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沒了親娘的庇佑,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兒,還是庶長子,能活下來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和慧聽的是目瞪口呆,永珎則是連連搖頭:“女人都是這么可怕的嗎?” 茉雅奇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誰說女人都是可怕的?你皇額娘我可怕嗎?我可以拍著胸口說,我從來都沒有害過一個人,不管是什么時候,我都能問心無愧。再者,你真以為你皇瑪嬤和汗阿瑪都是傻子嗎?他們就算是沒證據(jù),也定不會半點兒懷疑都沒有的,只不過有時候,人是要學(xué)會取舍的,在公平和利益之間,有時候,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他們的行事準則,可不是你的,我的兒子,當然是要向我學(xué)習(xí),不管什么時候,俯仰無愧于天地,行止無愧于良心。” 頓了頓,又說道:“你汗瑪法生前曾說過一句話,俯仰無愧天地,貶褒自有春秋,我覺得這句話,才是當?shù)弁醯臏蕜t,男子漢大丈夫,萬不能耍那種魑魅魍魎的婦人手段?!?/br> 永珎忙起身,恭敬應(yīng)是:“兒子聽皇額娘的,皇額娘放心就是了,兒子想要什么,只會自己去爭取,絕不會用女人孩子的性命來做籌碼。身為男人,保護不了妻兒,那才是恥辱。” 茉雅奇點頭,讓他坐下,又拉了和慧說道:“額娘和你們說這些,一來是告訴你們,做人要有原則,要有良心。二來,也是告訴你們,后院的生生死死,幾乎是在一念之間。你們不可小看了女人,日后萬不能大意了才是?!?/br> 姐弟倆忙應(yīng)聲,茉雅奇又說了一些后院別的手段,比如,管家的時候如何貪污,如何做假賬,下人們?nèi)绾翁魮茈x間讓主子們對立起來為自己謀福利,如何cao縱著主子按照他們自己的心意做事兒。 將兩個小孩兒唬的臉色發(fā)白,連連驚嘆,茉雅奇又生怕他們對這些下人們起了恐懼之心,又怕他們變得多疑,就忙又說了幾句忠仆的故事:“這世上,也并非是人人都是壞蛋,也并非人心時時如一,納蘭有句詞,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不光是別人的心思在變化,就是自己的心思,也是時常變化的。所以看一個人,不能只看開始,可也不能時時懷疑,又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說法,這個度,卻是你們自己來體諒的?!?/br> “皇額娘雖然有經(jīng)驗,但皇額娘的經(jīng)驗也只能和你們說說,卻不能讓你們來學(xué),知道是為什么嗎?”茉雅奇問道,永珎先體悟出來,忙說道:“因為皇額娘是后宮之主,是天下女人的楷范,而我,將來說不定是……地位不同,眼界不同,做事的手段不能,做事的結(jié)果也不同,所以不能一味的套用別人的經(jīng)驗,對嗎?” “對,就是這個道理?!避匝牌嫘χc頭,和慧也得出了些結(jié)論:“世事易變,沒有什么是永遠都不會變的,所謂因地制宜,對癥下藥,執(zhí)兩用中,對不對?” “也對,你們這么聰明,我這兒當額娘的好有成就感?!避匝牌嫘χ袊@,永珎忙追問:“皇額娘,成就感是什么東西?” “成就感就是,當你成功的做成某一件事情的事情,心里的那種滿足和高興,這就叫成就感。”茉雅奇笑著揉揉他腦袋:“行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用晚膳了,用完了晚膳你也該回去了,明兒還得早起去上學(xué)呢,出宮的事情,若是我見著了你們汗阿瑪,自會和他說的。” 