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現(xiàn)在馬上新年了?!备嬖V了她,長修的聲音依舊很輕柔。淺褐色的眸子氤氳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恍若兩汪水。 “新年了?居然這么長時間了,已經(jīng)新年了。看來我真的睡了很久啊,告訴我,我的四肢還在不在?”她渾身無力,甚至都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 “當(dāng)然在,都好好的?!遍L修在笑,似乎在笑她幼稚。 “可是我的手抬不起來,好重啊。對了,我是怎么出來的?莫不是大師你勇闖狼窩將我救出來的?還有朱猙呢,他一直和我在一個房間里?!蹦切┗貞浿鼗啬X子,好似就在昨天。 “自然是我救你出來的,不然還能有別人?朱猙不知去哪里了,我?guī)е銖纳缴舷聛砭蜎]再見過他,或許他有自己的養(yǎng)傷之地吧。”說著,長修一邊抓住她的手抬起來,讓她看看自己的手還在。 “原來如此。我的手還是那么好看,看來我美貌依舊?!笨粗约旱氖?,她試探著握拳,只有一些些力氣。 眼底笑意漸深,“只是看著自己的手就知道美貌依舊?” “不然呢?我毀容了?”柳嬋想摸摸自己的臉,不知變成了什么樣子。 “沒有毀容,只是的確變丑了?!弊⒁曋哪槪L修輕聲的說著,似真似假。 立即冷哼一聲,柳嬋不樂意,“即便我變丑了你的貞cao也是我的,你若敢變心,有你好看?!?/br> 薄唇微彎,長修在笑,笑她有氣無力的葷話。 看著他笑,柳嬋也不禁彎起了唇,他這個樣子真好看,好看的讓她移不開眼睛。而且,她更想得到他的貞cao了。 看著看著,柳嬋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兒,“這是哪兒?”若是新年的話,大燕會很暖和。大梁的話,只有南方溫度高,而北方則是漫天白雪,而且冷的刺骨。 而此時窗戶開著,窗臺上還擺著開放的山茶花,讓她一時有些糊涂,而且下一刻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預(yù)感,這是大燕,她最討厭的那個地方。 “這是大燕帝都,柳承昭的府邸,你以前的家。”長修說著,果然瞧見柳嬋的臉色急速變得不好。 “我怎么會在這兒?柳承昭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損招兒來,把你我都扣留在這兒了。他沒有那么大的膽子,畢竟你是大梁的小王爺,那么在背后給他撐腰的就是褚極了。眼下褚極還是太子么?那老皇上會不會已經(jīng)歸西,他坐上帝位了?!彼技按?,柳嬋更覺得難辦了,褚極做了皇帝,這大燕就徹底他說了算了。 “因?yàn)槟慊杷恍?,不宜長途顛簸,這里環(huán)境很好,溫度適宜,很適合你休養(yǎng)身體。不要多想,過些日子我們就走?!笔指苍谒~頭撫摸,連帶著撫摸她的發(fā)。 看著他,柳嬋自是不信,“別再說好話騙我了,當(dāng)下的情況肯定很麻煩對不對?” “你又知道什么?睡得腦子都糊涂了。想不想照照鏡子,看看你的頭是不是變大了。”又湊近她幾分,他說話時的氣息吹在她臉上,使得臉上的汗毛好像都在拂動。 “小王爺,你的樣子很欠揍。我是頭有些昏昏的,但是腦子還好使。這是大燕不是大梁,回到這地方,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边@是一個牢籠,巨大的牢籠,她根本飛不出去。 “那你想怎么做?立即帶著我逃跑么?”近距離的看著她,雖是沒力氣,可是那眼睛卻依舊很亮,這就是她,一點(diǎn)兒不摻假。 “哼,我沒力氣,怎么帶著你逃跑?不過,你可以自己逃跑,若是柳承昭或褚極真的想做什么的話,你就逃跑。他們暫時不會把我怎樣,但是你就不一定了?!笨粗鴭扔X得他現(xiàn)在一定就是個囚犯,被重重看守著。 笑,而且這次他眼睛里的笑好似都要溢出來了,“好,到了危急時刻,我會逃跑的。