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圣旨里半句沒提她,就表示圣上這是放她一馬了。 她雖然不在乎,可卻覺得驕傲,這都是因為她的女兒,若非顧若離,圣上怎么可能還留著她! 她憑著一己之力,給顧氏報仇正名,又給自己得了一個縣主的封賞,還保了她的性命。 看來,她還是小看這個女兒了。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方朝陽輕笑,眉梢高高的揚著,一掃方才的陰沉,傲然的掃了一眼崔家人。 崔家的人還跪著,崔延庭呆呆的,腦子里不停重復(fù)著圣旨里的話,咀嚼著,半天卻怎么也吞不下去。 什么顧氏三女醫(yī)術(shù)高深,什么霍大夫,什么救了圣上,什么縣主?! 到底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臉上宛若打翻了顏料瓶,五顏六色精彩紛呈。 “什么縣主。”崔婧語驚叫一聲,大聲質(zhì)問道,“什么縣主,為什么要封她做縣主?” 她的聲音又高又突兀,金福順也是一愣,瞬間就看出來她的意思,便嘴角一勾揮了拂塵道:“崔小姐,不封霍大夫難道要封你,你和雜家說說,你都立了什么功?” 崔婧語愕然,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張大了嘴巴,搖著頭道指著顧若離道:“你喊她什么,霍大夫?” “嗯?!苯鸶m樀?,“霍大夫就是靜安縣主,難道你不知道啊,嘖嘖……可見一家子姐妹,也有眼紅氣不順的啊?!?/br> 金福順的意思,大名鼎鼎的霍大夫就是顧若離,而顧若離治好了圣上的病,所以才封了縣主……怎么會這樣,不是要打殺的嗎,不是要關(guān)進(jìn)天牢的嗎,為什么突然反了過來,崔婧語手抖著,指著顧若離,:“你……”隨即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她倒了,卻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去扶她,大家都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消化過來。 二夫人呢喃,重復(fù)著道:“這么說,太上皇的病是霍大夫治好的,而霍大夫就是顧若離?”她說著,不敢置信,又去看崔延孝,“二爺,我沒有聽錯吧。” 崔延孝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聞言沉沉的點了點頭。 二夫人一下子抓著他的手臂,身體晃了晃才沒有讓自己出丑,她好久才穩(wěn)住了情緒,木然的抬頭去看方朝陽……她不但沒有被薅了郡主的封號,居然女兒還封了縣主,不但如此,她還對圣上有救命之恩。 怎么會這樣。 她隱忍了三年,百般辛苦,終于等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能將方朝陽踩在腳底,看著她匍匐求饒命喪黃泉,她想要仰天長笑啊,她終于揚眉吐氣了……可是這口氣現(xiàn)在卻吐不出來了。 被壓在了胸口。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她不服,憑什么。 二夫人緊緊的盯著方朝陽,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方朝陽亦看著她,眉梢一挑,微微笑著走了過來,拍了拍二夫人的肩膀,道:“有的人命賤,這一輩子都是賤的,比如你!” “方朝陽!”二夫人大喝一聲,方朝陽抬手就給她一巴掌,冷笑道,“三年前我就和說過,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人,或許有但絕對不是你,因為……你不配!” 二夫人瞪大了眼睛,捂著臉眼眸猩紅的看著她,崔延孝也蹭的一下站起來,怒道:“方朝陽,你不要太過分了?!?/br> “你才知道我過分?”方朝陽挑眉,冷笑道,“我還有更過分的,要不要看一看。” 崔延孝握著拳頭,忍的很辛苦。 “你得意什么?!倍蛉死湫χ粗?,“保住了郡主之位又如何,沒有你的女兒,你現(xiàn)在還有資格和我說話,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br> 她知道方朝陽一向清高驕傲,讓別人護(hù)著她,就算是太后來了,她也不會高興。 “我有什么可恥的。”方朝陽就跟看笑話一般看著她,嗤笑道:“女兒是我生的,她有本事也是我女兒。要不你你也生一個看看!”話落,拂袖轉(zhuǎn)身。 二夫人一口血從心口躥了上來,盯著崔延庭喊道:“大哥,你聾了嗎。” 崔延庭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婉兒?!贝扪有⑽罩蛉说氖?,柔聲道,“你別和這種人置氣,我們回去?!?/br> 二夫人猛然推開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你別碰我。都是瘋子,你們都瘋子!”她攛掇兄長拼了全族人的性命去為圣上效力,到頭來,卻不及一個小丫頭來的重要。 “她犯了那么大的錯,居然就這么輕易饒了,還縣主,還霍大夫……” 她站不穩(wěn),就如喝了三斤白酒一般,搖搖晃晃的碎碎念著。 崔延孝和一臉懵懂的崔甫扶著她 崔婧文攥著拳頭,垂著頭慢慢站起來,又喊彩娟將崔婧語扶起來,她走到顧若離面前,含笑著,淡淡的道:“恭喜三meimei封了縣主,往后家中可更是熱鬧了,便是我們姐妹面上也有光?!?/br> 顧若離心頭驚訝,沒有想到崔婧文會上來說這番話,便是二夫人也是失了態(tài),而她卻還能神情自如…… “多謝二姐。”顧若離暗暗驚嘆,她若非真的純樸單純,便就是心思深的讓人難以估測。 崔婧文笑笑:“四妹有些不適,我先讓人送她回去休息?!彼f著,和金福順點了點頭,帶著崔婧語往自己院子里,路過崔巖時,她低聲道,“茂燊,你身體不好快起來?!?/br> 崔巖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顧若離,那日在合安堂的一幕幕涌上了心頭。 沒想到,她就是霍大夫! 她居然就是霍大夫,怎么會…… 難怪她天天在外面,難怪霍繁簍和張丙中都在合安堂,原來她就是霍大夫。崔巖看著顧若離,滿面復(fù)雜。 “雜家還要回去復(fù)命?!苯鸶m槖吡艘谎鄞扪油?,和顧若離道,“宮中好多事,都脫不開身,瞧我這兩天可是瘦了不少吧?!?/br> 顧若離點頭,道:“等你歇了我開方子你補一補,定能將瘦了的再補回來?!?/br> “有勞縣主了?!苯鸶m槺?,“告辭,告辭!”話落,又和崔延庭略抱了抱拳,“伯爺,告辭!”話落,帶著內(nèi)侍慢慢往外走,崔延庭這才反應(yīng)過來,神色復(fù)雜的看了眼顧若離,跟著走著道,“金公公,我們送你。” 崔延庭看了眼崔巖,崔巖才腳步不穩(wěn)的爬起來,跟著去送金福順。 顧若離回頭,三夫人和崔延福,見她看過來三夫人高興的道:“嬌嬌,你的臉……還有你怎么是霍大夫了。” “三嬸?!鳖櫲綦x回道,“當(dāng)初顧家出事時,我不敢暴露,只得隱姓埋名,所以才有霍大夫的稱呼?!?/br> 三夫人其實不關(guān)心她是怎么是霍大夫,重要的是她是霍大夫,那個名動京城的霍大夫。 如今更是靜安縣主了。 她們母女不但沒有倒,而且還多了一個縣主,她高興的只差手舞足蹈,擔(dān)心了兩夜,寢食不安后,居然等到這樣的結(jié)果。 實在太驚喜了。 “阿彌陀佛?!比蛉藵M口念著菩薩,又看著顧若離,又激動的和方朝陽道,“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是庶女出身,雖娘家的勢力不小,且還有個嫡姐是榮王妃。 可是那些都和她一個庶女沒有關(guān)系,她靠的只有自己,沒有人會將她放在眼里幫她一把。 所以,方朝陽來了以后她就高興起來,這個人性子直沒有勾心斗角,她高興不高興都掛在臉上,一眼明了,真的是讓她太高興了。 這幾年,她沒有走錯路,更沒有吃虧,如今更是賺大了。 “我……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們做飯。”三夫人手腳都沒有地方放,“我們嬌嬌這么好看,又是縣主了,以后咱們家的門檻都要被人踏平了?!?/br> 方朝陽看著顧若離的臉挑了挑眉,眼底露出驕傲之色。 “三爺,我們?nèi)N房,我今兒要親自下廚?!比蛉苏f著,拉著崔延福就走了。 顧若離失笑,她才說了一句,三夫人就自說自話的,不等她再開口人就一陣風(fēng)似的跑走了。 “剛才回來在車上是一句沒有說。”方朝陽挑眸看著她,捏著她的臉:“什么事都瞞著我,開心是不是?” 顧若離抿唇笑著。 