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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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公作美,不算接下來的種玉米,半個多月的時間應(yīng)該能做到收倉,而一旦下雨,就慘了,眼睜睜看著辛苦打出來的糧食被泡得發(fā)芽的事太多了。 所以,趁著學(xué)校放假的這一天,要趕緊把地里的油菜收了,曬場收拾出來,學(xué)校不到忙得不行時是不會放麥假的,而且如果全部事情都擠到那一個星期也做不完。 大人們忙得不可開交,小孩子則是閑得無所事事,韓棟跑了一上午,喝了碗米湯就睡熟了,剩下韓路一個人在屋里打轉(zhuǎn)。如果是之前的她,怕是早早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可是現(xiàn)在的她別說是出去玩了,除了班里的同學(xué),其余的小伙伴也只是打過幾個照面,連話都沒有說幾句。 把書柜里韓海的教案給找出來,大致地翻了翻,韓路開始想自己計劃的可實施性。 原本她只是想著能讓父親躲過一劫就行,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其自然,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父親習(xí)慣每天上課下課,再種種莊稼,教教孩子,一家人溫飽有余,富余不足,在打工風(fēng)潮還沒有流行開來時,這樣的家庭確實是值得人羨慕的??墒琼n路知道這一切都是假像,用不了幾年,農(nóng)村大量的人開始往城市進(jìn)入,鄉(xiāng)下人的腰包慢慢鼓了,同時輟學(xué)率也在逐年增加,讀書無用論傳得之廣讓每個寒窗苦讀的學(xué)子都覺得花十多年去上學(xué)屬于是白白浪費時間,不如早早出去打工,自己掙錢,反正就算是考上大學(xué)也是要工作的,早出社會還能多學(xué)些經(jīng)驗。 韓路后來想想,都覺得那時候的人像是被人下了蠱一樣,迷了心竅,最后才明白,一切不過是貧窮惹的禍,窮怕了才會在看到掙錢原來那么容易時一窩蜂地沖,不顧后果。也所以,后來的家鄉(xiāng)雖不屬于貧困地區(qū),卻是留守兒童和老人最多的地區(qū),那些虛幻的繁榮都是用背井離鄉(xiāng)換來的。 前世的母親也曾出外打工過,只是在工作半年后,實在想念他們姐弟,請假回來了一趟,回到家看到穿得臟兮兮的姐弟,還有韓棟看著她陌生的眼神,瞬間崩潰,發(fā)誓再也不要丟下孩子出去。而在韓路高三時,家里也實在負(fù)擔(dān)不起兩個孩子的學(xué)費,她選擇了默默輟學(xué),加入了南下打工的隊伍。 現(xiàn)在的韓路知道就算她清楚未來的走向也無能為力,在時代的巨輪面前,一切不自量力的行為都是在螳臂擋車。她也顧不了太多,惟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扭轉(zhuǎn)她們家未來的方向,如果再重來一次,到了最后還要因為錢的問題,學(xué)業(yè)再次半途而廢,她一定要買塊豆腐當(dāng)場撞了。 韓路覺得,這輩子她一定要上無可上,學(xué)到再也不想學(xué)了才能畢業(yè),方能不辜負(fù)重活這一次,對得起自己。 看著手里五年級的教案,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今天在鎮(zhèn)上看到的景象,韓路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學(xué)校里的課又上了幾天,終于宣布放假了,一望無際的麥田已經(jīng)變得金黃,有些性急的人家都收了大半,開始在曬場里碾了。 張英為了節(jié)省時間,一大早就把爐子的火生起來,把鍋準(zhǔn)備好放到爐子上,進(jìn)里屋拍拍睡得迷迷糊糊的韓路,讓她注意著,鍋滾了就把火封住,然后看著韓棟別讓他醒了找不到人哭鬧,就拿著鐮刀匆匆往地里走,韓海這時候已經(jīng)到地里麥子都割一趟了。 韓路使勁睜開眼,看看枕邊的表,還不到六點,起來看看睡得香甜還打著小呼的韓棟,把他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才出去開始洗漱。 太陽還沒出來的清晨空氣里帶著絲涼意,韓路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接了盆水洗洗臉,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進(jìn)廚房看看燒得通紅的爐火,飯熟了才能關(guān)火,還得等一會兒。爐子里燒的蜂窩煤都是張英去街上買的散煤,回來兌上黃土和水自己打的,除了農(nóng)忙季節(jié)為了趕時間和過年時親戚來了做菜方便,平時從來不燒。 韓路盯著爐火出了會神,想起來母親曾經(jīng)讓她看著鍋,卻一不小心睡過了頭,鍋里的水都煮干,最后一家人連飯都沒吃,而父母一人拿著一個饅頭就上地里的事。 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誰年少時沒做過幾件蠢事呢——回屋拿了個凳子出來,又順手拽了本書,坐在廚房門口——重要的是要知錯能改,則善莫大焉! 