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在換鞋呢?！?/br>
    “換什么鞋??？現(xiàn)在外面還能走，把你膠鞋拿著，放我辦公室里，到放學(xué)時再換上。”韓海頭也沒抬地道。

    “??？”韓路看著腳上的鞋傻了。

    “啊什么呀？”抬頭看到韓路已經(jīng)換好的鞋子，韓海失笑，“換好就算了，把棉鞋帶著吧，到學(xué)校再換。平時看你也是挺機靈的，怎么有時候就不知道轉(zhuǎn)彎呢？我在學(xué)校呢，怎么就想不起來？”

    那是因為你以前不在，我都習(xí)慣了。韓路苦著臉，感覺兩只腳都是空蕩蕩，冰冰涼，站起來拉著韓海就往外走，“爸，趕緊，我們?nèi)ド蠈W(xué)?！?/br>
    到了學(xué)校，在辦公室里換上棉鞋，韓路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原地跺跺腳，看到韓海旁邊的桌子才想起，問道：“爸，好久都沒見李叔叔了，他在忙什么？”

    “噢，他又調(diào)回鎮(zhèn)里了，前幾天剛走的?！?/br>
    韓路點頭，看來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還是沒變。

    到了教室，看著里面的座位，默默加上一條：變了的還有現(xiàn)在坐的位置，韓海依然在任教，而她則早早升了級，所以那個獨立特行要讓男女生混坐的老師是還沒來嗎？還是被她的小翅膀給扇去了別的地方？

    坐到座位上，李佳瑩對她笑了笑，她也回了個笑。小孩子心思簡單，做什么事都不會拐彎抹角，喜歡一個人就是每天下課拉著一起玩，討厭一個人則是恨不得全班的人都隔離他。好在，前后者韓路都沒幸遇到，身邊班主任家的千金，女生們當(dāng)然不會討厭她，但是說到和她關(guān)系有多好，倒也沒有，不是她做不到，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下課時一起玩玩，偶爾討論一下放得正火的電視，讓韓海知道她沒有孤立也不孤僻就可以了，真要整天形影不離，上個廁所都要手拉手，就有些為難她了。

    上午的課程是語文，張芳拿著書走進教室時，一臉的笑意。不等班長喊出起立，就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等班里的同學(xué)都安靜下來，張芳手放在講臺上，掩不住興奮地道：“今天老師有個好消息要宣布一下，咱們班里有位同學(xué)的作文被新一期的《作文周刊》給刊登了！”

    班級里安靜一下后，才有嗡嗡的聲音響起，對于小學(xué)生來說，作文能不胡編亂造寫完整就是不錯了，作文書上的作文除了需要時用來借鑒，平時也沒什么用處，現(xiàn)在突然聽說自己班里的同學(xué)寫的作文居然上了作文書，那種驚詫猶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韓路！”

    聽到名字，韓路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張芳笑容可掬把手里拿著的書遞給她，道：“寫得不錯，繼續(xù)努力。”

    韓路慢了半拍接過書，半個學(xué)期都過去了，還以為當(dāng)時被李志拿去投稿的作文被退稿了，誰知道會這么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

    看到老師把書遞給了韓路，下面的同學(xué)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說原本是因為韓海才會對韓路客氣幾分的話，那現(xiàn)在對她就是敬仰了，人家一個比他們小的跳級生，不僅學(xué)習(xí)成績好，還能發(fā)表作文，這對于習(xí)慣了按部就班，知道自己學(xué)習(xí)就是為了識幾個字，出外不會是睜眼瞎，中學(xué)畢業(yè)就可以輟學(xué)，對上學(xué)也沒什么激情的農(nóng)家孩子來說算是個不小的震撼。

    人都有慣性，如果一直都處在一個圈子里，沒有人出去，也沒有人進來，會一直相安無事，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風(fēng)景，也不會去想外面有什么樣的景象，對于他們來說，圍著他們在里面打轉(zhuǎn)的圈子是牢不可破的，他們出不去，也沒人可以出去，這個圈子就是世界。而一旦有人出去了，且做出了只在想像中才會出現(xiàn)的事，讓他們知道原來圍墻不是堅不可摧，那些遙遠的似乎永遠也觸摸不到的東西，他們也能做到得到，那種沖擊的力量是難以預(yù)估的。長大的成人想得太多，明知道缺口就在眼前可能還會退縮以求安全，可是孩子不會，他們只知道前面是沒有見過的新奇世界，而他們現(xiàn)在就在門口。

    現(xiàn)在正在滔滔不絕的張芳沒想到，在辦公室里備課的韓海也沒想到，這一屆的學(xué)生不是他們教的最用心的一批，也不是最聰明的一批，但卻是對學(xué)習(xí)最有熱情，且長大后，目前為止的畢業(yè)班里成就出乎意料的一批。