母子四個和樂融融的吃了晚飯,茉雅奇讓邱嬤嬤去送了和慧和永珎出去。這姐弟倆出了翊坤宮走了多遠了,永珎才猛然一拍腦袋:“哎呀,讓皇額娘給糊弄過去了,咱們本來是要安慰皇額娘的?!?/br> 和慧翻個白眼:“才沒有糊弄過去呢,皇額娘也不需要咱們安慰,算了,你就是個笨蛋,我先走了,明兒見?!?/br> 說完擺擺手走人了,永珎站在原地皺眉,好半天之后轉(zhuǎn)頭:“小喜子,你說,我真的是個笨蛋嗎?” “主子當然不笨,主子只是還沒成親,不知道這里面的事情?!毙∠沧用ε鸟R屁,永珎煞有其事的點頭:“說得對,不是我太笨,而是我還不到要知道的年紀呢?!?/br> 反正皇額娘不傷心,他也就不用去安慰了。只是,他可得警惕一下了,以后不能向汗阿瑪學(xué)習(xí),要不然,娶個媳婦兒不向著自己,光想著給自己和娘家謀福利,那就太凄慘了點兒。 茉雅奇將九阿哥抱到自己床上,一邊逗弄九阿哥,一邊問旁邊的邱嬤嬤:“有什么話就說吧,憋了一晚上了,可別憋出來毛病來?!?/br> 邱嬤嬤忙上前說道:“皇后娘娘,您也得給后宮這些人立個規(guī)矩了,一個個的,自己主意大的很,都敢自己往前面去了,這會兒是送個湯湯水水,以后誰知道會送點兒什么過去?!?/br> 茉雅奇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今兒魏貴人是給皇上送了湯湯水水?” 邱嬤嬤使勁點頭:“是啊,奴婢聽前面的小太監(jiān)說,正好今兒皇上午飯吃的有些干了,就讓人接了那山菌湯,等忙完了差事,皇上一想起來這山菌湯的味道,可不就想起來魏氏了嗎?” 這最后一句是求摸摸自己加上去的,反正在她看來就是那么一個意思,魏氏要是不送那湯,皇上可不就想不起來魏氏嗎? “算了,不過一個貴人,就是生了孩子自己也不能養(yǎng),咱們何必防著呢?”一開始茉雅奇確實是有防范魏氏的意思,畢竟這位可是日后鼎鼎有名的皇貴妃,可后來生了九阿哥,茉雅奇就不想和魏氏糾纏了。 一來是歷史已經(jīng)改變,說不定未來的令妃能當皇貴妃,其實是沾了兒子的光了。這輩子有永珎在,誰也當不了以后的嘉慶皇帝,那皇貴妃自然也就沒有了。 二來,皇上對包衣已經(jīng)有防范了,這會兒魏貴人的爹還沒能混到內(nèi)務(wù)府高位上去,她日后只要掐斷了這條線,就不怕魏貴人搞鬼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沒了一個魏貴人,還有一個張貴人,沒了一個張貴人,還有一個陳貴人,她要是死抓著魏氏不放,倒像是更抬舉魏氏了。她一個皇后,何必如此計較呢? “既然魏貴人喜歡煲湯,日后讓她天天煲湯給皇上送過去就是了。正好呢,皇上也愛喝,多喝點兒湯湯水水的,對身體也好。”茉雅奇笑著說道,邱嬤嬤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么,眼睛立馬就亮了。 茉雅奇看著好笑,但又不得不提醒道:“嬤嬤可別出頭去說什么,我在太后那兒的印象,可是大度不爭,十分賢惠的,嬤嬤可別讓皇額娘誤會了我才是?!?/br> 頓了頓,還是將之前的事情提出來了:“嬤嬤得了孫子,不如,趁這個機會,我放了嬤嬤出宮?”大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里不是貶義的,而是說邱嬤嬤這性子,若是茉雅奇管的狠一些,她倒是能當個據(jù)了嘴的葫蘆,進退得宜??扇羰擒匝牌嫔晕⒁环潘?,邱嬤嬤就也跟著放松了。 也是茉雅奇之前舍不得,娘家和皇宮雖然同在京城,可想要見一面娘家人,那也是有難度的。