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可它是個獸人!”塞繆爾強調(diào)道。 “我們已經(jīng)談過這個了,你該說‘她’?!迸似胶偷卣f,手依然放在獸人肩膀上,“獸人是主物質(zhì)位面的原住民,就和你一樣。牧師先生,你說過要對抗邪惡,我同意這一點,但你從哪里得出瑪麗昂邪惡的結(jié)論?” “一目了然!”塞繆爾立刻回答道。他想說自己的雙眼看到了這點,然而那個獸人身上其實并沒有詛咒那樣邪惡的氣息。它固然手染鮮血,可哈利特上尉也帶著的血腥味,這并非決定性證據(jù)。撒羅的選民必須完全的誠實可信,塞繆爾猶豫了一下,只重復(fù)道:“它……她是個獸人!” “你在以貌取人?!迸酥赋觥?/br> “我從不用外表評判一個人的品性!”塞繆爾為這無端的指責(zé)生氣,“能證明一個人的只有他們的所作所為,但獸人不是人,它們生而邪惡,那些殘酷的歷史已經(jīng)證明了這點!要是您非要將這種危險的生物也置于保護之中,那我絕不會為您效力。我恥于與野獸為伍!” 他聽到一聲喉嚨里滾動的低吼,那個獸人兇狠地瞪著他,而他毫不屈服地瞪了回去。戴面具的女人嘆了口氣,拍拍女獸人的肩膀,把手收了回去。 “你覺得我邪惡嗎?”她忽然問塞繆爾。 “您?您收留這些流離失所的人,在遭受誤解后依然友善地對待被蒙蔽的士兵,您當(dāng)然是個義人。”塞繆爾說,“只是有些輕信……” 女人摘下了兜帽。 塞繆爾的聲音小了下去,他的嘴巴傻乎乎地張著,喉嚨干得像撒了一把鹽,把聲音都吸走了。兜帽之下就只是個野獸的頭骨,完整得毫無縫隙,看不到面具后露出的頭發(fā)。他的視線順著骨白色的“面具”一路向下,骨頭下面不是脖子,而是沒有rou的脊椎。女人抽掉了眼睛位置的布條,現(xiàn)在塞繆爾知道了她干嘛要蒙著眼睛。在布條被抽走的時候,顱骨眼窩深處的暗紅火光亮了起來,仿佛點起兩盞小燈。 那根本不是個面具,它/就是/這位女士的頭。 “你對許多東西都一無所知?!币怨菫槭椎呐苏f,“亞倫會帶你去那些士兵所在的地方,當(dāng)然,你也可以拒絕治療他們,如果你覺得被冒犯——沒什么,那也只是讓我們了解到撒羅牧師的品性而已。至于以此為條件,要我趕走在你之前的居民?” 地下城的主人輕笑一聲,說:“你遠沒有那個資格?!?/br> 她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那個獸人的表情在這番話后立刻緩和下來,看上去不再兇惡,但遠遠稱不上友好。名為瑪麗昂的獸人看著牧師,伸出拇指,在脖子前兇狠地劃過一道橫線,比了個斬首的姿勢。做完這個動作,它露齒一笑(就一個微笑而言它露出了太多牙齒),快步跟上了那個女人。 —————————— “你失敗了?!本S克多喜氣洋洋地說。 他聽上去很高興,看來除了抓緊一切機會嘲笑塔砂之外,這次他是真的很討厭撒羅的牧師。他倒沒說“你就不怕他不去治療那些人嗎”之類的話,這位前惡魔十分相信對頭的人品。 塔砂能從觀察中判斷出那位撒羅牧師的性格,一個堅守心中正義不知變通的天真年輕人。他本身的能力與他背負的沉重責(zé)任和力量不相匹配,不易說服但不難對付,就像鉆石堅硬卻易碎。 于是她只說:“不著急?!?/br> 不著急,反正目前他們只急著利用牧師驅(qū)除詛咒的能力而已,即便她看走了眼,對方真的以此要挾不愿治療,還能啟用上尉那條線來唱黑臉。塔砂眼饞天生圣子的力量,期待與之簽約后能得到的新技能或新建筑,但這事并不急。 圣子住在她的地盤上,窮得全靠她讓上尉救濟,孤身一人,光桿司令,空有三樣神器與圣子的身份卻不能在地上說出信仰著的神名……天生圣子做到這份上也夠慘了。