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多謝各位?!比硕嗔?,事情處理起來就格外的順利,“這人先綁了,等衙門的人來了帶走盤問?!?/br> 大家應(yīng)是,廖掌柜喊道:“霍大夫,這些人恐怕就是故意來鬧事的,瞄著你第一天上任呢?!庇值?,“不查問一下,到底是背后做的手腳?” “是啊?!蓖饷鏇]有離開的大夫和醫(yī)館的人還剩下一小半,也紛紛應(yīng)道,“這些人太可惡了,決不能縱容?!?/br> 不等顧若離說話,雷武就將那人提溜起來,往地上一丟,一腳碾在他胸口,他駕輕就熟的拔出刀指著那人鼻尖,“給老子老實招了,否則,立刻割了你鼻子喂狗。” 那人方才還鬧的歡實可這會兒一動不動,癱在地上,倒也有骨氣,人在瑟瑟發(fā)抖,可就是不開口。 “怕是不敢說?!被舴焙t道,“雷大哥,你先割了鼻子再說?!?/br> 雷武吆喝了一聲,道:“霍兄弟說的對,不給點顏色,還當(dāng)我們唱戲的?!痹捖洌兑惶С侨四樕峡橙?,那人嚇的哇的一聲,大叫,“饒命啊,我說,我全都說?!?/br> 雷武的刀戛然而止,抬腳踹他:“啰嗦什么,說!” “我們是拿錢辦事?!蹦侨藙傞_口,就聽到門口忽然有人大喝一聲,“在鬧騰什么,出了什么事?!?/br> 那人的話就被打斷。 眾人回頭去看,就看到戴韋由幾個大夫簇?fù)碇驹陂T口,臉色陰沉的掃視眾人,隨后落在顧若離臉上,瞇著眼睛語氣不善的道:“霍大夫,到底這么回事?!?/br> 顧若離上前行了禮,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戴韋便盯著她,道:“第一天上任就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你既然做了司醫(yī),就要負(fù)起這個責(zé)任,藥師的藥你都看不好,還怪別人鬧事?!?/br> 竟是說她失責(zé)。 “是!”顧若離應(yīng)是,沒有反駁,“大人教訓(xùn)的是,是我疏忽了?!?/br> 在醫(yī)局鬧事就是她的錯,戴韋若向著她,自然不會說這話,可若他不向著,說這些也無可厚非。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可以不將蔡正放在眼里,卻不能頂著戴韋。 戴韋掃視一通,目光落向鬧事的幾個人身上,就看那人像是遇到救星似的,一改方才瑟縮的樣子,喊著道:“大人,根本不關(guān)我的事,是醫(yī)局看管不利,讓人將我的藥換了??舍t(yī)局不管不問,太不公平,這什么狗屁司醫(yī),我不服!” “我不服啊大人?!蹦侨擞值?,“她不但不管事,還放火燒醫(yī)局,這樣的人不配做司醫(yī)。” 戴韋目光陰冷,看向顧若離,道:“霍大夫,你太讓我失望了。昨日還覺得你雖年紀(jì)小,又是女子,可到底醫(yī)術(shù)了得,可今日就出了這種事,你讓我如何向其他的醫(yī)館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 “我們不用你交代?!崩孜淇创黜f這個樣子,很不順眼,“你什么人,醫(yī)局是你屬管,你不居然不問鬧事的人,在這里責(zé)問霍大夫,分明就是胳膊肘向外拐。” “你又是何人?!贝黜f怒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雷武啐了一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老子看不慣,你怎么著,路見不平你也能把我抓去關(guān)起來?”又道,“再說了,就你這樣當(dāng)官的,老子不告你,就是給你面子了。” 戴韋暗怒,卻不想和雷武這樣一個無賴爭吵,丟了臉面,他只看著顧若離,道:“霍大夫,你當(dāng)如何解釋?” “戴大人?!鳖櫲綦x回道,“這二人的來歷,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可否允許我細(xì)問一下,再來給大人解釋。” 戴韋緊緊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請問閣下是哪家醫(yī)館派來的藥師?”顧若離走到被雷武踩著胸口的那人面前,“你師從何人,學(xué)徒幾年,這里列位大夫,你可認(rèn)識幾位?” 她的話一落,地上那人臉色一變,喝道:“事情鬧都鬧了,你管我是哪家醫(yī)館的?!?/br> 顧若離失笑,搖頭,道:“黃先生?!?/br> “在。”