邱嬤嬤是她小時候就伺候的,這都幾十年了,都當成親人看待了,除了娘家,也就只剩下一個邱嬤嬤了,孩子們還小呢,邱嬤嬤若是放出去了,就成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們了,連個長輩都沒有了。 可若是再留下來,那對邱嬤嬤來說,就不是好事兒了。就和還珠格格里面的容嬤嬤一樣,忠心邱嬤嬤也是有的,可說話辦事兒,總是要拖后腿。 邱嬤嬤愣了一下,眼圈隨即就紅了:“娘娘可是覺得奴婢礙事兒了?” “我不是覺得你礙事兒了,而是覺得,再過幾年,我怕是會護不住你?!敝笆亲討{母貴,等阿哥們長大,那就是母憑子貴了。就是看在阿哥們的面子上,皇上也會給那些女人們一些臉面。 和邱嬤嬤比起來,自然是阿哥們的母妃們更重要一些。 “嬤嬤的性子,我以前能護得住,以后卻是說不準了,與其等以后,嬤嬤成了我的軟肋,不如我現(xiàn)在先放了嬤嬤回去享福?!避匝牌嫔焓郑駤邒呙Ψ鲎?,一邊掉眼淚一邊說道:“奴婢從小就是伺候主子的,主子說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絕不會讓主子為難的,主子說讓奴婢回去享福,那奴婢就回去享福。只是,還請主子再答應(yīng)奴婢一個請求。” 茉雅奇微微點頭,邱嬤嬤說道:“讓奴婢知道這代替奴婢的是誰,奴婢好交代她一些事情。” “這個嬤嬤不用擔心,這個人,嬤嬤也是認識的,嬤嬤可還記得之前的白蘭?就是摔了一跤被送回家的那個。”茉雅奇笑著說道:“她是內(nèi)務(wù)府送到王府的人?!?/br> 白蘭被送出去之后,那拉家就慢慢的和她聯(lián)系上了,白蘭家世代都是包衣,這身份,可比邱嬤嬤的管用多了。邱嬤嬤雖然性子沖動,脾氣暴躁,但也并不蠢笨,思索了一會兒,就笑著點頭了:“她倒是個好的,她家那口子……” “嬤嬤放心就是了,我既然敢用,那就不是什么問題。”茉雅奇笑著說道,邱嬤嬤連連點頭。茉雅奇又說道:“嬤嬤出宮之后,若是想我了,就遞個牌子進來,外面的事情,還要嬤嬤回來多講給我聽呢?!?/br> 這最后一句,總算是讓邱嬤嬤打起精神了:“好,主子放心,奴婢定會多多打聽……” “不用特意打聽?!避匝牌嫘Φ溃骸安荒茏屓酥缷邒咴诖蚵犑虑?,就別人說了,你聽聽就行,回頭說給我知道。這些事情,我不放心別人去做,所以只能交付給嬤嬤你了?!?/br>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邱嬤嬤抬頭挺胸,茉雅奇這才微微放心。既然打定了主意,也沒多拖延,回頭找太后打了個報告,就將邱嬤嬤給送出宮去了。 白蘭本名趙二妮,進了宮,就成了趙嬤嬤了。和邱嬤嬤比起來,趙嬤嬤更穩(wěn)重一些,少言寡語的,茉雅奇冷眼看了兩天,就將邱嬤嬤原先負責的事情交給了趙嬤嬤。 永珎和和慧大約說被茉雅奇之前的教育給嚇著了,連著好幾天都是呆在自己的住處。茉雅奇倒是還沒忘記這姐弟倆的心思,得了機會就請了乾隆回來,先做了幾道菜討他喜歡,然后才說了自己的請求:“若是皇上得空,自然是請皇上帶了他們出去長長見識,若是皇上沒空,就讓永璜或者永璋去,和慧倒還好,小時候還跟著咱們出門看過,永珎可真是沒出過宮呢,以后若是成了那何不食rou糜的人,妾身可就哭都沒地方哭去了?!?/br> “不就是出宮走走嗎?正好今兒我有空,一會兒帶了你們娘仨都去?!鼻∈切那檎婧?,一擺手,連茉雅奇也帶上了:“咱們午膳就在外面吃。” 頓了頓,又說道:“今年我打算到蒙古一趟,到時候你也去?” 茉雅奇眼睛立馬就亮了,雖說這年代的旅行,路途上十分受罪,但和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比起來,還是出去走走更有吸引力。不等乾隆再說什么,茉雅奇就迅速點頭了:“真的要帶我?” “那可真是太好了,皇上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說什么了,這會兒語無倫次的,皇上還要饒我這會兒說話不當?shù)淖铮沂遣皇乾F(xiàn)在就得盤算一下帶些什么東西過去?