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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地下城生長日志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不遠處傳來人類的歌聲,他們的嗓音高高低低,合成某種奇特的節(jié)奏。彈撥樂器被奏響,真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幾根弦的震動,為什么會產(chǎn)生好似魔力震蕩的韻律?那些弱小的生物跑來跑去,蹦蹦跳跳,像在進行什么儀式,這其中卻沒有任何神明或惡魔參與,他們只是在取悅自己。篝火的光輝映照在他們完好或殘缺、健康或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映照在每個人的面孔上。

    它能在人群中認出“那種”面孔,認出那種屬于戰(zhàn)斗也將毀于戰(zhàn)斗的生靈。那些戰(zhàn)士的靈魂里有那么多憤怒、苦澀和殺意,新兵的靈魂蓬勃而富有朝氣,老兵的靈魂麻木而破碎,各有各的美味。但在此時此刻,這些人臉上只有深深淺淺的快樂,看不到一點陰霾。

    這樣的靈魂嘗起來會是什么味道?

    天色正在變暗,人類點起的篝火便更加耀眼,篝火堆的光輝直沖天際,仿佛一把利劍劈開陰云。月亮再次被很云層吞沒,沒有起風,但下起了小雪。不是尖銳的冰錐,不是沉重的冰雹,就只是細小的雪花,如同篩子抖落的糖霜。它們落在周圍的樹木上,落在平坦的大地上,落在游吟詩人頭頂,也落在惡魔身上。這溫柔的細雪一視同仁,不分厚薄,給這來自深淵的偷渡者戴上一頂潔白的花環(huán)。

    惡魔看著自己的手心,在手掌上的雪花融化之前,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雪花是六角形的。

    “致美麗的埃瑞安!我們可憐的可愛的故鄉(xiāng)!”游吟詩人還在唱,歌聲意外地悅耳,“愿我們的血流入你的血管,讓你的面孔在明日依舊紅潤又明亮……”

    惡魔在這一刻頓悟。

    美麗,明白了,那種不存在于深淵的奢侈品。在陰謀與殺戮之外,原來還有別的東西值得一試。明明只是站在這里而已,只是看,只是聽,只是意識到某些東西的存在,便感覺到了靈魂與熱血流入咽喉的暢快。它感到讓骨骼都戰(zhàn)栗起來的喜悅,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升起,面對這片軟弱而溫柔的位面,面對這群柔弱而美麗的生物。

    “美……”它——他喃喃自語,“真美啊?!?/br>
    第110章

    塔砂看著維克多。

    她在各式各樣的碎片中看到了維克多的縮影,他是談笑殺人的強者,是手把手教她解剖靈魂的瘋狂老師,是運籌帷幄的狡詐陰謀家。地下城之書是吉祥物似的半吊子壞人,完整版本的大惡魔維克多則是真正的邪魔,與眾不同的惡人,一個危險的勁敵。而在受到重創(chuàng)的吉祥物與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惡魔領主之間,鼎盛時期之前的維克多是什么樣子,塔砂還是頭一次看見。

    在精靈法師的檢定之中,塔砂看到了維克多在他的第一次魔災中來到主物質(zhì)位面時的情景,看到了他從魔物進化成惡魔的瞬間,那轉(zhuǎn)變?nèi)缤x蛹羽化——在真正破殼之前,你無法知道蛹中是蝴蝶還是毒蛾。

    維克多兩者兼有,兩者兼是。

    他殺死兔子、獵犬、獵人,殺死孩子、壯漢、傷員,他也在猶豫許久后光為好奇心停留,凝視篝火,傾聽歌謠,伸手接住雪花。塔砂看著這個披著人皮的新生惡魔,他望著皚皚白雪,神情像孩子一樣天真。

