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晚上蕭且回來的時候,云安在將那封迷信交給了他。如今的蕭且讀起書信來,已經(jīng)毫無障礙了。 這五年,云安在沒有條件給蕭要請教書先生,就親自教她。蕭要調(diào)皮不愛寫字,云安在就想了個法子,將蕭且一并拉了來。誰叫蕭要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個爹呢。還正巧可以一起教蕭且識字。 半年前,云安在覺得教蕭且和蕭要識字的時候沒人照看蕭在,就讓才兩歲半的他也跟著一起上課??山Y(jié)果卻讓云安在十分意外。蕭且和蕭要都對識字讀書不上心,前者是什么事兒都依著云安在,后者則是被逼無奈??墒鞘捲诰筒煌?。他識字相當(dāng)快,竟是有著過目不忘,過耳不錯的本事。讀書半年,如今才三歲的他,竟是比早讀書兩年的蕭要識字還多。 夜里,蕭且翻了個身,從云安在背后抱住她。他順著云安在纖細的胳膊,摸到她的手,將她的一雙握在掌心。 蕭且將云安在蜷縮著的手指一根一根揉開,輕輕撫摸著她的掌心。剛認(rèn)識她的時候,還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那一雙宛若凝滯般的玉手,每每讓蕭且不敢使勁兒去握,怕將它揉破了。然而此時這一雙手,嬌嫩不再,甚至覆了一層薄繭。 那一層薄薄的繭,好像鈍刀子一樣天長地久割著蕭且的心。 蕭且往前靠了靠,輕輕吻了吻云安在的肩頭。 好在這些苦日子就要過去了,他必不會再讓云安在吃苦受累。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應(yīng)該是結(jié)局章,結(jié)局章一章或者分上下,會有兩個番外。 以作者逢結(jié)局必卡文的尿性……明天應(yīng)該不會更新。 ……ps,我悄悄開了新文泥們發(fā)現(xiàn)了咩? ☆、第59章 【大結(jié)局】 “蕭且,你就是個大騙子!”云安在坐在床上,額角全是汗水。身邊新出生的小嬰兒啼哭不止,她也是完全顧不得了。此時的云安在只是瞪著蕭且,以發(fā)泄?jié)M腔的怒火。 “我沒騙你,孩子是在化興州出生的。”蕭且有些心虛地說。 云安在抓起身邊的枕頭砸過去,吼:“你糊弄人!” 每次云安在發(fā)脾氣摔東西的時候,蕭且向來不躲。他任由枕頭砸在身上,只是用一種頗無辜的眼神望著云安在。 蕭且向來不是個會哄人的,若是平常,蕭且早將兩個孩子拎進來哄云安在,可是他也知道今兒個的事兒,找兩個孩子過來恐怕哄不好。 他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指頭點了點襁褓里的小嬰兒,討好地說:“云安在,你還沒給咱們家老三起名字呢?!?/br> “說的好像前兩個孩子是我起的名字似的!”云安在又是瞪他一眼。她之前就嫌棄兩個孩子的名字起的不好。哪有女孩子取名叫蕭要的?云安在甚至想,要要正是因為這名字太像男孩子了,所以才有那么個野孩子的性子。也不對,就算是男孩子也沒有叫這樣名字的。至于蕭在…… 蕭在剛出生的時候,云安在讓蕭且起名字,蕭且腦子里只有云安在,就說叫蕭在在。惹得云安在哭笑不得,只好將疊字省去了一個,只叫蕭在。 所以說,頭兩個孩子的名字都算兩個人合起的。當(dāng)初云安在賭氣給大女兒起名“蕭不要”,蕭且減去了一個字。蕭且給二兒子起名“蕭在在”,云安在又給減去了一個字。 “所以老三你起……”蕭且討好地說。 云安在望著剛出生的小孩子,縱使心里有氣,可是一看著小兒子粉嘟嘟的小臉蛋,她這心就融化了,那氣憤也消散了大半。 既然云安在認(rèn)為前兩個孩子名字都不太好,她打定了主意給這小兒子好好起一個又文雅又亮堂的好名字!可是瞧著蕭且懷里的rou團子,云安在倒是一時沒了主意。小家伙還沒出生的時候,云安在不曉得是男孩還是女孩,這起名字的事兒一直耽擱著,如今小家伙出生了,她倒是一時摸不著頭腦,毫無主意。 “蕭挈闊?!笔捛液鋈徽f。 云安在有些詫異地抬頭。 “切擴?”以云安在對蕭且的理解,只當(dāng)是這兩個字。 蕭且抬眼,目光從小兒子的臉上,凝到云安在身上,十分認(rèn)真地說:“此生挈闊,與子成說?!?/br> 云安在懵怔不已。她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坐直身子,探手去摸蕭且的額頭,“蕭且,你發(fā)燒了嗎?” 蕭且念情詩?