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我終于還是機場了一個笑容,從韓野身旁經(jīng)過的時候,他輕輕將我攬入懷中,在我耳邊低語:“妹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你,我的姓氏,歸你,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所擁有的一切,包括我,都歸你?!?/br> 猶如乍暖還寒時候暖爐里還未燃為灰燼的炭火,絲絲暖意緩緩入心。 “你深知這只是一出戲,又怎會當了真的將我舍棄?” 韓野的質(zhì)問一字一句都鑿在我的心上:“黎寶,你好狠心。要不是張路告訴我這只是引誘小措的計策,我差一點就信以為真,世間所有的痛,都不及你轉(zhuǎn)身時留給我的背影讓我心疼,我受不了你說你不愛我時候的表情,語氣,和你話里行間的冷淡。” 原來張路已經(jīng)將我們的計策告訴了韓野,那他和小措? “所以你將計就計,也讓我嘗嘗痛苦的滋味?韓叔,我還懷著你的孩子,你就不怕我有個什么閃失?你才是真正的狠心?!?/br> 韓野的眸子里閃著透亮的光:“雖然這樣的計策不光明不磊落,甚至有些小人之心,但為了能和你永遠平安喜樂的在一起,我必須配合你們?!?/br> 不經(jīng)意間我就從謀劃變成了被謀劃,我有些不敢置信: “那天在新品發(fā)布會上,你對小措說的話...” “是真的?!?/br> 韓野搶先作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但我想告訴小措的是,我會以哥哥的名義永遠和她在一起,從小到大,我的眼里只有徐佳然,對于這幾個meimei,我從沒用心的去疼愛過她們,直到佳然離世,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女孩子的內(nèi)心里竟然藏著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我醒悟的太晚,現(xiàn)在佳然死了,佳怡昏迷,曉毓病了,余妃也死到臨頭了,只剩下小措和秦笙還好好的,我也想有個哥哥的樣子,好好的保護他們,只是我能給予的只有親情,我的愛情以前給了佳然,現(xiàn)在和以后,都屬于你?!?/br> 就好像我一直翹首以盼的信念,突然間就成真了。 他果真只是在演戲,我在虛驚一場的同時,又免不了覺得委屈:“我說要離開你,你都大醉了一場,你就不怕你這么做,我也大醉一場?” 韓野摸著我的腹部:“我不怕,有閨女替我撐腰?!?/br> 好像每一次我和韓野之間的戰(zhàn)爭都是同一個模式,在我毫無察覺之下他就傷了我,但只要他一繳械投降,我就毫無再戰(zhàn)之力。 每每都是我占了上風,就會淪陷在他溫柔的攻勢當中。 這一次我就想好好的跟他理論理論,為什么每次都是給一巴掌賞顆甜棗,這種痛并快樂的感受我真的是不想再承受了。 “韓野,你是不是內(nèi)心很篤定我不會離開你?” 韓野的笑臉突然拉了下來,撩撥了一下我眼前的碎發(fā)說道:“我要是這么篤定的話,怎么會因為你一句不愛我了就覺得被人剜了心呢?那天在屋里,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生不如死,黎寶,你是第一個讓我備受煎熬的女人?!?/br> 我很自然的扭曲了這句話,一賭氣推開他:“既然你覺得我的存在讓你備受煎熬,那你就走啊,你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我退后了兩步,他揚著手似乎是要揍我,卻又很不服氣的放下: “要不是看在你長這么好看的份上,我真想揍你?!?/br> 我才不吃這一套,呸了他一口:“你別跟我來這一招,這一招對付未經(jīng)世事的小姑娘還行,用在我身上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小措不是要回來了嗎?你對著她是這招吧,她肯定特受用,說不定還會給你一個大大的獎勵,不都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是最寂寞難耐的嗎?現(xiàn)在正好,你可以盡情的享受你的...” 跟一個偶像劇看多了的人斗氣,下場就是話說不完。 韓野湊過來就親,我真的是一時不備就被他給降服了。 但我絕不會示弱,這個漫長的親吻享受夠了之后,就是懲罰來臨的時候了。 看著他嘴角滲出的那滴鮮血,我抽了紙巾給他: “擦擦吧,怪嚇人的,像個吸血鬼一樣?!?/br> 韓野自戀似的看了眼鏡子,還挺陶醉的,然后伸手來摸我的腦后勺,強行那把血親在了我臉上: “夫妻本是同林鳥,就讓我們血液交融吧。” 我真的是一個沒忍住就笑了:“拜托你有沒有點常識,這是血液交融嗎?你就是想惡心我罷了,你走開,離我遠一點?!?/br> 韓野賤兮兮的看著我:“小寶貝。你喜歡我哪一點?” 我渾身直哆嗦:“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br> 韓野就等著我說這句話,逼近我兩步后將我摟進懷里,在我耳邊輕聲說:“好,那就離你遠一點,可對我而言,不能和你交融在一起的時光,距離都很遙遠,但是你別怕,我會用后半生纏著你?!?