    真美啊,他說。

    看到這里,塔砂便知道,維克多已經(jīng)通過了檢定。

    “我從未見過擁有正面情緒的惡魔,不可思議?!本`法師驚奇地說。

    “他恐怕獨一無二。”塔砂說。

    如果檢定的條件是“維克多是否邪惡”,這一次的試煉恐怕必輸無疑。維克多是來自深淵的惡魔,無論是大惡魔時期的回憶,留下的靈魂碎片,還是經(jīng)??雌饋砩岛鹾醯牡叵鲁侵畷?,全部、絕對都屬于邪惡陣營。維克多喜歡損人利己,偶爾損人不利己,很早之前便行事之兇殘,從那些被戳穿的可憐生物身上能窺見一斑。要是精靈法師要求他對主物質(zhì)位面沒有惡意,在那只兔子倒下的時候,便已經(jīng)萬事皆休。

    不過,精靈法師所說的是:他不相信來自深淵的靈魂,會對主物質(zhì)位面的生靈懷有哪怕一點點善意。

    雖然開始估計錯了測試對象,但塔砂始終相信維克多可以通過。他的惡意或許比善意更多,他參加過好幾次魔災,他會選擇深淵的陣營,然而那他的“善意”也絕不是假的。即使只有一湯匙的善良,那也足以將維克多與其他深淵惡魔區(qū)分開。

    維克多是個有趣的惡魔。

    “他的確獨一無二。”精靈法師意有所指地說,“我從未見過能在天地之戰(zhàn)后留在埃瑞安的大惡魔,哪怕是破碎的殘魂。事實上,所有的惡魔領主,在戰(zhàn)爭開始之前都已經(jīng)自行離開了?!?/br>
    “自行離開?”塔砂說,驀地想起了白色閃電索菲亞法師。

    深淵在打什么主意?那個白袍法師在阻攔維克多時這樣說過,地上的惡魔領主和高階惡魔都在陸續(xù)撤回分身和重要走狗,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沒人知道是什么讓這些瘋子達成了共識,它們打夠了天地之戰(zhàn),打算推翻棋盤?!本`法師的眉頭緊緊皺起,“惡魔領主全部撤離了主物質(zhì)位面,開始我們以為那只是新一輪戰(zhàn)爭開始前的蟄伏,直到我們發(fā)現(xiàn),它們企圖摧毀主物質(zhì)位面?!?/br>
    深淵是人間的大敵,但嚴格來說,深淵的大敵并非主物質(zhì)位面。

    對于惡魔來說,主物質(zhì)位面是前往天界的必經(jīng)之路,是打響與天界戰(zhàn)爭的中轉(zhuǎn)站與補給站。人間眾生的靈魂只是惡魔的糧食,你會對糧食有什么善意或仇恨嗎?同樣的,深淵蠶食主物質(zhì)位面也只是為了腐蝕出一條通往天界的通道,造成巨大死傷那是錦上添花,而不是最終目的。

    天界也是如此,只要把“靈魂”換成“信仰”,“殺戮”換成“奴役”,天界生物在做的事情,便和深淵一模一樣。

    這就是為什么,天界和深淵交戰(zhàn)這么多年,夾在中間的埃瑞安始終沒有變成一片廢墟。真身降臨的神明與惡魔領主足以造成一大片位面崩塌,其狀況和怒魔賽門的出現(xiàn)差不多。兩邊都有這么多超乎人間水準的戰(zhàn)斗力,若是不計后果全力施加,主物質(zhì)位面將變得殘破不堪,乃至四分五裂。但即便是思維混亂的惡魔,也沒有摧毀埃瑞安的打算。如果毀掉了兩界之間的階梯,它們要如何與天界交戰(zhàn)?