咱們是去哪邊?和和敬和婉那兒近嗎?咱們能不能叫了和敬和婉過去看看?她們姐妹先后出嫁,我還沒見過她們呢,聽說和敬懷孕了,不如給她們帶些補身子的藥材?還有布料什么的,我寫個禮單,皇上得空了看看?” ☆、第128章 去蒙古的事情不著急,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帶著孩子們出去玩耍的事情。一大早,乾隆就開始指揮了,和慧要穿普通人家的衣服,漢家女子的裙裝挺不錯的,永珎要穿短褂,身上不能佩戴特別貴重的東西。茉雅奇則是穿的和他一樣的顏色的衣服,一個是普通旗袍,一個是裙裝。 收拾打扮好,四個人坐了馬車出了宮。第一站直奔酒樓,一早出來,連早飯都還沒吃呢。茉雅奇是更想去路邊的攤子上,吃點兒有特色的,比如豆花啊包子油條之類的,永珎和和慧投票,二比二打平了。 “你若是想吃這些東西,等到了酒樓,讓下面小二買過來就是了,何必在這兒等著呢?”乾隆勸道:“咱們這么一群人,太多了些,這攤子上坐不下?!?/br> 說是一家四口出來的,但實際上,還有高懷書,趙嬤嬤,青瓷,小喜子,這是明面上伺候的,暗地里還跟著有侍衛(wèi),有暗衛(wèi),加起來有三十多個人了,他們不可能離乾隆太遠的。 茉雅奇只好點頭:“只是拿到酒樓去,就少了幾分味道,這樣的路邊小吃,還是要在攤子上吃才有味道?!?/br> “到哪兒不是吃?東西還不是一個人做出來的?樣子還不是和攤子上的一模一樣的?”乾隆笑道:“你啊,就是想體會一下普通人的生活,這也不是不行,等改日,只咱們兩個,愛去哪兒吃就去哪兒吃?!?/br> 永珎哦哦的怪叫了兩聲:“阿瑪和額娘要自己偷偷出來吃飯啊,不帶我和jiejie啊,我們姐弟可礙事兒了,jiejie,阿瑪看咱們倆不順眼了呢?!?/br> 和慧笑嘻嘻的說道:“你才知道?。课以缇椭懒?,在阿瑪心里,額娘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倆就是附帶的,想起來的時候問兩句,想不起來的時候,那咱們就是不存在的啊。” 知道孩子們是在開玩笑,乾隆抬手在這姐弟倆腦袋上一人給了一下:“可見阿瑪平時對你們的好是白白給的了,這會兒還要被你們拿來打趣,下次阿瑪可就不對你們好了?!?/br> “別啊,阿瑪,我知道錯了,我剛說錯了,阿瑪對我們姐弟就是和對額娘一樣好的,畢竟愛屋及烏嘛,阿瑪喜歡額娘,那肯定也會喜歡額娘生的孩子的嘛,阿瑪你以后還是照樣對我們好吧?!?/br> 茉雅奇在一邊也忍不住笑,捏永珎的臉頰:“你還會說愛屋及烏啊。” “額娘可別小瞧了人,我不光會說愛屋及烏呢,我還會說別的,比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還有烏鴉落在豬身上,看得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br> 乾隆有些無語,第一句還說的好好的,這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說說笑笑的,就進了一家酒樓,乾隆笑道:“這家酒樓還是汗阿瑪留下來的,說起來,也算是咱們自家的鋪子了,以后永珎長大了,想帶著朋友們玩耍,也可以來這家酒樓?!?/br> 頓了頓,又說道:“現(xiàn)在是你們五叔在管著這酒樓呢。” 明面上是弘晝的,實際上是弘歷的。酒樓這種東西,做的一般的話,那就只是酒樓,賣賣吃食酒水什么的。做的好了,那就能成個信息收集地了。不過茉雅奇可不會去說這個話題,當?shù)弁醯?,心要比尋常人多八瓣兒,說不定這酒樓背地里就是個信息收集地呢? 永珎從沒出過宮,倒是和茉雅奇一樣,對外面的那些小吃躍躍欲試。