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把門打開?!鳖櫲綦x停在門口,小廝立刻爬起來推開了門,她就看到房中間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手腳都被綁著,嘴里的布條丟在一邊,臉色烏青,嘴角還留這口涎和白沫,身下一片狼藉。 像是死前極度的痛苦,導(dǎo)致了大小便失禁。 “你們不用進(jìn)來?!鳖櫲綦x跨進(jìn)了門,李mama啊了一聲,想攔可又知道攔不住,就回頭對雪盞道,“回去和郡主回一聲去。” 雪盞應(yīng)是。 顧若離蹲下來查看此人的癥狀,牙齦紅腫,脈搏浮弱,呼吸困難,她又看了眼睛…… 不是病,應(yīng)該是中毒了。 至于什么毒藥她還不清楚。 李mama和崔安站在門口,就看到顧若離蹲在那人面前,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在看什么,很認(rèn)真的樣子。 “把人找個地方埋了吧?!崩頼ama低聲道,“趁著天還沒有大亮,知道的人不多。” 崔安也是這樣的想的,先把這事擺平了,再去大興將這人的家里人安頓好,找到顧若離的荷包,要是賠錢他們也可以賠點(diǎn)錢,先把事情壓下來。 “先把人裹了帶出去?!鳖櫲綦x走了出來,看著李mama,“找兩個信得過的人辦,不要驚動別人?!?/br> 三小姐也是這樣想的,李mama頓時點(diǎn)著頭:“不用找別人,他們就行了。”李mama指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小廝,喝道,“今天的事給我爛在肚子里,要是傳出去半點(diǎn)風(fēng)聲,我拿你們是問?!?/br> 也就是說還留著他們,兩個小廝如蒙大赦,點(diǎn)頭如搗蒜:“三小姐,崔管事,李mama放心,我們一定守口如瓶,若是胡說半句,就讓我們爛舌頭,被雷劈死。” 李mama回頭看著顧若離,等著她的定奪。 “就讓他們辦吧?!鳖櫲綦x喊他們進(jìn)去,低聲吩咐了幾句,兩個小廝不敢多問,找了席子將那人裹起來,上了馬車小心翼翼的駕車出去。 李mama搓著手,和崔安道:“不行,你親自去一趟大興,別人辦事我不放心。” “成,我這就去?!贝薨舱f著一頓,又看向顧若離,問道,“三小姐覺得呢?!?/br> 顧若離搖了搖頭,道:“暫時不用去了,我看他們恐怕此時就已經(jīng)在京城了,就等著時機(jī)成熟上門來鬧?!?/br> “這……”崔安立刻露出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勢,“那就來一個綁一個。” 方朝陽不會在乎無法收場,崔延庭根本不會插手這件事,所以,簡單粗暴的處理方法最妥當(dāng)。 顧若離依舊反對:“他死了,你滅口所謂知情人,這就跟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說著微頓,道,“若我所料不錯,今天就會有人上門來鬧。”她說完,朝外走,“我出去一下,下午就會回來。” 李mama想攔,想了想又忍了下來,指著雪盞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這么還讓三小姐一個出去,快去跟著?!?/br> “mama?!毖┍K搖著頭,“三小姐說了,她若是出去,不讓我們跟在后頭。” 李mama嘆了口氣,摔了袖子快步進(jìn)了內(nèi)院,方朝陽正在聽院子里管事婆子回話,處理完了才看著面色焦急一頭冷汗的李mama,問道:“急成這樣,嬌嬌呢?” “三小姐說有點(diǎn)事去辦,一會兒就回來?!崩頼ama將顧若離的處理方法告訴了方朝陽,方朝陽聞言就挑著眉梢含笑道,“不錯啊,就依著她的意思辦好了,這事兒要是我辦,可沒有她這么周到。” 她才懶得費(fèi)這些神,誰惹她,就豁著命來,看誰能活到最后。 “可三小姐說他的家人今天肯定會來鬧?!崩頼ama急的不得了,“我們雖不怕,可是到底難看啊?!焙煤玫模獋€笑話給人家看。 方朝陽擺手:“誰想笑便笑就是,你能攔得住別人嗎。”又道,“等她們笑夠了,再叫我瞧瞧誰笑的最歡實?!?/br> “你歇著吧。”方朝陽道,“去家里看看,今兒大家都在做什么?!?/br> 李mama一拍大腿:“奴婢真是急糊涂了?!痹捖?,撩了簾子就出了門,在后院轉(zhuǎn)了一圈,各個院子都安靜的很,就好像不知道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般。 李mama待到了正午,才回前院。 剛?cè)フ洪T口就碰到雪盞鬼鬼祟祟的往后院跑,她喊了一聲,雪盞就急著擺手,“一會兒和您說?!?