他們留著，現(xiàn)在一說到來看你，那口水都能滴下來?！?/br>
    “我一個老婆子能吃多少，看著他們吃我也高興。”韓路姥姥道，轉(zhuǎn)頭對坐在一邊的姐弟道：“多吃點(diǎn)，到走時再讓你媽給你們帶點(diǎn)回去吃。”

    韓棟聽了重重點(diǎn)頭。

    要問小時候的韓路和韓棟，最喜歡的人是誰？那非眼前的人莫屬，原因就在這里。別人家走親戚是送吃的，他們家上姥姥家是來帶吃的！

    韓路有一個沒一個地吃著袋里的葡萄干，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屋子。雖然只有姥姥一個人住，但里面收拾得卻很是干凈，沒什么多余的東西，只在后墻上掛著些字畫，兩邊的夾山墻上各有幾張照片。

    條幾的一邊放著一個暖瓶和幾個杯子，還有些不知道喝沒喝完的葡萄糖麥乳精的瓶子，中間擺著幾個神像和香爐，里面的灰堆得滿滿的，看得出來上香人非常虔誠。一旁還有一個二十寸左右的黑白相框，韓路乍一望過去，對上里面笑得很是慈祥的老人，愣了愣。剛才在墻上沒有看到，還在納悶，原來是放在這里了。

    相框里的人是她姥爺，去世的時候韓棟還沒有出生，韓路也還小，已經(jīng)不大能記起老人的相貌，只是看到照片時才有些印象，覺得老人好像一直就是這樣，靜靜看著她從小到大，然后又回到這里，從來沒變過。

    韓路看著相片里老人帶著笑意的眼，在心里默默地問好，如果真的有神明在上，她在此希望老人能放心，這一世的她會盡最大的努力來保護(hù)家人，不會讓姥姥經(jīng)歷了喪夫之痛后，還要經(jīng)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絕望。

    “去你大哥家看看吧，他前天剛回來，說不準(zhǔn)啥時候就又要走?！表n路姥姥跟閨女聊了一會兒天，想起來了，道。

    “大哥回來了？”張英驚訝地道，她這個大哥長年在外，過年都不一定回家，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嗯，說是這段時間閑了，就回來看看。把你帶的東西拿些過去，雖然他那里啥都有，總歸是你這當(dāng)姑的心意?！闭f完，韓路姥姥就站起來去拿東西，手碰到裝著元寶的袋子頓了下，挪到一邊，把下面的吃的拿出來。

    “韓海，你先帶他們?nèi)ゴ蟾缂?，我等會兒過去?！睆堄⒌?。

    “好?！表n海接過東西，喊上姐弟倆往外面走去。

    等看到人都出去了，韓路姥姥才問道：“怎么了？”

    張英把前幾天發(fā)生的事都說了一遍，然后道：“我昨兒個到神婆那里去問了問，也沒敢說太多，就說做了個有提醒的夢，那神婆就說是快到我爸周年，他回來了，給我做提醒呢?！?/br>
    韓路姥姥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過一會才拿起條幾上的香點(diǎn)燃了插進(jìn)香爐里，對著韓路姥爺?shù)恼掌溃骸叭绻媸沁@樣，那還算這老頭子有點(diǎn)良心，不枉我給他上這柱香。當(dāng)初那么多媒人來求親，長得好的，家里富裕的，什么樣的沒有，他偏偏非是答應(yīng)了韓家村里的，要人沒人，要家沒家，說是人有文化，看著也忠厚老實(shí)，可是有什么用，你這結(jié)婚后，也沒見享多少福，每天起早貪黑地忙?！?/br>
    “媽，你別這么說，當(dāng)初也是我答應(yīng)的，再說，韓海對我還是很好的?！睆堄⒖此龐層址鹆死宵S歷，趕緊阻止道。

    “是呀，韓海也就這一條讓我看著順心?！表n路姥姥感嘆，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幸虧這次沒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這日子可怎么過啊？”她一共有四個孩子，張英是最小的一個，從小就沒吃過什么苦，都吃不飽飯的那幾年也沒讓她餓著過，一心都想給她找個好人家，誰知到最后還是不能事事遂人愿。

    “我給你說就是因?yàn)闆]事了，再說那神婆也說了，家里也就這一個大災(zāi)，過了就沒事了，以后都會平平安安?！?/br>
    “這些人的話聽聽也就是了，不能全信，讓韓海以后做什么事都注意些?！表n路姥姥雖然信神，卻也不盲目，活得歲數(shù)大了，經(jīng)歷得事也多，只要不是榆木腦袋，總是能活得通透明白的。

    “知道了！”張英答應(yīng)道。

    韓路的舅舅家就在姥姥家后面不遠(yuǎn)，是現(xiàn)在村子里少有的水泥蓋的房子，雖然還不是后世普遍的兩層小樓，但是用青磚鋪就的院子和房屋前面延伸出來的抱廈還是足以在村子里鶴立雞群。

    韓海推開大門，喊了聲人，聽到動靜從屋子里走出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扎著高高的馬尾，白白嫩嫩的臉上一雙靈動的眼特別惹人注意，認(rèn)出韓海，驚喜地叫道：“姑父，你來了，還有棟棟和路路?！闭f完轉(zhuǎn)過頭就朝屋里喊：“媽，爸，是我三姑父來了！”然后就上前拉著韓路的手，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緊接著屋里又走出個齊耳短發(fā)的中年女子來，四十出頭的年紀(jì)，穿著打扮很是干凈利落，笑著走上前接過韓海手里的東西，道：“路路爸爸來了，趕緊進(jìn)屋。聽著剛才的聲音就耳熟，一時也沒想起來是誰，看來還是來得太少了！”

    熱情接待也不忘再擠兌人幾句，她這個妗子的嘴從來也沒饒過誰。后來看《紅樓夢》，當(dāng)王熙鳳出場時，韓路腦海里浮現(xiàn)的人就是眼前這個了。韓路在后面跟張靈麗說著話，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不答，看到人出來趕緊喊人：“妗子。”韓棟也跟在后面喊。

    “好好好，路路棟棟也都來了？都進(jìn)屋啊，別在外面站著了。”韓路妗子招呼著人。

    韓路舅舅家的堂屋是后世流行的客廳雛形，沒有夾山做隔斷，在小時候的韓路看來真是又大又寬敞。屋子里擺了一套沙發(fā)，條幾上還有一臺二十一寸的彩色電視，正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對于沒見過彩色電視的人來說簡直是稀奇的不得了，韓棟小朋友就是。

    “姐，你看，是彩色電視?！表n棟驚奇地道，連聲音也忘了壓低。

    張國梁從里屋出來就聽到這一句，忍不住笑了：“棟棟喜歡看電視是吧？等會兒讓你靈麗姐給你放動畫片看?！?/br>
    韓棟趕緊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