和慧則是和乾隆一樣,點了酒樓里的飯菜。于是等小二擺上來,桌子上的情景就有趣了,涇渭分明,一邊放著精致的盤子,一邊放著粗狂的碗碟。看著是不搭配,但看的時間長了,竟然還覺得有幾分意思。 就是乾隆,都在茉雅奇的磨功下,吃了一塊兒臭豆腐。那味道可真是,夠乾隆記兩年了。 永珎還要發(fā)表高見:“這聞著臭烘烘的東西,吃著竟然別有一番滋味,也實在是,夠表里不一了,這人啊,就跟這小吃一樣,看著好看的,” 指了指豆花兒:“不一定味道就是好的,看著不怎么樣的,說不定這味道倒是極好的?!?/br> 和慧不太同意他拿豆花做比喻,皺鼻子:“豆花也挺好喝啊,看著好吃,吃著也好吃,說的就是豆花,看著好吃,吃著不好吃的,那說的是韭菜雞蛋餡餅?!?/br> 姐弟倆立馬針對這個問題掐起來了,一個說豆花就是不好喝,一個說韭菜雞蛋就是不好吃,不光不好吃,吃完了嘴里還一股子味道,實在是難以忍受。 茉雅奇半點兒不阻止,還要給他們搖旗吶喊:“還有的地方,這豆花里面要放糖,或者放油鹽醬醋呢,那味道,也是各有好處的,我倒是覺得,吃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習(xí)慣了,這味道也就好起來了?!?/br> 乾隆瞪著眼睛看這姐弟倆,偏偏這姐弟倆吵架正入神,誰也不服誰,最后竟然拉了乾隆做裁判。乾隆也是哭笑不得了,他的幾個孩子里面,永璜和永璋畏他如虎,永珹和永琪見了他雖說不會哆嗦吧,那也是恭恭敬敬的,哪兒有跟永珎和和慧一樣的,當著他這個當阿瑪?shù)拿鎯?,就能吵架吵的飛起來了。 但被兩個人拉著評理,乾隆也就說不出批評的話來,還要圓場子,生怕他們姐弟吵完了打起來了:“這個東西吧,還有一種說法,叫各花入各眼,有人看著牡丹就是好的,雍容華貴,有人看著梅花就是好的,孤傲冷清,有人看著菊花也不錯,我花開后百花殺,霸氣,有人看著迎春花也是不錯的,黃色花中有幾般?” “你不能因為欣賞牡丹,就說梅花不好,就好像這人一樣,你看他算學(xué)不行,但是他騎射可以,你看他四書五經(jīng)不精通,但他格物方面特別出色,總不能因為某一方面不行,就將人一棒子打死,看人如此,用人也是如此……” 說著說著,乾隆當老師的癮頭就上來了,有些道理,永珎是懂的,但同樣的道理,兩個不同的人來解釋,那道理也是有差別的。有些呢,則是永珎還沒看過的,所以他就聽的十分認真。和慧則是挑著淺顯的來聽,聽的懂的就繼續(xù)聽,聽不懂的就低下頭繼續(xù)吃東西。 茉雅奇也不阻止,只抽空趕緊的給乾隆倒茶,讓他別說的口渴了。 恍然不覺中,一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眼看就要十一點了,再說下去就該直接吃午飯了,也別想出去逛街了,茉雅奇這才趕緊打斷乾隆的話,給他倒茶:“爺喝口水潤潤嗓子,您想教育孩子,等今天回去了,您隨便教育,可這會兒,咱們難得出門一趟,不如這會兒先出去逛逛?” 乾隆雖然意猶未盡,但茉雅奇說的也有道理,就起身說道:“這用人看人的道理,你現(xiàn)在還小,慢慢學(xué)也來得及,日后有什么不明白了,只管問我就是了,我是你們阿瑪,又不是外人,不用不好意思?!?/br> 永珎和和慧都趕緊恭恭敬敬的應(yīng)了是,讓乾隆這會兒為人師的心理得了極大的滿足。 接下來的第一站是琉璃廠,乾隆眼光好,茉雅奇有金手指在,兩個人趁機又教孩子們最基本最簡單的鑒別方法,一條街走下來,淘到手的寶貝只有那么兩三個。 “撿漏這種心思要不得。”茉雅奇語重心長:“貪小便宜吃大虧,要是你不懂行,那今天豈不是被人騙的連褲子都要保不住了?” 乾隆在一邊哈哈笑:“你可真是……在家的時候說話多文雅啊,一出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了?!?