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還得從小時候家里過年開始說起,家家戶戶都流行壓歲錢,我們家也不例外,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圍在火爐旁看著黑白電視守歲,爸爸會給我和mama壓歲錢,小時候窮,最初的時候只有五塊,爸爸給五塊。mama給五塊,加起來就有十塊,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十塊錢簡直就是一筆巨款。 睡覺之前mama會把過年之前買的新衣服放在我的枕頭邊,確保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能穿。 那筆巨款自然而然就會被我小心翼翼的放在新衣服的口袋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會去摸一摸。 與巨款一同放著的,是爸爸帶我置辦年貨的時候給我的零花錢,一毛兩毛五毛的,不會超過一塊,一共就存了七毛錢,和兩張五塊的放在一塊。 老家的習俗是早上起床吃完年夜飯?zhí)靹倓偭敛潘闶羌?,所以在天快亮的時候就要起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巨款還在不在? 這一看可出了大事了,衣服口袋里就剩下兩毛錢,巨款早已不翼而飛。 小孩子丟失巨款可不就得使勁哭么,mama聽到了就會放下手中一切事物來抱我。聽說巨款丟了,也不罵我,還裝模作樣的給我找,我們就翻遍了整張床,那時候的床下墊著的除了棉被,還有干稻草,找來找去只看到了被老鼠咬斷的稻草,根本看不到巨款。 當時的老家沒有粉刷白墻,都是紅磚構(gòu)筑的,紅磚年久失修后就會有老鼠洞,大洞一般在墻角落里,小洞會在墻壁上。 mama當時抱著哭著慘兮兮的我去小洞那里看,從小洞里挖出了一毛,兩毛,一共挖出了我失蹤的五毛錢,那筆十塊錢的巨款卻依然下落不明。 mama就開始哄我,肯定是你昨天晚上睡覺之前躲在被窩里吃糖果,老鼠也饞嘴,趁著你睡著后把你的糖果吃了,錢也吃了,剩下這些吃飽了所以就留著。 那時候太小,根本不知道老鼠的本事,傻乎乎的信了很多年,也一直不敢再躺床上偷吃餅干,怕老鼠會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的牙齒也咬光。 等長大后再圍爐而坐,說起小時候的那些糗事,爸爸才指著mama說,那只可惡的大老鼠其實就是你的mama,她怕你把錢弄丟了,才會偷偷的幫你存著。 聽我講完,韓野也笑的合不攏嘴:“原來mama這么壞,那現(xiàn)在呢。你是那只可惡的大老鼠嗎?” 我不由的感慨:“現(xiàn)在的小孩子有主見著呢,妹兒的壓歲錢從來不交給我的,都是主動給我爸爸存著,你還別小瞧那筆錢,就我們家的親戚給的那筆壓歲錢,存到現(xiàn)在都好幾萬了,再加上沈洋這邊的,我家妹兒可是個小小富婆?!?/br> 本來已經(jīng)被我?guī)说脑掝},又被韓野強勢拉了回來:“黎寶,那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顧慮嗎?” 我裝作聽不懂:“韓叔,你說的顧慮是指什么?” 韓野掐著我的臉蛋:“比如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關(guān)于我的糗事,我害怕的,或者是張路跟你說的,比如習慣和磨合?!?/br> 他還真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他的耳。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覺得我離婚才半年多就再婚,怕時間隔得太短影響不好,再說了,你爸爸還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呢?好多的事情我們都需要一起去面對?!?/br> 我在暗示韓野,他卻當沒聽見。 “可是你遲早都是要嫁給我的,遲一點不如早一點,不然男朋友欠你一場婚姻,說出去多不好?” 聽著這么熟悉的臺詞,我忍不住樂了:“你總是有很多道理等著我,但是結(jié)婚是大事,我答應你,只要你爸爸點頭允許,我立刻嫁給你,一分鐘都不多等,行嗎?” 韓野摸著我的后腦勺:“你放心吧,他會同意的?!?/br> 和韓野相擁著臨江看風景。對于張路的擔憂倒也淡了許多,我果真如她所說有點重色輕友,但是沒辦法,誰叫我面前的男人這么好看呢。 入夜,臨江邊的燈火次第亮了起來,徐佳怡和譚君已經(jīng)找了間飯店吃飯,準備晚上去酒吧狂歡。 剛出門沒走多遠,我一摸身上才發(fā)現(xiàn)手機忘了帶,韓野說要回去給我取,我想著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徐佳怡那邊又催的急,就沒在意。 吃完飯去私奔吧坐了很久,從張家界趕到鳳凰,談了業(yè)務之后又玩了一整晚,大家的手機都自動關(guān)機了,徐佳怡舉著酒杯: “那就讓我們享受這一刻沒有網(wǎng)絡的寧靜。譚君,我們?nèi)ヌ璋?。?/br> 譚君本來就靦腆,扭扭捏捏不肯去,徐佳怡湊過來對我說:“老大啊,借你的男人來跳跳舞唄?!?