    每個畢業(yè)班的照片都會掛在校長室里，學(xué)校擴建后最后又換到了會議室，不管在哪，這個班級的畢業(yè)照總是被人單獨介紹，并讓人驚嘆。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現(xiàn)在還沒有人知道，就連始作俑者韓路也不會想到以后的這些變化是由她開始的。

    韓海是數(shù)學(xué)老師，消息知道得晚了一拍，直到韓路放學(xué)到辦公室里找他，又碰到張芳對他說恭喜，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笑意瞬間到了眼底。

    回到家告訴張英，她正在準(zhǔn)備做飯，聽到韓海這么說，趕緊在圍裙上擦擦手，接過遞過來的書，翻來覆去地看，嘴里還抱怨道：“這么大的事居然還故意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哪有故意瞞著你，當(dāng)時李志說時我也沒想到會真能成，就想著沒必要都知道，就連路路也是不知情的?！表n?？扌Σ坏玫氐?。

    “嗯。”韓路趕緊點頭。

    “算了，這么好的事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睆堄⒋蠖鹊財[手，然后掃視了一圈院子，道：“有好事就要慶祝，韓海，把那只尾巴上有簇白毛的雞給我抓過來，這么長時間都不下蛋了，今天咱們就燉了它?！?/br>
    “媽，你不是說留著等過年時再殺的嗎？現(xiàn)在吃了過年吃什么？”韓路疑惑地問。

    “你管那么多呢，反正不會餓著你。”張英找了根繩子，準(zhǔn)備逮著了栓住，聞言好笑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媽你不覺得我們家這段時間好事就一直不斷嗎？要是每次都這么大吃大喝的，是不是不太好？”韓路說完，又轉(zhuǎn)向一旁抓雞的韓海道：“而且，爸，你也得管管你媳婦，這么不會過日子可怎么行？”

    韓海才把雞給抓到手里，就聽到韓路說的話，瞬間笑噴，正在垂死掙扎的雞見有機可剩，爪子使勁一蹬，就飛了出去，站在了不高的墻頭上，發(fā)出咯咯的勝利聲。

    張英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閨女給調(diào)侃了，惱羞成怒地上前，邊伸手邊道：“你翅膀硬了是吧？牙尖嘴利的連我都敢說！你別跑，給我過來，三天不打你要上房揭瓦！”

    韓路見勢不妙就往韓海身后鉆，一旁的韓棟看著覺得好玩，也跑了過來。一時間，不大的院子里亂成一團。

    到最后，雞也沒吃成，時間太晚了，現(xiàn)在做等到下午上課也吃不到嘴里。像這種養(yǎng)了幾年的母雞，不燉一個上午，rou根本就咬不爛。

    張英把雞拴在一邊，在韓棟垂涎三尺的目光中保證，明天上午就能讓他啃上雞腿，才算安撫住。

    等到第二天，韓路放學(xué)剛走到胡同口，就聞到了濃郁的雞湯香味，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正宗散養(yǎng)長大的下蛋雞，這味道絕不是后世三月出欄，毛都沒長齊的小雛雞能比的。

    跑在韓海前面趕回家，手都不洗就往廚房鉆，差點撞到張英，惹來輕輕的一巴掌呼在身上。

    “給，先把這個雞肝吃了，rou還要等一會兒?！睆堄⒔议_鍋蓋，金黃色的湯正咕嘟咕嘟的滾著，從里面把最好熟的雞肝撈出來，分成兩半給姐弟倆吃。

    好不容易飯做好了，張英拿了個海碗出來，盛了滿滿一碗放到一邊，問韓路：“你爸呢？讓他把這碗給你奶家送去?！?/br>
    “不知道去哪兒，我剛才看到他出去了?！表n路盯著鍋，漫不經(jīng)心地道，她不需要頓頓無rou不歡，也不算多么饞的吃貸，以前忙起來的時候，一天三頓吃外賣都能下肚，可是現(xiàn)在看著這一鍋的rou，現(xiàn)次肯定她人變小了，自控力也弱了。

    “那這怎么辦？等你爸回來再送好了。”張英皺眉想想，反正她是不想去。

    韓路吸吸鼻子，看看張英盛出來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吃的rou，道：“我去送吧？”

    “這么燙你小孩子端不了，等你爸回來吧！”張英猶疑地道。

    “沒事，你把碗放到小盆里，我端著盆就可以了?！?/br>
    張英依言把碗放進去，看韓路端起來不會被燙到，才不放心道：“那你慢點走，送到就趕緊回來，碗到下午再去拿?！?/br>
    韓棟看碗里的rou一直都冒著熱氣，只能看不能吃，也待不住了，嚷道：“我也要去！”張英不耐煩地?fù)]手，隨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zhàn)I了，啃不了雞腿讓我找點別的吃……

    30. 第三十章

    韓路小心翼翼地端著盆，慢慢走著，韓棟在前面跑，雞湯的香味飄了一路。

    路兩邊坐在自家門口吃飯的人看到走過去的姐弟倆，再吃口碗里的飯，剛才還挺香的現(xiàn)在吃著怎么這么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