    天界與深淵一直隔空交手,把中間的人間當成戰(zhàn)場和棋盤。但有一天,惡魔領主們突然受夠了博弈,受夠了與天敵沒完沒了的對抗,它們從主物質(zhì)位面撤離,企圖準備一個可怕的禁咒,將人間摧毀,變成純粹的能量碎片,仿佛殺雞取卵。

    萬幸,主物質(zhì)位面的生物提前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

    這便是埃瑞安宣言的起因。

    “事實上,是預言之神的圣女先公布了這個消息?!本`法師不無諷刺地說,“但在那個時候,新的占卜師職業(yè)正在興起,他們不需要神諭和血統(tǒng),依靠計算星辰的軌跡來占卜未來。一些被判為瀆神者的神職人員找到了通過意志竊取神術使用權的方法,他們和占卜師一起,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情:天界也在做一樣的事?!?/br>
    天界的行動向來比深淵迂回許多。

    可能在看到深淵動手后自己也忍不住,又或許他們的計劃才是導致深淵想掀掉棋局的原因,誰知道呢。總之,天界一樣打算對主物質(zhì)位面下手。他們只是賊喊捉賊,想聯(lián)合人間先解決掉深淵,好讓自己成為餐桌上唯一一員。

    “于是主物質(zhì)位面先與天界聯(lián)合了?”塔砂問,心中已有答案。

    “是的,各懷心思,虛與委蛇,不過是各憑本事?!本`法師冷哼道。

    塔砂的猜測與一些研究者的理論沒錯,主物質(zhì)位面的生物沒有同時與天界和深淵開戰(zhàn)。天界想利用人間,人間亦利用天界,他們首先宣戰(zhàn)的對象是深淵,鑒于邪惡的深淵素來形象不佳,這聯(lián)合作戰(zhàn)看上去只是對抗魔災的擴大版本。

    但是這樣的話,問題依然存在。

    “你說天地之戰(zhàn)后再沒有惡魔領主能插手主物質(zhì)位面,”塔砂又問,“那么戰(zhàn)后的深淵污染又是因為什么?”

    天界想徹底擠走深淵,那么在主物質(zhì)位面生靈的配合之下,天界生物不該錯過宿敵的后手。

    “因為愚蠢?!本`法師苦笑道,“因為傲慢,因為貪婪。”

    恢弘的天地之戰(zhàn)中,除了能一次次歌頌的內(nèi)容之外,還有些見不得光的部分。

    天界企圖像過去一樣將人間諸族當做戰(zhàn)爭棋子,以為自己能坐收漁利,卻沒想到棋差一招,在埃瑞安宣言下聯(lián)合的主物質(zhì)位面聯(lián)軍一開始便劍指兩方。在人間與天界并肩作戰(zhàn)抗擊深淵的近半個世紀里,埃瑞安的聯(lián)軍也在偷偷尋找著能夠?qū)Ω短旖绲姆椒ā?/br>
    天界教會了人間如何驅(qū)逐深淵,只要有天界的幫忙,主物質(zhì)位面就能徹底關上深淵的通道,而不是暫時性堵上,等待對方下次再來。人間的聯(lián)軍以此類推,同樣找出了徹底驅(qū)逐天界的辦法。但是,有天界幫助的埃瑞安都用了將近半個世紀來驅(qū)逐深淵,等驅(qū)逐了深淵,再以那樣元氣大傷的狀態(tài)與天界對上,埃瑞安還要付出多少的代價?

    不同的個體有不同的聲音,哪怕為了同一個目的,爭執(zhí)還是會發(fā)生,甚至變得沒完沒了,可能讓同盟分崩離析。一個種族里的幾個國家中尚且難以達成共識,一個世界里的許許多多個種族之間呢?越到了快要勝利的時候,深淵之戰(zhàn)后該怎么辦的爭執(zhí)就變得越發(fā)嚴重。

    可以說,在這種狀況下依然能保守秘密、沒讓天界生物發(fā)現(xiàn)端倪,埃瑞安的諸族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了。

    問題總是需要解決,有一小部分人,決定鋌而走險。

    如果他們能借著天界的手驅(qū)逐深淵,那么他們是否能利用深淵來驅(qū)逐天界?

