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篇堂而皇之用龍/陽十八式各種意/yin何醫(yī)生的“大作”。

    秦照心頭的火騰地一下起來，熊熊燃燒。

    秦照看都不看豁子一眼，轉(zhuǎn)身一步踏出，站在走廊上，聲音足足提高八個分貝：“管教！”

    這兩個字如同緊箍咒，豁子的猙獰之色全消，雙手合十弓腰，縮在那兒小聲求饒：“兄弟，兄弟誒……”

    秦照不想看他，他怕自己多看這兔唇一眼，會忍不住一腳踹斷他的命/根子。

    “怎么回事？”管教的聲音近了，老魏挺給力，找來的是副監(jiān)區(qū)長郭獄警。

    秦照一言不發(fā)。他猶疑了，手里的東西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包括郭獄警，可是報復豁子的欲/望更強烈。

    他最終還是將手里的證據(jù)給獄警看了。

    郭獄警起先不以為意，看到后頭臉色才變得尷尬起來。

    “這、這……”說實話，年輕的郭獄警不是沒有幻想過漂亮的何醫(yī)生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該多好，可是他絕對沒有想過要用這種露骨的下/流言辭意/yin何醫(yī)生的身體。因此看到這不堪的“證據(jù)”，莫名其妙的，郭獄警居然有種自己的東西在不知情時被別人染指的憤怒，一時間和秦照同仇敵愾。

    “扣分！”郭獄警聽明來龍去脈，嚴厲無比地狠瞪豁子幾眼，大手一揮，將豁子三個月的工分全部清零。

    豁子瞬間變成苦瓜臉。

    他感覺自己的減刑遙遙無期。

    然而秦照還不肯放過他。

    “這東西誰給你的，誰寫的？誰看過？對上面派來的專家進行詆毀侮辱，敗壞思想道德，有損監(jiān)獄形象，舉報應該有獎勵吧，監(jiān)區(qū)長？”一句又一句，咄咄逼人的斥責，義正言辭的利誘。

    豁子眼巴巴瞅著郭獄警。

    “這……”郭獄警猶豫片刻，他懶得多生事端。但是秦照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正義的期待，正義得讓他心虛地想起何醫(yī)生每次來的免費幫忙，于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豁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舉報，我舉報！”

    最終，這件事以豁子供出一串七八個人的“犯案”名單，“涉案者”一一被扣分談話，而豁子獲得少扣一個月的工分為獎勵，至此結(jié)束。

    至于豁子的那張肥皂盒，還有“涉案者”制造的其他肥皂盒小黃文，全部被秦照沖進廁所，毀尸滅跡。

    舉報有功的秦照和老魏獲得一個月的工分獎勵，不過這仇卻是結(jié)下了。老魏老實，主使者秦照成為那七八人的重點仇恨對象。

    監(jiān)獄里頭，雖然不能上拳頭報復，但是各種明槍暗箭嘛，誰也不知道有多少。

    老魏替秦照不值。

    “沒事?！鼻卣赵频L輕。你舉報我，我打擊你，監(jiān)獄暗面的生存法則，他從來沒怕過。而且這次這件事，他做得舒坦痛快，只嫌給那群人的懲罰少了，等找到空子，他必還擊。

    他是第一次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雖然何醫(yī)生不會知道，他也不想讓她知道，但是架不住他心里高興。

    不過，高興之余，又有點憤怒，憤怒之中，還有些怨恨，怨恨之中，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恥。

    秦照從沒體驗過這樣細膩而復雜的情緒。

    他記性好，紙盒上的內(nèi)容，掃過一遍他就記得清清楚楚。偶爾夜深人靜，這些文字悄然入夢，令他突然驚醒，察覺到身體的尷尬反應，他雙眼直愣愣瞪著天花板，咬著牙硬生生扛過去。

    秦照覺得自己很無恥。他對那群人的惡/心行徑感到無比的鄙夷和憤怒，他譴責，他報復，但是同時他又在心底里埋怨何醫(yī)生，為什么她要生得那么好看，為什么她要來監(jiān)獄這種骯臟的地方，以致于無端端竟被那種人意/yin。

    可是如果她不來，以他的地位，又怎么能夠認識她那樣的人呢。

    更令秦照羞/恥的是自己對那些文字的念念不忘，這樣看來，他和那群人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

    還有……

    看過的東西，他沒忘記，那些人也不會忘，還有郭獄警，也不會忘吧。

    毀尸滅跡做得不夠徹底。

    秦照真想把見過那個肥皂盒的人全部都殺了。

    復雜而沉重的情緒壓抑在秦照的心頭，日復一日，久而久之，不自覺表現(xiàn)在臉上和行動上。

    這一天，秦照例行做事的時候，郭獄警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秦照，最近情緒不對??？”

    注意犯人情緒，定時談話刺探犯人思想，也是獄警的職責之一。這種時刻到來的表現(xiàn)之一，就是獄警不喊號牌喊你名字。

    秦照垂眸，搖頭：“沒事，我就是這幾天沒休息好。”

    “哦……”郭獄警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表示我都懂：“那幾個人不安分？你自己注意，不能起沖突啊?！?/br>
    “是，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是老犯人了，懂規(guī)矩，”郭獄警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那件事你舉報是對的，不要有心理負擔。雖然何醫(yī)生不會再來，但是畢竟這對于我們監(jiān)獄的形象……”

    “你說什么？！”秦照吃驚地打斷郭獄警的思想教育，差一點就上去揪住郭獄警的衣領。

    秦照以為自己聽錯了：“何醫(yī)生……不會……再來了？”