/br> 我看得出來韓野并不喜歡酒吧的氛圍,出手攔住徐佳怡:“抱歉,女人的男人和牙刷,恕不外借?!?/br> 徐佳怡撅著嘴:“咦,老大你那么小家子氣,那你看我的,不用十分鐘,我就能把對面桌的那個男人拿下,你信不信?” 我完全相信,來酒吧就是為了狂歡的,大家都很放縱,散場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看著狂野的徐佳怡。真的能讓人感受到凝聚的力量,她小小的身體里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隨時隨地都能夠把人的熱情給點燃。 譚君喝了口酒:“她都已經(jīng)拿到六個男人的微信名片了?!?/br> 我慫恿他:“喜歡就去追,大不了被拒絕,但是不出手就沒有結(jié)果,成敗這種東西說不定的,也許你就是第七個喲?!?/br> 韓野跟譚君碰了個杯:“去吧,妹兒說過,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但是不論我們怎么慫恿譚君,他始終沒有出手,這一晚上徐佳怡喝了個爛醉,還是譚君把她給背回去的。 回到房間,我不太放心,好幾次都說要去看看徐佳怡,但是韓野卻暗示我:“難道你就真不給別人一點點獻殷勤的機會?” 我昂頭:“萬一酒后...” 韓野瞇眼:“酒后怎么?” 我想說的是亂xing。但是韓野那眼神壞壞的,我就知道下一刻準沒好事。 果真,他把我撲倒在床,啄了好幾口后還追問道:“黎寶,你快說呀,酒后怎么著?” 這個白天像教授晚上像禽獸的家伙,我嘆口氣推了推他:“快去洗澡,洗完澡我就告訴你酒后會怎樣。” 韓野邪魅一笑:“你是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我酒后會怎樣嗎?” 我咬著嘴唇魅惑他:“不試試怎么知道呢?你快去,再在我眼前晃悠三十秒,我就反悔?!?/br> 因為這些日子一直很累,從大年初一開始,我和韓野就一直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以前他每天抱著我睡都沒動過壞心思,有過一次之后再抱著我睡,總有些曖昧的氣息在蠢蠢欲動著,盡管我知道他憋著難受,但我身體不適,沒有半點這樣的心思。 今天晚上喝了點酒,韓野再用話語一挑逗,我整顆心都開始酥了。 韓野拉著我起身,摟著我問:“要不一起?” 我捶了他一拳:“那你先去放水,我看一眼手機,隨后就來?!?/br> 張路說,如果你敢當著他的面脫衣服,那就證明你有著閉嫁的決心,我今天晚上準備試試自己的勇氣。 看著韓野去了洗手間,我深呼吸一口氣,準備拿手機給張路發(fā)信息,告訴她我準備試一試。 等我拿起手機一看,三嬸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徐叔也是,還有姚遠的。童辛的,關(guān)河的,所有認識我的人幾乎都等我打了電話,手機上顯示電量不足,我拿了充電器到床頭充電,準備給三嬸他們回個電話過去。 微信上也有一堆的信息,隨便點開了一條楊鐸的,上面寫的話讓我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整個人完全不受控制的黑暈倒了下去。 ☆、103.惡魔又回來了 鉆石過200加更 在醫(yī)院見到妹兒的那一刻,我都瘋掉了。 如果是任何一種但凡可以解釋為意外的狀況,我都能接受,唯獨這一種方式讓我感覺到了來自于生命的危機,她們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不肯放過,證明那群人已經(jīng)泯滅了天良。 徐佳怡捧著妹兒的左手,渾身都在顫抖,嘴里喃喃著:“惡魔回來了,惡魔又回來了?!?/br> 整個病房都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我看見楊鐸將徐佳怡抱了出去,徐佳怡的癲狂讓我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但她像是看見了比妹兒左手手腕上的傷口更為恐怖的東西,整個情緒都失控了。 醫(yī)生說妹兒是割腕自殺。 我的女兒怎么可能會選擇割腕自殺,她那么小,年幼無知,就算不懂割腕意味著什么,至少她知道疼。 然而這種事情竟然發(fā)生在妹兒的臥室里,整個小區(qū)的監(jiān)控顯示,沒有任何可疑人進入過小區(qū)。 韓野只在碧桂園的房子周圍安裝了監(jiān)控,我們在市區(qū)的房子并沒有做好這個的防范,偏巧意外就在我們離開星城的時候發(fā)生,三嬸回憶當時的情景,說哄著妹兒睡覺之后就去整理家務,其中間隔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發(fā)出來,等她睡前想去看看妹兒有沒有踢被子時,才發(fā)現(xiàn)孩子躺在床上,鮮血染紅了床單和被褥,左手手腕被割開,人已經(jīng)昏厥。 “黎黎,小野,我對不起你們?!?/br> 三嬸老淚縱橫,徐叔也在一旁不斷懺悔,韓野一直在安慰著他們兩人。 查房的護士一再要求我們先離開,病人需要安靜休養(yǎng),臨走時那護士轉(zhuǎn)過身來對我說:“曾黎,你現(xiàn)在應該去看看姚醫(yī)生,你女兒是a型血,當時情況危急血庫供血不足,要不是姚醫(yī)生挺身而出鮮血的話,你女兒早就沒命了?!?