/br> 這簡直就是歪理邪說,偏偏我還說不過他。 “對我而言最可怕的就是你用后半生纏著我,韓總,你能不能離我稍稍遠一點,你把我周圍的空氣都給吸走了,我會窒息的?!?/br> 韓野親了我兩口:“媳婦兒。我知道錯了,那我用下半身纏著你吧,爭取讓你幸福一輩子?!?/br> 油嘴滑舌的韓野讓人看著有一種很青春的感覺,我們倆冰釋前嫌之后,好像屋子里的空氣都被凈化了一般。 睡前,韓野鄭重其事的把徐佳然的照片遞給了我: “滿打滿算的話,這應該是我二十七年的青春,現(xiàn)在我把過去交給你,你可以把它焚燒殆盡,也可以棄之不理,不管你怎么處理,我都滿意?!?/br> 這個心機boy! 我把這張照片放在床頭柜上:“我感謝她陪伴了你前半生,現(xiàn)在由我來接力,你的后半生,我負責?!?/br> 韓野朝我蹭了過來,撒嬌道:“媳婦兒,那我就把上半身和下半身也都交給你了,你要善待我的一生。” 都說戀愛中的男人偶爾會變成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看著韓野久違的由心的笑臉,我仿佛能看見我肚子里的小東西長大后的模樣。 “說正經(jīng)的吧,小措要回國了,她是徹徹底底的丟下了美國的一切回來和你在一起,你打算怎么處理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像傅少川學習嗎?” 我著重強調(diào)了學習二字,韓野一言難盡的看著我: “他的爸爸在長輩們面前排行老大,他也一樣,作為大哥,他一直很稱職,以前我們都擔心過他的終身大事。從小他就沒有正眼瞧過任何一個女孩,大伯時常會擔心他有特殊的癖好和取向,他不愛笑,從小就是這樣,跟他不熟的人見到他會覺得他很冷淡,小孩子跟他不熟的時候會被他嚇哭?!?/br> 我聽來聽去也沒聽到重點,只好打斷他的話: “你告訴我這些是在為傅少川開脫嗎?我沒覺得他冷淡,我覺得他對陳曉毓比對任何一個女人都好?!?/br> 在醫(yī)院他下意識的推開張路的那一瞬,我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 韓野摟著我的肩膀,沉重的嘆息一聲: “那不是愛,更不是愛情,那是愧疚,是虧欠,在這個世上,最難償還的就是情債,尤其是你追我跑的情債,一廂情愿的付出會使兩個人都陷入困境,在沒遇到張路之前,老傅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包括他的母親?!?/br> 這話聽起來很嚴重,可我想追問到底的時候,小措的電話打的還真是掃人興致。 “接吧,你去外面接,我先睡了?!?/br> 韓野在我額前留下一吻:“黎寶,堅持住,黎明之前的黑暗縱然可怕,但我們很快就會迎來光明。” 他原本是在房間里接的電話,但我輕輕躺了下去,確實是困了,就好像我晝夜不息的在等著一個回答,當我終于等來了的時候,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一覺。 所以他何時走出的房間,又何時回到了我的身邊,我一概不知。 之后的兩天,我都沒見到韓野的蹤影。 但他每天早晨都給打電話叫我起床,中午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晚上問我吃的什么,睡前跟我說晚安,我問他在忙什么的時候,他卻緘口不言。 我們好像重新進入了戀愛階段,仿佛那一晚的冰釋前嫌就是一場最初的表白。 與此同時,張路也消失了。我打電話問童辛,她說張路沒去店里。 給張媽打電話,只說是跟廖凱在一起,具體做什么去了,不太清楚。 而我給她打電話,一直都是關(guān)機。 好在有廖凱在她身邊,我也能安心。 但安不下心來的,大有人在,第三天,小措正在跟魏警官交涉關(guān)于七年前的那兩起事件,余妃的判決延后,魏警官重新立案,車禍謀殺案和割腕自殺案連在一起,加上之前掌握的證據(jù)。和小措提供的封存已久的錄音和絕筆,每一樣東西都足夠?qū)⒂噱腿氲鬲z。 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周,先是傅少川找到了我。 秋日午后的陽光正暖,又難得周末,本來小榕和妹兒是想去郊外旅游的,但考慮到我行動不便,我們就在花園里放了張?zhí)鹤?,徐叔給小榕和妹兒買了兩只風箏,姚遠和秦笙在牽著線,我拿著小榕遞來的陶笛,正給他們吹著天空之城。 傅少川的出現(xiàn)多多少少掃了我的興致,但孩子們都很熱情,和他一番嬉鬧過后,就纏著姚遠放風箏去了。 “這么好的天氣你不陪著你親愛的meimei曬太陽,來我這兒莫非是想偷得浮生半日閑?不過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因為從我的嘴里吐出來的話,應該都很傷你的脾胃。” 要不是看在張路深愛著他的份上,我才懶得搭理他。 傅少川席地而坐,果真是個面癱,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的問我:“路路去哪兒了?