作者有話要說:看著我這么勤勞,你們怎么忍心保持沉默(┬_┬) 21. 第二十一章 無題 夏收的田地里一片熱火朝天,到處是埋頭干活的人均勻散開,站到高處就能看到,大塊的地因為每家人的干活快慢不一樣,被分成一個個涇渭分明的小方塊,參差不齊的有點像是俄羅斯方塊,清楚自家地位置的人,從頭數(shù)過去,能清晰看到遠(yuǎn)處那忙得頭也不抬的小黑點是誰家的父母。 韓路一手拉著韓棟,一手還提著個大水壺,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跟路上其他腳步匆匆的人形成強(qiáng)烈對比。 “路路,上地給你媽送水啊?”三爺韓東拉著裝得高高的架子車從旁邊走過,看到韓路道。 “是啊,三爺你一個人嗎?三奶奶怎么沒在后面幫你推著?”韓路看著那一大車子都感覺沉,路過一個小坑洼時,車子晃了晃,讓韓棟站到一邊,她站在后面道:“三爺,這里不好走,我?guī)湍阃埔幌??!?/br> 這時三奶奶拿著條毛巾從后面趕了上來,看到韓路在推車,趕緊把她拉到一邊:“你小孩子沒什么勁兒,這車子沉萬一退回來再把你碰倒了?!钡溶囎舆^去了,才指著三爺罵道:“你個老頭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心急,讓你等我一會兒你都不等,自己拉著車就走,有本事你也別讓我給你推,自己上去?。俊?/br> 韓東也不說話,埋頭走自己的,聽著三奶奶的嘮叨,往曬場里去。 韓路拍拍手上的灰,拉著韓棟:“走吧?!?/br> 他們家地的位置,韓路只記得大概,要是沒到農(nóng)忙季節(jié),讓她分辨這長得都一樣的土地都誰是誰家的,肯定是做不到,但是現(xiàn)在家里的大人都在地里忙,想找到就輕而易舉了。 到了田間,張英帶著帽子,身上穿了件破舊的襯衫,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正埋頭割麥。反手一把抓住幾壟,鐮刀輕輕揮過,看起來很是輕松麥子就倒地了,似乎不費什么勁,可只有干過的人才知道,從早到晚,重復(fù)著這一個動作,到了第二天,如果是沒干過的人基本胳膊都抬不起來了,而像張英他們一天下來,晚上胳膊也是酸疼,只是習(xí)慣了,也都不把這點疼放在眼里。 韓海在一邊把割下來的小麥用釵一摞摞堆在車子上,直到堆得再扔不上去了,才把繩子拋過去,牢牢地捆好,拉到離家近的曬場上。 “爸,媽!” 聽到聲音,張英回過頭,看到韓路拉著韓棟站在地頭,用脖子里的毛巾擦擦臉,走過來道:“你們怎么來了?” “給你們送水?!睋P揚手里的水壺,韓路道。 “怎么送來了?我還說等這車?yán)綍駡?,回家去喝呢!”張英接過水壺,對姐弟倆道:“地里熱,別在這待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回去也沒事,我?guī)湍銈兏苫顔h!” “你能干什么?。俊睆堄⑹?,“把你弟給看好,別讓他亂跑就是幫忙干活了?!?/br> “知道了?!表n路有氣無力地道。 “回去看著點路,車上的麥子裝得都高,視線不好,你注意別給碰著了?!?/br> “好。爸,我回去了?!表n路答應(yīng),跟也走過來喝水的韓海道,得到一個點頭。 走到半路,碰到了總一起玩的小伙伴,和韓路一樣大的年紀(jì),但是個頭要高出半頭,扎得高高的頭發(fā)上,還纏了根粉色的發(fā)帶,看到韓路跑過來,發(fā)帶也一飄一飄的,相比起韓路的黃瘦,她已經(jīng)有了些少女的樣子。 “韓路。”韓彩霞跑過來,喘著氣道:“你這幾天都干什么呢?也不出來玩了,前幾天去鎮(zhèn)上趕會,我到你家去找你,也沒找到?!?/br> “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那天我跟我爸媽一塊去的?!表n路看著眼前的人跟記憶里做著對比道。 “跟爸媽有什么好的,什么東西也不能買?!表n彩霞甩甩頭發(fā),忍不住道:“你看我頭上的發(fā)帶,就是那天我媽給我錢,我自己買的,好看嗎?” “嗯,好看?!泵约喊腴L不短的頭發(fā),韓路羨慕道:“可惜我沒留頭發(fā),買了也沒辦法用。” “別讓你媽給你剪頭發(fā)了,女孩子還是留頭發(fā)比較好看。”看著韓路只到耳朵的的頭發(fā),韓彩霞有些得意地道。 “我回去跟我媽說,下次就不讓她再剪了。”是的,韓路的頭發(fā)一直到初中以前都是張英給剪的,就用家里那把大剪刀,也多虧張英技術(shù)還算不錯,從沒有剪得參差不齊,頂多也就是兩邊不對稱,而韓路也是超級晚熟,在別的小姑娘都到了開始懂得愛美的年紀(jì),她還一臉懵懂,有件衣服穿就行,從來不挑,至于好看不好看,抱歉,從來沒想過。 所以,前世韓路的頭發(fā)一直都是半長不短,從來沒有長過肩膀。剛開始是張英給剪成啥樣就是啥樣,后來則是習(xí)慣了短發(fā)。惟一的一次過界,還是在張英出去打工的那半年,頭發(fā)是長了,可虱子也出來了,回來一看,嫌棄得差點給她剪成光頭。 “嗯,到時候咱倆一塊去買頭花?!表n彩霞看看她拉著的韓棟,“你還要帶你弟啊?小孩子最煩人了。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玩,你等著我?!?/br> “我這段時間考試都考得不好,我爸不讓我老出去玩,讓我在家寫作業(yè),你作業(yè)寫完了嗎?”韓路在心里手掌合十,真對不起老爹,讓他背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