塔砂有的是耐心,在這事上等不起的可不是她。 “他撒謊!” 塔砂轉(zhuǎn)過頭,看見眉頭緊鎖的瑪麗昂。她們已經(jīng)轉(zhuǎn)出了一條走廊,狼人少女這副表情也不知忍耐了多久,終于忍不住要對她說。 “你做得不錯?!彼罢f,腳步不停,伸手摟住與她并行的瑪麗昂?,旣惏骸鞍??”了一聲,被這突如其來的夸獎弄得有些緊張。 “你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沒咬他也沒化狼?!彼罢f,“你對化形的控制能力進步很大?!?/br> 她技能說明中的“野性呼喚”一點沒錯,自從血統(tǒng)提純后,瑪麗昂變得更加直接和好斗,情緒控制和身體控制上都遇到了一點問題。她很容易在激動時直接變成狼,就像力氣突然變大的人容易捏碎水杯。那無疑是對能量的浪費,瑪麗昂最近的訓(xùn)練除了戰(zhàn)斗,還有自我控制。 “因為他對您還有用?!爆旣惏盒÷曊f,“雖然他真的很討厭?!?/br> 她剛才凝重的表情rou眼可見地軟化了,像每次被塔砂夸獎時一樣,瑪麗昂露出了那種“努力不表現(xiàn)得高興過頭”的樣子,豎著耳朵抿著嘴,要是有尾巴一定會用力晃。塔砂感覺到對方的肩膀在她的手掌下放松下來,這姑娘身上某些部分的確和犬科動物相似,比如喜歡肢體接觸,喜歡被夸獎??此@幅表情,塔砂很懷疑她還記不記得剛才想說什么。 “啊,那個人撒謊!”瑪麗昂驚醒似的急忙說。 看來還記得。 “他說獸人進攻人類國度,好搶走人類的領(lǐng)地和財富,吃光其中的人,才不是!”瑪麗昂氣憤地說,“那場戰(zhàn)爭明明是人類挑起的!他們?yōu)榱藫寠Z獸神留下的珍寶,組織軍隊襲擊了獸人的家園,要說邪惡,他們才是!” 撒羅牧師在地下城中鬼鬼祟祟地探索,塔砂需要讓他看到一些無害的部分,為此放松警惕,而另一些地方則不能對他開放。地下城自行活動或地精施工現(xiàn)場顯然不是個阻攔的好主意,因此塔砂跟瑪麗昂共享了一部分感知,讓她能在恰當(dāng)?shù)牡胤綌r住亂跑的牧師。 在這種分享下,瑪麗昂聽到了之前牧師對獸人戰(zhàn)爭的說辭。 “撒羅的教義不認可謊言,他還是個牧師?!彼罢f。 “他一定是個虛偽的假牧師?!爆旣惏翰环獾卣f。 “如果天生圣子做了違背教義的事,他就會失去使用撒羅神器的力量?!彼罢f,“他只是說出了他所以為的真相?!?/br> 不用塔砂問,維克多就在發(fā)現(xiàn)撒羅牧師的第一時間給她科普了一堆撒羅教信徒的事跡——確切說,是各種蛋疼的規(guī)定和黑料,曾經(jīng)的惡魔比任何黑粉都敬業(yè)。天生圣子和撒羅的高階圣職者一樣擁有者神授予的力量和諸多戒律,一旦他們做了違背教義的事,神力就會被收回。 說到這事時維克多冷笑起來,他說:“是否違背教義的判定和惡魔契約遵循同一種邏輯,只要他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事,那他們就沒有做錯。” 如果這位圣子從小就受到了那樣的教育,一直發(fā)自內(nèi)心地相信著教導(dǎo)者告訴他們的真相,哪怕他所說的“真相”和現(xiàn)實不同,他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那他就是被人騙了?!爆旣惏赫f,“他說的全部都是假的?!?/br> “他所說的肯定不全屬實,但你怎么知道那些全都是假的?”塔砂問。 “因為他說的和事實完全不一樣!” “你所說的‘事實’,又是從哪里來的?” 瑪麗昂一愣,聽懂了她的意思。狼人少女的表情變得有點委屈,她說:“我不會騙您,爸爸mama也不會騙我?!?/br> “但是他們不是親歷者,對不對?