    “對啊，她說資料收集得差不多，宋教授那邊給她另派了別的任務，不會再來我們監(jiān)獄了，”郭獄警以為秦照是激動的，他朝秦照笑笑，“這下好了，你以后不用緊張了，我看何醫(yī)生每次來你都抵觸，是怕她挑你做心理咨詢的對象吧？我懂的，誰也不想被別人刺探自己的思想。哈哈，以后你不需要擔心。哦，對了，監(jiān)獄的網(wǎng)站建得怎么樣，如果有困難，可以……”

    郭獄警balabala不停講著，秦照只看見他的大嘴一張一合，完全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內(nèi)容。

    秦照的腦子里亂哄哄地被一個念頭塞滿。

    何醫(yī)生不會再來了。

    她不會再來了。

    他再也看不見她了。

    他再也、再也別想看見她了。

    秦照萬念俱灰。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癡漢，就是癡情的漢子，哈哈哈哈我的理解……當然是不對的

    我更新好勤快，佩服自己=￣w￣=

    ☆、第3章

    三年后。

    秦照在草地上坐著曬太陽。

    仰頭看去，高墻內(nèi)的天空似乎也沒有那么狹小，秦照盯著天上的一朵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它，看它慢慢飄啊飄。它移動一點，秦照的頭也跟著移動一點。

    如果沒有人打擾，他可以保持這個狀態(tài)一個小時。

    “陽光刺眼，還是不要看了吧?！崩衔汉鋈徽f道。秦照低下頭，耳邊頓時傳來不遠處籃球場上熱鬧嘈雜的呼喊和哨子聲。他循聲望去，見兩個管教坐在場下，如同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剛剛那種放空的狀態(tài)全無，老魏的聲音好像一下子把他拉回人間。

    “今天是個好日子，高興點兒。”老魏走近，和他并肩坐下，也看著籃球場上的激戰(zhàn)。看著看著，他忽然笑著說了一句：“小照，出去以后好好生活，自己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再進來。”

    “嗯?！?/br>
    老魏說了那么多，秦照只是漠然“嗯”了一聲。和去年出獄時興高采烈的豁子不同，秦照對于離開這里并沒有多少解脫的高興。

    秦照曾是少年犯。

    他最好的十年青春都是在監(jiān)獄度過。監(jiān)獄就是他的社會，犯人、管教就是他的朋友和圈子，而“外面”，只是一個冷冰冰的、模糊的、抽象的概念。

    “出去以后，想過干什么沒有？”和他做了那么久的聯(lián)號，老魏了解他，所以當秦照麻木地搖搖頭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去找那個姑娘吧?！崩衔赫f。

    秦照呆板的眼珠子忽然轉(zhuǎn)動幾下，靈活起來。他轉(zhuǎn)頭，不屑地看向老魏，語氣充滿鄙夷：“你知道什么？”

    這是一種被別人戳穿心中秘密后的欲蓋彌彰，外加惱羞成怒。

    老魏呵呵一笑：“小照，外面和監(jiān)獄最大的不同，就是自由。在外面，你能自由追求喜歡的任何東西?！?/br>
    自由？

    沒有管教的自由，真的好？

    秦照低頭，不語。

    這個年輕人常常讓人搞不懂他心里頭在想什么，能像這般充當他人生導師的機會可不多，老魏一臉滿足地伸手摸摸秦照光光的青瓜腦殼：“好好加油，只是……別嚇著她啊。”

    我才不會。

    秦照暗暗發(fā)誓。私底下偷偷攥起拳頭，想起記憶中何醫(yī)生始終輕柔的嗓音與和煦的微笑，心里頭對于出獄這件事，忽然有了那么一點兒期待。

    只是他出獄了，老魏就……

    秦照抬起頭來，看著老魏。

    “會有新聯(lián)號的，”老魏說，“我現(xiàn)在也算個老人了，不會那么容易被人欺負。我好好改造，爭取再減點刑，早日出獄?！?/br>
    “還有十二年?！鼻卣斩⒅衔盒厍暗奶柵疲挥X得“強jian殺人”這個罪名安在老魏身上是何等諷刺。

    那個人渣，我一定幫你找出他。

    秦照想這么說，但是……沒有達成的事，不要給老魏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讓他一心一意盼著出獄，比盼著平冤好。前者有盼頭，后者虛無縹緲。

    所以秦照說：“老魏，我每年都來看你。等你出獄，我肯定第一個來接你?！?/br>
    “好，好好好?！崩衔盒ζ饋怼＿@一次他是真的笑得很開心，笑出一臉皺巴巴的褶子。秦照于他，是有些像兒子一樣的存在，所以他聽見這話特別開心：“小照，說話要算數(shù)??！”

    “絕對?！鼻卣諗蒯斀罔F。

    *

    “砰！”

    監(jiān)獄冰冷的鐵門在秦照身后轟然合攏，這一次不是入獄，而是趕他出去。

    秦照拎著一個布袋子，穿著郭獄警好心送他的白t恤、牛仔褲和舊球鞋，高高瘦瘦的模樣，站在“xx省a市監(jiān)獄”宏偉氣派的大門前，一臉茫然。

    宛若走失兒童。

    接下來，該去哪？

    不會有人來接秦照，他在監(jiān)獄門口站了半晌，一時間有敲門請求回去的沖動。

    呃，先走走看？

    秦照試探著踏出他邁向自由的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他一口氣走到監(jiān)獄門前寬闊平坦沒啥車的大馬路前，然后警覺地四處觀察。地處郊區(qū)的a市監(jiān)獄外少有人煙，陽光熾熱，除了自己，秦照只看見了監(jiān)獄內(nèi)一個高塔上有荷槍實彈瞭望執(zhí)勤的武警。

    武警的頭微微低了一點，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秦照。

    秦照倍感親切，朝武警大哥使勁揮了揮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