眼下不如你跟我說說,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盡管我們是囚犯,但是待遇不錯,想吃什么喝什么都一應(yīng)俱全?!?/br> “哼,你也不怕他們給的是毒藥。這是柳家,我躺在這里都覺得惡心。”柳嬋重重冷哼,這地兒的空氣都是臟的。 “可惜的是你已經(jīng)躺在這里將近一年了,喝了無數(shù)的湯藥,洗了無數(shù)次的澡,用的吃的都是這里的東西。怎么辦,連自己一起惡心么?”笑看著她,他的每個字都帶著無限笑意。 皺著眉頭,“小王爺,你是不是特別開心呀!瞧你笑的,眉毛都要飛了?!苯嚯x的看他的眼睛,他這眼睛里的笑真是讓人難以忽視。 “沒錯,的確很開心,終于又聽到你說話,盡管很聒噪?!睋嶂~頭的手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輕捏。 “這些日子你一直守在這里?真是奇怪,柳承昭居然也不管。”這就讓她迷惑了,現(xiàn)在也還是不解。柳承昭是條狗,他聽褚極的,那就說明這一切都是褚極的意思?為什么? “管他呢,你只要知道,我們很快會離開就行了?!庇謮旱蛶追?,長修的唇掠過她的鼻尖,使得柳嬋不禁瞇起眼睛。 “我暫時相信你的鬼話,不過希望到時你別讓我失望。還有,你若是想親我的話就親,若即若離癢得很?!绷鴭任⑽⑧僮?,其實(shí)她很想親吻他。 彎起薄唇,長修低低的笑出聲音來,隨后歪頭壓下,如她所愿的吻上她的唇。 ☆、138、問心無愧 得知柳嬋醒了,第一個來看望的居然是柳承昭。 瞧見他,柳嬋就沒什么好氣,這個卑鄙小人,居然還敢跑到她面前來蹦跶。 柳承昭不似那時柳嬋看到的那般春風(fēng)得意,臉上反而幾分謹(jǐn)慎小心,由此可見一空那時的猜測是對的,他引狼入室,把無暗生招來,惹得褚極很生氣。 看著他,柳嬋是沒什么好臉色,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懶得偽裝了,瞧見他就恨不得在他臉上戳一個窟窿出來。 自己動手拖過一個椅子,柳承昭旋身坐下,看著柳嬋那冷冰冰的臉,他并沒有任何的不悅。 “醒了就好,睡了這么久,也該醒了。”柳嬋醒了,那么許多事情就能辦了。 “還要多謝父親呢,否則我哪能睡這么好的覺?!绷鴭雀赣H倆字出口,載滿諷刺。 “你的確應(yīng)該謝謝我,若是沒有我,你也無法得到那獨(dú)一無二的地位?!贝藭r柳承昭才算有些許傲慢,還是認(rèn)為柳嬋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不聽話就是忤逆。只是,眼下又實(shí)在需要她,他也無法將她如何。 獨(dú)一無二的地位?這種話一說,柳嬋用腳趾頭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無非就是那皇后之位罷了。她若成了皇后,他不就是國丈了嘛,野心不小,什么都想得到。 “你這么一說,我是不是還得跟你說一聲恭喜啊?不過,有些事情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決定嫁給大梁的小王爺,并且已經(jīng)和他上床了。將我這一個殘破之身嫁給大燕皇帝,你說你會不會被定罪?。俊毖劬d滿笑,柳嬋就是故意的。 一聽這話,柳承昭果然在瞬間變了臉色,“不知廉恥。” 笑的更開心,“是啊,我就是這么不知廉恥,怎么辦呢?你說,到時皇上發(fā)現(xiàn)我這個皇后不是處女之身,他會不會生氣???氣的把新晉國丈一刀切了。”說的開心,看柳承昭不爽她這心里就極其舒坦。 “哼,不要以此為榮。這些事情我會提前告知殿下,他若怪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他若不怪罪,那么你就還會是皇后?!敝刂乩浜咭宦暎姓颜酒鹕?,對柳嬋的不知廉恥他感到十分的氣憤。可是,眼下又實(shí)在拿她沒辦法。 