那已經(jīng)過去兩百多年了。”塔砂安撫地拍拍她的上臂,“你玩過傳話游戲嗎?幾十個人一對一傳第一個人所說的話,到最后內(nèi)容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十多分鐘里的游戲尚且如此,隔著幾百年的事情呢?” 瑪麗昂抵觸的表情產(chǎn)生了動搖。 “兩百年可以發(fā)生很多事,沒準(zhǔn)最后真像那個人所說的一樣,其中有惡魔作祟?!彼拜p松地說。 瑪麗昂聽出了其中的玩笑和安撫意味,她往塔砂胳膊底下貼了貼,抱怨道:“我還是不喜歡他?!?/br> 這基本就是在撒嬌了,塔砂笑起來,說:“盡量別殺了他?!?/br> 小姑娘仰起頭,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維克多露出一個被惡心到的聲音。 “看到你們我就想到了過去?!彼I諷道,“每個人都把黑鍋往惡魔身上甩,你們應(yīng)當(dāng)給我們頒發(fā)埃瑞安和平獎?!?/br> 塔砂沒理他,他很有骨氣地沉默了半分鐘,忍不住又說:“你不會真覺得是惡魔作祟吧?就因為那牧師幾句蠢話?我以前是最經(jīng)常降臨主物質(zhì)位面的大惡魔之一,我都變成了這副樣子,其他惡魔不可能留下來。” “或許吧?!彼罢f。 牧師的話有幾分真實?維克多口中的撒羅神教像那種典型的能占據(jù)一方的大教派一樣,大致守序善良,也善于粉飾自身,這點從牧師所說故事中不太符合邏輯的部分中就能看出來——埃瑞安宣言哪里是在撒羅神教組織下完成的呢。 那么,瑪麗昂所說的就是真相嗎? 狼人少女只有十六歲,全族早早被滅,深深憎惡著人類。獸人沒有文字,歷史口口相傳,鑒于兩族仇恨日積月累,塔砂不信獸人的故事就沒有美化自身丑化人類。這事就像羅生門,所有人的講述都有意無意傾向于自身,此消彼長之下編織了截然不同的歷史故事,到后來各方都對自己的版本深信不疑。塔砂是個局外人,她既不屬于這里的人類,也不屬于這里的非人,所以她能跳出這個世界長久的桎梏之外,以冷漠客觀的目光看向埃瑞安過去的血與火。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在看到鐵板釘釘?shù)淖C據(jù)之前,她誰都不信。 至于維克多?掌握著過時四五百年知識的書,隨便參考一下就算了。 受到枯萎詛咒侵蝕的人有了著落,地下城的居民能重新來到地上。撒羅的圣子塞繆爾成為了長線任務(wù),納入領(lǐng)地計劃的鹿角鎮(zhèn)和紅桉縣中沒有其他值得簽約的人,但就在幾天之后,地下城還是迎來了新成員。 一個胖胖的大嬸。 她有著一頭蓬松的淺棕色卷發(fā),穿著厚實耐臟的旅行套裝,背著個包裹,胖得相當(dāng)均勻可愛,讓人想到迪士尼灰姑娘動畫里那個仙女教母。這樣一個看上去親切無害的普通人毫無預(yù)兆地閃現(xiàn)在了安加索森林邊緣,孤身一人,吃驚地環(huán)視著空曠的周圍。 然后她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根……搟面杖?開始用搟面杖敲著地面,一路向鹿角鎮(zhèn)附近走去。 瑪麗昂在不久后趕上了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喝令她停步。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狼人少女戴著個遮耳朵的兜帽。胖嬸嬸配合地停在原地,等著瑪麗昂靠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掉了她的帽子?,旣惏簽樗W電般的動作跳出一米開外,但飄落的兜帽中還是露出了耳朵。 “哎呀還好,我還當(dāng)找錯了呢!”嬸嬸歡快地揮了揮搟面杖,“我真是等不及要見大家了!” 搟面杖的一頭冒出點奇怪的光亮,等光芒一閃而過,她rou呼呼的圓耳朵變成了兩只尖耳朵。 第37章 塔砂有點懵。 事情是這樣的,尖耳朵的嬸嬸十分主動地跟著瑪麗昂去看了地上的橡樹,地下的城市和住民,像個拿了請?zhí)目腿艘粯勇渎浯蠓健?/br> 她參觀了亞馬遜人的訓(xùn)練,在她們瞄準(zhǔn)時保持安靜,射中后熱情鼓掌。她并不會射箭,卻知道許多箭術(shù)相關(guān)的小竅門,亞馬遜人不知不覺圍攏在她身邊,里面在進行射術(shù)交流,外面伸著脖子往里看。 她和匠矮人幾乎在第一個照面就喜歡上了彼此,那些矮個子拍著胸口發(fā)誓馬上就能給她定制一套家具,他們拿出小本子爭相詢問她的喜好?!澳銜粝聛淼?,是吧?”稍微長點心的人問,“房間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尖耳朵嬸嬸點頭,開始從包裹里送出一袋又一袋小茶包,那些玫瑰色的小袋子還未沖水就香氣繚繞。 她給瑪麗昂大大的擁抱,后者幾乎陷進前者懷里,塔砂能聽見瑪麗昂在腦袋里尖叫“像被子一樣軟”。她在休眠的橡木老人旁邊坐下,把手掌貼上樹干,像在冥想,像在與老友交談。她用某種半個拳頭大的種子收買了阿黃,阿黃明明只能吃魔石,卻咬著種子不放,還一路屁顛屁顛跟在她后面,看上去還想繼續(xù)伺機討賞。 她甚至撞見了前來驅(qū)逐詛咒的塞繆爾,撒羅牧師正處于剛超額使用完驕陽之杖的脫力狀態(tài),沒法指著她的耳朵大罵“惡魔后裔”,只能跌跌撞撞跑出幾步對她干瞪眼。她對牧師抗?fàn)幍难凵褚暥灰姡瑥陌心贸鲆恢槐拥案?,掰開他的拳頭塞進去。 “可憐的孩子,工作再忙也別餓著自己??!”她唏噓道,“瞧你都餓得走不穩(wěn)了!” 她噓寒問暖了一通,揮手離開,把塞繆爾微弱的反駁聲留在后面。天生跛腳的牧師與手中的小蛋糕面面相覷,鑒于塔砂為了成全他的氣節(jié),在他表示不與野獸為伍后就讓上尉停止了救濟,對這個可憐人來說,要與這個香味撲鼻、色澤勾人的邪惡誘惑劃清界限,實在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抗?fàn)帯?/br> 最終,尖耳朵的嬸嬸來到了塔砂面前。她在狼顱骨的身軀面前毫無異色,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梅薇斯,一個半半精靈。我在遠處看到了自然之光,所以我來了,用這雙小精靈靴——我mama從妖精工匠那里買的,優(yōu)點是合腳與遠距離傳送,不過傳送次數(shù)剛剛被我用完。聽說要簽個協(xié)議?我們簽吧!” 塔砂有點懵。 這位嬸嬸的形象和傳說中輕盈靈活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大相庭徑,要是讓她拿上弓在林間跳躍,被她踩中的樹枝絕對會立刻垮塌吧。把塔砂的想象與她本人作比較,兩者之間的差異之大,就如同魏晉美人圖之于盛唐仕女畫。 但話說回來,梅薇斯不瘦不高還上了年紀(jì),卻依然十分好看。她長著滿月似的臉盤,總是笑瞇瞇的樣子,胖得均勻蓬松,像一只曬過太陽的鵝絨枕頭。她沒法飄飄欲仙,也因此有種腳踏實地的親切感,像哪家手工咖啡店的老板娘,只笑著坐在你對面,你就不知不覺把自己的生平和苦惱都對她說完了。這個精靈族裔有種能讓人放松下來的舒服氣質(zhì),最嚴(yán)肅的亞馬遜人也在與她的交談中露出微笑。 所以說,塔砂驚訝的理由不是梅薇斯的種族。 