    聽上去異想天開,但并非不可能。

    那是一小撮黑袍法師、一些深淵信徒與一些女巫的決定,他們可以說是地上生靈中最強大、最了解深淵的群體,力量與知識給了他們信心。他們究竟做了什么已經(jīng)不可考,只有他們的成果為人所知。

    他們成功利用了惡魔,就像此前人們成功利用天界生物。在深淵被驅(qū)逐之后,他們騙取的惡魔之力依然留在他們手中。不久之后,他們背后捅刀,以深淵之力斬斷了天界與主物質(zhì)位面的聯(lián)系。

    事實證明,干得大概比驅(qū)逐深淵更干凈利落。

    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大部分疲憊的戰(zhàn)士不知內(nèi)情,只為成功完成這個的英雄歡呼。小部分知道內(nèi)情的人稱頌這劍走偏鋒的舉動,就算有人對此等不擇手段頗有微詞,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此舉讓可能發(fā)生的傷亡和拉鋸戰(zhàn)時間都減少了百倍。深淵之戰(zhàn)長達半個世紀,天界之戰(zhàn)卻只花費了一年多。

    說是奇跡般的勝利都不為過。

    可惜不久之后,大家發(fā)現(xiàn),近乎天降餡餅的奇跡并不存在。

    當年那些參與了與惡魔交易的人群中,一些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些發(fā)瘋,一些失蹤,一些被證明早已受到了惡魔的誘惑或深淵的腐蝕。驅(qū)逐天界的法術乍一看全無問題,但過了沒多久,深淵的污染便從天界消失的地方出現(xiàn)。

    這么說吧,那把從深淵借來的、能切掉天界聯(lián)系的刀面上,其實附帶了深淵的病毒,想用這把刀子割掉寄生在主物質(zhì)位面上的天界藤蔓,只會讓深淵的毒素擴散,哪怕刀子的主人早一步被驅(qū)逐——何況沒被完全驅(qū)逐,維克多的后手還像錨一樣偷偷固定著兩界呢。到這種時候人們才發(fā)現(xiàn),他們終究沒能騙過惡魔。

    被欺騙的是他們啊。

    簡直不可思議,最先出局的那一方,似乎笑到了最后。

    “我們試過了全部能試的方法?!本`法師苦澀地說,“所有溫和的方法都無法控制住污染,更別說將之驅(qū)逐凈化,最后只剩下唯一一個選擇。自然意志能幫忙對抗深淵意志,森精靈與大德魯伊,自然之子能用一些方法凈化那些被深淵污染的空間,但是,那對大戰(zhàn)后的埃瑞安來說,這劑猛藥太過了?!?/br>
    暴露了目的、決定好目標的惡魔領主已經(jīng)毫無保留,它們肆意破壞著主物質(zhì)位面,就算天界神明提供了諸多保護(好在未來得到比較完整的埃瑞安),留下的創(chuàng)傷還是比任何魔災都嚴重。而后埃瑞安進行了兩場大手術,一場驅(qū)逐深淵,一場驅(qū)逐天界,再到后來的污染擴散,它們接踵而至,讓主物質(zhì)位面?zhèn)劾劾郏M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埃瑞安凈化污染,絕無可能。

    那就到外面去吧。

    精靈法師提起星界的口吻,像提起另一個危險的國度,或者一樣讓人感到棘手的嚴峻挑戰(zhàn)——困難,麻煩,有危險,卻并不神秘。他知道星界,他很可能去過星界,他口中的星界是個做好準備就能前往的地方。

    那個時代的星界還不是個秘密,躲藏在凝固時光中的精靈,還沒被抹掉星界存在的概念。

    “必須切割掉污染的部分,帶到星界凈化。我們的王與四季議會的德魯伊能將森精靈們安全帶出主物質(zhì)位面,遠行,進入星界,在那里布置好牽引點,送走埃瑞安被深淵污染的空間。牽引完成后,普通森精靈就能夠歸來,陛下與大德魯伊繼續(xù)留在那里凈化?!本`法師說,“情況好的話,過上幾年凈化就能完成。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凈化失敗,我們會失去接近四分之一的位面。”