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蕭且偏過頭,甩開云安在的手,道:“阿在這幾天在背詩。抄了這句詩要送給楚郁的小女兒。” 云安在一滯,頓時哭笑不得。 蕭在這個孩子…… 他三歲的時候就可以拉著鄰居家小姑娘的手,說出“你的父親一定是個賊,偷了天上的星星做你的眼睛”這種話來。最近這半年,他開始背詩了。如今四歲的年紀(jì)會背的詩比他父親和jiejie都要多。他過目不忘也就罷了,偏偏學(xué)會給漂亮的小姑娘念情詩。 今天對孫家靈兒說:“直道相思了無益”。 明天對李家妞妞說:“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后天對劉家苑苑說:“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br> 若是長得不夠漂亮的小姑娘總跟著他,他又要念:“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br> 瞧這樣子,蕭在如今又對楚郁的小女兒上了心,整日抄寫情詩,什么靈兒、妞妞、苑苑都顧不得了。不過楚郁家的小女兒可沒有靈兒、妞妞和苑苑好哄,縱使蕭在挖空心思也沒得人家小姑娘一個注目。 云安在搖搖頭,她覺得最近不能再讓蕭在背詩了,不若改成學(xué)些別的。 “什么時候走?”發(fā)了脾氣,云安在自己心里也釋然了。這六年,雖然蕭且從未提過豐東的事情,可是云安在就是知道蕭且他心里不會甘心的。 別說蕭且,云安在也不甘心。 云安在只是舍不得蕭且走。當(dāng)初剛成親的時候,云安在恨不得蕭且永遠不回來,她自己落得清凈??墒钱?dāng)蕭且真的一走一年,她才曉得相思是可以一日一日堆積的。 生蕭要的時候,云安在真的嚇著了。就算過去了六年,一想到那一日的情景,云安在心里還是害怕。她永遠都忘不了蕭且被黑壓壓的官兵押走,她離得那么遠,甚至連追上去都做不到。又是難產(chǎn),她一邊擔(dān)心蕭且出事,一邊擔(dān)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明天?!痹谠瓢苍谏捲诘臅r候,身邊沒個伺候的人。蕭且便也學(xué)會了怎么抱孩子,照顧孩子。所以如今照顧起小兒子來也是得心應(yīng)手,他哄了一會兒,懷里的小家伙就睡得香甜了。他將小兒子放下,坐在床邊,拉起了云安在的手。“放心,六年前的事情不會重演。我會好好的回來?!?/br> 云安在輕輕嘆了口氣,她躺下來,枕在蕭且的腿上。 “蕭且,謝謝你當(dāng)年選擇帶我走。”這句六年前就想要道謝的話,拖到今日才說出口。 · 鐸帝給蕭且寫的那封信并非圣旨,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寄來的家書。他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說了很多很多的家常。半句也沒有提國事。 這幾年鐸帝的身體日益不好,本來就上了年紀(jì),心中又是郁結(jié)于胸。烏和強大,區(qū)區(qū)六年,已經(jīng)吃掉了近一半的國土。整個炎雄風(fēng)雨飄搖,亡國臨近。 這世上每一位帝王大抵都是不想做亡國的昏君。也沒有什么是比亡國更能否認(rèn)一代帝王的一生。 當(dāng)蕭且領(lǐng)了掛帥的圣旨時,鐸帝笑著駕崩于龍椅之上。他望著大殿外的蒼天,臉上掛著釋然的笑。誰也不知道他辭世長眠前的最后時刻想了些什么。 蕭且得到鐸帝駕崩、肖允宸登基這一消息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策馬回身,望著豐東的方向許久。 蕭且用了三年的時間,將炎雄那些酒囊飯袋將軍們丟了的國土一塊一塊搶了回來。他在國中聲望比起當(dāng)年更甚,尤其是被烏和強占地所在的百姓們更是奉他為戰(zhàn)神,甚至是神靈。 就在蕭且掛帥領(lǐng)兵的第四年,忽得班師回朝。當(dāng)初他率領(lǐng)炎雄六十萬兵馬,三年來沿路擴充兵馬,如今已是八十余萬大軍。 他更是借了烏和三十萬兵馬,率領(lǐng)超百萬之兵,殺回豐東。 “蕭且!虧我與父皇那么信任你,將國中兵馬交于你手中,你竟然勾結(jié)敵軍,謀逆叛國!”肖允宸一身龍袍,遮不住滿臉的狼狽。 “信任?”蕭且冷笑,“那是你無能?!?/br> “脫了龍袍,打入天牢!”