柳嬋心里反倒咯噔一聲,褚極、、、也不知褚極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么反應(yīng)。 “休息吧,相信殿下知道你醒來會很快過來看你的?!绷姓牙淅涞慕淮艘痪洌S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那背影滿是不爽,可見他真的被柳嬋氣的不行。 “呸,勢利小人?!笨粗姓央x開,柳嬋重重的啐了一口,對柳承昭這個小人,她是極其的看不起。 撐著床,柳嬋一點(diǎn)一點(diǎn)費(fèi)力的想坐起來,可是力不從心,她這四肢好像已經(jīng)退化了似得。 忍不住嘆氣,她現(xiàn)在也只能在嘴上過過癮了,看著柳承昭在她面前跳腳都沒辦法揍他。 “想坐起來?別著急,慢慢來。”好聽的聲音傳來,柳嬋扭頭看向門口,一身白衫的人回來了。 看他這個樣子,柳嬋一時也不禁有些恍惚。在她的記憶里,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他變裝變得太快了。 “怎么了?又看著我發(fā)呆?!弊呓?,長修的聲音依舊很輕,滲著若有似無的溫柔。 “看你好看唄!你碰見柳承昭那個勢利小人了?這個狗東西,跑過來氣我?!表樦牧Φ雷饋?,柳嬋一時覺得內(nèi)臟有些移位,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別管他,他又折騰不起風(fēng)雨來。倒是接下來你的追逐者想必要來了,你想好怎么面對了么?”在床邊坐下,長修說著,邊抬手將她臉上的發(fā)絲捏走。 “褚極?我很久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過,我心意堅(jiān)定,應(yīng)該不會改變。小王爺?shù)呢慶ao這么有吸引力,我怎么忍心棄你而去呢?”看著他,柳嬋說著說著又開始笑,那眼睛故作幾分邪惡。 “聽你這話的意思就是,你還是很有可能變心的?!遍L修微微搖頭,斟酌她的話,然后得出結(jié)論。 笑,柳嬋抓住他的手,“這話說的,我沒往那兒想,你反倒提醒我了?!?/br> “那就把我的話忘了。”長修接話更快,讓人無言以對。 “少說那些沒用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今兒柳承昭的態(tài)度我也看出來了,咱們想離開大燕可不容易。”這是當(dāng)下柳嬋最愁苦的事情,她腦子里很亂,是真的不知該怎么辦。 “我說了,由我來辦。明后日我會去見大燕太子,到了該返回大梁的時候了?!弊ブ氖郑L修動作很輕的揉捏,她的手相當(dāng)?shù)能洝?/br> 挑眉,柳嬋覺得長修在開玩笑,事情要是這么簡單就好了。他去說一聲就能帶著她走?她不信。 “柳承昭說褚極應(yīng)該很快會過來,我想也差不多,我跟他談?wù)劙?。還有,你小心著點(diǎn)兒,事情不好就趕緊溜,我暫時是沒生命危險(xiǎn)的?!绷鴭瓤粗匀欢徽J(rèn)為當(dāng)下最危險(xiǎn)的是他。 “好?!遍L修點(diǎn)頭,眉眼含笑,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我說什么你都笑嘻嘻的,你是不是很開心???開心到劈叉?”柳嬋不解,他干嘛總是笑嘻嘻的,以前他可不這樣,大部分時間都佯裝道貌岸然的,繃著臉。 聽著她的話,長修眸中的笑意更甚,“聽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想來是真的好了。不然我扶著你下床走走?” “也好?!秉c(diǎn)點(diǎn)頭,柳嬋試探著動彈自己的腿,但是沉的恍若灌了鉛。 長修起身,俯身將她的雙腿抬起來挪到床外,然后摟住她的身體,用力,直接將她托著離開了床鋪站了起來。 站起來,柳嬋大部分的力氣都是長修給予的,靠著他,她接連深呼吸,身體好重。