    他搖了搖頭,說:“那時候,大部分人都這樣認為?!?/br>
    事情比最壞的預計更壞。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塔砂問。

    “不知道?!本`法師沉痛地說,“沒有人知道?!?/br>
    知道的人回不來,迷惑的人無從知曉。當本該緩慢而隱秘的牽引在一個瞬間聲勢浩大地完成,當星界短暫地在整個主物質(zhì)位面生靈的眼前露面,通往星界的通道卻暫時關閉了。兇猛的空間亂流在主物質(zhì)位面外部洶涌不斷,最藝高膽大的傳奇法師也不敢在此時冒險前往星界。承受種種磨難的埃瑞安似乎快要到達極限,空間類法術都受到了影響,更可怕的是,精靈王與大德魯伊們留在這里的錨點,也在這混亂中飛快失效。

    星界無邊無際,廣闊無垠。

    一旦失去了埃瑞安世界的錨點,還在外漂泊的他們,恐怕永遠都回不來了。

    “在事情發(fā)生之前,我考慮過這個結(jié)果?!本`法師沉聲道,方才的悲痛變回了沉著,“我故意遲到,因為這個魔法陣需要四個精靈。”

    塔砂詫異地看著他,聽出了一點言下之意。

    “是的,不止是一點猜想?!本`法師說,“我有一個占星師朋友,她叫瑪格麗塔,是年輕一代的占卜師中最有天賦的人?,敻覃愃谖医拥较r哭了很長時間,她說他們回不來,盡管她不知道因為什么。如果她能進階傳奇,事情或許會變得更加清晰,但無論如何,我相信她。”

    我感覺很糟糕,瑪格麗塔對精靈法師說,我沒法確定,但我感覺很糟糕……該死,我學藝不精,我沒法看到更多東西。要是我能早點晉升傳奇就好了。

    名叫瑪格麗塔的占卜師,塔砂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聽到過她。

    “‘預見之眼’瑪格麗塔?”塔砂問。

    “我們在私下里這樣叫她?!本`法師的表情柔和起來,“怎么,她在未來很有名嗎?啊,我就知道她會名揚四海。”

    預見之眼瑪格麗塔,的確在未來聲名遠播。

    “預見之眼瑪格麗塔是在世的占卜師中最出色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在長達七天的占卜后,她沒有打開房間的門?!卑姿倪z址中,百年后的首席法師這樣說,“當她的弟子打開房門,他們發(fā)現(xiàn)瑪格麗塔刺瞎了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自盡了?!?/br>
    那個著名的、出色的占卜師,在占卜了龍之預言后自盡而亡。晉升傳奇后,她的確有了看到更多真相的能力,但看上去,那未知的真相最終壓垮了她。

    塔砂緘默不語,精靈法師從她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自嘲地低語:“人總是要死的?!?/br>
    他講完了后半段故事。

    加上他之后,這里湊夠了四個遺民。一個德魯伊,一個御獸者,一個弓箭手,一個法師,四個森精靈職業(yè)者,足以開啟鎖住時間的魔法陣。在這不再流動的小小截面當中,最后的火種被留下。

    “四個,起碼要四個?!本`法師說,“四個守門人,四個開啟者,謝天謝地我們等到了?!?/br>
    “你們在等什么?”塔砂問,“我們需要做什么?”

    “做你們該做的事。”精靈法師說,嚴肅的面孔中難得閃現(xiàn)了笑意,“我不想顯得這么神棍,但我不知道。我們想不出解決辦法,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把謎題保留下來?!?/br>
    他們用生命、自由與漫長的刑期交換,沒有換來解答,但至少換來了希望。

    精靈法師一側(cè)頭,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他說:“看起來他們也通過了?!?/br>
    “他們當然會通過?!彼靶Φ?。

    “是啊?!本`法師肅容道,“開始吧!”

    他并不是在對塔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