看看迄今為止簽約的人與族群吧:維克多被她所制,迫于無奈才簽了賣身契,沒少想打歪主意;瑪麗昂和她第一次見面時跑出八百里,面對生死大劫才悲壯地出賣了靈魂;橡木老人一開始對她充滿了警惕,連帶著匠矮人也舉族逃跑;亞馬遜人在被打殘前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關(guān)系,如今依然處于聽調(diào)不聽宣的半自由狀況;哈利特上尉的余部先和他們打了一架,事后若非人類豬隊友幫忙,將之收入囊中也沒那么容易。再加上最近態(tài)度堅決的撒羅牧師,一個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塔砂覺得長此以往,自己遲早會被培養(yǎng)出七擒孟獲的耐心。 這時候突然有人在露面的第一天求加入,這感覺仿佛推銷員剛拿出產(chǎn)品圖片,還沒來得及發(fā)動舌綻蓮花的功力,客戶就直接掏出了錢包。 簡直順利得不真實??? 狼首的身軀面對著這位慷慨的客戶,說:“你確定?哪怕得到庇護的代價是靈魂?” 這只是個試探,買賣無非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對方不干再說,條件還可以換嘛。梅薇斯狡黠地一笑,說:“我簽橡木守衛(wèi)者的那種?!?/br> 看起來她真的有辦法和沉睡中的橡木老人聯(lián)系,這次靈魂是坑不到了。 在契約完成之時,塔砂才意識到那個“半半精靈”不是結(jié)巴。 “四分之一精靈梅薇斯,在母親的教導(dǎo)下,她成為了優(yōu)秀的藥劑師兼卓越的廚子,致力于將上萬種藥材做成美味的藥劑,有時可能用力過猛了一點。一位能以各種奇怪藥材為食材的藥劑師,如果她的藥房附近有一些沒神經(jīng)的饞嘴種族出沒,千萬留心他們的嘴,沒病吃藥可能吃死人?!?/br> “沒神經(jīng)的饞嘴種族”下面劃了兩條橫線,指向真夠明顯。 這是塔砂第一次看到明確的四分之一血統(tǒng)說明,之前簽下的非人類種族,都已經(jīng)混血混得不知還剩下幾分之幾。與高等級生物簽約的好處立竿見影,光建筑物就同時升級了兩個。 “藥房,你的契約者中有合適的藥劑師人選,她愿意在藥園中工作。藥園進階建筑藥房已解鎖?!?/br> “大廚,你的契約者中有卓越的廚師,她樂意在廚房中工作。廚房升級,新品種食材出現(xiàn)?!?/br> 只能供應(yīng)面包、rou、白瓜和水的廚房一下子增添了一大串新食材列表,有活生生的雞鴨魚,有蛋奶蔬菜,雖然也只是普通食物,使用后不會得到任何增益,但多半可以提高那些吃膩了老三樣的居民們的士氣。藥房則與工匠們的工坊一樣,塔砂能將這部分權(quán)限交給梅薇斯,讓她來調(diào)控生產(chǎn)。 藥房中有全套處理藥材的器具,地下城的醫(yī)療系統(tǒng)由生嚼草藥的原始時代進展到了處理藥材制造成品時代。藥房會記錄下藥劑師制造過的藥方,制藥步驟和所需藥材都會記錄在塔砂的藥房檔案中,只要成功制造過一次,只要藥材充足,藥房就可以自行生產(chǎn)藥品,只是質(zhì)量比藥劑師作品低一到兩個等級。塔砂暢想了一下手底下的士兵拿著批量生產(chǎn)的回血藥與別人對砍的未來,畫面很美,令人期待。 不過,對塔砂來說,最重要的收獲卻并非系統(tǒng)提示的東西。 四分之一精靈意味著祖父母那一代就有純粹的精靈,與那些從父母的父母的父母……那里得到不知第幾手信息的混血相比,梅薇斯已經(jīng)很貼近親歷者。她是個送上門來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