/br> 李mama驚訝,看著雪盞沿著小道繞到抄手游廊下面,又躲在假山后頭,她立了一刻理了理衣服又去了外院。 “怎么樣?!贝捩赫Z站在后院的圍墻里,透著門縫看著趣兒問道,“她出去了,沒說什么事?” 趣兒搖著頭,回道:“奴婢不知道,只聽到雪盞和歡顏說了一句。”她說著跪了下來,哀求道,“四小姐,雪盞正在查是誰偷的荷包,要是查到了奴婢肯定沒有命的,您答應(yīng)過奴婢,一定要保奴婢周全,送奴婢出去?!?/br> 崔婧語冷笑一聲,道:“不就五兩銀子嗎,芍藥,拿給她。” 趣兒自小賣進(jìn)來,這兩年家里日子好點(diǎn)了,就想贖她出去。以前她還不想,可自從上次崔甫放蛇,她連累被打了板子還不能休息時,就動了心思。可又湊不出五兩銀子,她就動了這個歪腦筋。 弄到了銀子,她就可以讓家里的人來贖她。 “銀子是小?!比嚎闹^,一臉的害怕,“她們……她們肯定會查到奴婢的?!?/br> 崔婧語臉色一變,喝道:“哪里來的這么多事,我說能保你不死,你就一定不會死?!庇值?,“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把嘴巴閉緊,保準(zhǔn)你無事?!?/br> 趣兒不敢再說,接了芍藥遞過來的銀子揣在懷里,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離了門。 崔婧語就掩面笑了起來,眼睛亮亮的,高興的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整日里在外頭野,現(xiàn)在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四小姐?!鄙炙幱行┖ε?,“這事不和二小姐說一聲嗎?!?/br> 崔婧語眼睛一瞪:“說什么,她聽到了怎么可能同意,你不準(zhǔn)去說。” 芍藥著急,回道:“可是方才外院傳,那人死了?!?/br> “死了?”崔婧語一驚,“怎么可能死的?”她沒說要鬧出人命啊。 芍藥快要哭出來了:“這事不是你吩咐的嗎?!贝捩赫Z心虛的沉了臉道,喝道,“不要胡說?!?/br> “不準(zhǔn)胡說什么。”不知何時,崔婧文過來,立在她們后面,擰著眉道,“語兒,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做了什么事了?” 崔婧語擺著手:“姐,你聽錯了,我什么也沒有做,真的?!?/br> “有人來鬧的事,是不是你背后做的手腳?”崔婧文一聽到有人拿著顧若離的荷包上門來求親,她就想到了崔婧語,只有她能想到這個點(diǎn)子,“快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br> “怎么可能?!贝捩赫Z道,“我整天在家里,從哪里找到人上門來鬧事,我就是想也有心無力啊?!?/br> 崔婧文審視的看著她,崔婧語是沒有辦法找到人做這種事,所以她只是懷疑而已。 “你……沒有找馬繼幫忙?”崔婧文走過來,盯著自己的meimei,齊厚紳膽子小,家里也管的嚴(yán),馬繼就不一樣,又鬧騰也沒個譜,對崔婧語更是言聽計從,若是他幫崔婧語,這件事就不是沒有可能。 “哎呀,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贝捩赫Z跺腳,“我說了我沒有。你怎么就不覺得是她自己惹的糟事?!?/br> 顧若離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崔婧文肯定是有人背后主導(dǎo),她將信將疑的看著崔婧語:“你沒有最好。我和你說了,她的身份不宜讓過多的人知道,若是傳到圣上耳朵里,我們都逃不了干系。這是其一,其二,別人可不管她是表小姐還是三小姐,她如今在我們府中,就是我們府的人。鬧出丑事,我們一家的姐妹,名聲都要受損。” 這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事,絕對不能做。 崔婧語一怔,她沒有想這么多。 “我……”崔婧語目光躲閃,“我說了我沒有?!痹捖洌辶硕迥_跑了。 崔婧文就看著芍藥,芍藥垂著頭不敢看她,跟著后頭走了。 崔婧文立在原地,重重的嘆了口氣。 “那人死了,三小姐吩咐人抬出去了?!边B翹過來,低聲道,“他的家人來鬧了,說找府里要人,昨天有人看他進(jìn)來的,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去?!?/br> “死了?”崔婧文臉色微變,回頭問道:“誰在外面主持?” “是李mama?!边B翹回道,“郡主和二夫人都沒有動靜,三夫人剛剛?cè)ネ庠毫?。?