黃少安從外頭進(jìn)來,顧若離看著他問道,“請問,你可知道今年醫(yī)局一共有多少家醫(yī)館報名藥師大比?” 黃少安想也不想答道:“十二家,欲分兩組,八味藥,決出勝負(fù)!” “多謝?!鳖櫲綦x走了回來,低頭看著方才那人,問道,“閣下不報來歷也可以,十二家醫(yī)館我自會去查。我且問你,苦參、鴉膽子、博落回這幾味藥如何炮制,又有什么功效?” 那人一怔,臉色大變,顯然沒有料到顧若離會問他這個問題。 “我才學(xué)徒,背不全!”那人轉(zhuǎn)頭,顧若離又道,“好,既是學(xué)徒,那三七防風(fēng)總該知道吧。” 那人依舊答不出。 眾人看著便恍然大悟,這人根本不是藥師。 至于是什么人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是來鬧事找茬的。 “戴大人。”顧若離走到戴韋前面,依舊守著禮,“看來,他們根本不是哪家醫(yī)館或藥鋪派來的藥師,您看,如何處理?” 戴韋心頭冷笑,面上卻是端肅,道:“即便如此,可你不提前查問,賽前不核對清楚,你的責(zé)任一樣逃不掉?!?/br> 顧若離點頭,回道:“那是因為,他們身上各自都有舉薦信?!彼捖?,霍繁簍就將一封信遞過來,道,“這是保定東山藥鋪的舉薦信,上頭還有您的印章,請過目?!?/br> 戴韋一怔,接過信看了一遍,心頭飛快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基本已經(jīng)將始末弄清楚了。 他今天故意來遲,本意就是要給顧若離難堪,卻沒有想到碰到了這件事,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做沒有看見。 居然是有人鬧事,戴韋掃了顧若離一眼,心思明亮。 “即便這樣,又如何?!贝黜f將東西丟給她,喝道,“可你失職一樣不可忽去,從即日起……”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從外面沖進(jìn)來兩來個人,一邊跑一邊喊,“霍大夫,我們在路上被人劫了?!?/br> 話,戛然而止,那兩人停在院子里,看到滿院的人個個神色凝重。 “阿超。”華大夫跑去一個青年身邊,問道,“你怎么才來,路上出了什么事?” 叫阿超的藥師回道:“昨晚我接到請柬,說請我去明福樓去吃酒,幾個炮制師傅先聚一聚,明日只論技藝,不傷和氣。我一想這敢情好,便就去了。” 另一人也道:“我也是接到這的請柬,去了以后發(fā)現(xiàn)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本以為大家還在路上,我二人便喝茶談天,不曾想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剛才醒來,我們意識大事不妙,才匆匆趕過來?!?/br> 事情似乎已經(jīng)明朗了,顧若離問道:“請柬可在?!?/br> “沒……沒有了。”阿超搖著頭,“連著我們的身上的名帖以及舉薦信都不翼而飛,我們怕偷東西的人別有圖謀,就急匆匆的趕來了?!?/br> 華大夫嘆了口氣,指著里頭道:“你們還是來遲了一步啊。” 不管怎么樣,今天的藥師大比,是沒法繼續(xù)了,他們鬧事也達(dá)到了目的。 那兩個藥師就看到大堂里躺了一地的人,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目瞪口呆。 “大人?!鳖櫲綦x看著戴韋,“看來是有人很對醫(yī)局,針對藥師大比,還望大人做主,給各位師傅一個公道?!彼麆倓傁胝f什么,免她的職嗎? 戴韋想說的話,已經(jīng)過了時機,此刻再說就太過明顯針對顧若離了,他便拂袖道:“你是司醫(yī),此事當(dāng)然由你做主,若事事都來問我,要你何用。”話落,戴韋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兩個人,瞇了瞇眼睛,拂袖而去。 剛剛還一副上司的樣子斥責(zé)顧若離,一轉(zhuǎn)眼爛攤子就都丟給她。 戴韋的針對性真是毫不掩飾了。 顧若離福了福,目送他離開。 “霍大夫,您看這怎么辦?!贝蠹叶紘櫲綦x七嘴八舌的問,出了問題不是他們的錯,他們有的人千里迢迢的來,就是為了比試,要是不比了,他們不是白來了。 顧若離也無奈,看著幾人道:“各位稍安勿躁,先等這里的事情處理好,我們細(xì)細(xì)閑談接下來的要怎么辦,不管怎么樣,不能讓今年的杏林春會留下遺憾?!?/br> 顧若離都這么說了,他們也沒什么好爭的,便道:“那就拜托霍大夫了?!?/br> “師父。”