我找不到她,她手機關(guān)機了?!?/br> 我遞給他一杯水:“你別找她了,她已經(jīng)和廖凱領(lǐng)證結(jié)婚了,現(xiàn)在正在普羅旺斯度蜜月,不過她很快會回來,應該我的預產(chǎn)期快到了。” 還有兩個多月,我的孩子就會出生,我想那時候的她應該會出現(xiàn)吧。 傅少川不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竭力在掩飾自己的慌亂: “曾黎,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的不滿,但請你不要用這樣的謊言來刺激我,好嗎?路路對我而言很重要,我不能沒有她?!?/br> 我毫不猶豫的問他:“那陳曉毓呢?陳曉毓對你而言重要嗎?” 這不僅僅是我們對話里難以逾越的一個鴻溝,也是他和張路之間最大的矛盾。 “曉毓對我而言只是meimei,我對她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對我而言,曉毓是親情,張路是愛情?!?/br> 這樣的回答我并不滿意,同樣的話語兩個人說出來,千差萬別。 韓野對我說,徐佳然是我二十七年的青春,我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會覺得慶幸,慶幸在我未出現(xiàn)之前,有一個這么優(yōu)秀的女人曾陪伴了他二十七年的青春。 可我聽到傅少川這番話,心里那股無名火就不斷的往上竄。 “傅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陳曉毓對你而言只是meimei,但你對陳曉毓而言,是愛情,好,就算你傅總運氣好,魚和熊掌都兼得了,但這二者煮在同一個鍋里,你確定你能咽的下去嗎?這味道就一定很好嗎?恐怕不一定吧。” 我的比喻讓傅少川緊皺著眉頭,他手足無措的看著我: “請你相信,我一定會給路路一個美好的未來。我也會妥善安排曉毓的事情,在我心里,路路是任何女人都不可替代的?!?/br> 我冷笑一聲:“那我問你,當陳曉毓醒來時喊了你一聲大哥之后,你下意識的推開了路路,導致她摔倒在地,你心疼嗎?或許你都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吧?傅少川我告訴你,沒你這么欺負人的主,我們家路路并不是非你不可,你別以為她愛了你七年,就會一直愛你到死,在她心里,你推開她的那一刻,你就已經(jīng)死了。她之所以擋在病房門口為你們遮羞,不過是為你立了塊碑罷了,你就安息吧,別跳出來鬧騰了?!?/br> 傅少川焦急的向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推開她的,我只是...” 行動上有失偏頗,話語上再好聽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打斷了傅少川的話:“傅總,承認吧,承認在你心里,愛情排在最卑微的位置上,你就別再拖泥帶水的了,你連自己的人生都過不好,何苦再拖累別人跟你一樣痛苦一生呢?你請回吧,我現(xiàn)在安心養(yǎng)胎,不想動氣。這個孩子是你們家老二的,你就算不心疼我,不心疼孩子,也心疼心疼你們家老二。” 我把所有的話語都堵死了,傅少川沉默了很久,在我以為他要起身離去的那一刻,他突然毫無預兆的跪在面前: “我這一生沒跪過天,沒跪過地,沒跪過父母,沒跪過任何人,今天我跪求你告訴我,路路在哪兒?” 光天化日之下七尺男兒向我一個懷胎八月的女人下跪,我真的被他嚇到了,可我坐在草坪上,來不及起身,不然我肯定下意識的撒腿就跑了。 三嬸在陽臺上晾襪子,看到這一幕都把盆從二樓給弄掉了下來。 這一聲響讓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我們身上,徐叔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姚遠和秦笙也都停了下來,孩子們嚇的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這一跪,加上從傅少川眼眶里流出來的兩行淚,我真的是既震驚又害怕。 “傅少川,你這是做什么呀?” 我是真不知道張路去了哪兒,我也在尋找張路的下落。 更何況剛剛那些都是我瞎編的,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了別的男人。 但我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出,姚遠緩過勁來后朝我們跑過來,蹲下身摟著我的雙肩對傅少川說: “傅總,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這樣會嚇到黎黎的,她已經(jīng)懷孕八個月了,受不得任何驚嚇,你快起來吧,這么多人看著,孩子們也都在看著,你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