而且,內(nèi)臟移位般的疼,腦子也發(fā)暈。 長修托著她,帶著她移動步子,倒是沒費(fèi)什么力氣。只是她力氣不足,需要他帶著她走。 挪了幾步,柳嬋深吸口氣,“我真是躺的太久了,一點(diǎn)兒力氣都沒有。幸虧我沒變胖,否則我就真的挪不動步了。”自己身上倒是沒多少rou,但是那些日子她自己瘦成什么樣子她也清楚。所以,躺著的這段時間她真的胖了。 “還好,總比那時骨瘦如柴要好得多。”長修雖堅(jiān)信她會活過來,可是她那時的樣子仍舊很觸目驚心。 “骨瘦如柴?看來小王爺是rou食動物,不喜歡吃瘦的?!币揽恐鴭荣M(fèi)力的挪步,卻擋不住嘴上調(diào)戲他。 “說對了?!遍L修承認(rèn)的倒是快,聽得柳嬋不禁笑。 往窗戶的方向走,那兒擺著一張軟榻,長修扶著她,最后將她放在了軟榻上。 坐著,柳嬋深吸口氣,這會兒內(nèi)臟倒是舒服了些。總是躺著不行啊,內(nèi)臟都移位了。 轉(zhuǎn)眼看向窗外,入眼的便是擺在窗口的花盆,里面的山茶開的好,香味兒四溢。 說真的,柳嬋現(xiàn)在已經(jīng)聞不出山茶濃郁的味道了,因?yàn)檫@房間里都是這味道,被熏得鼻子都失靈了。 “山茶?說起山茶我倒是想起件事兒來。當(dāng)時我和朱猙被關(guān)在石室里,石室上方有幾個通風(fēng)孔,那兩次襲擊我的灰霧就鉆了進(jìn)來。它有著山茶的味道,而且對我有敵意,看起來好像要?dú)⒘宋宜频?。不過那次,朱猙說它是探望我的,看我死沒死。小王爺,它現(xiàn)在在哪兒?”看著長修,柳嬋覺得那個東西去看自己死沒死,就是因?yàn)殚L修,否則說不通。 垂眸看著她,長修薄唇微彎,“這么聰明?!?/br> “那是。說吧,你是怎么找著它的?還是它找到了你?”柳嬋對他很信任,而且他也有本事,否則那個東西是不會特意去看望她是生是死的。 “不知道,它是自由的,不知去哪里了?!遍L修回答,說話時依舊在笑看著她。 看著他,柳嬋不由得幾分懷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笑嘻嘻不真誠,我嚴(yán)重懷疑你對我撒謊。不過算了,我也不計(jì)較了,我昏睡了一年,你每天守著如同尸體一樣的我肯定有厭煩的時候,我理解。” “想的真多?!痹谒磉呑?,長修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好似不過癮,又用手指開始纏繞。 感受著他的動作,柳嬋不禁彎起眼睛,隨后身子向后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懷里,“小王爺,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多情。唉,我還真是懷念你以前道貌岸然的樣子。” 擁著她,長修轉(zhuǎn)眼看向窗外,淺褐色的眸子在虛無的半空固定了下,隨后淡淡開口道:“有人來看你了。” 靠著他的人一詫,“看我?褚極?!?/br> “嗯?!遍L修揉捏著她腰間的rou,一邊回應(yīng)。 “來的正好,我正準(zhǔn)備和他聊聊呢。唉,這一切搞得我也莫名其妙的,這么多年的朋友了,想想還有幾分小尷尬呢?!绷鴭任⑽u頭,她得組織組織詞匯,想想怎么跟褚極說。 “尷尬?問心無愧的人是不會尷尬的?!遍L修微微低頭,然后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忍不住叫,柳嬋瞪眼,“你這是無中生有,我就問心無愧??次夷X門兒,寫著問心無愧四個字。” ☆、139、褚極之意 長修的小喇叭向來通傳的沒有假消息,夜幕降臨的時候,褚極來了。 帝都的新年是不冷了,但是夜晚也難免有些冷空氣,窗子關(guān)上了,房間里的山茶味兒就更濃郁了。 柳嬋的鼻子是被熏得不好使了,也聞不出這味道來,躺在床上,她也換上了一身較厚的衣裙,一直遮到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