蕭且大步轉(zhuǎn)身,不肖于看一眼跪滿大殿的文武百官。 他要去接云安在了。 又讓她等了三年多,這回指不定要怎么鬧了。 · 蕭在盯著云釀已經(jīng)好久了,他發(fā)現(xiàn)他幼時背的那些情詩毫無用處。好像這世間根本沒有哪句事能夠妥帖地形容他見到云釀的驚艷。 “阿釀,快喊表哥?!蹦聵辛璐葠鄣厝嗔巳嗯畠旱念^。 “阿釀給表哥問好?!?/br> 甜甜糯糯的聲音從云釀口中飄出來,一絲不漏飄進蕭在的心上,讓他心尖尖癢癢的。向來能說會道的蕭在竟是愣在那里,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云安在實在太了解這個兒子了,她朝蕭在招了招手,“阿在,不許欺負你表妹?!?/br> 云安在這是在敲打蕭在。她堅決不許二兒子打自家侄女的壞主意。 穆樞凌哪里知道云安在的用意,她忙說:“在在,我瞧著你們家蕭在懂事得很。你們這才第一天回豐東,他們表兄妹也是第一次見面,哪里會欺負了我們釀釀?!?/br> 云安在只是笑笑,她拉蕭在拉到身邊,貼著他的耳邊,小聲說:“你是不是把曦曦給忘了?臨走的時候怎么跟她保證的?” 曦曦是楚郁的女兒。 蕭在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十分痛苦的表情。蕭在一整日都悶悶不樂,直到晚上臨睡前才跑去找云安在一本正經(jīng)地說:“娘!兒子以前太小,不懂事,對曦曦只是兄妹之情。如今見了阿釀才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 云安在語塞。 云安在還沒有說話呢,一旁的蕭挈闊搖了搖頭,無奈道:“哥哥又一見鐘情了?!?/br> “要要!”云安在沒搭理蕭在,她直接推開窗戶,朝外面喊了兩聲。蕭要那丫頭馬上就要九歲了,一回了豐東,見了什么都稀奇,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原本云安在還因為蕭要是個姑娘家而擔(dān)心她,可是后來時間久了,云安在就不怎么擔(dān)心蕭要了。因為每一次總是蕭要欺負別人。 “娘!我在呢!”蕭要的身影一晃而過,直接從屋頂跳下來,又是眨眼間就從窗戶跳進了屋。 “屋頂上有什么好玩的!”云安在擰著個眉。 “嘻嘻!舅舅家那只小黑貓居然怕高!它不讓我抱,可是放到房頂上就怕得黏在我身上!身為一只貓,它居然怕高!哈哈哈哈?!笔捯N著腿坐在一把交椅里,樂得開懷。 蕭要口中說著的那只小黑貓就是窩窩當(dāng)初生下的兩只小貓中黑色的那一只。 “那你把它抱下來沒?”云安在忍不住問。 蕭要連連點頭,“肯定啊,我還給阿釀了?!?/br> 一聽到“阿釀”這兩個字,一直苦著臉的蕭在一下子抬起頭,眼睛里都有了耀目的神采。 云安在一手扶額,有些無奈地說:“要要,阿在不聽話!” “砰!”蕭要猛地一拍桌子,橫眉冷對?!巴冕套幽阌衷趺慈窃蹅兡锷鷼饬?!” 蕭在脖子一縮,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畏懼地小聲嘟囔:“我是你弟弟,不是什么兔崽子……以前一口一個寶兒喊我,現(xiàn)在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偏心!” 蕭挈闊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蕭在,可憐巴巴地說:“哥哥,你不喜歡我了……” 眼淚一顆一顆從蕭挈闊的眼眶里掉下來。 “沒!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蕭在急忙跑過去給蕭挈闊擦眼淚。 云安在更頭疼了。她絲毫不想管小兒子。以前小兒子哭的時候,她還心疼得不得了,急忙去哄著??墒呛髞聿怕l(fā)現(xiàn)這個小兒子…… 分明就是在演戲! 看著被蕭在哄了兩句就露出笑臉的蕭挈闊。云安在無奈地拍了拍蕭要的肩膀,“要要,交給你了。” 云安在要躲清靜去了。 還好,兩個兒子都很聽他們jiejie的話。 云安在剛走出屋子,就看見院門口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云安在愣在那里,再挪不開步子。 蕭且很詫異,并且心中忐忑。只因為云安在安安靜靜的,竟然一點沒發(fā)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