/br> 那一刻我根本無暇顧及別的,韓野拍拍我的肩膀:“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看看姚醫(yī)生?!?/br> 有三嬸在妹兒身邊守著,我也起了身:“我跟你一起去吧,順便去看看佳怡,她好像比我還激動?!?/br> 韓野的臉色有些微妙,似乎不愿意被問起徐佳怡的事情。 我去了姚遠的辦公室,敲了好幾聲都沒人應,我輕聲說:“姚醫(yī)生,是我,我是曾黎?!?/br> 又過了一小會兒,姚遠才虛弱的應了一聲:“進來吧?!?/br> 韓野在門口皺皺眉,推了推我:“你進去吧,我想他現(xiàn)在應該不需要太多人來看他,我先回病房守著妹兒?!?/br> 直覺告訴我韓野并不是想回病房,但我也沒有深究。 推開門進去,姚遠臉色蒼白的靠在辦公椅上。見我來了,吃力的坐起身來:“你終于回來了,妹兒怎么樣?” 我坐在姚遠面前,有些忐忑:“謝謝你救了我的女兒,只是...” 姚遠起身給我倒了杯水,坐回我面前打斷我的話:“只是你想問我,一個o型血和一個o型血之間能不能生出一個a型血的閨女來,對不對?” 什么都瞞不住他,可見他今晚在辦公室等著我,應該就是專程等著解答我的問題。 我雙手放在辦公桌上,急切的問:“姚醫(yī)生,我曾經(jīng)是你的病人,你應該知道,我是o型血,沈洋前段時間住院,病歷上也寫了血型,他也是o型血,我家妹兒怎么可能會是a型血呢?” 姚遠伸手來摸我的手,他的手很涼,摸著我的手背,我感覺骨頭都被涼疼了。 “在得知妹兒的事情后,我第一時間問過醫(yī)生,他確認妹兒是a型血,所以我建議你給孩子做親子鑒定?!?/br> 我癱坐在椅子上,如果妹兒不是沈洋的孩子,那妹兒會是誰的孩子呢? “姚醫(yī)生,我希望...” 我話說一半,姚遠就笑著打斷我:“我知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明天就會提交親子鑒定的相關(guān)材料,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耐心等待結(jié)果就行了,但是妹兒出事,你應該已經(jīng)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從沈洋出車禍到妹兒割腕,這些事情絕非巧合?!?/br> 還有除夕夜晚上的煙花爆炸,我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妹兒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星期,徐佳怡從那一晚上失控之后就再沒出現(xiàn)。楊鐸也跟著消失了。 關(guān)于徐佳怡的事情,韓野依然保持沉默,我也沒問,將妹兒托付給三嬸后,我親自開車回了老家,本想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和王燕好好聊一聊的,但是嬸嬸告訴我,王燕出院后覺得后背的傷口太嚇人,就去了韓國,也不讓小兵哥陪同。 王燕逃了,我心里一直在期待王燕是真的愛上了小兵哥,然后想踏踏實實的找個人過日子。 所以那一晚我才沒有揭穿她,一是報恩,二是覺得她活得不容易,想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是很不幸的,被張路言中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交代了小兵哥一旦有王燕的消息,就立刻告訴我,小兵哥給了我王燕的微信和電話號碼,說是他們每天都會在睡前說晚安。 也就意味著王燕每天將會在晚上十一點左右開機。 回到星城,張路也回來了,自然是鬧了一頓。 妹兒出院后,韓野寸步不離的守在妹兒身邊,姚遠約了我和張路在小飯館見面,張路并不知道血型的事情,等姚遠將親子鑒定的檢驗結(jié)果擺在我面前時,盡管我告訴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來迎接這個結(jié)果,但我依然控制不住那一刻的顫抖。 我為了妹兒嫁給了沈洋,五年平淡如水的婚姻換來了非親生的結(jié)果。 老天似乎跟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要遭受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轉(zhuǎn)折和坎坷。 張路比我沉靜多了:“這個結(jié)果早在我意料之中,從你離婚的那一刻,沈洋堅決要跟妹兒劃清界限,還有劉嵐,她那么喜歡孩子的一個老人,就算希望沈家有個孫子,妹兒作為沈家的長孫女,她也應該是喜愛至極才對?!?/br> 我的腦袋里嗡嗡的,我緊抓住張路的手:“你的意思是,沈洋和他mama早就知道妹兒不是沈洋的親骨rou,所以才會做了這么多的事情來擺脫妹兒?” 張路摁了我的腦瓜:“你這個善良的女人還是趕緊醒悟吧,這個世道你不害人就是善良,但是害你的人,你要是輕易放過,那就是傻,而善良的處理方式就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