/br> “我這是做什么人說什么話,這樣才真實呢?!避匝牌嫫财沧煺f道,又說乾?。骸斑@一點兒,爺應(yīng)該向我學(xué)習(xí)才對,剛才差點兒就被人認出來了呢?!?/br> 乾隆只笑,決定不說打擊茉雅奇的話了,豈止是差點兒啊,根本就是認出來了好嗎?要不然,那老頭怎么非得將他們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給拿出來? 逛完了琉璃廠,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茉雅奇忽然就想到現(xiàn)代的一句話來了——這一天的生活,就是逛吃逛吃逛吃,火車一樣的人生。 自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搞的孩子們和乾隆都疑惑的看她,她還不好解釋,就說道:“只是想起來剛才的事情了,那人明明弄的假瓷器,還要騙我們說是真的,若是咱們一沖動給拆穿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頓了頓,又教導(dǎo)兩個孩子:“你們可得注意點兒,要是自己也遇見這樣的事情,先別急著拆穿,因為對方是地頭蛇,你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幫手在,你自己身邊沒帶幾個人,自己惹的那小販惱羞成怒了,吃虧的說不定就是你自己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做事情要先考慮好周圍的所有的事情,算無遺策才行。” 乾隆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總覺得,今兒就是特意出來給他們姐弟倆上課來著?!?/br> “讀書讀再多,沒有真正經(jīng)歷過,照樣是不明白,糊涂蛋一個,咱們這樣給他們講道理,他們才會印象深刻,下次遇見了,就不會犯錯了?!?/br> 茉雅奇笑瞇瞇的說道,偷偷在袖子下面捏了捏乾隆的手掌心:“為了答謝爺今兒的付出,今天晚上,我親自下廚,給爺做幾個小菜,還要請爺賞臉,到時候可別嫌棄我那小菜簡陋了。” “能得夫人親手做的飯菜,我十分榮幸,歡喜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棄呢?!鼻⌒χf道,后面永珎和和慧一起捂住腮幫子,齊齊的拖長聲音咦了一下。 茉雅奇臉色微紅,轉(zhuǎn)身沖他們兩個握拳頭:“再搞怪,小心我不客氣了啊,揍你們個滿臉開花?!?/br> “額娘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庇阔偯Ρе^求饒,和慧也笑嘻嘻的抱著茉雅奇的胳膊撒嬌。不得不說,這種父子母子之間的相處,對乾隆來說,還是挺少見的。 他只在茉雅奇和茉雅奇的孩子們身上見過,剩下宮里的孩子們,見了長輩,哪怕是親生的爹娘,都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恭恭敬敬的問安,柔聲細語的噓寒問暖。就是生氣了,也多是繃著臉或者冷下聲音,或者是責備幾句,哪兒像是這樣鬧騰的。 但好奇之外,對這種相處方式,乾隆也是有幾分向往和贊賞的,只要有分寸,能把握住那個度,這樣的相處倒是更顯得溫馨一些,和普通人家的父母孩子一樣。 午膳自然是在酒樓用的,據(jù)說這里的廚子是請的御廚,這飯菜的滋味,雖然是挺好的,但對茉雅奇他們來說,也不算特別難得,吃完了飯,就在酒樓的雅間里稍微坐了一會兒,下午的逛街目標,也跟著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