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我出四兩銀子。”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扭著身子走過來。 明明已經(jīng)入了秋,她還穿著薄紗裙,橘紅的短衫領口開得很大。里面的裹肚很低,幾乎藏不住里面的圓潤。她的臉上涂著很厚的□□,滿頭珠花,一股子廉價胭脂水粉的香氣散開。瞧著就知道是做什么行當?shù)娜恕?/br> 她身后還有一個低著頭啜涕的小姑娘,應該是剛買的。 ☆、第4章 【土匪窩】 “秦六娘,你跟我搶貨是不是!”斗雞眼急了。 “爺,別動氣嘛?!鼻亓锼质址鬟^斗雞鳥的胸口,“過了我秦六娘的手,那才算是女人呦。到時候啊,花風樓等著您第一個來□□?!?/br> 斗雞眼眼珠子一轉(zhuǎn),目光在云安在身上打量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嘿,秦六娘,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 “一定。”秦六娘笑著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斗雞眼的喉結(jié),惹得斗雞鳥紅著眼睛罵了句臟話。 “四兩就四兩,一手錢一手貨?!?/br> 云安在被拉了起來,繩子的另一口塞給了秦六娘。 兩個人掂了掂手里的四兩銀子,樂呵呵地走開了。他們正籌劃著用這四兩銀子都干些什么事兒好。他們兩個走出泥滾子巷,經(jīng)過一棵粗壯的柳樹時,忽然沖過來幾個黑衣人。 手起刀落,就將他們兩個抹了脖子。 他們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好像看見了好日子在前頭等著他們。 “跟jiejie走吧,jiejie以后會好好疼你的。保你當咱們花風樓的頭牌。瞧瞧這雙手,手腕子都勒紅了?!鼻亓镄奶鄣嘏跗鹪瓢苍诘氖执盗舜?。 云安在抬起眼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本來就攥成拳的雙手,猛地抬起,砸在秦六娘的臉上。 云安在轉(zhuǎn)身就跑,好似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她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 “哎呦!”秦六娘捂著鼻子,鮮血從她的指縫里流出來。 秦六娘看著云安在跌跌撞撞朝前跑遠的身影,吐了一口,怒罵:“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賤.人抓回來!花了老娘這么多銀子還想跑!看抓回來怎么拾弄你!追!” 剛剛賣入青樓的小姑娘總是要死要活的。秦六娘早就有了對付她們軟硬兼施的經(jīng)驗。她如今每次逛泥滾子巷的時候都是帶著護院的,就是防著這些想跑的小姑娘! 云安在知道后面有人追她,她一聲不吭,不管不顧地繼續(xù)往前跑。她知道雖然希望渺茫,可是現(xiàn)在是唯一逃走的機會。 蕭且駕馬疾行,馬速如風。 忽然從旁邊的小巷里跑出來一個小姑娘,不看路似地跑到他馬前。 他急忙拉住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抬起,整匹馬拉成一條直線,幾乎立起來。馬背上的蕭且靠著長腿的力量夾住馬腹,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后,才將它穩(wěn)住。 蕭且面色冷硬,緊抿的唇帶著天生的怒意。 他的馬雖然沒踩在云安在的身上,可是云安在跌倒在地,用手壓著腳踝,像是極痛苦的模樣。 云安在快要痛死了。 她不要命地跑出來,沒想到撞到蕭且。蕭且調(diào)轉(zhuǎn)馬頭的時候,她也生生停下腳步。她先前跑得快了些,猛地停下,一個趔趄就栽倒了,然后就崴了腳。 蕭且不由掃了一眼云安在。 “蕭爺,出什么事兒了?”又有四五個人騎著馬過來。 而秦六娘和她的護院們也都追來了。 蕭且抬頭,瞇著眼睛看著逃進泥滾子巷的一道身影。他抽.出掛在馬鞍旁的弓箭,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鉆進泥滾子巷的人影應聲倒地。 下一刻,一道利箭就朝蕭且后心射了過來。 蕭且沒有回頭,舉刀而擋。 清脆鳴響聲后,利箭折成兩段,落到地上。 “蕭且!我要殺了你!”藏于屋頂?shù)娜伺e著刀縱身一躍,朝著蕭且殺過來。 蕭且冷笑。 他手腕翻轉(zhuǎn),霎時刀光晃過。 收刀。 一顆人頭就從半空掉了下來,落到地上彈了兩下,又滾到云安在腳邊。 云安在呆呆看著腳邊的人頭,人頭脖頸處還在汩汩往外淌血,他的眼睛還沒有合上,嘴邊也半開著,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 云安在想起這人臨死前聲嘶力竭的怒喊——蕭且!我要殺了你! 這個人叫蕭且。 云安在便記下了。 有人在秦六娘耳邊說了兩句,秦六娘立刻換上一副巴結(jié)的笑臉。 “原來是蕭爺!您這刀……” 蕭且冰冷的目光掃過來,秦六娘好似吞了一口冰碴子一樣,再也發(fā)不出聲來。 蕭且又看了一眼馬下的云安在,然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長而去。 剩下的幾個人騎著馬追著蕭且而去,一行人出現(xiàn)又離開,快得好像沒有來過。只是地上留下的血淋淋人頭,顯示著這里剛剛死了兩個人。 秦六娘拍了拍胸口,深深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蕭爺看上了這妞兒要跟我搶人呢!我可是花了四兩銀子買的!又不能跟那個煞神要銀子……” 秦六娘身邊的一個胖子“嘿嘿”一笑,說:“跟你說了蕭爺不近女色嘛,你還不信?!?/br> “我這不是心疼我的銀子嘛。”秦六娘惡狠狠地看了云安在一眼,“亂跑折了腿,我還得花至少一吊錢給她治腿!真是個麻煩貨!” 她又捏著帕子指著那些護院,呵斥:“還傻站著干什么,趕緊把她拖走!” 看著走過來的護院,這一次云安在沒有跑,也跑不了。 她緊抿著唇一聲不吭,絕不呼救。因為她知道沒人會救她,只會看她笑話。 云安在更不會做尋死覓活的傻事。 死過一次的人,她比誰都惜命。只要活著就有一線生機。最差才是一個“死”字。 遠處忽然又傳來馬蹄聲,馬蹄聲由遠及近。原來是剛剛那四五個人又折回來了,只不過那個殺人的蕭且并不在其中。 云安在用袖子遮了臉,才勉強擋住了噴濺向她的泥點子。 “這妞兒我要了!”云安在胸口的衣襟一緊,馬背上的人已經(jīng)拎著她的后領,把她拎上了馬。 “這是我花風樓買下的新貨!你怎么能搶人呢!”秦六娘氣急敗壞地追上去。 “嘖,想要人去沖馬山搶去!哈哈哈……”另一個人策馬到了秦六娘身邊,將她之前買的那個小姑娘也一并抓上了馬。 一行人大笑著策馬遠去。 看著遠去的人影,秦六娘跺了跺腳,她反身就是一巴掌甩在身后的胖子臉上,氣急敗壞地說:“你不是說那蕭爺是個不啃女人的嗎!這一會兒的功夫把我今兒個買的倆新貨全搶走了!一共六兩銀子??!” 胖子十分委曲地嘟囔了一句:“搶人的又不是蕭爺……” 云安在不會騎馬,她覺得身下的馬背劇烈起伏,隨時都要將她從馬背上甩下去一樣。胸脯間一陣難受,若不是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肯定要吐出來。 “吁——” 四五個人停下來,翻身下馬,又將云安在和另一個被抓來的小姑娘拽下來。 云安在腳踝吃痛,她抬頭,就看見石頭堆里,歪著一塊石頭,上面寫著“沖馬山”三個字。 她心里“咯噔”一聲,明白這是到了土匪窩! 云安在和另外一個被搶來的小姑娘,被這些人推著往里走,深入寨子里。一間間石屋石屋出現(xiàn)在眼前,還有一些漢子坐在門口沖著他們吹口哨。 “又從哪兒擼回來的妞兒?”一個女人倚在門框上,嗑著瓜子。 女人? 這里有女人?云安在抬頭,求助似的望著她?;蛟S她會有那么一丁點的惻隱之心呢? 抓著云安在回來的那個男人“嘿嘿”干笑了兩聲,說:“春子姐,你還是回避回避吧。” “呦呵,還有我不能看的?”春子拽了個石凳,坐在門口,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望著這邊。 身邊忽然起了陣sao動,云安在回頭,就看見和她一起被抓來的那個小姑娘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往外跑。 怎么可能跑得掉呢? 她很快被抓回來,而她逃跑的舉動似激怒了這群土匪。那些土匪幾乎是一哄而上,將那個小姑娘壓在了身下。 衣服撕裂的聲音和小姑娘的尖叫聲沖進云安在的耳中,她整個人都戰(zhàn)栗起來。 她怕。 “你們想玩死她嗎!”春子噌的一聲站起來,臉色也變了。 一個還沒嘗到鮮的土匪沖著春子咧嘴笑了笑,說:“春子姐,大東哥走了以后的寡婦日子是不是不好過???要不要一起來玩玩?” 春子忍了又忍,只好重新坐下。她知道自己管不了。 春子不忍心再看這樣的場面,她別開眼就看見云安在正望著她,淚眼婆娑似在懇求她。春子嘆了口氣,她也想救她們,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 “啊——”那個正在被欺負的小姑娘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人起來換下一個的時候,她一下子跳起來,朝著院子里的石柱子撞去。 鮮血四溢,一命嗚呼。 “媽的,晦氣?!币粋€土匪爆了句粗。 另一個土匪褲子還沒有提上的土匪望向了云安在,緊接著,這些意猶未盡的人都望向了她。 云安在恐懼地連連向后退去,她腳踝有傷,沒退幾步,就跌在地上。 春子抬頭,就看見蕭且正拉著馬回來。 春子急忙站起來,擋在云安在的身前,大聲說:“蕭爺回來了,你們別鬧了!” “切,蕭爺還能管兄弟們玩女人不成?!币粋€土匪撇著嘴。 說話間,蕭且牽著馬過來。 那個之前還不甚在意的土匪,立刻低眉順眼湊過去,“嘿嘿”笑著,說:“蕭爺回來了,小的給您牽馬!” 蕭且將馬鞭扔給他,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