/br> 崔婧文頷首,低聲道:“我們回去,就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說完,又補(bǔ)充道,“讓琉璃去將父親請回來?!?/br> 琉璃是崔巖的小廝。 連翹應(yīng)是。 三夫人由丫頭婆子簇?fù)碇ミ^了正院,方朝陽見她很熱心的樣子,便道:“……你既是得閑,便去看看吧,總要有個人主持大局才好?!?/br> “我來就是這個打算,也不知道什么沒譜的人,居然鬧到我們家里來了?!比蛉诵χ溃按笊┠氵@是要去榮王府吧,從東側(cè)門出去,那邊好走。” 方朝陽嗯了一聲。 三夫人這才出了門,徑直往外院而去,剛過如意門就聽到側(cè)門外又是哭又是鬧的,好像圍著很多人似的,聲響大的不得了。 她頓時沉了臉,喊了個小廝過來,問道:“外頭來了多少人,都在說什么?!?/br> “他們別的沒說,只讓我們交人,還說若是今天中午不交出來,就去順天府告我們,說我們害了人性命,讓我們償命?!毙P說著一頓,又道,“李mama和崔管事轟不走,他們來了兩個婦人,在巷子外頭哭到門口,堵的路水泄不通?!?/br> 顧若離站在榮王府對面的巷子里,此刻,榮王府正門以及側(cè)門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有的車徑直停在正門,有的車則繞道去了側(cè)門,就看到那些進(jìn)門的人有說有笑,沒有半點(diǎn)來替趙勛吊唁的架勢。 “說遺體沒有運(yùn)回來,吊唁和靈堂都沒有設(shè)?!被舴焙t笑瞇瞇的靠在巷子的圍墻上,嘲諷的道,“瞧那些人,趙遠(yuǎn)山一死,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來表態(tài)了,可真是人心丑惡啊?!?/br> 榮王府沒有了趙遠(yuǎn)山這個拖后腿的,自此后,就能徹底消除圣上的忌憚和疑慮了。 畢竟是圣上同胞兄弟,榮王再不靠譜,那也是最名正言順的王爺。 “趙遠(yuǎn)山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霍繁簍哈哈笑了起來,顧若離白了他一眼,道,“你難道和這些人有不同?” 霍繁簍見她不悅,頓時閉嘴不再調(diào)侃。 “人死為大?!鳖櫲綦x道,“更何況,他到底是死是活我們還不知道,說這些未免太早了點(diǎn)?!?/br> 霍繁簍也知道,只是看見這樣的狀況,想到以前風(fēng)頭無兩的驍勇將軍,就忍不住嘲諷幾句。 “回去吧。”顧若離掃了眼門頭上的牌匾,就看到門口迎出來一位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素面的潞綢直裰,身材高大,濃粗的眉頭,眼睛很有神,高挺的鼻梁,鼻尖略有些勾,唇瓣鋒利如刀削一般,他一臉難以疏散的悲傷,朝從馬車?yán)锵聛淼娜吮Я吮?/br> “趙正卿!”霍繁簍用下頜點(diǎn)了點(diǎn)頭門口那位男子,“榮王世子,趙遠(yuǎn)山的同胞兄長?!?/br> 原來這就是趙政啊,顧若離又看了一眼,倒真的看出他和趙勛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不過趙勛更加清俊英武一些,氣質(zhì)也剛勁磊落,她收回視線,道:“沒了趙遠(yuǎn)山,趙正卿是誰,和我們也沒有瓜葛?!?/br> 霍繁簍撇撇嘴,追著顧若離而去:“有趙遠(yuǎn)山,趙正卿也和你沒有關(guān)系?!?/br> 顧若離掃他一眼,霍繁簍就低聲問道:“我想到辦法給你報仇了,你要不要聽聽?” “不要?!鳖櫲綦x直覺他的點(diǎn)子都是陰的,立刻就道,“我也有打算了,等我的辦法沒有用事,我們再用你的法子行不行。” 霍繁簍就哼了一聲,不說話。 顧若離往建安伯府走,等走到巷子口就看到許多人張著頭往里頭湊,他頓時沉了臉,啐道:“恐怕是你說的鬧事的人?!?/br> “應(yīng)該是。”顧若離回頭看他,“我先從角門進(jìn)去,你快醫(yī)館?!?/br> 霍繁簍點(diǎn)頭,又忍不住叮囑道:“你別逞強(qiáng),實在不行就按照郡主說的,把人都滅口了,省的理不清?!?/br> 顧若離沒說話,繞到另外一邊,從角門進(jìn)了府。 ------題外話------ 為什么猜是趙七回來?我們的趙七同志要回來,必然是腳踏七色云彩,鑼鼓喧天中高調(diào)回來! ☆、084 理事 “都給我轟走,堵在門口像什么樣子?!比蛉苏驹谟氨诤螅粗薨驳?,“這樣的人,你越說他們就越來勁兒?!?/br> 崔安苦著臉,道:“說是這樣說,可這么多人看著,實在是不好辦。”又道,“他們手中還有三小姐的信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