張丙中帶著五馬司的人終于趕來,“你沒事吧。” 顧顧若離搖頭,去和兵馬司的人交代:“……這二人受人指使,偷盜了藥師的名帖和舉薦信,冒充他們過來比試,卻意在鬧事,將醫(yī)局后院砸的一片狼藉,還望幾位大人仔細(xì)審問,還醫(yī)局以及因此受驚的大夫和師傅們一個公道?!?/br> 兵馬司的人打量著顧若離,已經(jīng)知道了她就是昨天擠掉蔡正,名震京城的新任司醫(yī),一個女子能這般能耐,不是背后有人撐腰,就是真有幾分能耐,他們公事公辦,抱拳道:“還要請霍大夫派人同去,將事情和我們交代清楚?!?/br> “自然?!鳖櫲綦x應(yīng)了,話落,那兩位晚來的藥師就道,“我們愿意去作證?!?/br> 顧若離頷首,就和兵馬司的人道:“有勞官差大人。” “不敢!”兵馬司的人就帶著那兩個鬧事的人以及張丙中和兩個炮制師父回了衙門。 “霍大夫?!崩孜涞溃跋麓卧儆腥唆[事,你去城東童家巷找我,要是我不在,你找我兄弟也可以,不管誰在,你的事我們一定管到底?!?/br> 顧若離沒有想到雷武會幫她,她感激的點頭,道:“這次多謝你。”又看著廖掌柜帶來的街坊,“多謝大家了?!?/br> “客氣的話就不說了,你一個女子,行事多有不易,我們都知道。”雷武道,“往后有困難,只管找我們?!?/br> 大家都點著頭。 “大家都辛苦了。”霍繁簍笑著道,“今兒我做東,請大家下館子,以表我和東家對大家的謝意。” 雷武擺著手:“來日方長,你們事情多的很,不必為我們耽誤時間?!庇只仡^看著大家,“你們說是不是。” “吃飯什么時候都行。”廖掌柜道,“這里也沒個幫手,我們先幫霍大夫把這里收拾了?!?/br> 眾人一陣吆喝,各自忙活起來。 顧若離想攔,白世英拉著她的手,道:“他們一片心意,你若不愿,反而傷了他們的心。往后你想報答,誰家頭疼腦熱,你盡心看病,不收診金便是?!?/br> “白jiejie說的有道理?!鳖櫲綦x點頭,人情往來,她到底還是生嫩。 白世英笑著給她理了理帷帽,道:“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方才連我都驚了一跳,打那人時那般兇狠!” “我是被氣著了?!鳖櫲綦x失笑,“白jiejie砸燈的時候,也是不輸男子的。” 兩人對視,都輕輕笑了起來。 “三兒是心疼我?!被舴焙t在椅子上坐下來,抬眼看著顧若離,“那時候要是有刀,她恐怕把那人就給捅了?!?/br> 那一刻,她確實如此,耳中只有霍繁簍痛苦的悶哼,她氣的極了才動的手。 “你就知道貧嘴。”顧若離走過去看著他,“傷的怎么樣,疼不疼?” 霍繁簍擺手:“養(yǎng)兩天就好了,沒傷著骨頭?!?/br> 顧若離松了口氣。 “戴大人那邊……”白世英猶豫的道,“會不會為難你?” 為難是肯定的,只要戴韋在一天,她這個司醫(yī)就不會好做,顧若離無奈笑道:“我只要做好本分的事,他便是為難,也沒有辦法?!?/br> “你說的也對”白世英笑笑,看進(jìn)去收拾的人都出來了,便道,“走吧,會也散了,留在這里也無濟于事?!?/br> 顧若離也累了,點頭道:“嗯,先回去,別的事明天再說?!边€有那么多藥師,總要給他們一個解釋。 顧若離送走雷武一行人,又在里頭轉(zhuǎn)了一圈,鎖好了門往外走,霍繁簍想起什么來,和她道:“對了,我和登州同濟藥行談的不錯,你來看看?!?/br> 顧若離應(yīng)了一聲,跟著霍繁簍出去。 里面雖亂,可事情平和息了,外頭買藥收藥的人看完熱鬧,又繼續(xù)各自談買賣,倒依舊很熱鬧。 顧若離被霍繁簍拉在在一個年輕人面前停了下來。 她打量了對方一眼,十七八歲,穿著灰色褐衣,很老實的樣子,別人都是擺了桌子,桌子上放著樣品,只有他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手上抓著幾個人參和三七。 他見到顧若離楞了一下,就恭敬的行禮道:“這位是東家吧,我是同濟藥行的周鴻霖?!庇诌f了人參給她看,“我們的人參都是遼東過來的,您看看,非常好的?!?/br> 顧若離接過來看了看,確實不錯。 “您要從我們這里進(jìn)貨,我保證您每一個藥都是最好的。只要不好,您隨便怎么罰我都成?!彼闹馗WC,很憨厚的樣子,“您只管告訴我,隔多久給您送一次貨,什么時候送到,我們也絕不會耽誤一天時間?!?/br> “你們藥行沒有聽過?!鳖櫲綦x問道,“是新開的嗎?” 周鴻霖聽著一愣,一張略黑的方正的臉透著紅,卻又急著道:“東家,就是我們是新開的,所以我們才會有誠信,真的!” 看來真的是新開是,顧若離回頭看著霍繁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