院后,李mama將菊容堵在了小門,菊容驚恐的看著她,道:“你……你想干什么?!?/br> “小蹄子!”李mama抬手就是一巴掌,道,“奶都沒斷,也敢在我面前橫,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痹捖洌稚攘藘蓚€耳光。 菊容駭?shù)墓蛟诘厣希ぶ鬟€是郡主,不但如此還多了一個縣主……她得罪了李mama,一會兒就算他們將她賣了,也不奇怪。 “mama我錯了,求mama饒命。”菊容抱著李mama的腿,“我年紀(jì)小不懂事,求mama饒了奴婢這回。” 李mama啐了一口,指著她的臉就道:“想要見風(fēng)使舵,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蠢貨!”話落,一腳將她踢開。 菊容連滾帶爬的起來,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顧若離和方朝陽站在院子里,后者直皺眉,喊道:“馬玉婉!” 正由崔延孝扶著往家去的二夫人猛然停下來,就聽到方朝陽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道:“給你半個時辰,將我院子里的丫頭親自送回來,若是少了一個,你就來我院中頂了?!?/br> 二夫人渾身一怔,一家人氣的直挺挺的站在那邊。 縱然再不服,可他們現(xiàn)在也不敢拿她們怎么樣,圣上頭一個封顧若離,就可見她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當(dāng)朝的紅人,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去斗。 二夫人顫抖著,回道:“是!”方朝陽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馬玉婉枉為人。 “還有?!狈匠栱谋秤埃z毫沒有半分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自覺:“順便去告訴崔婧語,讓她給我滾過來收拾好,否則就給自己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br> 她是她母親,不高興了還真就能將她送廟里去。 “走!”二夫人加快了步子,一刻鐘都不想在這里待著,逃也似的走了。 “李mama?!狈匠栃α诵?,撫了撫鬢角,“端個椅子給我,今兒心情好,我就坐這兒瞧著了!” 李mama眉笑顏開的應(yīng)著,忙去端了兩把椅子擺在屋檐下,方朝陽過去坐下,李mama又和顧若離道:“三小姐,您累了一天了,快坐會兒?!?/br> “好。”顧若離過去坐下來,李mama低聲問道,“您……您真的是霍大夫?” 顧若離笑了起來,頷首道:“要不,我給您請個脈?” “不……不用,使不得。”李mama笑著擺手,又紅了眼睛,拿衣角蒙著臉道,“奴婢膽戰(zhàn)心驚的過了三天,以為這回是死定了,卻沒有想到峰回路轉(zhuǎn),我們?nèi)〗氵@般有能耐,奴婢真是太高興了?!痹捖?,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得了,得了。”方朝陽指著李mama,“就這點出息!” 李mama嗔怪的看著方朝陽,哽咽的道:“奴婢可不聽郡主的,往后奴婢就聽三小姐的了,她可比您沉穩(wěn)多了?!?/br> 方朝陽瞪眼,卻又生不起來氣,李mama笑著道:“那……那咱們還搬嗎?” “搬什么,剛剛我不高興,現(xiàn)在又高興了?!狈匠栃α诵Γ吭谝巫由?,“我是主母,自然要住在這里?!?/br> 和她撕破臉,那就比比誰更有能耐好了,她方朝陽這輩子還沒怕過誰。 李mama掩面笑了起來。 “母親?!痹洪T口,崔婧文走了進(jìn)來,“語兒她身體不好,我代她來收拾院子。” 方朝陽皺眉還要再說,顧若離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 方朝陽就靠在椅子上,嫌棄的道:“手腳快點,看著就討厭。” 崔婧文應(yīng)了一聲是,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撿著,連翹幾次想上來幫忙,卻被她攔著了,院子里又雜又亂她一樣一樣的擺在框子里,身形又單薄又悲憫的樣子。